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120(1 / 2)

民国小掌柜 折吱 14768 字 1个月前

第111章 博满堂彩

阿笙从脖子到脸颊瞬间涨红。

心砰砰跳得厉害。

二,二爷怎,怎么,又,又没个正经。

他方才,当真以为二爷有什么紧要的事,要同他说。

“唔,没反对,果然被我猜对了。”

谢放轻笑着,将脸往阿笙脖颈头埋得更深了一些。

鼻尖轻触着阿笙的脖子,有些痒。

阿笙满脸通红,轻颤着睫毛。

分明连耳根都红透,却愣是没有“反驳”,只是待在二爷的怀里,无措地连双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才好。

阿笙的确是有事找二爷帮忙才来的隆升,只是二爷方才说得也没错。

他,他确实也是想二爷了。

尽管,他同二爷几日前才见过。

谢放见阿笙耳后根都红透了,也没有“驳”他的话,自是知晓了阿笙的心思,心里头顿时柔软成一片。

将人稍稍放开放开一些,谢放轻揉了揉阿笙的脑袋,柔声道:“说吧,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找我?”

阿笙扭过头,瞪圆一双杏眼。

谢放唇角微掀,“怎么,奇怪我如何知晓你心思?”

阿笙睁大的眼睛里满是惊讶。

二爷会读心术不成?

怎的他心里头在想什么,二爷都一猜一个准?

“你平日里那么忙,今日来我这儿,自是不会仅仅只是因为想我。”

阿笙被二爷说得很是有些不好意思。

他平日里倒是也想来,只是一来店里确实是忙,不好走开,二来,他也知晓二爷亦是诸事缠身,怕自己过来,难免打扰二爷工作。

谢放顿了顿,收拢了说笑的心思,正色问道:“可是是否要去北城的事,已经有了决定?”

阿笙眼露愧疚。

他,他暂时还没能找到合适的机会同爹爹谈这件事来着。

阿笙比划着,微红着脸颊,“我,我是倾向要去的。只是,暂时没想好,要怎么同爹爹去说。”

谢放出声道:“无事,左右还有时间。不急。这么说,你今日来找我,是为的别的事?是有事要我帮忙?”

阿笙点点脑袋,刚要比划,只听二爷道:“何事需要南倾帮忙,阿笙只管开口。便是阿笙开口要天上的月亮,南倾也一定能够想办法,替阿笙摘下。”

阿笙好不容易才褪去一些热意的脸颊,再次染红。

二爷于他,已是天上月。

他还要那盖着一座广寒宫的月亮作甚?

再,再一个……天上月也及不上二爷。

二爷不会读心术,倘若二爷会读心术,只怕阿笙今日一时半会人的,都走不出这间办公室。

“二爷又说笑。”

阿笙脸红了半晌,憋出这么一句。

知晓阿笙容易害羞,谢放便未再逗他,“好,不说笑。说吧,要我帮什么忙?”

这么在二爷怀里头坐着,阿笙实在别扭。

他红着脸,比划着,“二爷,可,可不可以让我先,先起身?”

“阿笙是嫌南倾身上坐着,不舒服?”

阿笙脸颊通红,他,他分明不是这个意思。

谢放未再逗他。

他将自己的办公椅让给阿笙,“这下可以说了?”

这,这哪里行?

哪有他坐着,二爷站着的道理。

阿笙慌忙就要起身,谢放摁住他起身的身子,“我倚着桌子便成。不许拒绝,拒绝便是同南倾见外。”

不得不说,二爷是知晓如何“拿捏”阿笙的。

果然,二爷这话一说,阿笙哪里好意思再执意起身。

谢放倚着办公桌,眼露满意。

阿笙是头一回坐二爷的办公椅,怎,怎么都没法习惯。

预期是,二爷站着,他坐着,更加叫他别扭……

“可是长庆楼出了什么事?”

阿笙回过神,“不,不是……不知道二爷可有看近日的报纸?”

谢放倚着桌子:“报纸是天天看,只是不知道阿笙指的近日哪一桩新闻?”

阿笙轻叹了口气,“就是咱们符城当地的新闻,民生那一栏。”

谢放常年订报。

阿笙一提民生那一栏,谢放也便心里头有数,“阿笙是指,今年入冬以来,因天气较往年都要冷,城内民众多有染疾,就医人数众多之事,亦或者,因为天气一日较一日冷,城里有百姓夜里冻死一事?”

阿笙点点头,一脸认真地比划着,“都有。因此,爹爹同我想为那些穷苦的百姓做一点事……”

阿笙将爹爹以及自己的想法,比划给二爷,“冬衣、被褥花费不少,仅凭爹爹同我两人定然是不行的。因此,需联合长宁街上各大掌柜、老板一起募集善款。

原本这件事,爹爹打算他自己去一家家游说,只是爹爹近日旧疾复发,实在不宜奔波。我就想着,不若我去。只是毕竟是出钱的事,只怕未必会那么顺利。

是以,我想请二爷帮我个忙……”

阿笙将自己的计划,一五一十地比划给二爷。

谢放“听”了阿笙的计划后,笑了,“你确定,你这招能管用?”

阿笙点了点脑袋,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只要二爷点头,我定有把握,这件事能成。”

谢放爱极了阿笙这副,满眼“鬼点子”的机灵模样,他伸手轻刮阿笙的鼻尖,“好,我答应你。替你演好这一出开场戏。不仅如此,我还给你送上几副锣,几面鼓。让你这出戏,唱得更加热闹红火,博一个满堂彩。”

第112章 听阿笙的

嗯?

阿笙眼露惊讶。

二爷,打,打算作甚?

什么叫唱得热热闹闹,博个满堂彩?

阿笙的心思都写在了脸上,谢放并未进一步解释,只是笑着道:“到时候你便知晓了。对了,那靠在门边的食盒,是给我的?”

噢,对。

险些给忘了。

阿笙被成功地转移了注意力。

二爷这么一提起,阿笙方才想起自己方才进门时,瞧见二爷办公室里头有人在,便将食盒暂时给放在了门边,以免扰了二爷办事。

阿笙正欲从椅子上起身,去将带过来的食盒给拿过来,右肩被二爷的一只手给轻摁了下,“你尽管坐着,我过去拿便是了。”

“我瞧瞧,阿笙给带了什么过来。”

说着,起身去拿食盒过来。

阿笙脸颊微红。

其实,也,也没带什么好东西。

二爷不能饮酒,他便用店里爹爹收藏再柜子里的明前茶,给泡了一壶茶。

还有就是他今日做的花生糯米糍。

糯米糍保温效果较好,即便是这样冷的天,除非放上好久,否则拿出来,仍旧是温热的,不像其他的糕点,即便是在店里即实,稍慢一些,入口也难免凉了。

谢放拎着食盒,方才办公桌上,掀开食盒的盖子,一股花生的香气扑鼻而来。

低头去瞧,却没瞧见糕点,只瞧见一个瓷罐。

阿笙起身,将里头的瓷罐给打开,花生的香气更浓郁了。

这回,二爷给认出来了,谢放抬起头,同阿笙确认,“是花生糯米糍?”

阿笙点头,比划着,眼神含着期待,“不知道二爷喜不喜欢。”

他知道少些人不喜欢花生酱的味道,因此,只放了一些调味。很受店里客人欢迎,希望二爷也能喜欢。

谢放将手伸进瓷罐里,用手拿了一个,送进嘴里,咬了一口。

阿笙刚要用手势阻止,没能来得及——

他给二爷备了筷的!

“唔,软糯香甜,且不会粘牙,好吃。”

里头还糅有芝麻,真真是香极了。

阿笙将食盒里头的筷子给二爷递过去,“二爷还是用筷子吧。”

“无妨。”

谢放说着,将手中被他咬了一半的糯米糍给再次送进嘴里。

怕二爷渴,阿笙从食盒里头拿出一壶茶,给二爷倒了杯茶。

因着天冷,茶已是温的了,谢放却是一点也不在意,接过去,轻啜了一口,笑睨了阿笙一眼,“可是明前茶?”

阿笙点点脑袋,眼睛晶亮。

不愧还是二爷。

只是尝了这么一小口,二爷便能尝出是明前茶,可太厉害了。

阿笙给二爷备的筷子,没能用上。

谢放在喝了一杯茶之后,又拿过一个糯米糍。

阿笙见二爷吃得香,心里头自是高兴,却也难免担心地问道:“二爷可有吃午饭?”

“吃了。不过当时有事要忙,只匆匆吃了几口,填一填肚子。”

阿笙眉心微蹙,“二爷,三餐最好还是要按时吃,无论多忙,还是得先填饱肚子。身体最是要紧。”

谢放给自己倒了杯茶,轻勾了唇角,“好,都听阿笙的。”

阿笙耳尖通红。

二爷,又,又说笑。

说笑归说笑,阿笙不忘关心地追问:“二爷现在吃东西,胃口有好些么?”

依着他的观察,二爷胃口是较之从前要好了些许。

只是那是他在的时候,他不在跟前,二爷似乎便何少规律地用餐。

譬如像是今日这般。

谢放:“每回只要阿笙在我跟前,我便有胃口了。若是每日都能够见到阿笙……”

阿笙听着,很是有些愧疚。

自从同二爷在一起后,他陪二爷的时间确实有些少。

脑袋被轻揉了几下,谢放弯起唇,“同你说笑的,我知晓,你也有你的事情要忙。我喜欢你投入做你喜爱之事的模样。”

阿笙脸颊蓦地红透。

二爷说,喜,喜欢他?

这是二爷第一次,这般直截了当地,说,说出对他的喜欢。

坐在人力车上,阿笙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乐淘淘的唇角还噙着傻笑。

人力车是谢放提前命福禄去叫的。

亲自看见阿笙上了人力车,又直至载着阿笙的人力车彻底消失在视线当中,谢放这才转身进去。

阿笙坐着人力车,并未回长庆楼,而是拿出字条,让车夫临时改道,去位于槐南路的符城报社。

“走路不看路啊?”

阿笙从人力车上下来,因着还有些神魂不守,不小心撞到了一位行人。

阿笙慌忙收回神,比划着,“对,对不住。”

那人眼露错愕,低声地嘀咕道:“是个哑巴啊。算了,算了。”

阿笙朝对方拱手作揖,再次向这位大哥致歉,也是道谢的意思。

是个哑巴这件事,有时候会令阿笙遭致欺负,不过也会像此刻这般,遇到一些善意。

阿笙拎着手中的空食盒,进了符城报社。

“这位小兄弟,里头请,里头请啊。”

阿笙是头一回来报社。

他的准备工作备得足,提前备了字条。

得知阿笙是要来给报社投放广告的,常年因为自费不足而陷入困顿的当地报社的员工自是喜笑颜开。

“这位少东家,你且在这里等一等啊。我去请我们的梁编辑过来。”

阿笙被领到报社的广告部,在一张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坐着。

片刻,阿笙听见稍后有脚步声。

“阿笙?”

听着声音,似在哪里听过。

阿笙转过头。

瞧见来人,阿笙眼露惊诧。

梁公子?

梁公子怎会在此处?

梁学义是见如今百姓多艰,不顾家里人的反对,自己入职报社。

如今是报社一名广告编辑。

报社安排梁学义做这个位置,也是用心良苦。毕竟梁学义出身商贾,身边的都是有钱的公子哥,容易拉得到广告跟赞助。

梁学义手里头端着陶瓷杯,大步走上前,“阿笙,你来我们报社,可是有什么事?可是丢了什么贵重的东西,需要登报寻物?”

只是梁学义到底有些骨气,入社以后,愣是再未找过过去旧友帮忙。

阿笙是头一个他认识的人当中,来报社找他的。

“不是。梁编,这位就是我方才同您说过的,要在报纸投放广告的方公子。”

这一回,惊讶的人换成了梁学义。

“你,你要在我们报社投放广告?你可知,在我们报社投放广告,花费可是不菲。”

“梁编……”

边上工作人员轻扯梁学义的衣袖。

这,这财神爷都主动走上门了!哪有将财神爷往外拒的道理!

阿笙从荷包里,取出一张银票,比划着,“这些,可够?”

梁学义眼露惊诧,“你哪来这么多钱?”

阿笙一脸正色道:“来路是正的,这一点,梁公子请务必放心。”

梁学义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脑袋,“我不是这个意思……”

梁学义在阿笙前头的办公桌坐了下来,“那你尽管说说,你究竟要在我们报社登什么。”

数日后。

谢放以隆升的名义,捐赠三千件冬衣,五百件被褥一事,以极为高调的方式,被刊登在符城日报的版面上。

除此之外,版面上,赫然还有长宁街上其他家绸缎铺、酒楼的捐赠明细,便是连店铺名称,老板姓名,都刊载得清清楚楚。

“嚯!没想到咱们长宁街上,有这般多血性的老板、掌柜!数目如此之多的冬衣,咱们符城百姓有福了啊!”

“可不是!那些穷苦百姓,今年可算是能够过一个暖冬了!”

“功德无量,功德无量啊!”

方庆遥也看了今日的报纸。

他往厨房去的一路,没少听客人们谈论起今日符城版面上刊登的这则捐赠新闻。

方庆遥匆匆走至厨房,他将在捏团子的阿笙给拉到一边,眼神难掩兴奋地道:“阿笙,你快告诉爹爹!你究竟是如何办到的?!”

阿笙究竟是如何说服的长宁街上那些个“千年狐狸”同意这一回的“大出血”的?

第113章 高调见报

商人逐利。

凡同利益相关,那些商人便会像是那嗅到了蜜香的蜂蝶,趋之若鹜。

除此之外,世人大都爱出风头。

阿笙恰恰是利用了这两点。

如今世事不稳,百姓对时局也便格外关注。符城偏安一隅,消息流通慢,若是真有个什么变故,等消息传回符城,怕是晚了。

于是报纸便是当地百姓了解时局的重要媒介。

无论是茶馆还是酒楼,总是能够见到低头看报的人。

报纸除却登载重要消息,他还能刊登广告。

只是对于长宁街上的众多掌柜、老板们而言,大都做的熟人生意,且在这些掌柜、老板们的认知中,在报纸上刊登广告,那是像繁城、北城那样的大老板才会做的事。

听说投一个广告,价格可不低哩!

谁的钱还能是大风刮来不成?

“孙伯、赵叔、萧叔……我知晓大家伙做的大都是熟人生意。咱也不是说,这广告一刊登,就给咱们生意吸引多少新客。

只不过,各位叔伯可有想过?这做善事登报,那可是扬名的事!我问过咱们符城日报的梁编辑,平日里有老板要是想要在日报登个版面的广告,价格可不低。

可咱们这回,是以善事见报。到时,符城日报会对咱们捐赠的数量进行登报不说,等到正式发放物资那日,还会有记者专门来现场采访。到时候几位叔伯的照片,定然会刊登在日报上。”

人们都与新鲜事物,总是难免起好奇之心。

几位掌柜、老板当中,还是有人对于登报这件事好奇的,只是听说得出钱捐赠什么冬衣、被褥的,这花钱的事情,谁听谁犹豫。

可一听说物资发放那日,会有记者专门来现场采访,还会将他们的照片刊登在报纸上,便当下有些心动。

这能上报的,除却一些宵小之徒,可都是一些名人啊,伟人啊!

他们这一上报,那岂不是符城妇孺皆知啦?

好家伙,这可太显名声了!

阿笙打小便特别能识人观色,一瞧有掌柜的眼露犹豫,便继续比划着,“捐赠符城日报可是销往全国的,便是北城、繁市地方的报社,都会进行转载刊登。

介时,几位叔伯同店铺可就不是在咱们符城显名,这名声,可是会传到全国去呢!介时外地经过的客商若是经过咱们符城,兴许也会打咱们店铺看一眼,前来订货,那咱们生意,岂不是做到全国去啦?

各位叔伯细细想想,可是这个道理?”

喔,是,是!!

他们买过繁市、北城的报纸,的确见两地转载过符城日报的新闻。

这么说……他们只要捐些钱,就……就能在全国的父老乡亲面前高调地露个脸了?

阿笙的那句,介时见报,难保会有外商途径符城,便前来他们店里进货。

在外做生意的,有几个不想要名声?

这有了名声,这口碑一传十十传百得,还愁没生意做呐?

孙掌柜早年是剃头匠出身,全靠娶了郑记食铺的寡妇郑采荷日子才渐渐地好起来。

这位孙掌柜对钱财向来看重一些,但见他喝着茶,“阿笙啊,孙伯伯多嘴问一句,现在你你善事名单里头,都有谁啊?”

“二爷、胡队,还有济和堂的马大夫……唔,我想想……人数实在有些多,我这一下子有些记不住。”

“胡队明白,到底是在巡捕房工作嘛,总得给咱们百姓起个头。至于马大夫,他同你爹爹一样,早就是咱们长宁街上人尽皆知的大善人了。

这,这谢二爷图什么呐?图名声?”

这些人自己奔着名声去,便不会想到,这世间,总有人不为名,只为对得起自己那颗赤诚的心。

阿笙摇头,“这我便不知了。”

在坐的其他掌柜道:“哎,瞧你这话问的,这出名的机会,谁不要啊?”

有人打听:“二爷捐多少啊?”

阿笙竖起一根手指头。

有人猜测:“一百件冬衣?”

阿笙点点头。

这个数量,是他同二爷商量好的。

二爷要是带头一下子捐赠太多,会给其他人压力,反而不容易成事。

“这二爷捐得也不多嘛。”

“那我捐两百吧。”

“两百五不好听。我捐三百!”

“那我三百五十件!!”

这见报的事,谁想落于人后呐?

若是捐赠的数目太磕碜,不好看不说,难免遭人奚笑。

这见报本是一件出风头的事,到时候可就变成倒霉事一桩了。

于是乎,也便有了今日的见报。

所不同的是,后头二爷竟一口气捐赠了三千件冬衣,五百件被褥。

不仅如此,二爷还说服了符城商会的众多大老板,参与了这次捐赠。

声势之浩大,是始料未及的。

他也是今早在看见报纸之后,才终于明白,二爷那日在办公室同他所说的——

“好,我答应你。替你演好这一出开场戏。不仅如此,我还给你送上几副锣,几面鼓。让你这出戏,唱得热热闹闹,博一个满堂彩。”

这句话背后真正的含义同分量。

阿笙将那日他去游说几位掌柜的、老板的事,捡了大致的,比划给爹爹瞧。

阿笙比划的时间有点长,这会儿厨房恰好不那么忙,大家伙今,便纷纷围上前。

乔德福也在上,瞧见阿笙的比划,当师傅的激动地揉了揉爱徒的头,“阿笙,你这脑子,可真是好使啊!”

方庆遥矜持地微一抬下巴,“那是,你们也不看看,是谁生的。这孩子随我,这聪明劲啊,是真没话说。”

方庆遥这话一出,大家伙忍俊不禁,厨房里笑成一团。

发放冬衣同被褥的地点,就在符城城西,是城外流民,以及城内一些流离失所的穷苦百姓聚集栖息的地方。

发放捐赠那日,巡捕房派了人前来维持秩序,便是符城商都派了安保队,以免有人因为强抢物资,闹出什么事来。也是为了有人浑水摸鱼。

善事反变坏事。

由长宁街上几位掌柜的、老板们以及家眷或者是亲朋们,亲自给需要捐赠的百姓发放物资。

“谢谢,谢谢孙掌柜的。”

“多谢萧太太。萧太太您可真是个大好人啊!您同萧掌柜的,定然能够长命百岁的。”

“哎,老人家,言重了,言重了。这件冬衣,还请拿好,啊。“

“不客气,不客气。大家都是同胞,为同胞们做点事,是咱们应该做的,啊。”

阿笙也来到了发放物资的现场。

他瞧见许多衣不蔽体,身上打着众多补丁的百姓,眼里头闪着泪花,珍重地捧着冬衣,抬手抹去眼角的湿痕。

太好了,这一回,符城的百姓可以安心地度过这个严冬了!

阿笙无意出风头。

他见现场秩序井然,便“我听说,是你说服的商会的主事,由长宁街此次处于捐赠的掌柜、老板给大家伙发放物资。”

声音有些熟悉。

阿笙转过头,只见梁公子穿着不知何时,站在他边上。

“你倒是会卖人情。知晓今日会有记者前来采访,便安排那几位掌柜出境。这可比那刊登在广告版面的姓名同捐赠物资要显眼得多了。”

毕竟,图片是最为直观的。

而且,这几位掌柜、老板既是亲自出面发放物资,自是少不了要对其中两三人进行采访,如此,又有了文字记录。

这善事,做得着实“不亏。”

阿笙比划着:“既是做善事,让更多的人瞧见,又有何妨?”

“既是如此,为何你自己不出面发放物资?这种出风头的机会,你不想要?”

阿笙不答。

不是所有人做善事,都“别有居心”的。

“店里忙,梁公子,我先告辞。”

阿笙朝梁学义拱了拱手。

梁学义是真不懂。

在报社的这些日子,他见过太多的“善事”,可不带一丝目的做善事的,他还真没怎么见过。

“哎,别走啊——”

梁学义将人给拦住,“我很好奇,倘若没有南倾替你将这旗子扯起来,你当如何?”

若不是南倾一口气捐了三千件冬衣,五百件被褥,此事定然引不起这般大的关注。

“像钱庄借钱,将旗子扯起来。”

既是决定要去做,阿笙便不可能将希望全托在二爷身上。

他至今不知二爷这隆升究竟是赚了钱,还是在亏钱,若是二爷有难处,他定然不会强求。

梁学义深深地看了阿笙一眼,“值得么?”

阿笙眼神坚毅,“能够救上上百,乃至上千人的性命,梁公子说,值不值得?”

“好。我见你当真是个赤诚之人。如此,我便告知你一个消息。”梁学义环顾左右,做了个请的姿势,“方便借一步说话?”

阿笙眼露疑惑,还是随梁学义走出人群。

梁学义请阿笙来到街上一家茶楼。

“昨日,我有事去巡捕房。得知雨新病重,被巡捕房的人陪同着,去了医院。”

阿笙愣住。

“我同雨新相识一场。按说,我怎么也不该将这个消息告知你。我了解雨新,他是一个只要有一丝可能,他都会拼了名抓住机会的人。总之……你近日多加小心。”

第114章 赶往医院

“是我误会二爷了。”

茶楼二楼包间,薛晟的视线从对面空地,临时搭建的物资发放暖棚前排起的长长拼命队伍收回。

他双手执起起桌上的茶壶,给谢放的杯中以及自己杯中,将茶填满,一脸严肃地道:“先前是明诚不对,明诚对二爷的决定不该有所质疑。今日,明诚以茶代酒,给二爷赔个不是。”

“小心——”烫。

谢放的这一声提醒到底还是迟了一步。

薛晟因为喝茶的动作太急,已然被烫了舌。

也不知是好面子,还是大脑一时没反应过来,薛晟下意识的反应,竟不是将这热茶给吐出,而是企图咽下去。

谢放赶忙拿了桌上倒置的茶杯,给薛晟递过去,“明诚,你这是做什么?快吐出来。”

这么冷的天,店家自然是用刚烧开的水给泡的,否则要是茶菜端上桌没多久,便凉了,岂不是徒惹客人不快?

他们桌上这壶茶,如今虽是放了有一会儿了,可入嘴定然还是烫的。

薛晟摆了摆手,虽然狼狈,却还是将茶给咽了下去。

待喉间那股烫人的灼热勉强过去,薛晟方才道:“既是赔罪茶,哪能有吐出来的道理。”

若是吐出来,这致歉的心意未免太过不诚。

谢放眼露担心:“小心烫坏咽喉。”

薛晟此时也吐了实话:“幸好这壶茶不是刚烧开的。”

冬日茶水凉得快。

虽然还是有些烫舌,好在不是那般滚烫,否则他还真咽不下去。

两个人对视一眼,相视而笑。

谢放将方才递过去的茶杯,给重新倒扣在桌上。

薛晟亦将茶杯搁下,他正色道:“往后,二爷若是再有什么事需要办的,尽管吩咐,明诚再无二话。”

隆升捐赠的冬衣全是仓库里积压的存货。

他先前不明白,二爷为何要屯着那么多的货,也疑过心,二爷是不是就是为了囤积居奇,即便二爷否认过。

可人在巨大的利益前,有几个当真能够忍住诱惑的?

谢二爷是不缺钱,可这天底下的有钱人谁人不是早已赚得盘满钵满,还是一个个人心不足?

几日前,他听闻仓库已经将货搬出,分别运往符城商会同政府大厅,以为二爷是“官商勾结”伙同当局以及商会企图坐地起价。

还去二爷办公室同二爷起了争执。

他甚至没听二爷的解释,便气愤地走了,之后工作上的事也都是由福禄替他转达,文件也是劳烦福禄替他转交。

倘若不是今早,去喝早茶,买了份报纸,他恐怕到现在都还在误会二爷。

他亦是到了今日,方才明白,二爷是当真用心良苦——

为何今年大寒的可能性极大,二爷却没有急于出售仓库的那批货,想来,那时便已经做好捐赠的计划。

“明诚言重,是我一早该同你解释,只是这老天爷的脾气,谁也摸不准。倘若今年只是秋日寒了几日,到了腊月,反而日日开晴,气温直逼春日也说不准。是以,也便没有同你提这件事。”

提起这个,薛晟不由疑惑不解地问道:“明诚好奇,倘若今年当真个暖冬,二爷当如何?”

“无妨。托一支信任的马队,将货运去大西北,或者是北方一些极寒之地便是了。那些地方冬日冷得久,常常是开春都冰雪未化。隆升的货,在当地定然能够畅销。”

谢放生于西北,长于北方,那些地方的冬天如何,他自是比谁都清楚。

换言之,无论这天气如何,谢放都在做好了应对之策。

薛晟眼露错愕,片刻,双手作揖。“二爷之计深远,明诚实在心悦诚服。”

谢放一脸无奈:“明诚你今日,是预备在这茶楼包间,一直这么夸下去?”

“明诚今后,还有许多需要向二爷学习的地方。”

谢放低头喝茶。

他哪里有任何值得他人学习的地方。

前世,他只是在报纸上,隐约读到过那年符城大寒,冻死了许多百姓。

只是因着时间隔得实在有些长,加之他戒酒的那段时日,昏昏沉沉,或丢失,或模糊了许多记忆。

浑浑噩噩过了一生,最后还牵累阿笙。

他此事,亦是担心,会不会是自己记差了,因此,只能提前备着。

只是隆升还关乎许多员工的生计,不得不提前想好应对的政策罢了。

入喉的茶刚刚好,茶香甘甜,谢放抬起头,看向窗外。

还是希望今年冬日不要太冷。

否则即便是有冬衣、被褥,这冬日也没有这般好过。

“厂里还有一堆的事,我得先行回去。明诚可要再坐坐?”

谢放将手中的空杯放下,询问薛晟的意见。

薛晟也随之站起身,“我同二爷一起回去!”

薛晟如今同谢放早已芥蒂全无,恨不能现在已经回到隆升,把他前几日怠工的活一口气全给处理了,好为二爷分担!

“二爷,我理解您不想出这个风头,只是您为何让董文坤那个老匹夫代表隆升发放冬衣。”

谢放打开门,“总归都是代表隆升,是谁有何分别?”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他就是,不甘心!!!

因为囤货一事,董文坤那帮老匹夫,可没少对二爷发难。

如今瞧见可以见报,反倒不要脸地来摘果子来了。

呸!

薛晟仍旧是愤愤不平:“只是觉着不值——”当罢了。

他知晓二爷不图这些虚名,是真心想要为百姓谋事情,可也不至于便宜董文坤那个老匹夫啊!

谢放走出门外,见薛晟忽然止住了话头,疑惑地转过头,“怎么了?”

薛晟:“二爷,那位可是长庆楼的少东家?”

谢放顺着薛晟的视线,果然瞧见了从对面隔壁包间出来的阿笙。

阿笙也来了?

想来阿笙同他一样,也是过来瞧一瞧物资的发放的。

谢放的唇角勾起,走上前,刚要出声唤阿笙,便瞧见了随后出来的梁学义。

“阿笙。”

谢放走上前,唤了阿笙一声,之后,走到阿笙的身边,笑着道:“仲文兄,许久不见。”

梁学义没好气地道:“你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做什么?我可没有欺负你的心尖尖啊。”

在报社的这半年,梁学义见识多了。

人也比过去要成熟、开窍些不少。

从前他就是跟着周霖、孙瀚宇他们混日子,成天无所事事的,可自从周霖因为贩|毒被抓,孙瀚宇被送去强制戒|毒,他整个人也醒悟了过来!

倘若他再那样混日子下去,迟早会变成第二个雨新、第二个云平。

否则,不会堂堂梁家的少爷,去做什么报社编辑,这种薪资少,又累死人的工作。

以前是他笨,也不喜欢用脑子,才会连南倾表现得那般明显,他都没瞧出。

谢放也敏锐地察觉到了梁学义的变化,他笑了笑,“我方才说什么了?”

“你是什么都没说,可你一过来,就站到阿笙边上,这不是一个明显的保护的动作么?”

言外之意便是,你是当我瞎,还是当我傻,这都瞧不出来。

薛晟从方才听见梁学义的那一句“心尖尖开始”,整个人便处于极度震惊当中。

他小心地觑了眼二爷,又觑了眼那位长庆楼的少东家,过去想不明白的事,此时此刻终于忽然明白了过来,比如为何同他一样醉心于工作的二爷,每回在这位长庆楼的少东家来了之后,不是外出,便是在办公室里头,一待好半天……

“二,二爷?”

阿笙听见梁学义似乎同什么人起争执,转过头一看,方才注意到了站在他边上的二爷。

阿笙眼底的惊讶太过明显。

因着阿笙方才是同仲文一起出来的,仲文以前又同雨新交好,谢放自是难免担心,他一语双关地问道:“想什么呢?想那么入神?”

梁仲文是成熟了,可他到底是少爷心性,藏不住话:“还能想什么?雨新因病从牢里被转到市医院去了,你的心尖尖担心他自己的安全呗。”

闻言,谢放神色一凛:“雨新被转到市医院去了?何时的事?为何没有第一时间通知我?”

梁学义双手环胸,语气略带不满地道:“谢南倾,你这话问得莫名啊。

通知你?雨新又没有对你做过不利之事,我通知你做什么?总不至于你让人胡队设计抓了他,他还能对你痴缠不成。再说了,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消息,今天我便同你的心尖尖说了,我这话传得还不够快的啊?!”

不够。

一个晚上,足以使事情生变。

眼下,谢放没时间同梁学义争这一时的口舌之快。

当务之急,他得赶紧去一趟市医院。

谢放转过头,对薛晟吩咐道:“明诚,你先回隆升,我有事,迟点再回去。”

薛晟不明白几位谈论得究竟是什么事,也不懂那雨新是何人,只不过从二爷严肃的神情当中,大致猜到了此事恐怕十分重要,于是拱手作揖,“好。”

临走前,没忍住,余光扫了阿笙一眼。

这位少东家长得好看是好看,可,可怎么也是个少爷啊!

断袖分桃这种事,薛晟从来也只是在书上瞧过,

谢放对阿笙道“我去医院看看,你先回长庆楼?”

这是他的事,他如何能够袖手旁观,只让二爷一人奔波?

阿笙比划着:“我,我同二爷一起去。”

梁学义在一旁道:“我也同你们一起去。”

谢放看了眼梁学义,这消息到底是他带过来的,也便点头同意了。

三个人赶往医院。

谢放使了些钱,打听到了警方征用的病房。

三人又急忙忙前去病房。

“二爷?您怎么来了?”

今日是胡言鸿值班。

见到谢放同阿笙,胡言鸿眼底难免心虚。

谢放开门见山地问:“周霖在里面?”

胡言鸿的额头瞬间冒出冷汗。

“这,这件事……我刚要同您说起呢……本来想着,下了班,去您那里一趟的。”

自从周霖关在牢里后,他的家人、朋友,一个都没有来看望过他的。

唯有他那个小厮,偶尔会来牢里探望。

此番周霖病重,也是那小厮发现的。

谢放又问了一遍:“人还在里头么?”

“放心,二爷,在呢。今日,我亲自守的人,病房里便是一只苍蝇,也休想从我眼皮底下飞出去。”

谢放敏锐地捕捉到关键信息:“今日?”

胡言鸿心脏一下子蹦到了嗓子眼。

不,不至于吧?

天奶。

不至于他昨天休班,人没在局里,因此昨日也不是他的守的人。今早换班,他可是得知周霖那厮被接到外头就医后,就马上赶来医院了!他来时,还确认过,周霖那厮的确躺在病床上!

谢放:“胡队,可否方便,将病房门打开?”又转过头,对阿笙道:“你同仲文在这里等我。”

二爷要进去,以便亲眼确定,人是不是在里头,胡言鸿自是没有二话:“哎,好,好。这房门没锁。您只管开门进去。”病房没锁,是为了防止若是犯|人在里头自|戕,警方好能第一时间冲进去。

胡言鸿开了门,谢放走在前面。

“等,等会儿……”胡言鸿叫住二爷,他护在二爷前头,解释道:“二爷,您跟在我后头进去。这样安全些。”

第115章 枪法真准

胡言鸿一只手按在腰间鼓起的铁家伙,谨慎地往里走。

床上的人侧躺着,露出一个后脑勺。

胡言鸿提起的一颗心,瞬间回落了下来。

人还在就好,还在就好。

“二爷,您看,人在呢……”

胡言鸿转过头,朝二爷笑道。

笑容当中,很是松一口气。

但见二爷脸上笑意全无。

胡言鸿莫名。

怎了这是……人还在,二爷还不高兴呐?

谢放沉默着,他朝胡言鸿比划着手势,“还请胡队增派人手。”

胡言鸿一瞧见二爷的手势,心里头甚至都顾不上叫苦连天,而是瞬间冷肃了脸色。

可是二爷察觉了什么?

胡言鸿猛地想起,一大早他过来接班时,也推开门看过。

周霖也是像现在这样,背对着病房门的方向。

当然,不排除周霖这厮听见开门声,故意不搭理人。

现在想来,却怎么想,怎么不对。

为了防止有什么意外,病房门是开着的,为的就是能够及时增派援手。

是以,胡言鸿朝外做了个手势,门外两名警员便谨慎地走进房间。

原本在门口站着的梁学义谨慎地拽着阿笙,走到一边,为的也是以防万一。

阿笙看了梁学义一眼,这位梁公子同过去相比,当真变化了不少。

阿笙也深知,在帮不上忙的情况下,不添乱或者是不拖后腿便是最大的帮忙。

他配合着梁学义,躲到一边。

病房内,胡言鸿以及随后增援的两名警员手里头举着枪,以包围的姿势,谨慎地靠近床铺。

胡言鸿转过头,朝二爷做了一个下蹲的姿势,

谢放便缓缓地蹲下身。

就在这时,床上的被褥忽然被掀起,躺在床上的人猛地坐起身。

“砰——”地一声,枪声突兀地响起。

紧接着,又接连响起好几声枪声。

门外,阿笙听见接连好几声枪声。

一开始的错愕过去,阿笙便着急着往里头跑。

梁学义死死地将人拽住,压低声音,“你疯了?!这里头什么情况你都不知道,你还敢往里头闯?”

子弹可没长眼睛!

“放开我!”

阿笙没有被拽住的那只胳膊使劲地拍打着梁学义拽住他的那只手。

二爷!

二爷还在里面!

梁学义几乎低吼地道:“我现在不能让你过去!”

不!

他不走!

放开他!放开他!

二爷还在里面,二爷还在里面啊!

“跟我走!我们得去通知其他人!”

他也担心南倾同胡队他们的安危,可是不行!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

里头出了事,外头也未必安全。

他们必须要去告诉其他人,医院现在有危险!

阿笙低着脑袋,假意同意跟梁学义一块离开这里。

忽地,他趁梁学义不注意,挣脱他的手臂,猛地往回跑。

“回来!”

“阿笙,你回来!”

阿笙仍旧是头也不回地往出事的病房跑去。

阿笙才跑出去几步,便瞧见了从病房里头出来的二爷。

阿笙骤然停住了脚步。

他睁圆了眼睛,唯恐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倏地,阿笙注意到二爷身上鲜红的血渍。

“别哭。不是我的。就猜到你会往回跑,顾不上处理血渍,只好先出来,给你报个平安。”

阿笙瞬间红了眼眶。

直到此时此刻,阿笙放才相信,他眼前见到的人,当真不是幻觉。

阿笙抬脚,走上前。

“先别过来。我身上有气味。”

阿笙却是不管不顾地跑上前,用力抱住了二爷。

阿笙将脸埋在二爷怀里,止不住地哭。

他在厨房待了那么长时间,什么味道他没有闻过?

“可是吓坏了?”

谢放轻揉阿笙的脑袋。

阿笙在二爷怀里摇着头。

胡言鸿带着两名警员出来时,便瞧见阿笙抱住二爷,二爷在轻揉阿笙头发的这一幕。

胡言鸿便朝两名收下比了个暂时上前的手势,低声警告道:“谁都不许说出去,听见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