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女子抬起头,看他,问道:“是什么问题?”
话一出口柳白余就后悔了,但现在再后悔也迟了,他不想骗许明棠,沉默一瞬,斟酌着组织语言开口:“后厨除了黄叔,还来了三个新伙计……”
“是不是太多了?”柳白余觉得说得不妥,又连忙补充,“后厨不是很大……忙起来会有点挤……”
但说完又觉得这样说也不合适,“我的意思是,后厨的伙计……”
后面的话没再说了,因为许明棠眉眼弯弯地露出一个笑容。
柳白余的耳腔鼓膜一下一下地响着心跳的声音。
“白余哥带新伙计是不是有点辛苦?”
“不,没有!”柳白余立刻否认,“就是担心店里开支……”
“还好没有,就算说有,也得辛苦白余哥多费心。”许明棠道,“至于店里开支,这是必要的支出,没有办法。”
柳白余不是很明白许明棠的话。
许明棠从册子里拿出云山镇的店铺分布图,她摊开在桌子上,走到柳白余身边指了图上的两个铺面,“白余哥觉得在这两个地方开分店怎么样?”
柳白余骤然抬头去看许明棠,“你是为了……”
许明棠笑眯眯地点头,“在计划中,预计这个月完成。”
话音落下,她手掌撑住桌子,缓缓抵消脑海中突如其来的一阵眩晕。
“你怎么了?!”柳白余第一时间发现许明棠的不舒服,站起身着急地扶着她,“我去叫大夫——”
许明棠摸索着抓住他的手,“没事,老毛病,扶我坐下来吧。”
柳白余像是捧着一块水豆腐一样,小心翼翼地扶着许明棠坐下。
许明棠缓了一会儿,面色重新恢复正常,“继续我们刚才说的事情——”
“你应该好好休息。”
这句话里的语气有劝诫,有担心,有着急,甚至能听出来隐忍的不赞同和……怒意?
总之,很不像柳白余这样温吞的人能说出来的话。
许明棠没在意,只笑了笑,“真的没事,你看我现在好好的。”
“可你——”
“来看看铺子吧。”许明棠打断他,不太想在自己身体健康这方面的事情耽误时间。
柳白余听出许明棠的意思,他反复去看许明棠,确认她是真的没事之后,才强/制性地把目光转向许明棠指的两个铺子,待看清楚铺面所处位置时,眉头轻微皱起,“这好像是王家的铺面……”
许明棠和王家不对付的事情众所周知,王家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把铺面租给许明棠!
“暂时是她家的,很快就是我的,”许明棠并不担心这个问题,“我找你来也是因为分店的事情,我计划开个点心铺子,再开个茶楼。”
她从纳物荷包里取出一叠纸张,“所以我想要你这些天不忙的时候,再研究一些新的点心,点心的图案和口感味道还有一些可能用到的材料我都写在上面了,你现在看看,有没有什么疑惑的地方。”
此前的茶心酥和桃花酥也是许明棠交给柳白余的,许明棠不会做,但她吃过,记得口感和味道,而柳白余真的很聪明,手艺也很好,虽然有的做出来与记忆中的味道不同,却也别有一番风味。
柳白余翻看着一张张绘制精细的图纸,吊着的心终于缓缓放下来,只要他会的够多,就能帮到许明棠更多,那么,许明棠应该就会需要他,不会轻易把他与别人做交易……吧?
“怎么样?”
“我这几天就试试。”
“好,那就交给白余哥了。”许明棠越看柳白余越满意,“对了,白余哥,从这个月你的工钱给你涨二钱。”
柳白余听言摇头,“你给我的足够多了。”他现在的月钱是每个月八钱,而许明棠还在店铺设置了各种奖金,他也总是可以拿到,一个月都有至少一两五钱银子,这在外面都够雇佣三个人了。
“不够,白余哥聪明又能干,手艺又好,帮我这么多,我要是不多给一些,还担心白余哥被别人拐跑呢!”
柳白余清楚,许明棠说的拐跑是怕旁人挖墙脚,但他的心却止不住急跳两下。
“除了你,没有人要我……”柳白余低头道。
柳白余肩膀一重,被许明棠拍上,他只觉得左肩被碰到的地方在发烫,面前是许明棠在说话:“白余哥,这话可不许说了,你是很厉害的,今日中午与我吃饭的徐掌柜还像我打听你呢,想出高价叫你去她那里做事。”
“那,那你……”柳白余急切地去看许明棠,想知道她的回答,“你怎么说的……”
“我当然没同意啊,嗯?怎么了?看你的反应,难不成你很想过去?”许明棠见柳白余的神色,有点惊讶,白余哥怎么这么着急?
“不!我不想过去!”柳白余果断否认。
“那就好,你刚才的反应,我还以为你不喜欢我这里。”
“没有,我……”喜欢。最后两个字柳白余说得很轻,许明棠没听见,“你刚才说什么?”
柳白余在心底积蓄勇气,望着许明棠:“我说,我——”
这时一旁传来敲门声。
“叩叩——”
“主家?”
许明棠看了一眼柳白余,去看门口的宋星,“怎么了?”
宋星往旁边站了站,露出了身后戴着面纱的男子:“观月公子来了。”
柳白余顺着视线看见了着月白长袍宛若谪仙的观月,心底里积攒的那点勇气一点点泄掉,这样好的人,也许像观月公子和贺公子这样的人才能站在她身边,他只要默默站在她身后就可以了,不要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白余哥,那事情就交给你了,劳你多费心。”
柳白余可以和许明棠客气,却不想看到许明棠和自己这样客气,他道:“是我应该做的。”
“嗯,我先走了。”
柳白余垂着眸,看着许明棠的裙摆一点点远离自己的视线,忽想到她刚才晕眩的事情,忍不住抬头又去看她,想多说一句,却不料,一抬头,撞上了观月恰好回头望来的眸光。
两人的视线撞上,柳白余率先想移开目光,不光是自惭形秽还有几分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心虚,可不知为什么,他定着没动,直到观月转过头,他也依旧没动。
他看见了观月贴上许明棠的手臂,看见了两人相携出门,看见了两人一同登上马车,看见了两人亲密的言行……
心脏仍然是一下一下地跳着,但也许是被盐梅汁浸透了吧,不然怎么会又酸又涩……
……
“你刚刚回头在看什么?”许明棠坐在马车里问观月。
马车里就他们两个人呢,观月紧靠着许明棠坐下的,他想到刚才站在隔间里与他对视的男子,温和地笑道:“在看柳公子啊,他的好手艺都传到州府来了。”
“是吗?”许明棠挑眉。
“嗯,来月桥仙的很多人都说云山镇的许氏汤锅店味道好,茶点也好吃……我都在想要不要寻个时间向柳公子请教一番。”
“近期你不许找他。”
观月听出许明棠语气里的霸道,心头微微一跳,故作疑惑道:“为什么?明棠似乎很看重他……”
“当然看重啊,他很能干,最近被我委派了新任务,忙着呢。”
许明棠的语气中对柳白余的欣赏之意毫不掩饰,在宋星出声之前,他在一旁看着柳白余和许明棠说话,即便柳白余掩饰得很好,但是,同为男子,怎么会看不出来柳白余对许明棠暗藏的心意?
观月掩下眸底
暗色,整个人拥住许明棠,声音喑哑:“明棠……”怎么办啊明棠,你身边的又多了让我讨厌的男子。
许明棠陷入炙热的怀抱,她按住观月的手,“今日我身体不太舒服,换个方式帮你解毒吧……”
“明棠怎么了?是上回的病还未痊愈吗?”观月的语气带着他自己都尚未察觉的着急。
“不是,老毛病,身体会有些虚弱,只是不好进行太激烈的动作……”许明棠摸了摸观月发烫的脸颊,“新的方式,你应该也会喜欢。”
第57章 第57章细细的绸带……
细细的绸带缠绕两只手腕绑在床柱上。
“明棠?”观月手腕挣了挣,他的双眼也被黑布蒙上,失去视觉的他不安之下翻涌着隐秘的期待。
凌厉的破空声呼啸而下,胸膛多了一道红痕,观月闷哼一声,几乎是立刻有了……的趋势。
“嘘。”
高高在上的,遥远冷漠的“嘘”声让观月怔住,随即胸膛起伏得更加厉害,呼吸间都带着灼热温度。
许明棠坐在椅子上,面容与有游刃有余的声音表现得完全不同,满是苦恼,接下来要怎么做?
她当初没进过那个圈子,仅有的一点经验也都是听说的。
捆/绑……鞭打……抑制……若即若离……
好像还有个什么词?好像听说很重要。
什么词来着?
观月的下巴被指尖摩挲,和以前一样又不一样,他立刻想贴过去,无比渴望许明棠更多的触碰,被捆绑住的身体让他无法再靠近一寸,然而这点限制却叫他的渴望被无限放大。
“明棠……”
“说个词吧。”
观月神色迷茫。
“当感到不适时说出来,我会立刻停下的词。”
随着许明棠的解释,观月的呼吸粗重两分,他不知道许明棠要对他做什么,被剥夺视觉感受的未知让他不安的同时隐隐兴奋。
“赫连。”他道,“我的姓氏。”
“赫连……观月吗?”
有东西拂过观月的皮肤,带起一阵痒。
下一瞬又是一鞭。
是软绸带拧的鞭绳,不似皮革鞭子打在身上火辣疼痛,只要力道控制得当,不会破皮,更不会见血,只会留下一些刺痛红痕。
好奇怪啊……
他的胸膛已经有了些痕迹,但是心底里奇异又隐秘的感觉冉冉升起,更多的是期待……
一些陌生的,熟悉的情绪交织……
“看来你很喜欢。”
许明棠的声音响在耳边,即便眼睛被蒙上了,观月还是感觉到无法自抑的羞耻,不仅脸颊在发热,其他的地方也……
她看到了。
她一定看到了自己的反应,再怎么伪装也无法掩盖的最真实的……反应。
“呜……”她会怎么想自己?观月很快无暇去想。
“啪!”
这一下打在他的……擦过……
观月倒吸一口冷气,不等他缓过神来,啪!
又一鞭。
“唔!”观月哼出声。
……
一下又一下。
绸带在空中挥出漂亮的弧度,然后落下,再挥起,又落下……
疼痛被满足压过,观月觉得自己要疯了,他的手指紧抓着床单,身体在愉悦和疼痛中徘徊。
“明棠……明棠……”观月的声音变得急促起来。
他晃着头颅去寻找许明棠的位置,他快要……
鞭声止住。
接近临界点的观月茫然,他喘得有些厉害,纵横交错的痕迹在白玉上有种奇异的……
而异常明显的……让美感增添一丝……
“明棠?”他疑惑地去寻她。
若是他此时取下眼罩,定能看见许明棠脸上的纠结苦恼。
许明棠低估了观月的承受能力,也高估了自己的个人道德。
她必须再重申一次,她对这种东西真的没有爱好,可是,观月带给她的反应很奇怪。
疼痛时他隐忍地咬住唇,愉悦时扬起白皙的颈脖,抓着床单的手背有青筋隐现,被汗水浸湿的凌乱发丝又叫他整个人破碎又颇具美感。
许明棠的眼底暗流涌动,继而,面上的一点犹豫也褪去。
既然如此……
“明棠?”没有得到回应的观月声音变得急切。
有人靠近他,熟悉的气息让他知道是许明棠,可她不开口说话又让观月觉得不安,他知道他奇怪,他没料到许明棠会应他,可为何她现在又没动静了?
“明——唔——”他身躯颤抖,唇抿得更紧了。
有细绳绑住……
有东西恶劣地……,绸带依旧继续……。
观月的身躯抖得更加厉害,泪水洇湿了布条,身躯不自觉地想更加贴近许明棠。
愉悦的满足感和被抑制的……在体内积聚,他感觉自己快要被逼疯了,没有哪一次比现在更……
“明棠!”
即便他的声音已经带了哀求,但是许明棠的动作完全没有停下。
赫连。
要喊吗?
要停止吗?
观月不知道。
他知道他满足得快要……就算…也可以。
许明棠率先察觉出观月的不对劲,解了绳。
观月惊喘一声之后,猛一抬腰,几息后无力地落回床上,身体痉挛靠在许明棠身旁,满面红潮。
遮眼的布条也落了下来。
还没缓过来的观月看见许明棠不赞同的神情,心下一凛,饶是内心各种念头闪过,面上却越发可怜了起来,眼眶盈着泪回望许明棠。
许明棠问他:“明明承受不住了,刚才为什么不叫我停下?”要不是她发现的及时,她都疑心观月会不会憋死过去。
观月含着泪,靠向许明棠:“我害怕……”
“你还知道害怕?”许明棠的语气不好。
观月仰着脸去看她,不说话,湿润的眼眸里是不安与羞耻,楚楚可怜。
颈脖之下的白皙肌肤还带着红痕。
许明棠没说话,观月的脸颊靠上许明棠的肩头:“明棠……我害怕……”
他身体还有些余颤,他轻声说着,仰着头去碰许明棠,尾音消失在两人的唇齿间。
观月记着许明棠的身体不舒服,没缠她很久,即便还没完全满足,也克制地停了下来。
结束后,两人身上都有汗珠,观月披着衣服下了床,端来热水给许明棠擦拭身体,又拿来干净的亵衣。
服侍人这种事,只要观月想做,那必然是得心应手。
这次,他们不是在观月的阁楼中,而是许明棠在镇上的宅子里。
观月早在进门时就看清了许明棠的房间模样,简单干净的房间,没有太多摆设,看得出来不常住,但是衣柜里却有男子的服饰。
一看就知道是贺云景的。
观月进门的时候没看见他,想来应当是在村里,观月知道贺云景在给许明棠做事。
他心里有诸多想法,面上丝毫不显,给许明棠换上干净的贴身里衣后,问道:“我瞧见明棠的衣柜里有男子外衣,不知现下可否暂时借我一穿?”
许明棠睁眼看他:“你现在要回去?”
“嗯,我来得匆忙,想来……”观月后面的话没说出口,许明棠明白了。
来得匆忙,怕她没给他准备房间,她也确实没准备。
“你与我同睡吧?”许明棠道。
更亲密的事情都发生了,许明棠倒也不介意和观月一块睡,就是看观月介不介意了。
“不然窗边还有张……”榻。
话没说完,就见观月弯唇朝她笑:“又麻烦明棠了。”
许明棠止住话语,道:“不必如此客气。”
观月如同没听见许明棠的另一个提议,自觉爬上床榻,自然地伸手去给许明棠按揉腰背,“明棠我帮你揉一下。”
“唔。”观月的手指纤细修长,手掌宽大,按得许明棠很舒服,困意上来。
黑暗中,观月贴近许明棠,嗅着她身上的香,唇角的弧度更加明显,只是眼角余光在瞥见衣柜时略有冷色。
不该在的东西,总会被清出去的。
……
生物钟让许明棠习惯早起。
醒来时看见身边睡的观月还愣了一下,回忆起昨晚的事情,目光环视,绸带都被好好地收进盒子里。
观月睡得很熟,他的里衣领口敞开了些,露出胸膛的鞭痕,昨晚还只是红痕,早晨有几道重痕已经肿起。
嘶,力道还是没把握好。
许明棠拎着被角给他盖上后,起身出门洗漱。
关门声响过之后,“熟睡”的观月动了动,撑床坐起,绝色面容难掩失落。
不是说,女子早晨最是温柔,还会窝进夫郎怀里吗……
想到她给自己盖被子,心里觉得甜蜜,可又忍不住多想,难道……还是对他的身材不满意吗?
……
许明棠洗漱完正在看今日的行程安排,就看见宋星跑进来道:“主家,王鹤语来了。”
听到这个名字许明棠并不意外,“先请到偏厅,我等下就去。”
“是!”
许明棠不紧不慢地继续勾画她的行程。
王鹤语在偏厅坐得怒火中烧,丁点大的屋子,连个伺候的下人都没有,一壶粗茶都凉了也不见许明棠的人影。
她要是看不出许明棠是存心的,她就是傻子!
当茶盏里那点热气散没了的时候,才见许明棠从门外走进来,“不知王掌柜今日来所为何事?”
叫她等这么久,竟连句客气话都不说,比那日来她家中更为嚣张。
王鹤语看着就火大,但想到娘的叮嘱,也只得压下脾气来,“许掌柜看起来忙得很啊……”
她本只是随意寒暄一下,却见许明棠点头道:“是啊,忙得很,也不知怎的,最近汤锅店生意越来越好了。”
什么话?这叫什么话?!
明知道王家食铺前几天关门,这会儿还故意提起这茬,别说王鹤语生气,她身后跟着的仆人都忍不住暗惊许明棠的胆大。
“王掌柜还不说什么事情吗?我要准备出门了。”
王鹤语压下怒火,从怀里拿出请帖道:“我们王家有一些合作想和你谈一谈,今晚不知可有空赴宴?”
“今晚不行,我有约了。”许明棠道。
“那明天呢?明天是否——”
“明天也不行。”许明棠看向王鹤语。
“不知道许掌柜哪天有空?”王鹤语语气已然带了些怒意。
许明棠转身面对王鹤语,轻笑着对她道:“不好意思,王掌柜,我不觉得现在的王家有什么值得我合作的地方,你说呢?”
第58章 第58章那些男子也是不知节制的……
“她是这样说的?”王家主母语气阴沉。
“对,娘,你是没看见她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王鹤语现在想起来都气得牙痒,“嚣张什么啊,不就在镇上开了个店嘛!迟早弄死她!”
“鹤语!”王家主母瞥她一眼。
王鹤语见娘的模样,“娘,你不会还想……”
“我亲自去一趟。”
王鹤语瞪大眼睛,“娘!那不过就是运气好点的村民,你何必亲自出马?”
“运气好点的村民?多好的运气能让她在镇上买房买铺子?能来去县衙和县令往来?能进冶铁处?能从赵家手里拿地?能和通州货商徐怀溪做上生意?”
王家主母每说一句,王鹤语的脸色就绷紧一分。
“你看,她都做到了,现在都能瞧不起我们王家了。”王家主母的心情显然也甚为不佳。
“孙县令之前就在我们王家和赵家中摇摆,现在来了个许明棠,她却开始疏远我们,你说,孙县令想做什么……”王家主母话语冷若冰霜。
王鹤语顿时有了危机感,“孙县令想扶持许明棠压过我们……”
也只有在这时,王家才会想起之前他们凭借家大业大,几次得罪过县令大人。
“娘!”王鹤语话音不稳,后知后觉地开始担心县令如果针对她们家该如何是好。
王家主母冷哼,“有点出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才哪到哪!”
想到她要弯腰去请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吃饭,声音更冷:“要不是悦灵去惹许明棠的妹妹,何至于此?!”
王鹤语不敢狡辩,只说:“娘,我会好好教导悦灵的。”她又想到一件事,“娘,我在许明棠家中还看见一人。”
“谁?”
“观月。”
……
在王家主母的亲邀下,许明棠第二天晚上去了王家赴宴。
比起许明棠第一次上门的怠慢,这一次显然增了几分重视。
各种意义上的重视。
刚一落座,就有两位清秀男子一左一右坐在许明棠身边,要为她布菜倒酒。
王家母女言笑晏晏。
许明棠支着下巴听她们说话。
“许掌柜,此前我们两家有些误会,还望莫见怪,今日请你来,一是想解了两家误会,二来呢,也想和许掌柜谈一谈生意合作。”
“王主母指的误会是您孙儿欺负我两个妹妹的事?还是不到租期违约退租?亦或者是以远低于常价的价格试图排挤我汤锅店的事情?”
许明棠面上带着浅笑:“依您的意思,这些都是误会?”
氛围有一点凝滞。
王家主母举起一杯酒道:“如今我年纪大了,对底下人的管教的确是疏忽了,此后这类事情绝不会再发生。”
许明棠笑着也端起酒杯,“王主母说的什么话,一点小事而已,过了就过了。”
凝滞的气氛一下就活络了。
王家主母心中满意,看来许明棠还是忌惮她们王家的。
酒过三巡,王家主母见气氛不错,主动提起:“听闻许掌柜近来总是出入县衙?”
“冶铁处的煤块报备总不好越过县令大人吧。”许明棠道。
“确实如此,说到冶铁处,据我所知,冶铁处的煤块供求应当不小,许掌柜就靠村里那一个煤矿怕是有些吃力吧?”
“王主母看来是有高见?”
许明棠也不瞒着,冶铁处要的煤块量现在她能应付,但是徐怀溪这次要了上千斤的蜂窝煤,不出意外,她之后要长期与她合作。
只怕之后,两处要是撞上,就可能会有供不应求的情况,得未雨绸缪才好。
所以她在接触先前给冶铁处供货的吴惠荷,不过,王主母这一说,许明棠倒是想起来,王家下头也有个煤矿。
“我前些年也偶得了个煤矿,开采出来的煤块质量也是上乘,不知许掌柜意下如何?”
许明棠笑道:“这事我再考虑考虑。”
见许明棠没有第一时间应声,王家主母也不再多问,又有意聊了些孙县令的事情,被许明棠全都含糊应付过去,一顿饭吃完,王家什么有用的消息都没打听出来。
许明棠告辞时,听王鹤语道:“不知席间两位男子许掌柜用着可还顺手,不若带回去,红袖添香。”
“不了,一身铜臭,做不来文雅事。”许明棠果断拒绝。
出门一上马车竟看见了贺云景,“你怎么来了?”
“听说王家邀你吃饭,我担心她们欺负你。”贺云景抱过许明棠,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她应当是喝了酒,身上沾染了不少酒味,还有……男子的熏香气息。”
唔,王家倒也不会那么土匪。“许明棠靠在贺云景胸膛,脑海里飞快闪过一些想法,“宋星。”她对外喊道。
“主家,怎么了?”宋星掀开帘子问。
“明日把王家找我合作煤矿的事情传到吴惠荷耳朵里去。”
“好,那吴惠荷的事情要不要也宣传一下?”宋星跟了许明棠这么久,对她的一些想法已经能体会到内里意思了。
“不必,王家自己会找人打听的,传得多了就刻意了。”今日她在宴桌上拒绝的那么果断,王家不好奇才奇怪了。
“是。”
待回了家,许明棠进了浴房沐浴更衣。
贺云景则去许明棠房中给她整理床榻。
观月在离开前虽然已经把房间收拾齐整,但贺云景一进房间就敏锐地察觉出有陌生的气息,很难形容那种感觉,他目光环视四周,在床尾处发现了一块手帕。
手帕的主人似乎是生怕不知道这是谁的,帕子上明晃晃绣了一个月字。
衣柜里的衣服也被人动过,还有一箱绸带?
贺云景望了一眼浴房,攥着手帕去找宋星。
“昨夜明棠是不是带人回来了?”贺云景问宋星,眼里的火星子能把人直接烧着。
宋星咳了两声,有些不知道怎么回。
看到宋星的模样,贺云景就知道了,仍然不死心地问一句:“观月在这呆了多久?”
“唔……今早走的。”宋星含糊回道,观月走的时候并没有避人,就算宋星不说,稍微打听一下也能问出来,更何况,王鹤语早上来的时候应该也看见了。
宋星看着贺云景远去的背影,赶紧回房关了门。
一方面觉得主家艳福不浅,一方面又有点担心主家后院着火。
许明棠带着水汽从浴房出来,早就平复心情的贺云景拿过干布巾给许明棠擦拭未干的头发。
桌子上放了块手帕,挺显眼的。
贺云景窥着许明棠的神色,道:“我刚才在地上捡到块手帕,应当是观月公子落下的吧……”
她拿起来看了眼,“应该是他的。”
“明日我正好要去州府店里送货,不若我带去顺路还给他?”
许明棠听言,思索两息,点头:“行。”
见许明棠没有拒绝自己的提议,贺云景眼眸微亮,待她发丝擦干,贺云景上前去讨了个吻。
许明棠捏了捏他的脸,“累。”
贺云景便克制地停下来,“我抱你睡?”言下之意在问今晚可不可以留下来。
“嗯。”
贺云景又亲了亲许明棠,上床把她抱在怀里,吻着她的发顶,轻抚着她的后背,两人一同相拥而眠。
许明棠一大早就出门了。
贺云景拿着帕子进了月桥仙。
“观月一时不察,遗落了帕子,有劳贺公子专门跑一趟。”观月温和有礼道。
贺云景看不得他的装模作样,“哼,顺便的事,不然也是扔了,进不来的物件硬塞也没用!”
观月眼眸乍冷。
见他不高兴,贺云景就高兴了,让你装!狐狸精!
观月冷脸也只是一瞬间,他收敛神情,将手帕叠好放进袖带,“若贺公子无事,就恕观月不送了。”
贺云景本也只打算还个帕子就走,可他眼见地看见观月收起手帕时手腕上的痕迹,微红带青,像是有一两天的伤了,不知怎的,他不由自主地联想到衣柜里的那箱绸带,“你的手腕……怎么回事?”
观月闻言低头看了眼手腕,仔细将袖口捻好方道:“与你无关。”
“哼,最好别叫我知道你用了什么肮脏手段才缠上明棠,不然你等着瞧吧!”
“肮脏手段?”观月眸底有幽深闪过,他不怒反笑道,“可明棠宠我呢,贺公子当如何?”
“你!”贺云景要气死了!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
不过贺云景到底跟了许明棠那么久,再一根筋都长了点脑子,许明棠若真是宠观月,不可能同意让他送帕子,念及此,他道:“再宠,你也不过是外头的!”
观月眼眸彻底冷下。
……
“诶?白余哥,你做什么?”
许明棠正坐在店里隔间计算煤矿产出,蜂窝煤数量以及煤块供给等数据,没有电脑拉表格,就得靠自己纯手工计算填写,很耗费时间,她坐在店里写了半个时辰了,才歇了口气,正准备再提笔时,柳白余就进来按住了她的手册。
柳白余第一次做这事,但他在脑海里做了无数次了,此时做了便做了,他把手册放到一旁,将托盘里的汤盅端来许明棠面前,“喝点汤再忙吧,你脸色不大好。”
“大概是昨天喝了点酒……”许明棠边说边掀开汤盅的盖子,“好香啊,白余哥手艺又增进了啊。”
听到她还喝酒了,柳白余眉头轻蹙,尽量用平和语气道:“我在里面加了些当归黄芪,可以补气血。”柳白余很担心许明棠的身体,尤其见她两次差点在自己面前晕厥。
她年轻,不知爱惜身体,长时间奔忙不说,喝酒又……近男色……
那些男子想来也是不知节制的……总是叫她这样劳累……
柳白余唇线绷得很紧。
第59章 第59章凡事许氏名下的店铺,会……
宋星办事很利落,许明棠还在店里喝汤,王家找许明棠想合作煤矿的事情就传到州府吴惠荷耳朵里了。
此前,许明棠来找过她,承诺大批量收她的煤块,但是价格一直没谈拢。
吴惠荷被许明棠抢了冶铁处的生意,自然不甘心还低价给许明棠供货,可是少了冶铁处,他们煤矿的收入也不可避免地受到影响。
她几次去给冶铁处管事送礼竟都被退回来了,这许明棠哪来的能耐?!
“东家,王家已经先出手了,咱们再不合作,那些煤就只能堆在后厂了。”有管家劝说吴惠荷。
换成银子比堆在那放着来得强吧。
……
在吴惠荷犹豫时,王家也用一晚上打听出来许明棠考虑的原因了。
“她抢了吴家的生意,吴家还能跟她合作?”王鹤语有些怀疑。
王家主母道:“哪有谁抢谁的,生意人认的都是钱。”
“那娘,我们怎么办?”
“吴家还没同意,咱们让利,先拿下许明棠。”
许明棠一盅汤还没喝完,王家人就上门了。
“主家,王家来人了。”宋星站在隔间道,“是王家主母。”
“唔。”许明棠放下汤匙,“她得见见。”
她可以在王鹤语面前嚣张些,但她老娘来,目前还是要给点面子的。
柳白余见她汤都来不及喝完,知道她有正事要忙,也不敢再去劝,上前去收拾汤盅。
才伸出手还没碰到汤盅,就被许明棠用手背按停,柳白余不解去看她,随即目光微怔。
只见许明棠直接端起汤盅,一饮而尽后才站起身,朝他笑道:“谢谢白余哥了。”
说完她收起手册,跟着宋星往外走去。
柳白余站在原地,被碰到的手指有点发热,目光停在空空如也的汤盅上时,倏然变得柔软。
……
王家主母来的目的很简单,想尽快促成和许明棠关于煤矿的合作。
她主动提出降低半成煤价作为合作的诚意,年近五十的她敏锐地察觉到许明棠面上的心动之意,依她多年做生意的经验,基本上是要成了,心道:一个黄毛丫头,脸上半点藏不住事。
但谁知许明棠沉吟半晌,语气不屑道:“这半成煤价才几个钱,我若要镇南和镇西街尾的两个铺面,王主母可舍得?”
王家主母很快在心里进行了换算,得出了两个结论,要么许明棠的煤矿不赚钱,要么就是许明棠目光短浅。
但许明棠的煤块进了冶铁处,又和徐怀溪合作,不可能赚不到钱,那就只能是她目光短浅了,到底是年轻。王家主母对许明棠更加看轻。
半成煤价看着不多,但长年累月下来必定比是比两个铺面划算的。
更何况她要的还是街尾的不值钱铺面。
王家主母笑道:“这有什么舍不舍得的,这两个铺面近日正好空着,许掌柜要是看上了,今日下午店契就给你送来。”
她应得干脆,许明棠却又露出犹豫神色,只听许明棠说:“王主母真是爽快人,但此事急不得急不得……”
被许明棠这样再三吊着,王家主母心底有了点火气,可为了煤矿一事又不得不压着,她没忘了许明棠的心仪合作人
是吴惠荷,和吴惠荷比,王家占不了上风,她问:“不知许掌柜何时能给个准话?”
“王主母如此诚意,许某心中自然已经有了决定,不过此前有些事情未了,许某得处理一下,不然以后落了话头可不好。”
听到许明棠这样说,知道许明棠的选择,王家主母面上缓和,大度道:“行,那就等许掌柜事情处理好了再谈,还望尽快。”
“一定一定!”
王家主母还算满意地离开。
而州府的吴家也打听到了点消息,原本紧咬着价不放的吴惠荷动摇了。
许明棠趁热打铁,下午就去了州府见吴惠荷。
两人谁也不提王家,可吴惠荷心知肚明。
事情谈得和想象中一样顺利。
回去的路上,宋星问:“主家,你这和吴家合作了,那王家呢?”
“铺面都送上门了,当然是接着。”
宋星傻眼问道:“你是说,两家都……”
许明棠展眉道:“这不挺好的吗?”
宋星听言,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许明棠做了什么。
利用王家给吴家施压,而吴家也会因为王家的积极而动摇,最后两边都松了口,而许明棠则双方通吃。
“但是……这样她们日后要是知晓,不会记仇吗?”宋星有些担心。
许明棠毫不在意:“事情是她们自己派人打听的,也是她们催着我尽快做出决定,我可什么都没说。”
宋星回想了一下,确实,主家在和两家谈生意时,完全没提到任何一家,更没用对家来进行压价,都是对方看起来更占主动方的洽谈。
许明棠又说:“等他们从我这拿到了实实在在的银两,这笔帐就记不到我头上。”
“!!!”宋星对许明棠当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她真心实意道:“主家真厉害!”
“是她们着急了。”许明棠掀开车帘,看了眼外面的街道,州府的街道比镇上街道宽敞很多,街上人来人往,路过城门时,许明棠瞧见城门口有些人聚集,她问宋星:“城门那边发生什么事了?”
宋星遥遥看了眼,道:“这个我在吴家听到下人说起来过,说是近日从永州那个方向来了些灾民。”
“灾民?”许明棠眉头轻皱。
“对,年前我就听闻过一些永州地动房屋倒塌,道路塌陷的事情,但听说朝廷第一时间赈灾了,这些人应当是来投奔洛州亲戚的,”宋星看了看四周,小声说,“好些人都说是上天发怒,降灾警示……”
“你也信这些鬼神之说?”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马车驾着往镇里走,许明棠看见城门的官兵正在查看那些灾民的路引,一个一个的放他们进城,人不多,就五六个,许明棠从他们身上收回视线。
从州府回来,她就去了王家,在王家得知她和吴家也合作了的消息之前,非常顺利的把合作谈拢了,拿到她想要的两间铺子。
第一时间安排了人去给铺子装潢。
本来是打算一个做点心铺子,一个开茶楼的,但是煤矿的合作让她改了主意,将镇西口的铺子用来卖蜂窝煤,州府的煤块店生意逐渐做起来了,以上带下,正好合适。
许明棠和两家都合作的事情,王家和吴家第二天就都知道了,特别是王家,王鹤语觉得她们被许明棠耍了,第一时间想上门讨个说法,王家主母拦住了,“也不算吃亏,许明棠只要了两间小铺面,好好的煤块生意做好,想办法和冶铁处搭线。”
王鹤语眼睛一亮,“娘,你是说咱们去截许明棠的官家生意?”
“哼,让她得意一会儿,之后谁踩着谁还不一定!”
……
对于许明棠真的把王家两个铺子拿到的事情,柳白余既意外又不意外,他隐隐有一种许明棠现在做成什么事情,都是没问题的感觉,她是他见过的人中最有能耐的那一个,也是最好的那个。
许明棠这几日都住在镇上,因为她在盯店铺装潢的事情。
宋星看得出来她很上心,却还是有点疑惑:“主家,现在想想,王家提的半成煤利好像更划算一点,咱们拿钱不是能买到更好的铺面吗?”
对于宋星的疑问,许明棠只道:“这就是更好的铺面。”
她没办法告诉宋星,有钱拿也要有命花才行啊,她的主线任务不到二十天了,等着每个月才几两银子的煤利肯定是不行的。
把店铺开起来,才能更快的变现。
至于店铺会不会开垮这种事,完全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她许明棠要开的店,必然能开起来!
五月十日,小梨学堂放假,她一回来就上蹿下跳地盯着许明棠看,许明棠被她看得莫名其妙,“怎么了你?”
“最近没人来找你吗?”小梨奇怪地问。
“没有啊?谁找我?”许明棠问她。
小梨很疑惑,明明之前在学堂的时候,系统就发了信件通知要处理,怎么看起来还没处理的样子?
哒!
许明棠一个响指打在小梨耳边:“在想什么?”
“没什么啊,看起来你的新店铺要装潢得差不多了。”小梨非常明显地转移话题。
许明棠见她不想说,也没再问,回她道:“后天开业。”
镇上的煤块店她交给贺云景了,宋容则在三家煤矿帮她盯着。
而镇上的点心店则交给宋星管理。
煤块店在镇西口,店铺不大,贺云景外加两个伙计足够应付。
点心店在镇南街尾,比煤块店铺面大一些,只有一层,和许氏汤锅店在一条街,相距不足四里,很近,许明棠调了汤锅店的两个伙计和两个厨子到点心店。
在开业前,许明棠就让人在许氏汤锅店做了宣传,所以在许氏点心铺开业这天,生意也是分外红火。
开业当天许明棠也是做了活动的,比如满减,买赠等,当然,她也不忘再宣传一次许氏会员。
“凡有许氏会员的客人持牌入店,加赠绿豆糕一份,没办会员的可以考虑办个会员哦,许氏店铺的会员通用!”
许氏会员的牌子是个圆木牌,比铜钱大上一圈,上面用罗马数字和阿拉伯数字刻了会员数字,还有许氏标记的图案。
别人即便想仿也都是外形会仿,却仿不来上面的字,因为她们看不懂。
而且每个会员都登记在册,即便偶有同名同姓之人,也不会闹出误会。
之前只是许氏汤锅店的会员,现在许明棠镇上开了三家店,三店通用,这让没办会员的百姓纷纷涌上去办理会员,反正不要钱,而且之后还有优惠,这便宜不要白不要。
“许掌柜,你州府那个店能不能用会员啊?”有人问。
“当然,凡是我许氏名下的店铺,会员通用。”
许明棠在州府开煤块店的事情,镇上的人知道得不多,此时被人这样一说,大家才知道原来许明棠在州府也有店,也能用上会员,这真是再好不过了。
有人又问:“许掌柜什么时候去州府开汤锅店啊?我家祖母爱吃,但这隔三差五的跑镇上,我担心她劳累。”
“是啊,我家孩子也是。”
许明棠笑着回:“已经在计划中了,我尽量在今年给各位会员落实,大家还有什么建议和要求也可以写纸条放进……”许明棠四处看了看,拿了个空篮子来,“放进这个篮子里,我许氏店铺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这话说的大家心里都暖乎,她们就随口一说,许掌柜竟然真的当回事了,还能写纸条!
一时间,大家内心对许氏的信任度和喜爱度更高了,买起点心来也是分外大方,店铺门口挤了个水泄不通!
第60章 第60章有柔软的唇瓣贴上来…………
店铺开的如许明棠预期,非常顺利。
时间一天天过去,许明棠的个人财富在一点点增加。
主线任务的时间也在一天天减少。
在倒计时十天时,任务面板甚至闪烁红光警告。
小梨都从学堂跑回来,急得上蹿下跳。
“你现在有多少了?你还差多少?不对,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你生命值又降了?”小梨盯着许明棠。
“降了一点。”她和吴家王家两家做煤块生意,要花钱去买他们的煤块,在任务没完成时,财富值减少就会被判定为消极游戏,扣除生命值。
即便之后煤块二次加工后重新卖出去更高的价格,也不会给她涨生命值。
所以和两家分别交易了两次之
后,她的生命值只剩下61了。
“你你你!”
“我什么我,放心,这两天就能完成了,你别想着逃课。”许明棠一边说一边拎着小梨的后衣领,“送你去学堂。”
“再逃课就揍你。”
“喂,你怎么这样啊!”许明棠的力气很大,小梨被拎得无法挣脱,被许明棠推车上去了。
刘二等人在外面只听得到一点脸色难看、生命等字眼,本来心里还犯嘀咕,但看到许明棠手劲依旧这么大,还能有力气教训小梨,又觉得应当没什么事。
唯有柳白余看着许明棠略白的唇色,考虑再三,往今日的汤里加了参片。
他在后厨给许明棠留了个小灶炉,专门给她炖汤用,许明棠不是天天来店里,但是炖汤是天天备着的。
看着汤盅里的炖汤,柳白余在心底推测许明棠等下还会不会回来。
前两日她才去过州府,身上有观月的香,依照他之前观察到的,许明棠至少三日内不会再去找观月。
村里矿区她昨日也去了,贺公子如今在镇上帮她顾店,所以她今日应当不会回村里。
那她再回店里的概率还是很大的。
柳白余估测得不错,许明棠确实准备送完小梨之后,回店里再算算帐目,完善一下会员制度。
不过在回来的路上,她在镇上的路口看见了生面孔,不多,三两个,大口吃着买来的食物往巷子里一晃就不见人影了。
他们之所以引起许明棠的注意是他们脚上破破烂烂的鞋,和前几日在州府见到的很像。
麻线草鞋,云山镇不产麻线草,草鞋多用的稻草和麦秸,麻线草是永州那边才产的植物。
想到这,她驾车去了码头,码头的随船搬运工们应当能打听出来一些消息。
出乎许明棠的意料,码工们也对永州的情况不清楚。
“永州听说因为地动出了乱民,船老大不在永州停靠了。”
“地动很严重吗?”
“咱们在船上能看出什么来,都没进城,不过倒是看见倒塌的房屋有官兵在修缮了,还听说朝廷已经赈灾,我们觉得啊,得是有些暴民趁乱闹事。”
他们唏嘘感叹:“这世道嘛不就这样吗,太平的时候一切太平,出了点事,恶人就冒头了!”
许明棠又问:“近来我们镇上好像也有几个永州来的人,永州和洛州离得也不近,跑这么老远来?”
他们得出了和宋星一样的结论:“应当是来这寻亲戚的。”
许明棠和搬运工们聊完,想到自己看到的那些人,心里头隐隐划过一丝不安。
房屋官兵在修缮,朝廷也赈灾了,他们千里迢迢来洛州真的只是因为亲戚在这里吗?
汤锅店里,柳白余照例是最晚走的,他看着汤盅里的参汤,缓缓垂下眼睫。
第二日,官府的赋税消息下来了,比去年上涨一成,这简直要了许多百姓的命,可是没有办法,官家要收的钱,倾家荡产也得交上去。
交不上去就要被拉去做苦力抵税,去官家做苦力得要半条命脱层皮才能回来。
周氏妻夫看到税收数额时,对视一眼,皆看到彼此眼中的庆幸,幸好在东家这里做事。
税收涨了,放在去年肯定是要勒紧裤腰带至少三个月才能缓过来,但今年不一样,在东家这里才做了不到三个月,月钱比之前累死累活四个月来得都多。
不光周氏妻夫这样想,许氏店铺里的伙计都这样想,还好来了许氏这里做工,周妍言尤甚,来许氏汤锅店这两个月,甚至因为每天能吃饱,都长了点肉。
刘二冷哼一声:“税收今年涨这么多,真是天杀的狗腿子!简直是要人命!”
“就是啊!”胡四等人如今也能交上,就是觉得舍不得,好不容易才挣的钱,都没捂热呢,就得交上去一大半。
“谨言慎行,小心祸从口出。”周婶不赞同地喝止她们。
税收消息下来后,孙县税她也愁,必定有些人是交不上来的,但是上头又有数额规定,她云山镇要是垫底,年底的述职信必然也不会很好看。
于是她又召集了镇上的一些富户商户,赵家、王家、刘家等,这一次,许明棠也在其中。
“今年的税收又得靠各位支持了。”孙县令如此说。
富户们愿意支持她税收的事情,她自可在一些合理的事情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是很多地方官都会与乡绅富户达成的约定。
面对县令大人的话,大家当然纷纷应和。
答应是一回事,实际上支不支持又是另一回事了,王家就别有想法。
“征税动员会”结束后,孙县令把许明棠留了下来。
“我听闻你在镇上三个铺子经营都不错,今年征税能交上多少?”孙县令很期待地去看许明棠。
“应是五两左右。”许明棠道,她昨日才算过账本,其余两家店才开的业并不会算入今年的税收,只有许氏汤锅店开的时间久一点,且营业收入是最高的,能根据律例核算税收,再加上她许氏的户税和煤税,到顶也差不多是五两。
五两节省点花能抵上三口之家半年的开销了。
但放到孙县令这却实在太少了,她得至少收上去一百两的税才能交差,按照以往的经验,从百姓手里笼统能收到三十两就已经是不错的了,剩下的就得去各大乡绅富户那里筹。
“王家如今肯定不会那么老实交税。”孙县令头疼,有些后悔,早知道等税收交过之后再与王家打擂台了。
许明棠道:“大人为官,为天子做事,为何要受商户掣肘?”
孙县令只当许明棠想得太简单,道:“你不懂,若是得罪了她们,她们一旦联合起来,日后可有的麻烦了!”
“大人为一镇县令,做事有规章制度,怎么会叫商户联合抵抗呢!”
孙县令听得皱眉,还是觉得许明棠过于单纯,“吞下去的钱肯定无人想吐出来,自然就联合抵制了。”
“把抵制得最厉害的那个按律例处置呢?”
“那她们会更……”孙县令话语一顿,“把抵制得最厉害的按律例处置?”她面上显露出思索之色,“处置之后呢?”
“自然是好言相劝其他人,别叫他们学了那个坏的。”
“不行不行!”孙县令还是摇头,“税到时候收上来了,她们反应过来不也还是记恨上本官了吗?”
“当然不能只说,还得给些好处,让他们知道跟着大人的路子走,才有出路。”
孙县令听言,觉得要长脑子了,“什么好处?”若是要给钱给地那她肯定是拿不出来的。
“很多啊,大人能给的不费力气,而她们能实际感受到的好处……”许明棠随意道,“比如颁发一些商铺奖给他们名声,适当放宽一些货商交易条件,衙役重点巡逻,严惩在获奖店铺闹事者保护他们财产……”
许明棠一席话叫孙县令醍醐灌顶,是啊,她贵为县令,权力不大,但这些都是不要钱的东西,对他们又是实打实的好处!
“大人是一镇县令啊!”许明棠轻声又说了一遍。
孙县令只觉得眼前豁然亮起,对啊,她可是县令,怎么能叫几个商户骑到她头上!
见孙县令反应过来,许明棠拱手,“预祝大人一切顺利。”
……
没多久,许明棠就听说王家不配合律例交税,王鹤语被抓到衙门审讯的事情。
关了两天,人放出来了,一出来就听说除了王家之外的几户人家都把税老老实实交
了,有一个交得最多的商户还得了个县令大人亲笔写的盖了章的嘉奖状。
喜得那户商家连夜把嘉奖状装裱挂在了自家店铺最显眼的地方。
而就在任务倒计时三天时,许明棠的财富也终于达到了四百两银子。
她带着换好的银票准备去州府找观月,却被人拦下了。
“嗯?白余哥,找我有事吗?”
“你要去州府吗……”柳白余看着许明棠苍白虚弱的脸色问道。
“对。”许明棠见柳白余像是有话说,她也不着急这一时,“怎么了?”
“你……近来身体不大好。”柳白余说,五月以来,许明棠的脸色明显没有年前那会儿红润。
“过几天就好了。”许明棠心说,等我把债还了,我身体就好了。
柳白余不信,柳白余只觉得是许明棠敷衍她的说辞。
许明棠站久了,眼前有些发晕,柳白余第一时间注意到,把人扶在椅子上坐下,忍不住气道:“你都这样了,你还要去找观月?!”
啊?许明棠觉得柳白余可能是误会了什么,她抬手想拍拍柳白余,叫他放宽心。
还没碰上柳白余的肩膀,她的手腕就被宽大的手掌攥在半空,没等她反应过来,后脑已经被面前的人用另一只手托起,有柔软的唇瓣贴了上来,许明棠的眼瞳蓦地微微睁大。
面前的人显然有点紧张,却又不知为何抱着一种坚定的决心,许明棠张口想说话,却有湿热探了进来,勾/缠着许明棠的舌尖,叫她只能发出唔唔声。
亲吻她的人很温柔,侵入的舌尖很柔软,清扫齿列,交缠着另一个柔软,唇齿相接,口鼻中的呼吸全然被面前的人侵占。
一吻结束,两人的唇瓣都红艳艳的带着水渍。
柳白余登时有些呼吸不稳地别开视线,许明棠清楚地看见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的颈脖、脸颊、耳朵都通红一片,即便是这样,她也能听见柳白余说:“东、东家,你不能因为床笫之事不顾及自己的身体,若你有需求,我也会一些,不会叫你累着。”
啊?
柳白余见许明棠似是不信,当即半跪下来,要展示一下自己“会的东西”,叫许明棠眼疾手快地按住了,她把人拉起来,仰头对他道:“白余哥,我看你才是累着了,这事只当没发生——唔——”
许明棠话没说完,被柳白余再次低头吻住,他的目光虔诚而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