总不能让一个正常人去理解疯子的想法吧？

戈登也和小丑打过很多次交道了，清楚小丑的行为逻辑。

小丑既可能会因为你的善意而一边说着谢谢，一边毫不犹豫地对你开枪；也可能会因为你对他的拳打脚踢而开心到发疯。

对于警察入场后安抚旅客、打扫现场的闹哄哄现场，艾尔文没有理会，而是拿出手帕，专心擦洗衣服上被小丑弄脏的那块污渍。

小丑在脸上涂抹的红白颜料，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找来的，极其劣质，散发着刺鼻的味道，艾尔文有些难以忍受自己身上出现一块难闻又难看的污渍。

这时，一个感慨的声音在艾尔文身旁响起，“唉，不知有什么方法怎样才能一劳永逸地解决小丑。”

艾尔文随口回答：“那得靠蝙蝠侠。”

嗯，很常规的回答，声音的主人在心中评估着。

拿这个问题在哥谭问市民，绝大多数的人都会是这个回答。

什么？小丑来了？快点蝙蝠信号灯！

只是，艾尔文接下来的话却让那个声音的主人瞳孔巨震，手中的金属制物差点没拿稳。

“得靠蝙蝠侠，要不让蝙蝠侠杀个人，要不就让蝙蝠侠被人杀掉。”

“哦？是吗？”声音不辨喜怒，透着意味不明的深意。

艾尔文的动作一顿，转头看向声音的主人，哦，原来还是那个阔佬。不知从何时起，这个阔佬就悄无声息地来到艾尔文的旁边，默默观察了艾尔文许久。

他对这位莫名其妙把小丑都给聊抑郁了的人很感兴趣。

而艾尔文意识到两人毕竟已经在短短时间里碰面好几次了，似乎很是有缘，还是正式认识一下的好。

于是，他停下擦洗污渍的动作，伸出右手，和阔佬握了握手，“你好，正式认识一下，我叫金莫里亚蒂，伦敦大学的犯罪心理学教授。”

阔佬握着艾尔文的右手，脸上露出标准的花花公子式微笑，眼底深处却闪过一丝凌厉，“你好，莫里亚蒂教授，我是布鲁斯韦恩，很高兴认识你。”

只说了一个名字，没有介绍别的身份信息。因为他有这个自信，在哥谭，只需说出“韦恩”这个姓，就足以表明自己的身份。

听到这个名字，艾尔文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嗖”的一下，艾尔文面无表情，以极快的速度甩掉布鲁斯的右手，像是在甩掉一块不小心握到的烧红铁块。

见鬼的运气。艾尔文在心中暗骂。

刚来哥谭就遇到小丑已经让艾尔文觉得自己的运气真他M绝了，现在才知道，自己在哥谭第一个遇到的人居然就是蝙蝠侠！

果然，事情没有最糟，只有更糟。

而且，还有什么是当着蝙蝠侠的面让蝙蝠侠嘎了自己或者嘎了别人更刺激的事吗？

他已经能够想象到，听到自己刚才的一番话后，大受震撼的布鲁斯一回到自己的蝙蝠洞，立刻就打开电脑给自己建一个单独文件夹的画面了。

艾尔文对着蝙蝠侠，哦不，现在是布鲁西宝贝，露出一个礼貌性的敷衍笑容，以极快的语气说了句，“很高兴认识你，韦恩先生，我还有事，先走一步。”随后转身就往出口走去，干脆果断。

【告辞.JPG】

这边，布鲁斯被艾尔文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的态度搞得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布鲁斯忍不住和旁边的管家阿尔弗雷德对视，收获的是同样困惑不解的表情。

从来都是别人想见哥谭首富而不得，像艾尔文这种像是躲避瘟神一样转脸就走的情况还是第一次遇到。

居然会有人拒绝哥谭甜心的交友邀请？

艾尔文反常的态度变化无疑加大了布鲁斯的好奇心。

他眨了眨蓝色眼睛，怔愣片刻，随即小跑几步追上艾尔文，“莫里亚蒂教授，你的事情很急吗？我或许可以送你一程。”

艾尔文头也不回，脚步不停，“不急，我就是去买个彩票。”

“啊？”这都什么跟什么？布鲁斯被艾尔文搞得很是困惑。

艾尔文依旧面无表情，“今天运气爆棚，我有预感，今天买彩票肯定能中大奖。”

第40章 今日份蝙蝠壁咚

#今日份蝙蝠壁咚

哥谭老城区， 警局总部，审讯室。

艾尔文坐在审讯椅上，但没有被铐住， 手边还有一杯冒着热气的红茶， 待遇相当好。

对面是两名年轻探员，戈登局长则在隔壁，借助单向玻璃观察艾尔文。

艾尔文的神色淡淡，轻轻啜饮着探员为自己倒的红茶， 回答探员问题的间隙顺便打量着哥谭警察局的布局，将之同苏格兰场作对比。

在走进警局前， 艾尔文就发现哥谭的警局有着自己的特色。

警局的承重立柱由钢筋混凝土浇筑而成， 直径达到惊人的一人合抱粗，表面附上铁锈色高合金钢板，防卫效果几乎拉满。

这种布置艾尔文在企鹅人的冰山俱乐部中倒是见过类似的， 看来只要是哥谭出身的人， 都极度缺乏安全感。

哥谭的警察尤甚。

毕竟哥谭警局总部可以说是在这座充满犯罪和腐败的城市里，难得的捍卫法律和守护正义的场所。

只是这座坚固的建筑呈现在艾尔文的眼中的样子却是伤痕累累的。

坐在审讯室， 隐隐能够听到嘈杂的装修声， 问过探员才知道， 两天前，警局里刚被电刑人扔了好几捆威力不俗的炸弹。

事实上，警局一直是罪犯们袭击的重要目标之一。

不过想来也能理解。在哥谭， 没有冲击过警局总部的罪犯在阿卡姆都头抬不起头来，吃饭连小孩那桌都上不去。

当然了， 如果是被蝙蝠侠暴揍过的罪犯， 就算是没打过警局副本，也还是能够上桌吃饭的， 而且还是妥妥的大人那桌。

早些时候，就在艾尔文和布鲁斯正在上演一场“他追他逃他插翅难飞”的狗血戏码时，戈登局长在无意间为艾尔文解了围。

当时，戈登局长安排完善后工作，过来询问艾尔文能否配合完成笔录等事情时，艾尔文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可以说是超级好说话，坐上警车的速度比警察都快。

成功把布鲁斯晾在原地。

艾尔文的配合在戈登局长的心中留下了好印象，他甚至有些感动。

毕竟在哥谭这个鬼地方，能够主动配合警察工作的市民可太少见了。

审讯室中，探员开口问出最关心的一个问题，“莫里亚蒂教授，您能说说是怎么劝说小丑停止犯罪行为的吗？”

哥谭这种混乱危险地方的警察早已习惯暴力强硬的办案方式，探员能够如此客气已是极为难得。

艾尔文微微一笑，“你们刚才应该已经核实我的身份了，我作为一名犯罪心理学专家，对于像小丑这样的极端犯罪分子有较深的研究。在对小丑的主要人格和行为特点分析的基础上，可以预测小丑接下来的行为模式。我就是用这个方法，通过特定的语言引导，让小丑短暂丧失犯罪的欲望”

艾尔文开启忽悠模式，总不能真说实话，告诉警方小丑是因为意识到自己和他是一样的人所以才终止犯罪的？

真这么说，和自首有何区别？

对面的探员听不懂，但大受震撼，他忍不住问，“那这种方法可以推而广之吗？”

连小丑都能对付的方法，要是警探们能够学会，对付其他罪犯岂非手到擒来？

艾尔文抱歉一笑，“这恐怕不是很容易，想要成功，不仅需要深厚的犯罪心理学储备，其中还有很大的运气成分。”

探员很失望，“啊？不一定成功啊？那还是算了吧。”

这种有一定失败率的方法总归没有枪支带来的确定性大，在对付哥谭的超级罪犯时，稍微有一点疏忽都可能是致命的。

探员又问了几个常规问题，随后便结束了询问。

艾尔文谢绝了探员的好意相送，独自一人走出黑沉冷肃的哥谭警局，短暂辨认了一下方向，然后向北走去，身影渐渐隐没在黑暗中。

夜色下的哥谭老城区雾蒙蒙的，大量水汽飘在空中，在灯光的照射下梦幻迷离。

白天从飞机上看到的哥谭和别的城市没有太大区别，只有到了夜晚，才能看到最真实的哥谭。

呼吸着哥谭清冷潮湿的空气，某一瞬间，艾尔文感到一阵心神恍惚，只是随即又恢复了正常，他也就没去理会。

最近一段时间，艾尔文都把系统当成单纯的语音导航工具，因为还怪好好用个P啊。

“”

在系统的导航下，艾尔文站在一家气派超然、灯火通明的豪华酒店门口，但却迟迟没有进去。

“这个酒店”艾尔文欲言又止。

“老城区最豪华的酒店，符合你的要求。”系统的话一向冷漠生硬。

艾尔文无奈地按了按太阳穴，好吧，确实很合适。

毕竟上面亮闪闪的“韦恩”集团字样，就是最有力的质量证明。

他早该想到的，当他让系统导航到最近的五星级酒店时，大概率遇到的会是韦恩集团的产业。

好不容易摆脱蝙蝠侠，艾尔文其实不是很想在顶着“韦恩”名号的酒店睡觉，但考虑到夜色正浓，折腾了一整天，艾尔文现在是又累又困，实在懒得再换酒店。

踌躇了片刻，艾尔文终究还是走了进去。

订了一间总统套房，简单洗漱后，便把自己扔进柔软舒适的大床上，很快进入梦乡。

天大地大，睡觉最大，谁也别想打扰自己睡觉。

————

同一时间，戈登局长还在警局加班。

此刻，他的手中是有关艾尔文的资料。

一位曾参与过问询的探员解释道：“局长，这是那位莫里亚蒂教授的资料。因为他是英国人，所以暂时只能收集到这些的信息。”

戈登局长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突然，一只戴着黑色手套的右手如鬼魅般蓦地从阴影中出现，拿起桌上剩余的资料。

随着一阵轻微的翻页声，一个黑漆漆的身影显现出身形，在昏暗黑沉的警局中并不显突兀。

周围的探员们似乎对此习以为常，没有因为突然冒出的黑漆漆紧身衣怪人而惊慌失措，依旧各干各的。

看完手中的资料，戈登随手把剩下的资料都一股脑地递给旁边的黑漆漆，“看出有什么问题了吗？”

黑漆漆开口了，声音沙哑沉稳，透着绝对的理智与冷静，“暂时没有。”

艾尔文的身份资料非常干净，没有任何犯罪记录。不论是戈登还是蝙蝠侠，都没有发现任何不妥之处。

和小丑沾边的事情一向不是小事。所以，尽管艾尔文的资料没有任何问题，但戈登和蝙蝠侠都没有轻易放弃对艾尔文的调查。

“但是我刚才去了一趟阿卡姆。”

戈登心里一咯噔，“哦？有什么发现？”几年警察局长当下来，戈登只要一听到“阿卡姆”这个词都会感到条件反射般的头疼。

蝙蝠侠于是向戈登诉说刚才去阿卡姆的情况。

——

当蝙蝠侠来到关押小丑的牢房时，小丑正软塌塌地瘫在地上，双目无神，盯着天花板一动不动。

不过当蝙蝠侠出现在牢房门前时，小丑就像是被一根超大号针头戳到似的，“腾”地一下爬起来，凑到蝙蝠侠身边，语气殷切，“晚上好啊，蝙蝠甜心，进来坐坐吧。”

蝙蝠侠沉默地看着那张被牢门铁栏杆隔断的小丑笑脸，紧了紧拳头，有些按耐不住一拳揍上去的冲动。

正所谓心动不如行动，蝙蝠侠决定遵循本心。

于是，他照着小丑的笑脸一拳打出，没有任何留手。

被这势大力沉的拳头击中，小丑仰头倒向地面，牢房中响起的是令人牙酸的鼻梁碎裂声。

他像虾米一样在地上蜷缩着，痛苦地捂着鼻子，鼻血流了一地，嘴里却发出愉悦的大笑，“哈哈哈哈哈哈，这是我今天收到的最好的礼物了，哈哈哈哈。”

他是真心觉得蝙蝠的这一拳治愈了自己白天受到的心理创伤。

直到蝙蝠侠打开牢门、走进房间，小丑才停止神经质的大笑。

蝙蝠侠一把拽起地上的小丑，把他狠狠掼到墙壁上，“还记得你今天选中的那个英国人吗？你和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丑成功获得今日份的蝙蝠版“壁咚”，以往他会开心到发疯，但这次却没有，他有些受伤地埋怨，“你怎么可以在我面前提别的……人？”

在寻找词汇描述艾尔文时，小丑诡异地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找了个涵盖范围最广的词。

蝙蝠侠敏锐地察觉到了小丑的迟疑，他微微眯了眯眼，还想说什么，却被小丑先一步打断了，“嘿，蝙蝠，那个英国佬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不会对我们的哥谭造成威胁的。”

为表不屑，他耸了耸肩，嗤笑出声。倒也是难为小丑都被按在墙上了，还要努力做出耸肩这个高难度动作。

蝙蝠侠又问了几个问题，但小丑一直在顾左右而言他。

——

“当时就是这么个情况。”

戈登有些疑惑，“那不是挺好的吗？小丑也说了莫里亚蒂教授对哥谭没有什么威胁。”

蝙蝠侠沉默了片刻，斟酌着开了口，“一开始我确实是怎么想的。”

“但是呢？”戈登递话。

蝙蝠侠和戈登都知道，小丑的话是一个字也不能信的，所以审讯小丑是一个艰难的任务，需要从小丑的敏锐捕捉到小丑的细微情绪变化和暗藏的真实意图。

蝙蝠侠说出自己的顾虑，“但我觉得小丑为了证明这点，有些过于刻意了。事实上，如果莫里亚蒂真的是个普通人，那么小丑压根就不会为他多费口舌，甚至都不会记住他。”

戈登明白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是的。”蝙蝠侠提出自己的疑问，“所以，什么人会让小丑极力证明是无足轻重的人？”

戈登也和小丑打了不少交道，和蝙蝠侠一样对小丑的行为逻辑很熟悉，“只会是两种人。”

蝙蝠侠微微点头，鼓励戈登继续说下去。

戈登面色严肃，“一种是真的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但还有一种”他停顿片刻，咽了口唾沫，“是让小丑觉得是和他一样的人。”

戈登看着蝙蝠侠，“我们都知道，小丑对你有种病态的痴迷。”

额，怎么觉得越说越不对劲了。

戈登决定忽略这一丝别扭的地方，继续解释，“如果莫里亚蒂是和小丑一样的超级罪犯，就好解释了。想象一下，当小丑发现在哥谭出现了一个和自己一样的超级罪犯时，他当然不会希望你注意到他，因为会担心你的注意力被他抢走。”

好吧，戈登有些无奈，怎么越说越不对劲了。

蝙蝠侠和戈登一时沉默。

两人都希望是第一种情况。一个小丑已经是整个哥谭的噩梦，再来一个小丑？他们不敢想象这会是多糟糕的事情。

正在此时，蝙蝠侠耳中的小型通讯器里传来管家阿尔弗雷德的声音，“Sir，如果您想以蝙蝠侠的身份与莫里亚蒂教授再谈谈的话，刚才得到消息，那位教授此刻正下榻在老城区的韦恩大酒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