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人好大的威风啊!”
有威严的女声从人群后传来。
何瑜面色猛然大变。
第76章 第76章许明棠被男色冲昏了头脑……
城郊空地上所有人都跪下了。
何瑜的头埋得低,汗珠从额头不停渗出,滴落在面前的地上。
越王什么时候到的?!
消息说还在路上,至少三天才到,怎么今日竟在洛州了?
是直接来的洛州吗?还是已经去过永州了?
何瑜越细想越心惊。
齐谨看了眼灾民,道:“换个地方吧。”
……
才建好的房屋土坯房内,齐谨坐在梨花木扶椅上,蒋修宁、何瑜等人分站两侧。
越王亲兵和洛州府兵有序站在房屋外隔绝百姓打探的目光。
许明棠等人就站在屋外待命。
她作为平民是无法窥探朝堂隐私的,只能站在外面根据屋内偶尔传出的一些声响猜测。
比如何瑜隐约的喊冤声,夹杂着蒋修宁的说话声。
偶尔还有一点拍案声。
然后有越王亲兵跑出来,又从人群里念了几个人名,带了那些人进去。
声音一下子又大了。
再然后,声音就没了。
官兵把那几个人又带出来了。
随后,蒋修宁和何瑜也出来了,不过何瑜是被人押着出来的,往府州衙门方向去了。
“许明棠何在?”有人跑出来问。
“草民在。”许明棠拱手。
“随我进来。”
许明棠低头跟着官兵进了屋,她的目光能从下摆的服饰认出旁人。
屋子里人不多,滚着银边的下裙摆很显眼,她站定脚步,行礼:“草民参见越王殿下。”
“大胆许明棠,你可知罪?”
许明棠微怔,应道:“草民不知。”
齐谨盯着面前跪着的年轻女子,冷声道:“借永州灾民一事,划地拿田,为己谋私,竟还敢在本王面前装傻!”
转而她声音又带了询问:“亦或是,你是受人指使?”
墙后的蒋修宁听言,心里翻起波涛,越王刚刚才处置了何瑜,她本以为到她就该论功行赏了。
没想到竟是来定罪的。
蒋修宁心里无端地担心许明棠一个平民受不住威压胡言乱语拖她下水,毕竟当时接收这些灾民在城郊空地上时,她确实有私心。
“殿下明鉴,草民确有私心。”
蒋修宁眉心一跳,齐谨目光骤然冷寒。
许明棠规规矩矩地跪在地上道:“当日灾民来袭,草民所在村镇正值丰收之际,若灾民进城,草民定会首当其冲,这非草民所愿见。”
“有缘得见府州刺史大人,见刺史大人为灾民之事忧心,便接机献策,以空地收容灾民,以建房耕地稳定灾民,确保州镇无忧,确保草民粮食无忧。”
屋子里静默一瞬,只听齐谨问道:“本王听说你为了灾民投入不少银两进去,你那些粮食值当这么多银钱?”
随口的一句话,许明棠立刻知道,越王把自己调查清楚了,她道:“所以草民向刺史大人要了这块空地,有私心但并非全为一己私利,建成后,来往村镇的货商
、农家都可由此路更便捷进入府州售卖,有利于村镇与府州之间的商贸繁荣。”
齐谨听许明棠所言,无端想起观月说的,许明棠是个商人,还真是个商人。
“你就是这样说服蒋大人把地给你的?”
许明棠低头诚恳道:“蒋大人是为了灾民食有所安,居有定所才同意草民的建议。”
齐谨自上而下地打量许明棠,后者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神色,人是个规矩人,做的事也是规矩事。半晌,她启唇道:“你做得不错。”
许明棠似乎有些诧异,因为她抬了头,面上的诧异叫齐谨看了个正着,又在和齐谨对视的一瞬间低下头:“殿下……不罚草民吗?”
抬头的这一问,叫齐谨觉得许明棠城府不深,对她的戒心也少了些,她道:“论迹,那个法子是个好法子,论心,人之常情,只当你功过相抵了。”
“多谢殿下!”
齐谨倒没忘太傅的嘱托,她道:“本王还有一件事问你。”
……
许明棠得了越王青眼的事情一下子传开了。
“我亲眼瞧见的,越王殿下去了许明棠的地里,还去了她的店里吃饭呢!”
“对对对,我也看见了!”
“听说许明棠还邀了越王殿下参加她的游船宴!”
府州柳家的柳湘听见这些话,烦躁地踢了下桌脚,前几日许明棠的游船宴在府州几家里都传开了,去过的人都说夸赞食新奇美味,夸赞琴曲好听,夸赞景色漂亮,当时府州有些名气的她都邀请了,偏偏她们柳家没收到帖子。
她一面知道是柳家如今的确比不上当年那般名气,但又觉得小罗家都能受邀,为何她家没有?
而如今许明棠要举办第二次游船宴,看意思越王殿下也要参加,听说有几家已经都收到请帖了,她们柳家依旧什么都没有收到。
“二姐,咱们可不能这样干看着啊!现在连个刚进城的村民都瞧不起咱们家了。”柳湘愤懑不平又说,“要是柳瑞雪还在,她们哪里敢小瞧咱们家?!”
柳潇这几日也听了不少风言风语,听到妹妹说起柳瑞雪,也翻起旧帐:“谁叫柳白余不争气,当年若是嫁了乔家,不也是一道助力嘛!偏生没脑子地跑去村里卖烧饼!”
“咱们现在怎么办?这次要是去不了,定被汪家、罗家在背后挖苦嘲笑!”
“许明棠不是要开店找铺子吗,咱们拿个铺面去做个人情。”柳潇和柳湘姐妹二人都是没什么经商天赋的,当初她们把柳瑞雪家的几间铺子弄到手,也是风光过一段时间的,但是五年过去,原本的旺铺一个个都开得半颓,好在铺子众多,每年吃些铺租日子也过得去,就是没之前那样潇洒。
现如今对她们而言,保持她们家在府州的地位才是最重要的。
“可听说她要在三南街找铺子,咱们在三南街又没铺子。”柳湘道。
柳潇白了她一眼:“三南街那偏远的地方,指不定是图价格便宜去的,咱们送上门的铺子,我就不信她能拒了!”
“咱们白送?”柳湘有些舍不得。
“眼皮子浅的东西,一间铺子算什么,如今许明棠可是刺史大人和越王跟前的红人,真搭上关系了,大富贵不就来了!”
“有道理!”
……
柳家坐不住在许明棠的意料之中,但是许明棠没料到,柳家竟然把铺子白送给她,这其中,想必越王殿下的名字也帮了她不少。
她笑眯眯地和柳家办好了店契转让的契约,柳家也高高兴兴地拿到了游船宴的请帖。
柳家人走后,许明棠把店契放到柳白余跟前道:“你这些姨看着可不大聪明。”
是不聪明,是当年的他太过愚蠢,那么轻易就相信了她们的话,娘亲还在的时候,姨姑都待他们家极好,平日关系也亲近,他从没想过,人变得能这样快。
柳白余还在发愣,却听耳边女子问他:“你家的铺子被拿去了几间?”
“七间。”他脱口而出,这个数字他从未忘记过,娘亲的心血都在这七间铺子上,如今却被她们糟蹋。
“行,慢慢拿回来吧。”许明棠道,“不过我拿回来的,可就是我的。”
她眉眼上挑,带着认真,仅一年,面容就褪去了他初见她时的稚气。
“嗯。”柳白余点头,他只要娘亲的店能好好的开下去,是谁的无所谓,但最好能是许明棠的。
但到了游船宴那天晚上,他就后悔了,他不想要许明棠去拿回店铺了。
柳潇来赴宴,带了她的儿子,柳昱泽,是一个长得漂亮的男子,很符合时下的审美,细眉圆眼,挺鼻薄唇,笑起来时脸颊上还有个酒窝,很是单纯柔美。
但柳白余知道,这只是假象,之前在家中时,他便见过柳昱泽苛责下人的场景,那时奴仆们不敢去伺候他。
柳白余从后舱看见柳潇把柳昱泽带到许明棠面前,喝了杯酒之后,柳昱泽就留在许明棠身边了。
席间响起几人的暧昧调笑,柳昱泽则脸颊微红地和许明棠说话。
柳白余的心脏仿若被放在炉火中炙烤,贺云景可以,观月可以,但是柳昱泽不行,他配不上许明棠。
许明棠对付这种名利场游刃有余,在柳白余精湛的厨艺加持下,即便这回观月不在,游船宴也依然叫大家欢喜散场。
就是柳昱泽大胆地让她有点惊讶。
他留到最后,与许明棠在船舱里,竟直接按着许明棠的手不放,单纯的面容上,是显而易见的魅惑之意,领口微乱,他软声道:“今夜的酒喝得昱泽心跳得好快啊……”
另一只手去碰许明棠,“明棠姐姐,人家好热啊……”
脸是好看的脸,这个身材许明棠实在没什么兴趣,瘦弱无骨,许明棠指尖捻着柳昱泽的衣裳,将其合上,温和对他笑着道:“柳公子,今夜太晚了。”
柳昱泽抓住许明棠的手指,娇嗔道:“晚不是……正好吗……”
许明棠指尖摩挲了一下他的下巴,勾唇道:“可我喜欢白天。”
柳昱泽的脸一下子红了,气息喘得有点厉害,扭着腰道:“昱泽明日来找明棠姐姐可好?”
“行啊。”许明棠拍拍他的腰,引来他的闷哼。
真……啊。
把依依不舍的柳昱泽送走后,许明棠伸了个懒腰,她这回也喝了酒,喝得比上回少一点,正要转身去叫柳白余送他一道回去,电光火石间,她被人推进船舱里,反身被压在了船柱上。
许明棠皱眉回身要踹,但喝了酒的原因,手脚没有往日那般利落,被身后的人躲过,一招没成,她当即手肘曲起,往后使劲,被人抓住手腕,束于腰后。
船体颠簸,两人一同跌倒,按照惯性许明棠要跌在地上,但那人却硬生生使劲拉住了她,两人跌至一旁的榻上,许明棠也趁此机会看清了来人,目光微诧:“白余哥?你这是做什么?”
“你不要和他在一起。”柳白余声音低哑道,“他不是好人。”
“谁?”许明棠又反应过来,“柳昱泽?”
“嗯。”柳白余的脑海里全是刚才柳昱泽和许明棠在船舱里的亲密举动,许明棠对他温和,对他笑,为什么柳昱泽可以?他不可以?
紧绷在脑海的弦嘶鸣着。
为什么他不可以?
许明棠道:“我知道,与他不过逢场作戏而已,你先放开——唔——”
柳白余尝到了许明棠口中残余的酒液味道。
唇齿交缠,逐渐升起的温度,许明棠觉得自己醉意更深了点。
“东家,我比他更好用。”柳白余抵着许明棠的唇如此说。
“柳白余,你起——”许明棠一只手去推柳白余,手掌按在他胸前时微顿,这是和刚才柳昱泽完全相反的手感。
就在这一愣神间,柳白余带着粗茧的手碰到她的……,许明棠闷哼:“唔!”
“您……了。”柳白余陈述。
“我知道,你放开我!”许明棠咬着牙道。
柳白余望着许明棠,就在许明棠以为他要放开她的时候,粗砺的触感更加明显。
“你!”许明棠
怒目而视。
“您会喜欢的。”柳白余看着许明棠的神色,拉开了衣裳,让许明棠的手搭在他的胸膛上。
软弹隆起的胸肌叫那点怒火轻易消去,许明棠眉心微蹙,或许是微醺的酒意让她有点上头,或许是掌心舒服的触感,又或者是身下……
是很不一样的感受。
像蹦蹦床,像大弹簧,像蓬松柔软的棉花被……
总之,许明棠被男色冲昏了头脑。
柳白余虚压在许明棠上方,许明棠看见他深邃的眉眼,高挺的鼻梁,眼眸里全然是她自己的倒影,深情又认真。
船舱外是河水流动的声音,船舱内也有水声。
某一时刻,许明棠轻吟一声,指尖陡然用力,宽阔的胸肌被抓出道道痕迹。
船舱似乎哪里进了水,柳白余的手上也沾染了……
然后,他缓缓俯下身……
许明棠半靠在榻上,外人看起来就像是在醒神一样。
但往下看就知道并非如此,她的手掌按在柳白余的头颅上,有水声,有吞咽声,持续不断地响起……
第77章 第77章女子好色,不算什么毛病……
贺云景在镇上接到许明棠时有些疑惑,“柳大哥怎么不在?”
“叫其他人送了。”许明棠神色惫懒。
贺云景只当是许明棠在宴席上累着了,没再多问,抱她下车。
鼻息间又嗅到了男子的脂粉香,贺云景眉心皱起,本以为只是明棠应酬,少不了逢场作戏,可晚间他帮许明棠擦拭身体,这回竟发现她腿间的红痕齿印……
很浅,但贺云景再熟悉不过许明棠的身体,这些暧昧痕迹逃不出他的眼睛。
是谁?!
观月那狐狸精这次没去,那还能有谁?
许明棠已经熟睡,贺云景借着光瞧见她微肿的唇,面色更加阴沉,心底的妒火叫他拳头握紧。
一想到她腿间的印子,他咬牙切齿,定是外面的狐狸精学了些勾人的法子勾引明棠,叫人恼火!
第二日,贺云景打听之下听到了一个名字。
柳昱泽。
“柳家的小儿子呢,看柳家的意思像是要许给许明棠了。”
“许明棠最近风头这么盛,柳家当然上赶着送铺子送儿子!”
许明棠两次游船宴,在府州的口碑很好。
灾民一事上,得了越王齐谨的赞赏,与冶铁处有煤块交易,与货商有生意往来,村镇还有田地数十亩……
在一年前还都是查无此人,仅仅不到一年,就展现出如此强劲的势头,不少人的目光都落在许明棠身上。
而许明棠本人一大早起来之后就被传到了刺史府。
何瑜被越王齐谨治了罪,新任刺史未上任之前,永州各项事宜暂由永州别驾和长史代管。
因为何瑜贪污赈灾款,灾情期间强收赋税,导致永州百姓四散逃离,现如今齐谨得把这烂摊子给收拾了。
但许明棠给的待遇太好了,灾民回乡的意愿不大。
“总不能如今你洛州人来人往,叫永州地界空着。”齐谨如此说。
蒋修宁应声:“殿下说得是!”
“许明棠,你说呢?”齐谨问。
“落叶归根自是应当。”
于是达成一致的三人就迁移灾民一事商量对策,当日下午就颁布了告示。
鼓励灾民回到家乡建设,两年内免收赋税,愿意回去的人还可以带着土豆种子回去种,官兵护送,包路上吃用花费等。
有拖家带口的回去意愿性是比较大的,而孤家寡人则还是想留下来。
齐谨也不催也不强逼,给了三天时间,告示下说三天后将会护送百姓回永州。
这期间的事情便还是交由许明棠处理,明眼人一看就知许明棠很得越王看中。
下午的时候,柳昱泽就在府州找到了许明棠,“明棠姐姐,这是我亲手煮的甜汤,你尝尝。”他甜甜地朝许明棠笑。
“正好渴了。”许明棠尝了一口,夸道:“柳公子手艺很好啊。”
柳昱泽面上便浮出羞赧之色:“哪有,只是随便做的,明棠姐姐喜欢就好。”
这一幕落在贺云景眼中,恨不得把这个勾引许明棠的野男子给撕了去!
想来昨夜明棠腿间的痕迹就是他搞出来的!
“明棠!”贺云景朗声叫道。
许明棠抬眸,放下汤匙,“货商的货都放好了?”
贺云景大步走到许明棠身边,挤开柳昱泽:“嗯,刚刚都清点装船了。”
柳昱泽被挤开也不恼,乖巧地去看许明棠:“明棠姐姐,这是云景哥哥吗?早就听说你身边只有——”
“谁是你哥哥?!”贺云景厉声打断他的话。
柳昱泽愣怔一下,眼眶登时有些红,无措地去看许明棠,许明棠见状轻拍一下贺云景:“怎么说话的?教你的规矩你忘了?”
贺云景没料到许明棠竟然为了面前这个装模作样的男子斥责自己,酸涩的怒火烧红了他的眼睛,他硬声道:“我本来就不是他哥哥!”
柳昱泽很大度道:“没关系的,明棠姐姐,是我叫错了。”
“柳公子不介意就好。”许明棠一边说着,一边对贺云景道:“你先去马车里吧。”这句话的话语就比上一句要冷一些。
贺云景胸膛剧烈起伏两下,扭开头上了院外的马车。
柳昱泽见他的背影,眼底闪过嘲讽,哼,没点头脑的男子,还想和他斗。
他看见许明棠对贺云景的行为显然也很不满,但面对他还是收敛了情绪,对他温声道:“柳公子,今日我要处理些家事,就不留你了,改日再邀你赴宴。”
柳昱泽半垂着头,细眉粗起,委委屈屈道:“明棠姐姐你别怪云景公子,都是我叫错了。”
“怎么会是你的错?”许明棠亲昵地拍拍他的头,“快些回去吧。”
这一举动叫柳昱泽离开时,面上是挡不住的雀跃。
送走柳昱泽之后,许明棠上了马车。
贺云景一个人呆在马车的边角上,咬着牙眼眶通红,见她进来,眼睛不敢看她,硬声道:“是我错了,我不该和他发脾气。”
昨夜的痕迹加今日许明棠对柳昱泽的特殊态度让贺云景昏了头,和柳昱泽呛声之后,他一个人在马车里又有些后悔,明棠如今对他都已经极好,观月那个狐狸精他都忍下来了,怎么就与柳昱泽闹起来了。
越想越担心明棠生他气,万一又冷着他,他如何受得了?!
所以许明棠一上车贺云景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还是认了错。
“这次你做得还不错。”
贺云景惊讶抬头,什么意思?
许明棠的手掌托着他的脸:“听着,之后来找我的男子会越来越多,你只管与我闹就是。”
贺云景从来都不笨,隐约有点明白许明棠的意思,但又并不确切。
许明棠没有和贺云景解释太多,但贺云景看着许明棠坐在车里的模样,忽然问道:“那他伺候得你舒服吗?”
“什么?”许明棠没懂贺云景的意思,“甜汤吗?”不好喝,她不喜欢甜的。
贺云景膝行两步卡在来许明棠的双腿之间,手掌探/进衣裙顺着她的小腿抚上去,随后低了头埋在她的腿间。
马车在行驶,还能听见车外人来人往的声音。
许明棠靠在车壁上,她呼吸有些不稳,低头去看贺云景:“你胆子真是越发大了。”
舌尖缠着软肉,贺云景抬起头,高挺的鼻骨上沾了水液,“这样你舒服吗?”
是和柳白余不一样的感受,想到昨夜胆大包天的柳白余,舒服个屁!许明棠一脚踹在贺云景的肩膀上,“今晚你自己睡!”
并不知自己被迁怒的贺云景被踹得身形一歪,顾不上许多,抱着许明棠的腰身委屈道:“自己睡好冷。”
“七月的天有什么冷的?!”
……
“这个许明棠倒是……”齐谨听着手下人的汇报缓缓道,“有点意思啊。”
观月这几日都在月桥仙,不知齐谨何意,放在以往他不会多问,但是事情涉及许明棠,他便不动声色地问了句:“可是她做了什么惹的殿下不快?”
“不是。”齐谨摇头,“恰恰相反。”
观月放下心,又听齐谨道:“女子好色,不算什么毛病。”
好色?许明棠?
观月愣住,她好谁的色?
“观月?”
观月回过神,看见齐谨目光探寻着看自己,收敛心神回道:“殿下,怎么了?”
“两日后,蒋修宁会为我办个送行宴,你到
时候也去,帮我试试许明棠。”
“是。”观月垂眸应声。
齐谨离开之后,观月去看挽画,“明棠最近几日和谁在一起?”
挽画倒是知道,听见观月问起,犹犹豫豫道:“好些个商贾家的男儿都邀许小姐赴宴。”
“那她去了谁家?”他倒是要看看谁的美色敌得过他。
“都去了……”
“都去了?”观月又是一愣。
“嗯,听说宴席上还有人要送侍奴给许小姐,许小姐本要收下,可贺公子与她闹着不让呢,就拒了。不过……”挽画窥一眼自家公子的脸色,小声说,“柳家柳昱泽公子似乎很讨许小姐欢心。”
挽画的声音在公子冷骇的眸光下越说越小。
“贺云景当真没用!”
即便再恼,但齐谨还在洛州,观月不能随便去找许明棠,他不想给许明棠带去一些意外的麻烦。
观月在避免给许明棠带去麻烦,但许明棠面前正站着个麻烦。
她冷眼看着向来寡言少语的男子说:“东家很久没来汤锅店了。”
许明棠确实有几天没去汤锅店,那夜在画舫之后,她就没去了,原因很简单,不想看见柳白余。
见了生气!
“有事?”许明棠冷声问。
“我研制了新的糕点,想问问东家的看法。”柳白余从怀里拿出册子翻开给许明棠看。
是正事许明棠便会自动开启公事模式,她仔细去看柳白余的册子,上面画着点心的模样,下面还写了材料和味道。
材料表上很多材料都有修改的痕迹。
有几款点心的造型很好看,也符合当季吃食,许明棠在看到的一瞬间脑海里都想好了宣传方法。
柳白余望着许明棠沉浸思考的侧脸,深邃的眉眼中是对许明棠的了解,她果然对正事还是如此认真,只要他一直有用,即便她恼他,她不喜欢他,她也会留着他的。
“这个锦鲤戏水可以再改改,八月盛夏,汤水爽口些为佳……这道定胜糕可以推,八月正值乡试,赶考学子当会想寻个好兆头,还有这个……”许明棠很认真地和柳白余讨论自己的想法。
柳白余听着许明棠的想法,应声点头,也很快能明白她的意思,拿着笔当场按许明棠的意思修改。
“你这些做得都很好。”许明棠觉得柳白余确实好用,本来心里那点芥蒂就要消了,只听柳白余道:“那东家,我可以要些奖赏吗?”
第78章 第78章而他在许明棠那里,再也……
许明棠目光落在柳白余的脸上,审视一瞬,勾唇如往日般温和笑道:“行啊,白余哥想要什么?”
柳白余望着许明棠的笑,雀跃的心情戛然而止,心脏陡然落入无底寒洞,冰冷恐慌席卷全身。
不了解许明棠的只会觉得她心情还不错,但是柳白余跟在许明棠身边近半年,余光千万遍地看过她,知道她高兴是什么样子,不高兴是什么样子。
她性情很好,极少不高兴,但是现在……
他让她不高兴了。
柳白余面色苍白,极力让自己冷静,他后退一步,嗓音干哑地问:“庆华街点心铺子开业后,我想去那家铺子,可以吗?”
房间里安静一瞬,柳白余垂着头指甲抠进掌心。
面前的女子说:“可以。”
柳白余喉结动了动,凝滞的血液缓缓开始流动,眼底泛上艰涩道:“谢谢东家。”
“嗯。”
从房间里出来时,柳白余袖中的手指轻颤,身体的肌肉因为绷得太紧隐有酸痛。
他太着急了,他犯了大错,那晚画舫发生的事情让他昏了头,他以为那晚许明棠喜欢他的身材就会接纳他。
但并不会。
是他对许明棠生了不该有的贪欲,是他急切地想离许明棠更近一点,是他自以为是……
他再次清楚地意识到,许明棠不喜欢他。
而他在许明棠那里,再也没有机会了。
他怎么会自大地以为,许明棠会喜欢他……他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府州人人称赞的柳家公子,他已经不年轻了,也没有显赫的家世,而她不一样,她有无数个比他更好的选择。
回想着许明棠不达眼底的疏离笑容,柳白余的心脏仿若被挖开了塞进粗盐,酸涩痛楚蔓延至身体的每一处,他离她还是太远了。
是他自作自受,妄图以此邀功,他怎么会做出这种蠢事?
他失魂落魄地回到家里,柳父正好在家,看见他脸色不对,碰到他的手惊诧:“阿余,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没事。”他勉强撑起笑,不想叫爹爹为他担心,只说,“爹,我只是有点累,先回房休息了。”
……
汤锅店里。
一名身着玄衣的高大男子正在吃东西。
对面坐着他的侍仆元宝,元宝端起一碟肉片落入滚汤,汤滚两遍,肉片就熟了,元宝把肉片捞起置于碗中,再递到玄衣男子面前,玄衣男子拿起筷子整摞夹起,一口就都吃下去了。
他这种吃东西的方式很豪迈,且干脆利落。
转眼就吃完了三碟肉片。
元宝又继续给他烫菜。
谢青河右手持箸,左手手指轻敲桌面,骨节分明的手指落在枣红色的桌案上,分外赏心悦目。
如果小梨在这就会看到,他敲的不是桌面是系统面板。
他的系统面板东西很少,点了两下后,头也不抬伸手又扣了扣桌子,早已经吃饱的元宝会意地出去给他加菜去了。
谢青河低头看着系统面板上,一个标注着许明棠的小人身上弹出了很多个关系线条,绿色表示正常往来,粉色表示关系暧昧,粗略一数,足有五六根。
他轻啧一声,剑眉微挑,才晚到几天,乱七八糟的关系还真是越来越多了啊。
贺云景、观月、柳白余……嗯?谢青河数到柳白余的时候,发现那点粉色逐渐退回了绿色。
还是有叫人省心的人嘛!
除去贺云景和观月,剩下的几个小萝卜粉色都很淡,谢青河决定一个一个把他们解决。
不过,先吃饱再说。
等吃饱了,他打算去找许明棠,查到她在村里,他坐着马车刚到村里,就发现她转移到了城郊,于是又跟去城郊,她又转去了府州。
还没等他到府州,又见她去了码头……
谢青河对着功能残缺的系统面板敲得指尖起火。
“你又要往哪跑呢?!”徐怀溪一把抓住谢青河的后衣领。
“表姑。”谢青河理理衣领。
“还知道我是你表姑,你这一天天地到处窜什么呢?我可是和你娘做了保证才把你带出来的,可不许给我惹事!”
谢徐两家生意做得大,谢无双又只有这么个儿子,自小惯得天不怕地不怕的霸王个性,放眼京城哪有他这样的男子。
三天两头在外面跑,没有点闺阁男子的样子。
“我没惹事啊,洛州还挺好玩的。”谢青河道,他不耐烦听徐怀溪说教,转移话题,“姑姑今晚有宴请?”
“嗯,越王明日要去永州,今夜蒋大人给越王送行。”
“那姑姑去做什么?”谢青河问。
“通州、京城的行商都收到了帖子。”
徐怀溪这样一说,谢青河就明白了,是去送钱的。
永州灾情处置了何瑜还不够,越王受命处理,还得把永州那些灾民安顿了才行,钱从哪来呢?
从宴中来。
许明棠应当也在其列,谢青河道:“我也
要去!”
“你去做什么?”
“见世面。”
徐怀溪不信谢青河的鬼话,他向来说一出是一出,虽不信,但也不拦他,因为她知道,拦不住。
这头许明棠到了宴席,看见几个生意做得比较大的货商,转念一想,就明白这场宴席的目的。
许明棠和其中几个有生意往来,见了面大家都有话聊,忽听某处有骚动声,她循着声音看过去。
一眼看见了徐怀溪身旁的年轻男子,生得高大英俊,比徐怀溪近乎高了一个头,穿暗绣玄色衣袍,剑眉星眸,挺鼻丰唇,跟着徐怀溪在她身旁落了座。
“徐怀溪还真是艳福不浅啊。”有人小声说。
“我听说是她侄子。”
“是嘛,原来是侄子啊!”
旁人这一提,许明棠想起来徐怀溪之前说过,她的表侄和她一道来的,再去看那男子和徐怀溪的面容,眉眼处的确有两分相似。
正待收回目光,见那年轻男子眼皮一掀,眼睫扬起几分凌厉的弧度露出点漆似的黑眸。
眸光与许明棠的对上,一触即离。
许明棠心下一震,有什么从心底快速划过,不等她抓住就已经消失不见。
“越王殿下到,蒋大人到。”
随着下人的通传声,大家都起座行礼。
许明棠忍不住再去看那男子,但他已经跟在徐怀溪身边起身行礼,端得一副翩翩公子知书达理的模样,刚才凌厉幽深的眸光仿若是她的错觉。
奴仆们端着菜盘鱼贯而入,而台子上亦有琴舞者表演,一派宴会欢乐场景。
酒过三巡,就听蒋修宁和越王齐谨搭起台子“唱戏”,什么一方有难八方支援,什么永州灾情,百姓水深火热,又是若是朝廷知道,定当震怒,最后还隐晦点了几个近日铺张浪费,耽于玩乐之人。
按理说,许明棠也应当在其列,毕竟她前些日子才举办的游船宴,但蒋修宁和齐谨就是略过她,这叫其它人心中再次重新掂量许明棠的位置。
在蒋修宁和齐谨说完之后,许明棠看见蒋修宁朝自己使了个眼神。
这是叫她做出头鸟呢。
无论她愿不愿意,她必须得做,还得有足够分量的带头作用才行,于是,她站出来道:“草民愿捐献二十石粮食支援永州灾情。”
钱是不可能出钱的。
二十石粮食也不是小数目了,折算下来的银两虽然不多,但眼下丰收季还没到,能一口气拿出二十石粮食的人还真不多。
齐谨扫视众人,意有所指道:“嗯,难为你一介平民都能拿出二十石粮食支援永州了。”
这话一出,但凡懂点门道的都已经主动了。
徐怀溪拿了五百两银子出来。
其他人虽拿不出徐怀溪那么多,一百两,八十两也都凑合着拿了出来。
登记完名单,齐谨还算满意,宴席继续。
男子们在台上跳舞奏乐,许明棠一半是为了维持自己的人设,一半是觉得这些男子跳得倒还真的不错。
她不会跳舞,看不出门道,不过,他们跳得“热闹”,动作整齐划一,聚似花朵,散似繁星,打发时间看看确实也不错。
许明棠在认真看舞蹈,殊不知几道目光从她身上掠过。
她正看着,忽而视线一顿,瞧见一个眼熟的人抱着琴上台。
观月怎么会来这?
不光她看见了,其他人也看见了,在琴曲奏响之时,银子打水漂的难过都减淡不少。
齐谨见许明棠目不转睛地盯着观月,心中盘桓几日的想法,有了决定。
谢青河的目光在三人之间打了个转,面上若有所思。
一曲终了,观月抱琴退场。
新一轮的饮酒宴开场,不少人或是恼恨许明棠的出头捐献,又或是想和许明棠打听消息,攀点关系,都端着酒杯来与她敬酒。
齐谨则坐在主座,目光落在人群中的许明棠身上,声音不大地和蒋修宁说话:“大人觉得许明棠此人如何?”
蒋修宁不知齐谨的意思,谨慎回道:“是个有些能力的商人。”
“是有点能力。”齐谨说着,直视蒋修宁道,“本王觉得你也不错,做事稳重,在洛州属实有些屈才了。”
蒋修宁心中一喜,知道自己撞了大机遇,忙道:“下官愿听殿下安排。”
“嗯,等消息吧。”齐谨轻描淡写道。
蒋修宁克制地压住喜色应声回是。
许明棠虽然周旋众人之中,眼角余光没忽略主座越王和刺史大人的神情,虽然听不见她们聊的是什么,但是,看到蒋修宁脸上的喜悦,她也大抵能猜到一些。
砰。
手上的酒杯被人碰了一下,
许明棠抬眸,看向她面前站着的男人,“听我姑姑说,许小姐在和她做生意?”
第79章 第79章不就是勾引人嘛,谁不会……
宴席散场,许明棠在门口看见了宋星的马车,上车时看见宋星欲言又止的目光,她没多想,脑海里还在想刚才那个叫谢青河的男人。
他给她的感觉很奇怪,一种说不上来的……奇怪。
诚然,他的言行举止在这个朝代显得格格不入,不过没人会觉得奇怪,因为她娘是谢无双。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许明棠坐进马车里,当有手指按上她的太阳穴时,她才发觉车里还有一人。
“明棠想什么想得这样入神?”观月垂眸看她,声音低缓温柔,响起他入场之前,许明棠盯着那些舞乐男子们专注的目光,眸底闪过晦暗的情绪。
观月的手指按得很舒服,身上的淡竹暖香也很舒神。
许明棠靠在他身上,因为喝了酒,声线慵懒,“你听过谢青河吗?”
观月想起那个肆意放纵的俊美男子,心中起了警惕,明棠难道对他有兴趣?
“首富之子,当然听过。”观月不动声色地将许明棠揽入怀中,一边为她按揉额头,一边问:“明棠怎么问起他了?”
“觉得他……”许明棠暂时没想到合适的话语形容他,便说,“与其他男子不大一样。”
观月柔声道:“他娘是京城首富谢无双,他爹的娘家与当朝皇贵君又有亲戚关系,谢家也算得上皇亲国戚了,谢青河又是谢无双唯一的孩子,性子被养得骄纵古怪了些也不意外。”
“原是这样。”许明棠揉了揉眉心,想到刚才他在宴席上与自己碰杯随口交谈的那几句话,半晌无果,索性清空脑子,不再去想。
颊边微痒,一缕青丝垂落她的脸侧,顺着青丝她瞧见了正在为她按揉的观月。
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观月垂眸对上她的视线,朝她露了个温柔的笑。
轮廓分明的下颌骨,白皙的脸,温柔含情的眉眼……
许明棠的手抚在他的脸侧,拇指按了按他红色的唇。
观月便低下头来,任由许明棠含住他的唇。
按揉在许明棠太阳穴的手也换了位置。
一手搭在许明棠的肩上,一手揽着她的腰,轻柔地、不着痕迹地将她抱在了自己的腿上,更加方便许明棠对他为所欲为。
许明棠将他压在车壁上,呼吸湿热,唇齿交缠。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停下,车帘被掀开。
面向车门的观月眼睫微抬,与车门外的来人对上视线,随后伸出舌尖勾缠许明棠的,喉口发出轻吟,“嗯……”
声线低沉温柔带着情/欲,蛊惑意味十足。
贺云景神色阴沉地站在马车外面,看见许明棠与旁人亲密缠绵,愤怒与嫉妒叫他烧红了眼,他一直都知道许明棠和观月的关系,也见到过许明棠与观月事后,身上暧昧的痕迹。
但是叫他亲眼看着许明棠和观月亲密,是第一次。
不要脸的贱人!
该死的狐狸精!
贺云景呼吸急促,胸膛起伏剧烈,抓着车柱的手背青筋暴起,杀了观月的想法在心中叫嚣。
他要杀了这个勾引许明棠的狐狸精!
观月自然没有忽略空气中闪过的那一丝杀意,他眉眼更温和,偶尔从帘缝中瞥向贺云景的目光中尽是挑衅。
怎么办呢,明棠就是喜欢我呢!
有风从掀起的车帘里进入车厢,许明棠从痴缠的吻中抽离,看着面前观月迷蒙含情的眼眸,拇指又按了按他的嫣红的唇。
注意到马车停下,她扭头看了眼窗外,原是已经到了。
观月扶着许明棠下了车,和贺云景打了个照面。
只有两人知道彼此有多厌弃对方,却因为在许明棠面前,两人不得不勉强维持体面。
不等观月开口,不远处又有急促马蹄声,是挽画驾车赶来,一看就知有事。
观月勾着许明棠的手指,低声与她温柔小意道:“明棠,我今夜要回府州了,改日你来看我可好?”
贺云景冷眼看着观月这番作态,心中作呕!
许明棠的目光从挽画身上转到观月身上,只说:“你有事就先回去吧。”
观月敏锐地觉察出许明棠话语中的冷淡之意,心里微沉,还欲再说什么,只见贺云景的手臂扶上许明棠的腰身,对他道:“观月公子,你的侍仆看起来很急啊,还不去吗?”
两人目光相触,无声硝烟四起。
“明棠,我先走了。”观月不得不离开,他温声对许明棠说完,转身上了车。
贺云景心中冷哼,低头去看许明棠,忽视她身上沾染的其他男人的气息,亲亲她的脸颊:“热水已经备好了,我带你去洗漱?”
讨人厌的味道当然要帮明棠清洗掉。
“嗯。”
最后是贺云景和许明棠一道进了浴桶。
贺云景承认,是他色迷心窍。
看着许明棠在热气氤氲中湿发红唇微肿的模样,一想到是因为许明棠把观月压在车厢里亲吻导致的,他心里就跟竖了根刺似的。
于是他故意、没错他故意脱去外袍,叫热水浸湿了他的里衣。
胸肌和腹肌的轮廓便半透半隐地显现出来。
不就是勾引人嘛,谁不会啊!
官宅后院里,那些侍君勾搭他娘的样子他也是见过的。
在浴桶里的感觉很奇怪也很新奇……
他迫切地舔咬许明棠的唇瓣,舌尖在她的口腔里探寻吮。吸,要把另一个人留下的痕迹完全覆盖。
许明棠的舌根被亲得发麻,伸出手掌按在他的胸膛上,把人推开。
贺云景哼哼唧唧地委屈贴上来在她唇角啄吻。
“去床上。”许明棠道。
浴桶的位置太小了,贺云景进来就填满一半,水都撒了一地。
阵地转移,春宵帐暖。
……
匆匆跟着挽画回到府州的观月正在越王跟前回话。
“明日早晨本王就会出发去永州,许明棠你替本王留意着。”齐谨又说,“你前几日给我的资料上,何瑜和京城兵部郎中贺兰珏有牵连?”
“并不确切,”观月脑海里闪过贺云景的脸,淡声回道:“两人有过书信往来。”
“这个贺兰珏……”齐谨眼中闪过思索之色,良久,她站起身,“行了,这边你帮本王盯着,京城的事,本王回去自会查明。”
观月垂睫应声:“是。”
送走齐谨,观月面无表情地回想起贺云景的脸,许明棠身边的碍眼东西应当尽早清除才好,不然叫人看了生厌。
……
齐谨第二日天不亮就带着千余名灾民往永州去。
许明棠的城郊空地霎时间空了一大片出来,许明棠在空地上一一核对名字,宋星带着一个女人来见她。
是那日袖子里藏匕首的女人。
她见到许明棠朝她磕了三个头,“多谢大人救我。”
若不是宋星及时拦住,她险些犯下大错。
“你叫曲若颜?”
来人似乎没料到许明棠竟知道她的名字,有一瞬间的诧异,随后应声:“是。”
许明棠对这个名字有印象,因为空地建设的时候,这个名字总是能拿到奖金,是个做事很勤奋的人。
“你从今日起,做三组的组长,以后凡事过个脑子,不要冲动。”
曲若颜感恩戴德地走了。
许明棠把剩下的六百余灾民进行分组分队,十五到二十人一组,五组一队,分别由组长,队长带领做工,工钱也每人多了三文,由原来的每人每天基础工钱五文,变成了八文。
吃饭、读书的待遇还和之前一样。
此前的杨石柳、林鸢、林晴等人都留在了洛州,分别被委以队长和组长的职责。
有十余所房屋已经搭建完成,许明棠当场就拿出了十所房屋,给工人们内部员工价租售,买不起的就先租,以租代售。
有些房子不到一两银就能买到,曲若颜便拿出这些天攒的银钱买了一所房子。
杨石柳一家也买了房子,当然,钱不太够,不过他们算过,一家三口再做一个月就能拿到房子,
正是因为买了房子钱不够,和还没买房的原因,虽然做工的人少了,但是做工队伍却比之前更加努力。
因为希望已经被他们看见,甚至已经握在手里。
城郊空地在建同时,许明棠庆华街的点心铺子也开张大吉了,店铺中的点心价格定位都比较高,但因为之前游船宴在上层群体中宣传过的原因,开张这天,店铺门口还是挤满了人。
糕点的甜香借着夏日暖风飘出十里远。
面对上层群体,点心俨然从造型到包装都进行了细节升级。
镇上的铺子售卖的点心大多都是油纸包着,府州的店铺则不然,会以竹编小篮子垫油纸装填,个别点心还专门有竹编盒子或四个或六个一组装起售卖。
竹编盒子是村里的村民编织的。
楼上楼下一共有三层。
大堂有外带区,楼上则有包间厢房。
许明棠府州点心铺子开业这天,谢青河和徐怀溪也到场了。
他们坐在包间里,从上午吃到下午。
仅两个人就消费了近百两银子,对外人来说是一笔大数字,但对这两人来讲不过九牛一毛。
许明棠亲自拿着点心去过包间,也有幸看见了谢青河吃东西的样子。
大一点的点心他一口一个,小一点的点心他一口一组。
许明棠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根本没嚼就咽下去了。
徐怀溪解释道:“我这侄子胃口比较大,遇到喜欢吃的东西吃得会很多。”
许明棠在现代也是见过大胃王的,她淡定回道:“徐掌柜和谢公子喜欢就好,能如此捧场,许某也很高兴。”
吃食店遇见大胃王,这多值得高兴啊。
柳潇也带着柳昱泽来了,看见店里红火的生意,柳潇眼中闪过一丝后悔,若是早点把酒楼改成点心铺子,是不是这家店的生意就不会那么差了?
但后悔也没用,店铺已经送人了,只能叮嘱自己儿子乖巧嘴甜些,最好早日进了许家的门,叫许明棠帮衬他们柳家。
如今许明棠在府州可是个香饽饽,多少人盯着呢,他们柳家好不容易占一次先机,可不能叫旁人夺了去。
在柳潇刻意制造的机会下,柳昱泽有了与许明棠独处的机会。
柳昱泽含羞带怯地去看许明棠,一边说话一边往许明棠身边靠。
两人距离越来越近……
相隔几间包厢的谢青河咬着酥点站起身。
“你吃饱了?”徐怀溪问。
“我出去再加点。”谢青河头也不回道。
徐怀溪暗自纳闷,这种事他不是一直叫元宝去的吗?这回怎么亲自去?
谢青河看着系统面板上柳昱泽和许明棠的关系线,眉头皱起,要是这个柳昱泽像柳白余一样叫人省心就好了。
他一边想着一边推开每间包厢的门,找错了就把门关了,继续开下一个。
基本上能在包厢吃点心的人都认识谢青
河,即便被谢青河如此冒犯了,他们也不敢找谢青河的麻烦,毕竟不说谢青河的身后是谢无双,徐怀溪本人甚至都还在洛州呢。
就这样找了六七个包间,啪!
眼前的包间推开,包厢里寡女孤男同时侧目朝门口望来。
谢青河满意,找到了!
第80章 第80章【对不起,您暂时无法修……
“你是什么人?!”柳昱泽惊呼,下意识躲到许明棠身后。
“谢公子怎么到这来了?”许明棠审视谢青河。
柳昱泽见许明棠认识他,稍微镇定一些,重新再去看那男子,注意到那男子高大的身形和俊美的五官,又妒又恼对他挑剔:长得就粗犷,怪不得如此无礼。
“找错房间了,打扰许掌柜了?”虽然话这样说,谢青河的脸上却没有一点抱歉之意。
“是的,打扰到我了。”许明棠笑着应声,“谢公子的包间在右手边第五间,现在……”
她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逐客之意不言而喻。
谢青河听言一顿,狭长的眼眸微眯,是棘手的玩家啊。他的指尖习惯性地敲了敲,但并没把面板敲出来,因为不能让玩家知道。
“主家!”宋星从外面找了过来,见到三人,下意识噤声。
“怎么了?”许明棠担心开业第一天出什么状况。
宋星瞅瞅屋里屋外两位公子,轻声道:“观月公子来了。”
屋里陷入一瞬间的安静,不远处的脚步声就分外清晰,谢青河侧头去看。
落后几步的观月已经走了过来,如同没看见站在许明棠身边的两位男子,浅笑着道:“明棠,恭喜新店开业,”
他容颜本就绝色,笑起来更叫人眩目,柳昱泽眼底闪过嫉妒和不安,许明棠若是被观月截胡怎么办?
他拿什么去和观月争?
柳昱泽纠结之时,听得许明棠客气回应:“谢谢,我让宋星带你去看看顺道吃些点心。”
观月带笑的唇角凝滞一瞬,很快应道:“好,你先忙。”
柳昱泽心下一喜,许明棠竟然为了他放弃了观月公子。
正在暗自窃喜之时,忽有寒刀似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柳昱泽抬头只看见观月谦和有礼地和许明棠道了别就跟着宋星离开了。
错觉吗?
只有谢青河那个角度看见了观月冷寒的目光,心中暗啧一声,麻烦的男人。
“谢公子还有事?”许明棠目光瞥向还在门口的谢青河。
谢青河想了想,道:“没有,走了。”
先去解决那个麻烦的男人吧。
待所有人都离开了,许明棠转身问柳昱泽:“柳公子刚才想与我说什么?”
“我娘后日想邀你来我家吃饭……明棠姐姐有空吗?”柳昱泽想到她娘邀请许明棠的目的,面色泛红,露出羞赧之意。
“行啊。”
许明棠一口答应,柳昱泽心跳扑通扑通的,再一想到刚才许明棠为了他还回绝了观月公子,对许明棠更是情根深种。
……
谢青河两步就追上了观月,抬掌即将碰到观月的肩膀时,被人躲了去。
“谢公子何事?”观月警惕地看他。
“我瞧你衣服颜色不错,不知是什么料子?”谢青河说着,伸手还想再碰,却被人侧身又躲开,观月似是极其不喜旁人触碰,面色微沉道:“不过就是普通的春罗布料,布庄很多,谢公子若是感兴趣自可去布庄挑选。”
观月说完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嘶。碰不到,真麻烦。
然而下一瞬就看见柳昱泽面带红晕地从转角处走来,这个男子的警惕性显然不如观月,谢青河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轻易看到了他的数据,手指敲了敲,情感那一栏的数据就被调低了。
数据修改后,柳昱泽回过神,看见谢青河站在他旁边,上一刻他已经得知谢青河的身份,此刻再看见他,心中的嫉妒不减反升,同为男子,为何他的母亲就是首富!
而他却要被他的娘亲用来联姻巩固府州地位,还是嫁给许明棠这种村民……真叫人恼火!
谢青河是没办法篡改玩家数据的,但是可以通过触碰修改游戏中npc的数据,有一定的限制,不过,足够用了。
他看到柳昱泽和许明棠之间的关系线上的粉色逐渐褪去。
也就只有这个时候能看出来,只有柳昱泽那边的颜色褪去,柳昱泽一褪,关系线颜色就逐渐转为绿色。
像上次柳白余一样。
这许明棠,压根不喜欢他们吗?
那……谢青河的目光落在几乎变成鲜红色的两条关系上,贺云景和观月的……又占多少呢?
心中起了好奇,迫不及待想知道答案,观月碰不到,那就去找贺云景。
谢青河叫元宝去和徐怀溪打了个招呼,往煤块店走去。
贺云景正在搬煤块,最近煤块的生意很好,特别是冶铁处和货商们,都要得很多。
他的手背忽被人碰了下。
贺云景放下煤筐,却没看见是谁碰到的,四处张望了一下,继续搬煤块。
今日煤块卖得多,店里可以早点关门,等下去找……明棠!一想到这个名字,贺云景就很雀跃,如果他背后有尾巴的话,现在应该已经晃出残影了。
谢青河靠在转角街巷的墙上去看贺云景,眉头皱起,这个npc的数据怎么无法修改?
【对不起,您暂时无法修改该角色数据。】
谢青河觉得有根脑神经在犯痛,因为他的系统面板残缺的原因,所以才无法修改吗?
可为什么柳昱泽的修改成功了?
谢青河决定再试一次。
这次得到的系统答复是:【该角色数据已被重新赋值,您无操作权限。】
重新赋值?
被谁?许明棠?
谢青河脑神经又在突突地跳,无数个可能性在脑海里闪过,但谢青河饿了,那些点心根本吃不饱,他决定停下思考,先去吃东西。
……
观月在点心铺子待到很晚,直到许明棠忙完,他这才缓步走到她身边,他说:“明棠新店的点心很好吃。”
“嗯,谢谢。”
看着许明棠客气又疏离的态度,观月心里一慌,那天晚上他送许明棠下了马车之后,挽画来找自己时,许明棠对他似乎就冷淡了些。
观月看四周暂时无人,手指勾上许明棠的手指,声音低微:“明棠,别与我生气好不好?是我错了。”
许明棠的目光从账本上分出一个眼神给他,又重新低头看账本。
观月的手指便得寸进尺地扣进许明棠的指缝中,“那夜确实是临时的急事,再不会有下次了……”
“知道了。”许明棠抽回手,用笔蘸墨在账本上添写几个字。
虽然见许明棠应声,可观月心中依旧惴惴,急切地邀请许明棠:“明棠,后日你来月桥仙可好,你好久没来了……”他还制了新衣,想穿给明棠看。
贺云景到府州点心铺子时,正好看见观月惺惺作态地粘在许明棠身边,还邀请许明棠去月桥仙,好心情立刻被破坏,碍着在许明棠面前,他强自压下恼怒,想横插两人之间,打断观月的话。
却听见许明棠道:“后日不行,我有约了。”
贺云景的心情登时阴雨转晴,“明棠!”他高高兴兴地喊她。
然后走上前“自然地”插在许明棠和观月之间,“今日煤块店生意很好,卖出了九百多斤煤,明日得去村里拉货了……”
“现在拉货是从哪条路走的?”许明棠问道。
“会从城郊那绕一下。”
城郊那处空地修了路,是许明棠根据《天工开物》里面的记载,用石灰石混合黏土细沙打碎研磨,再加水调和成泥浆铺的路。
缺少很多现代工业化的工具,泥浆比较粗糙,但是比起原始泥巴路来说会坚硬平整很多,至少雨天地面不会变成湿漉漉的泥坑水洼,车轮马蹄走过也不会陷下印痕。
所以那边的路一建成,车马走过之后都知道,从那块地走平稳且不费力,那边已经逐渐有车马行经了。
许明棠这几天正准备去找孙县令,说服她把村镇之间的路修一修。
俗话说得好,要想富先修路。
便捷的交通一定是商业发展的必要条件之一。
“我今日还看了城郊那边,左边的房屋几乎都建好了!”
贺云景和许明棠说的一些事情,观月完全插不上话,他在想许明棠说的后日有约的事情,无端地想到柳昱泽。
刚才他在大堂也听到过柳潇与旁人说话,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是想把柳昱泽嫁给许明
棠,没明说,却也说了后日之后家中大抵是要有喜事了。
因为用力,观月的指甲有些泛青,他去看许明棠,正巧刘二找她有事,许明棠出去和刘二说话,贺云景斜着眼睛看了眼观月,以为他面色不好是因为明棠刚才忽略了他,有些得意地冷哼一声。
“贺云景,你听着,后日许明棠赴宴,你想办法跟去。”
贺云景:“?”
“你在命令我?”贺云景很不爽,转而又疑问:“明棠要赴什么宴?”随着许明棠生意越做越大,近几日许明棠都赴了不少宴。
“我没猜错的话应当是柳家的宴,你若不去,那就等着许明棠的夫郎进门吧。”观月越说声线越冷,那个柳昱泽他之前没放在心上,刚才看起来,许明棠好像对他又不太一样……
“什么?夫郎?!”贺云景大骇,他半信半疑地盯着观月,疑心这是观月耍的诡计。
“你若不信你自己打探便是。”比起让许明棠家中再进一个,观月宁愿许明棠身边暂时只有贺云景这个蠢货。
晚间吃饭时,贺云景也得知了许明棠后日的确要去柳家赴宴,还不让自己跟着。想起观月说的话,他又难过又委屈,情绪半点藏不住,额头抵着许明棠的肩膀,周身情绪低落。
难得见他这幅模样,许明棠看完账本后,才挠挠他的下巴:“怎么了?只是一个宴席而已,难过成这样?”
贺云景不会拐弯抹角,他直接开口问:“明棠要娶夫了吗?”
许明棠没有第一时间否认,反而问道:“如果是呢?”
贺云景登时眼睛就红了,手臂箍着许明棠的腰身,力气很大,嘴唇蠕动两下没出声,埋着头在许明棠颈窝。
不多时,许明棠的颈窝就被浸湿了,他声音很小地说:“明棠就算要娶夫,也别丢下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