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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141:擂台三她可能会挨揍。(6W……

顾溪竹清楚,仇泷月虽然煞气滔天,但他上去,到底会出现在黑盘还是白盘中还真说不定。

仇泷月的确杀了很多人,一人一剑,屠了上清圣地内门。

可在那之前,他也救过很多人。

在他未堕魔之前,他行侠仗义,除魔卫道。

有许多人将他的画像供奉在神龛之中,为他立长生牌位,尊他为月剑仙。

他这一生很难衡量,顾溪竹觉得按照这天平的判断能力,仇泷月上去了说不得会颠簸多久。

善恶天平的规则是这里的所有人都得上去,目前还没上去的就只剩下了仇泷月和她。

谢家那四个也都是在黑盘上,只不过下降的距离跟其他人相比简直就是小儿科了。这样一来,就证明顾溪竹之前的推测就是对的,这一次的传承秘境可能跟以前的不太一样。

他们很可能上了对方的黑名单,属于想直接弄死,但是还是迫于秘境规则要走一下流程的那种。

不知道仇泷月到底是停留白盘还是黑盘,还是先观察一下再说。

至于她自己……

顾溪竹下意识觉得她在白盘上的重量不会轻——她将那么多人从绝望的泥沼里拉出来,将他们带出了遗弃之地。

而且蟹崽是集众生所愿,经过春秋笔案书写而出,蟹崽与她密不可分,这份众生愿力应该也算到她身上。

在加上小竹子!

它怎么着也有教化之功吧。这段时间不晓得在草海里普渡了多少人呢。

穿越之前,她也从河里救过人呢。

这么算来,她一定是个沉甸甸的大秤砣!

此时,仇泷月已经站到了黑盘底下的阴影边缘。他立于光暗交界之处,修长的身影被割裂成两半。

他仍站在光里,可那袭红色长袍的下摆已被阴影浸染,在风中猎猎翻飞,如同泼洒的血色朱砂,一寸寸渗入黑暗。

光与影在他身上交织,既似谪仙般清绝出尘,又有修罗般邪气森然。

顾溪竹叫住他,“等等!”

仇泷月回头看她一眼,神色淡淡,薄唇微抿。明明没开口,顾溪竹却想起了那日神魂绞缠时他一遍遍纠正她的话。

“叫我什么?”

“叫夫君。”

顾溪竹只好加上称呼:“夫君,你等下再上。”

多喊了一声夫君,他眼里就好似有冰雪融化,唇角勾起几不可察的弧度,连周身的肃杀之气都柔和了几分:“嗯。”

顾溪竹:真好哄啊。

这才接着问小女孩:“这天平上去了的还可以下来吧,不然怎么调整呢?”

翼族小女孩瞥她一眼,一脸冷漠地点了下头。

竟与那大魔头是道侣关系!上面那个表面干净,却也有滔天罪孽纠缠其间。

果然,这里头的人就没有一个无辜的。

思及此,她突然咧嘴一笑,眸子里闪过一丝精光:“击杀恶徒也能洗清一些罪孽,你们可以好好调整重量哦。”

然而挑拨的话说出来,却并没有挑动这些恶人的情绪。

她能感觉得到——这些人竟然没有对身边的人起杀心。

为什么呢?明明已将屠刀递到他们手中,为何无人接过?

他们不都是穷凶极恶之徒吗,现在明明是死局,唯有击杀身边恶徒才有生机!

翼族小女孩冷冷瞥一眼众人,等待片刻众人仍无反应,就连那被捆绑起来毫无反抗之力的四人都没有遭遇不测,明明这四个与其他人关系要差很多。

她想了想,改口道:“那就善大于恶……”

孰料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传承秘境的规矩,岂能儿戏?若善恶全凭你一言决断,这杆天平不如拆了作柴烧。”

顾溪竹一脸不满:“不行,必须平衡,你自己都做不到公平公正,怎么能拿出天平做考验!”

她也是有通关经验的人了,这种主持秘境的一般都是器灵或者一缕残魂,都有一套自己的行为准则,必须遵守某种设定的规矩,这是在主人活着时设定的,而当时肯定不能考虑得那么全面,自然有漏洞可钻。

善恶瞬间平衡还有机会做到。

善大于恶……

顾溪竹觉得这难度就大了。

当然她敢随意尝试的原因还有一个——仇泷月说他可以打破此地封印。即是说,最坏的结果就是传承秘境遭到破坏,而她现在其实是在为保留此地而努力。

因为现在不是他们愿不愿意放弃的问题。

而是秘境想要走流程取走他们的命。

不到万不得已,他们都不想破坏这处秘境,所以,最好是按照流程赢过她!

翼族小女孩气咻咻地瞪一眼顾溪竹,将手里的沙漏一扬,咬牙切齿地道:“那就善恶平衡,时间已过半,完不成,就都留下来!”

顾溪竹笑了,“好,都留下来陪你弹珠子玩。”

小女孩冲她翻了个白眼,但手下意识地放在了腰间的风晶石袋子上。

注意到这一幕的顾溪竹心中有数了:这个秘境应该有两个意识。

他们在城外时听到的是一个苍老的声音,那一位,应该才是真正的传承秘境掌控者。却不知这小女孩是一开始就有的,还是后来才进来的了。

顾溪竹:“好了,都先称好重量,再做打算。”

仇泷月这才往前迈了一小步。

他踏入阴影的刹那,整个天平都为之震颤。

当他的身影出现在黑色托盘上时,那巨大的黑盘顿时如遭山岳倾轧,轰然下坠,又好似重剑下劈,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砸向地面。

小女孩一脸阴冷:“果然是穷凶极恶……”话没说完,就见异变陡生。

下坠的黑盘在触及地面的瞬间骤然悬停,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铮鸣。下一刻,托盘竟以更快的速度反弹而起,而那道红衣身影不知何时已立于白色托盘之上。

她眼睁睁看着白盘以骇人的速度下坠,转眼间便与黑盘完成了不可思议的颠倒。

小女孩雪白的羽翼猛地伸展开,羽毛根根炸起,本就很卷的白玉变得蓬松又杂乱,一如她此刻如狂风过境的心。

她金色竖瞳剧烈收缩,惊呼出声:“怎么可能!”

难道天平出了问题?

她宁愿相信天平出了故障,也不愿意相信面前这个煞气滔天的人竟能站在善盘当中。

在她惊疑不定之际,那道身影又如鬼魅般重新出现在黑盘之上,她松了口气:“果然是出了故障,就这种恶……”

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红衣人影又出现在了白盘中。

稍稍停顿片刻,又去到了黑盘里……

就见那道红衣身影如同幻影般在善恶两盘间不断闪现,速度快得几乎拉出残影。

随着他的每一次瞬移,天平的玉质长杆上便浮现出更多繁复纹路——那些细密的暗红色丝线如同活物般疯狂蔓延,很快将整根秤杆缠得密不透风。

“咯吱!”

“咯吱!”

玉杆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声。

两边盘中的人颠来倒去,不多时就出现了一声尖叫。

张道紫快撑不住了,“我,我怎么想吐!”本来还能勉强围个烟圈儿,现在她觉得自己像摇散的蛋,蛋黄都摇匀了。

很快,尖叫声此起彼伏。

顾溪竹都看愣了:这,海盗船啊?

还怪好玩的呢,她以前都没坐过海盗船,毕竟——

不是很舍得花钱去游乐场。

众人被折腾得苦不堪言时,听到师娘兴奋地说了一声,“哇,海盗船,我也想玩。”

其他人:“……”

虽然不知道海盗船是什么,但这个倒是真有点儿跷跷板的意思,适应了还怪有趣的。

就是谢柳明明不怕还死死抱着陆黎光尖叫,有点儿想将她嘴缝上。

翼族小女孩身后双翼都悄悄收拢了一些,几根羽毛无意识地颤动,原本按在风晶石上的手都拿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托盘。

这时,顾溪竹也跑进了阴影里。

她一进去,毫无意外地站在了白盘上。

而她进去,恰好遇上仇泷月传入白盘,两人几乎贴在了一起,她都差点儿撞到了他的下巴。

白盘承受不住骤然增加的重量,急速下坠……

“咔嚓!”

一声脆响让众人心中一震。

就见天平的玉质杠杆应声断裂,两边的托盘如同折翼的飞鸟,带着上面的人直直坠落。

失去灵力的众人像下锅的饺子般噼里啪啦摔作一团,哀嚎声此起彼伏。

唯有顾溪竹被稳稳接住,自空中缓缓下落。她看着仇泷月百看不厌的脸,忍不住问:“你怎么能飞啊?”

仇泷月:“剑意。”

……哦,好厉害的样子。

谢柳拧了一下陆黎光的腰:“你不也是剑修吗?”

陆黎光看了一眼师尊脚下地面——那里只有一点几不可察的剑痕。

在下坠的瞬息之间,师尊竟以指代剑,斩出数十道剑气缓冲。更可怕的是,每一剑都精准落在同一点上,分毫不差。

他手里都没有拿剑!

也没有使用半点儿灵气。

剑修与剑修也是有差别的。

陆黎光苦笑一下:他就是再修千年也达不到师尊的境界啊。

下一刻,他就听到谢柳问:“你垫在下面,摔疼了没?”

陆黎光:“没有,一点儿不疼。”

阮沐晴翻着白眼走过去搀扶郭三娘了。

而这时,谢九春道:“如今黑白托盘皆落于地面,岂不是达到平衡,应算我们通关了吧。”

顾溪竹眼睛一亮,这也是个全新的解题思路啊。

她看向翼族小女孩,就看她接下来要如何宣判。

若仍执意要杀掉众人的话,顾溪竹觉得……

她可能会挨揍。

第142章 142:擂台四能杀死他的,只有他自……

翼族小女孩双翼往外微微拱起,浑身羽毛炸开,她做出一副很凶狠的表情,冲大家龇牙咧嘴道:“这是天平坏了,不能算数!”

“我,我还有,我换一个……”说罢,胖乎乎的手伸进腰间的袋子里掏东西,将里头的风晶石拨得叮叮当当地响。

谢家被打晕的四人刚刚摔醒,听到声音立刻被摄住心神,直勾勾地看向了小女孩的储物袋,然而还未有任何动作,又被身边的人给打晕了。

小女孩立刻垮下一张脸。

她哪儿有什么新天平。这种灵器极难炼制,传承之地仅此一座,现在还被弄断了,以后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过这里几千年都没进过新人了,她就是最后一个翼族,还会有以后吗?

原本她还想拖延一下时间,若是在没宣布结果前有人出手攻击自己,那就算他们违规,可以不管其他规矩就地击杀,可现在!

这些人为何能不受引诱,明明风晶石是人修最爱……

似是看出她眼中疑惑,陆黎光好心解释:“对我们来说,逃离遗弃之地、像一个正常人一样活着才是最大的诱惑。”

谢柳催促道:“到底算不算过关?”

谢九春摸出了好久未曾拿出过的扇子摇了起来,胸有成竹地道:“宣布结果吧。”

郭三娘在兜里摸了摸,找到了一块薄荷味儿的糖,她笑着说:“要不要吃一块,我自己做的,小六不爱吃甜食的每天都能来上一块。”

话音未落,小女孩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啸。

原本洁白的羽毛瞬间被鲜血浸透,大片羽毛连根拔起,露出血淋淋的皮肉。她金瞳染血,猛地朝郭三娘扑去!

“呜……”

狂风骤起,将她卷起又轻轻放在白色托盘上。

苍老的声音悠悠响起:“小娥,他们过关了。”

小娥:“老祖宗!”

“小娥乖。”

“哦。”被唤作小娥的翼族小女孩不甘地咬着嘴唇,羽毛上的血迹渐渐消散:“算……算你们通过。”

说话时,她狠狠剜了仇泷月一眼,“哼,我在传承地等你们!”明明放着狠话,眼里却蓄了泪,大颗大颗的泪珠控制不住地往外滚。

话音刚落,她的身影便消散在骤起的狂风中。

浓雾翻涌间,众人只觉天地倒转,再睁眼时他们都站在了万丈悬崖边上,崖边无风,薄雾遮掩之下,是看不到尽头的深渊。

无数巨大的羽毛静静悬浮在深渊之上,在云雾间若隐若现。

最长的那根足有十丈余长,宽约一丈,明明通体漆黑,却又有彩色光芒在羽翼上流转,宛如一艘停泊在云海中的灵舟。而即便是最小的羽毛也有一米多长,边缘泛着淡淡的青光,像一片被仙人遗落的芭蕉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还有红的、白的、粉的、黄的……

颜色各异的羽毛凑成了一片五彩缤纷,鲜艳的色彩让人心情都好似放松了不少。

顾溪竹想起蟹崽进来时看到的石室,她下意识觉得那石室内才是真正的传承所在,那眼前这些应该还是考验,到底考什么呢?难道是踩着这些羽毛飞到悬崖对面,在他们都没有灵气无法施展出任何法术的情况下?

但之前仇泷月就已经展示了他剑意的威力。

如果是这种考验的话,根本难不住他。

此刻小娥和那老者都没出现,众人一头雾水,不知道被弄到这里来需要做什么,大家下意识看向谢家F4……

四人还老老实实地昏着,这就有点儿难办了。

谢九春提议:“要不,四处看看?”

而这时,小娥已经破涕为笑,她脑海中回荡着老祖宗意味深长的告诫:“这些人不好对付,特别是红衣那一位。我只是一缕残魂,没有把握对付得了他。能够杀死他的,只有他自己。”

她翅膀高高昂起,气势汹汹地走了出去,“下一关,名为照心明镜台。乃我翼族传承圣地之根本考验,凡入此地者,皆需直面本心。”

小娥抬手一指,就见那些羽毛的正中间浮现出一面晶莹剔透的水镜,镜中光影流转,映照出无数翼族修士在擂台上与自己对战的场景——每一招每一式都分毫不差,仿佛在与镜中倒影搏斗。

“登临羽台者,修为尽复。”小娥的声音在云雾间回荡,“无论何等神通秘法皆可施展,而你们的对手……”她眼中金芒一闪,“亦复如是。”

镜中画面变幻,可见那些翼族修士虽在与自己的鏖战中渐显疲态,却在一次次攻守间不断突破极限。有人招式越发圆融,有人心境渐趋澄明,更有人临阵顿悟,突破瓶颈。

说它是个传承试炼倒是说得通,只不过按照之前推断,这里的两个意识是想置他们于死地的,所以……

谢九春手中折扇唰地收拢,他沉声问道:“通关条件是什么呢?”

然小娥并不搭理他,而是笑吟吟地指向仇泷月:“你身上煞气最重,就由你开始。”

说话间,她眼里金芒闪耀,看向仇泷月的双目之中金色被浓郁的黑气所遮掩。

小娥得意洋洋地道:“看到没,我的眼睛就是尺,赶紧上去!”

话音方落,一面水镜突然照向仇泷月。镜光闪过,最大的那片黑色羽毛上已多出一道红色身影——赫然是另一个仇泷月,正冷眼睥睨着崖边的本尊。

谢九春皱眉,再次发问:“如何才算通关?是所有人都必须通关,还是一人通关即可?”

小娥:“当然是战胜擂台上的自己。”她开开心心地道:“这一关本就是助你们直面本心的,只要有一人能够成功即可前往最后的传承地。”

“当然,若是没人成功的话,便无缘最终传承咯。”

只提好处,不提凶险。

战胜自己方可通关,那战胜不了自己……

那些水镜里,并非所有的翼族修士都能战胜自我。可以说,绝大多数都没能挑战成功。他们的一招一式,一举一动都能被镜中自我看穿,而他们会越来越疲惫,镜中的自我虽然也会消耗,但他们不会失误,不会因为心境问题犯错。

最后的结果是,很多人都倒在了血泊之中,被抬下了擂台。

翼族人可以战至精疲力尽被抬下擂台。

而他们——

只能战死在擂台之上。

仇泷月是第一个。

以他的实力,可以说是此间无敌。

但如果,那个敌人是他自己呢?

“还愣着做什么!”小

娥催促道:“速登羽台!”话音落下,好似有无数道声音在齐齐催促,崖边突然狂风大作,还出现了无数叮叮当当的声响,就见狂风之中,密密麻麻的风晶石互相撞击,这声音却不再悦耳动听,尖锐又刺耳,仿佛将人的元神放入了碎石堆不断碾磨挤压,使得在场众人神魂都不同程度的受了损伤。

肉身攻击可以剑意阻挡。

针对元神的攻击,仇泷月却难以照顾到其他人。

就在他即将上台之时,张道紫突然“啊”了一声。

紧接着,张道紫一脸紧张地从灯内钻出来:“啊啊啊,我怎么熄了?”

这是苏扶的魂灯。

遗弃之地的同伴们都知道真相,苏扶就是夜老的孙女。

此刻魂灯熄灭,就说明——苏扶神魂俱灭。

就在火光消失那一刹那,灯内灯油翻腾,本来如蜜蜡一样的油脂突然变得清澈透明,宛如一面小镜子,紧接着,水面抖动几下,出现了苏扶死前的最后一幕。

“轰”的一声巨响,像是什么东西骤然炸开,四周的空间好似都被震碎,镜中也是一片模糊。

待到烟尘散尽,就看到秦诗意出现在魂灯灯油形成的小镜中。

此刻,她双臂紧环着一柄断裂的玉琴。那玉石雕琢的琴身自中央位置断作两截,琴背朝上处镶嵌的铜镜已然碎裂,那些碎片边缘皆是暗红色,好似镜子长年累月泡在污血之中一般。

秦诗意满脸是血,双目圆睁,正呆呆盯着地面——那里有一团猩红如血的云雾在蠕动翻腾,红云间隙里,隐约可见一截素白衣袖,其上灵光一闪而逝,眨眼又被红云彻底遮掩。

谢九春仅从一片衣角就辨认出了主人身份:“是琴仙百里明心!”

顾溪竹则抓紧了仇泷月的手,“是噬仙虫。”

泰玄说仇泷月好多了,顾溪竹之前还没什么感触,如今他看到噬仙虫,元神也没有太大波动,顾溪竹才切实体会到好多了这三个字的含金量。

而这时,秦诗意双目中渗出血泪,她好似突然回过神,疯狂喊道:“苏扶、苏扶……”

很快,魂灯内灯油彻底干涸,画面也消失不见。

很显然,百里明心抢夺气运侥幸突破,结果就引来了噬仙虫,而这个时候,苏扶应该是害怕百里明心能扛过去或是担心她在最后关头为了活命夺舍等原因,选择了用元神自爆的方式与百里明心同归于尽。

死亡瞬间的爆炸,连空间都扭曲破碎,显然就是元神自爆才有的威势。

从断裂的琴上看,她们应该受到了气运反噬,即是说,苏扶已经在灵网上揭露了真相。那些汇聚在她身上,将她托举至最高点的气运,最终成为她捅向百里明心的尖刀。

此刻灵网上掀起了多大的风浪,顾溪竹他们都看不到。

在这秘境里,他们无法登入灵网。

但这一刻,会有多少人想起那个曾经如谪仙一般的月剑仙呢?

他是杀了许多人。

但那些人,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那些曾为他祈福、供过长生牌的修士,他们会不会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这样。

他们是否会翻出尘封已久的画像,重新擦拭干净,将那道孤傲的身影再度请上神龛?

顾溪竹知道,仇泷月不在意那些名声。

但此时此刻,她在意。

小娥缩回脖子,视线从灯上移开,她冷着脸哼了一声:“灯灭了,画面也消失了,你们看够没有!赶紧登台!”

顾溪竹道:“你说他煞气最重,所以他第一个登台,那你现在看看,他煞气还最重吗?”

小娥下意识抬头看向仇泷月,这一看,一双金瞳内满是震惊。

“我的眼睛就是尺……”她曾笃定的话语仍在耳边回荡,可此刻——

金瞳所见,血煞之气仍在翻涌,却被一股冲天而起的磅礴愿力生生冲淡。

第143章 143:擂台五她死的时候才五岁呢!……

小娥此前已说过,上台顺序与周身煞气有关。

规矩已定,他们不能出尔反尔,更不能随意更改。这是传承秘境的法则所在,因为老祖宗陨落之前考虑过残魂的意识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淡薄,也会被各种各样的情况影响,故而,设定一些无法被违背的基础法则。

所以,现在顾溪竹提出的问题小娥不得不正视。

小娥冷哼一声,扭头看向其他人,将所有人看了一遍后,她催促谢九春,“你,上去!”

谢柳一脸诧异地道:“竟然是你最多,我还以为是我。”她从遗弃之地出来后,都还杀过人。

谢九春笑了笑没说话。

郭三娘则道:“他以前就跟他那些机关傀儡一样,看着一幅笑脸,实际心冷着呢。”回忆起遗弃之地的往事,郭三娘仍觉心惊肉跳,“当初结盟时我还战战兢兢了好久,生怕哪天就被他算进什么最合理的牺牲里。”跟其他人比起来,她的确是里头实力垫底的了。

“倒也不是冷漠,就是太能算了,算出最合理的方式,哪怕,没有一丝人情味儿。”郭三娘拍了拍谢九春的肩,“现在就不一样了。”

阮沐晴想起出遗弃之地,大家看到子桑明月想要跳下岩浆纷纷想要阻拦,而谢九春毫不犹豫地离开那一幕,冷哼一声道:“没看出哪儿不一样。”

几人站在崖边没事人一样聊天,将小娥气得怒吼一声:“谢九春,赶紧上台!你们不要传承的话,就立刻滚蛋,别浪费我时间!”

顾溪竹瞥她一眼:小姑娘撒谎时羽毛翅膀都耷拉下去,眼睛乱转,明显心虚。

他们压根儿不想放人离开。

顾溪竹也觉得这擂台其实对大家实力提升有帮助,她没有揭穿小娥,顺势道:“对对对,一个一个上多耽搁时间,让他们一起上得了。”

反正那么多羽毛擂台。

小娥一时有点儿拿不定主意,她绷紧小脸,目光在众人之间游移:“你们的意思呢?”

她暗自思忖,这些修士定会推三阻四——毕竟先登台者毫无经验可循,后上者却能从中窥得先机。这个顾溪竹连自己道侣都不愿让其先上,此刻却提议众人齐上,必会遭到反对。

然而……

谢柳:“对对对,师娘说得对。”

郭三娘笑了笑:“挺好的,我突然想起来,我锅里还炖着肉。”那小黑鸟看着个头不大,却很能吃,当时多做了些,以为要投喂很多才能让它松口,却没料到——

它投降得有些早!

应答之声此起彼伏,就连现在被迫成为第一个的谢九春也颔首道:“那便一同登台。”

众人心照不宣:登台者越多,阵法需要分化的镜像对手就越多。这古秘境历经沧桑岁月,再精妙的阵法也难抵时光侵蚀。同时登台,无疑能最大限度消耗阵法威能。

至于师娘拦住师尊……

想必有她的道理。

张道紫有些犹豫,“我也要去吗?”

她一脸为难地道:“可我什么攻击手段都没有啊。”难不成站在台上,跟镜中的自己你看我,我看你,互相干瞪眼。

她现在只是一盏魂灯!

神魂还很虚弱,就是一缕烟。

小娥背后的羽毛又炸了,她觉得这一批人怎么这么多麻烦事啊,问出的问题一个比一个麻烦,她脑子里都好像是要长草了。

她死的时候才五岁呢!

阮沐晴突然开口:“那若是我们都不动手呢?”

小娥木着脸说:“你的对手自会动手。”

至于张道紫,小娥也想象不出张道紫的镜像能做点儿什么,就在她焦头烂额之际,老祖宗终于传音于她,“那张道紫,不上也罢。横竖成了器灵,日后留在这里给你做个伴儿吧。”

对哦,小娥立刻开心起来,看张道紫也顺眼许多,她下巴微抬,“你就不用上了,如今看你干干净净的,就留在崖边吧。”

顾溪竹问:“我不干净吗?”

小娥金瞳里的顾溪竹是一片莹白,她倏地

将眼睛闭上,“可你眼光不好,与大魔头结了道侣,若你肯弃暗投明改邪归正,我,我便允许你不上台。”

顾溪竹故作惊讶:“咦,你刚才不是说上擂台是帮助我们提升的吗?难不成是骗人的?”

“不会吧?”顾溪竹语气稍显夸张,“你这么可爱,怎么可能骗人。”

“我……”小娥脸涨得通红,恼羞成怒地跺了下脚,“就是我们的试炼传承,要一起上就赶紧上去,少在这里磨磨唧唧的!”

临上台前,顾溪竹用手指在仇泷月掌心里快速写了几个字。

等她写完,仇泷月轻捏一下手指回应。

眼看这批人一个接一个上台,小娥瞪着仇泷月道:“你怎么不上去?”

仇泷月眸光微垂,与小娥的金瞳静静相对:“在你眼中,我如今仍是黑白混沌、善恶难辨。”他声音清冷,听不出喜怒,“待你的尺能量出个分明,我再登台不迟。”

小娥不满:“凭什么。”

话音刚落,一柄黯淡无光的飞剑“铮”地一声插在她脚尖前三寸处,惊得她踉跄后退几步,一屁股摔到地上。

仇泷月语气依旧平静:“你可以说我不好……”他抬眼时,瞳孔内竟是有万千飞剑震颤,仿佛有剑鸣萦绕崖边,“但你不能说她眼光不好。”

小娥吓得眼泪汪汪,心里头大声向老祖宗求救。

眼见仇泷月靠近,她慌忙将羽翼收拢,把自己裹成个雪白的绒球,声音都带了哭腔:“你,你不要过来!”老祖宗说了,这个人必须上擂台才能对付得了,他现在动手的话……

却见仇泷月在她面前站定,红色衣袖微动,竟从袖中取出几颗流光溢彩的石头——那正是翼族最爱的彩灵宝石,在阳光下折射出梦幻般的光晕。

他摊开掌心,三颗宝石静静躺在他手中:“拿着玩。”

顾溪竹喜欢扔石头,他平时看到好看的就会下意识收集起来,如今也有了满满一大袋子。

见小娥仍缩着不敢接,仇泷月略一犹豫,又将那颗橙色带点儿红色花纹的彩石收回袖中。

此刻他掌心里,只剩一颗如深海般澄澈的宝蓝,和一颗似初春新叶的青绿,彩石转动,又露出底部一道金鱼一般的暗纹,他眉头蹙起:这个颜色也有些特别。

小娥呆呆地看着他将一颗漂亮石头收了回去,现在目光又落在另外一颗上,看这势头,竟是又要收回去?

舍不得给还拿出来做什么!

骗小孩子吗?

她也不晓得哪里生出来的勇气,突然就伸出手将仇泷月掌心里剩下的两颗石头一把抓住,用力捏在手心里,“你说了给我的,不能反悔!”

仇泷月略有些遗憾地嗯了一声。

接着,转头看向悬崖边。

崖上无风,在修士站上羽毛的那一刹那,每一片承载修士的羽毛都在瞬间泛起涟漪般的灵光,接着徐徐绽开的绿光化作半透明的结界屏障。

仇泷月俯身拾起一枚石子,随手掷向最近的结界。

石子尚在半空,便无声无息地碎成齑粉——看似平静的结界表面,竟暗藏无数细密风刃,锋利得能将靠近之物绞得粉碎。

他眸光微沉。

这意味着,台上之人若想强行破界而出,恐怕也要付出代价。而这些凶险,小娥方才只字未提。

仇泷月转向张道紫,指尖又捻起一枚石子。

张道紫起初不明所以,待第二枚石子同样化为齑粉时,她蓦然醒悟。魂灯轻晃,她飘然而出,双手拢在唇边朝擂台高喊:“当心结界边缘!千万别退到边上,那里有风刃!”

待确认台上众人都已听见,她才慢悠悠飘回灯中,小声嘟囔道:“自己不说,还要我来转达,咋的,你那张嘴金贵一些啊。”

擂台之上,战况瞬息万变。

谢柳所在的擂台上鞭影如龙,两个谢柳的长鞭在空中纠缠撕咬,鞭梢相击时爆出刺目的火花。

陆黎光手中长剑已化作一道惊鸿,凌厉剑意破空而出——这擂台似乎能激发修士最原始的战斗本能,让人一出手便是杀招。

郭三娘平日温婉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见,手中杀猪刀舞得虎虎生风。

刀锋过处,竟隐隐有刀意成形。这般酣战下去,怕是不出片刻就能真正领悟刀意真谛。

谢九春的战场最为诡异。

数不清的机关傀儡如潮水般涌现,每一具都精密复杂得令人咋舌,而他端坐原地,竟以神识同时控制了密密麻麻的机关傀儡。

他莫非是想用此方法,加大阵法的消耗,从而分担其他人身上的压力?

阮沐晴所在的羽毛擂台上更是直接化作了一片火海。

……

唯有顾溪竹是个例外。

仇泷月仔细回忆了一下,顾溪竹似乎的确没有什么强大的攻击手段,而她在每一场战斗中,几乎充当的都是医修一角。

所以她的战斗本能就是春风化雨、同气连枝,或许还能加上一个化魂……

以至于,在崖边的张道紫都已经看呆了。

明明面对仇泷月还有些害怕,此刻都忍不住搭话道:“她到底怎么做到的?”

张道紫觉得就算自己上去,一开始应该就会祭出医囊里的漫天飞针,针能救人,亦能伤人,结果顾溪竹倒好,在擂台上竟然跟自己的假身互相治疗起来,难不成比谁的灵气先消耗完?

然后呢?

另外一个就继续给她输入灵气吗?

……

仇泷月没有作答,他沉默片刻,问:“张道友,你来自红尘天,敢问噬仙虫可有破解之法?”

第144章 144:擂台六一家三口,没一个能打……

张道紫“嘶”了一声。

他唤我道友,还说敢问……

“你别敢,你敢我不敢……”

张道紫的心声都被不敢两个字填满,以至于台上的顾溪竹都忍不住扭头看了过来,镜像也做出同样动作,两个顾溪竹齐刷刷看向崖边。

张道紫已经凝聚出了人形,她觉得身边仇泷月的气息比之她师尊更强,哪怕没有任何威压施展开,仍让她倍感压力,就像被长辈盯着修炼一般,丝毫不敢吊儿郎当。

见顾溪竹回望过来,她赶紧使眼色:“你夫君跟我聊天,我害怕。”

顾溪竹笑了一下,又转回头去跟镜像面对面。

仇泷月都能主动跟人交谈了,果然好了很多呀。

仇泷月微微侧目:“张道友?”他想了想,补充一句:“就是刚才魂灯内那片红云。”

事关外界讯息,原本难以提及,犹如禁言咒术施加此间众生,然现在,噬仙虫被提起,元神竟未有多少损伤,也不知是何原因。

张道紫听得解释,思考良久才道:“未曾听过这类毒虫。”

“你们这里突破化神期大圆满,就相当于外面半步渡劫的实力,即是跟我师尊同境,而噬仙虫

在你们一突破就能出现……”

“特意针对半步渡劫的蛊虫,若外界出现,我师尊他们必然会重视。”专门针对他们的诡异毒虫,必然要想法除去。

半步渡劫与渡劫是一道难以跨域的天堑。

渡劫成功既为真仙。

整个五方天,如今一共就两尊真仙。万象天那位还在彼岸花里沉睡养魂,就剩下长生天那……

张道紫冷声道:“邪仙!长生天那邪道仙!”

“这噬仙虫肯定是他养蛊养出来的,专门用来清洗碧云州的实力,不让这里出现能够威胁到他谋划的强者。”说到这里,张道紫一筹莫展:“这种东西我以前从未见过,自然……”

她想到什么,因情绪激动身形都扭曲了几下,“我想到了!”

“净魂幡,净魂幡能克制它们!”

噬仙虫噬魂,而净魂幡同样如此,它是密密麻麻的飞虫凝聚成红云,而那净魂幡幡面能覆盖大片天河,也曾有过吞噬数位化神期巅峰的战绩。

可以说,在星魄天河里,除了真仙,其他的它都吞过。

噬仙虫能对付半步渡劫。

但净魂幡至少能打三个吧。

而且里头是万千水珠,一颗困几只虫子也够,最关键的是,净魂幡有锤炼、净化的能力,它的熔炉内的火焰是天地灵火中极其罕见的阴魂火,就是说——

不管从哪一方面来看,净魂幡都克制噬仙虫!

顾溪竹收服了净魂幡,现在的问题就是,不知这结界何时才能打破,净魂幡能不能找到主人。

真仙层层封锁之地,想要找到怕是不容易啊。

台上,顾溪竹能听到张道紫的心声,她这会儿心情也不错,在跟镜像互刷治疗之余,还有空关注一下其他人的情况。

目前看来是郭三娘所在的擂台打得最惨烈,其他人的状态看起来要比郭三娘好上不少。

郭三娘浑身浴血,遍体鳞伤。

作为食修,还是个没有神纹没有加入任何门派的散修,她以前从未习得正统刀法,一身功夫全凭在庖厨中剁骨切肉自行领悟。

此刻她手中杀猪刀翻飞如电,每一刀都带着砧板前锤炼出的狠劲,以至于镜像也发挥出了同等战力,刀刀致命!

现在郭三娘伤得很重,好多地方都皮肉翻卷深可见骨,但她浑然不觉,反而进入了一种忘我玄妙的境界。

刀锋破空之声渐成风雷之势,竟震得那羽毛周遭的结界剧烈震颤,原本结界上浅浅的涟漪逐渐演变成海浪,其间细密的风刃都好似受到刀意影响,变成了一道道冷冽的弧光,像极了杀猪刀挥出的道道刀芒。

顾溪竹说:“我战斗的时候就喜欢给其他人治疗和补充灵气……”她尝试着将春风化雨往郭三娘身上放,奈何行不通,于是一脸期待地看向自己的镜像。

镜像在她出手刹那也出手了,同时甩出了春风化雨。

果然,镜像施展的法术不受结界限制,竟然顺利地落到了郭三娘身上。

坐在崖边玩珠子的小娥唰地一下站起来,“你、你、你……你作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所有的战斗本能竟然都是疗伤治愈一类,难道她就真没自己动手打过架!

在小娥的强烈意愿之下,台上的顾溪竹终于受到了点儿影响。

她起身,走到镜像面前。

“啪……”两个人同时出手,各自扇了对方一耳光。

这一巴掌直接把刚刚迷糊了一瞬的顾溪竹给打醒了,她重新坐回原处,“来,我们继续。”

战斗的本能?

给同伴加血就是她的本能。

她参与的每一场战斗皆是如此,唯一那次例外是因为有仇泷月的心剑,但那是仇泷月的剑意,又不属于她,也没在她身上,此刻自然不能拿出来使用。

哦对了,她还有蟹崽和小竹子。

心念一动,蟹崽和小竹子出现在了擂台上。

对面也同样出现了蟹崽和小竹子,然后……

受擂台影响,两小只本能地立刻加入了战场。

蟹崽滋出一股水,口中喊道:“你打我撒!”

对面:“你打我撒!”

蟹崽举着钳子挥舞:“你打不中我!”

对面:“你打不中我!”

很快,两只蟹崽就不停地撕裂空间钻来钻去,也不知道是不是模拟穿梭虚空消耗太大,顾溪竹都觉得在它俩钻来钻去之时,羽毛上的结界都暗淡了几分。

小竹子则瞬间开出了几朵五颜六色的花苞,接着它支起了小桌板,“来,我考考你。我先出题……”

顾溪竹自己都有些无语,合着一家三口,竟没一个战斗力?

蟹崽不是还海底打战过海兽吗?

哦,这里是会勾出最强烈的战斗本能,所以,挑衅加让对手打不中气急败坏精疲力尽,才是蟹崽在海底大战海兽的制胜关键啊。

……

铁索桥上,众人的注意力都被灵网上的消息吸引,退出灵网后,现场仍议论声不断。

“真的是双生并蒂莲!”有人倒吸一口凉气,“所以,溪溪也没说假话,原来那秦诗意才是柳柳?”

“天啦,上清圣地竟然做出这等丧心病狂之事!”

旁边传来阴阳怪气的嗤笑:“呵,说得冠冕堂皇,若换作是你,能忍住不吞这造化?”

“百里明心也死了!”谢家一名弟子眼中精光闪烁,猛地拍掌,“天音阁如今群龙无首,不如我们趁势杀上去?反正各路人马都在此处,一鼓作气,必能拿下!”他语带兴奋,显然盘算着趁另外两大圣地自顾不暇时,狠狠咬下一块肥肉。以如今谢家的发展势头,成为天下第一也指日可待。

“胡闹!”谢道痕冷声喝止,袖袍一拂,凛然威压让那弟子噤声,“姑奶奶他们行事光明磊落,岂能行此趁火打劫之举?莫要辱没谢家名声!”

他很清楚现在的危机是什么,这个时候,必不能再为了一些所谓的资源自相残杀了。

毕竟,他们这片天地的所有人,在外界恶人面前,都不是人,而是资源!

很可能,在域外天魔出现,碧云州受到侵蚀影响的那一瞬间,很多人就觉得,这一界的生灵必须要放弃了吧。

……

“原来归臧魔尊杀人事出有因,若是我,我也会杀!”

“什么归臧魔尊,是月剑仙!当年我就说此事必有隐情……”

仇泷月的花数量激增,瞬间成为第一,转眼间便将第二名远远甩在身后。

泰玄退出灵网后兴奋得翻了个面,四仰八叉地面向天空躺着,壳子在地面上滴溜溜打转,“哈哈哈哈,我买了仇泷月芳华榜第一,赚了,赚翻了!”上次亏完后,它一气之下去海底摸了些宝贝全都压上了仇泷月,赌苏扶会在三年内出手,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结果。

这下,仇泷月芳华榜第一稳了,之前亏的全捞回来了不说,还血赚一大笔,都能给它和蟹崽攒下一笔不菲的老婆本啦。

灵网上的风波牵动着所有人的心神,唯独那只被锁链禁锢的小黑鸟对此漠不关心。

谢道痕为防止它逃脱,特地在它纤细的脚踝上扣了个陨铁球,那铁球看似小巧,却重若千钧,寻常修士都难以撼动分毫。

小黑鸟刚囫囵吞完烤肉,又被凉亭边灶台上飘来的香气勾得神魂颠倒。

它扑棱着被拔秃了一小块的翅膀,不管不顾地往灶台上冲,结果一个不稳,把架在柴火上的铁锅整个掀翻。

滚烫的汤汁、飞溅的火星坠落在乌黑的羽毛上,将它羽毛都烧焦好几处它都浑然不觉,整颗脑袋都埋进翻倒的锅里大快朵颐。

一锅肉转眼见底,小黑鸟仍不满足。

别看它现在个头小,但它在万兽山脉可是敢跟九头蛟扳手腕的,身形也能化作山岳般巨大,食量大得惊人,外面那些元婴期的修士,它一口能叼走一个。

将锅里剩下的碎肉都啄干净后,小黑鸟拖着沉重的铁球挪到了铁索桥上,它一上去,就压得索桥重重往下一沉。

那煮肉的两脚兽什么时候回来!刚都回来了几个人,她怎么没回来?

“怎么还不上来!”小黑鸟脖子往前伸,然迷雾隔绝神识,什么也看不见。

“这雾怎么变红了,似乎有血腥气!”

血腥气越来越浓了。

它急得在铁索桥上来回走,爪子将桥面都抓出道道深痕。

“不行,小爷得下去看看!”不知为何,它对这悬崖并不排斥,隐有几分亲近之意。

就是,往下看久了,就很想往下跳。

这般想着,小黑鸟直接飞出索桥,孰料铁链拴着的铁球太沉,直接将它重重往下扯,无论翅膀如何扇动,都难以再飞起来。

它像是一个巨大的秤砣一般,重重砸向深渊。

第145章 145:血债太惨了,真的。

小娥主持过两次镜像擂台,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那两次,踏入擂台的修士皆非善类,最终都倒在了自己的杀招之下。她亲眼见证那些人的道心如何寸寸崩裂,被永远无法战胜的镜像彻底击溃。他们死时的模样,与当年惨死在他们手中的亡魂如出一辙。

那时的她,心中涌动着难以言喻的快意。仿佛那些曾将她折磨得生不如死的恶徒,终于得到了应有的报应。

然而这一次,她看得尤其憋屈。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竟然还有人领悟了刀意,还有那个玩火的,明显也得到了提升,硬是在对战中领悟了强大的攻击手段,她将漫天烈焰凝练成一点炽白火星,险些烧穿了结界!

好在有一人明显撑不住了,即使有镜像的春风化雨也无济于事,就在她以为终于有恶人能倒下时——

旁边的红衣大魔头突然出剑了。

他手中平平无奇的飞剑一剑荡开,黑羽上的假身应声碎裂,同一时间,所有飞羽擂台上的镜像悉数消失,阻拦他们离开的结界也随之消散。

他真身站在崖边,还未上擂台,所以擂台上的假身还不具备他的那些能力,结果,被他一剑摧毁了?

仇泷月:“你的规则是,击败擂台上的自己。”

他看着呆若木鸡的小娥,“此举并未违规……”仇泷月一字一顿,缓缓道:“我,击败了擂台上的自己。”

小娥紧紧抿着唇角,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绷着脸不想让自己哭出来。

仇泷月掏出之前那颗拿回去的彩石递了过去。

在他弯腰,将掌心的彩石重新放到小娥面前时,小娥再也绷不住,嚎嚎大哭起来,“你,你们……”

女童震耳欲聋的哭声在悬崖边回荡,震得众人脚下飞羽剧烈震颤,根本站立不稳。

下一刻,众人脚下的羽毛突然泛起耀眼白光,与此同时,羽毛在云雾中缓缓飘动起来,如同千万艘灵舟同时启航。刹那间,云海翻涌,群山倒流,他们仿佛穿梭在时空长河之中,朝着天际那轮灼灼红日疾驰而去。

当飞羽冲破红日刹那,整个世界天旋地转。

眼前是一片湛蓝晴空,淡如丝絮的白云在空中流淌,无数翼族舒展着流光溢彩的羽翼。

他们或盘旋或俯冲,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好似每一片羽毛都在泛光。

其中一位黑羽男子格外醒目——他的羽翼上缀满星辰般的宝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那翼族男子冷白色皮肤,眼睛深邃,鼻梁高挺,两指宽的抹额中间镶嵌一颗金色宝石,整个人显出一股异域王子的气质。

黑翼男子忽然收拢翅膀,轻盈地落在顾溪竹所在的飞羽上。

他朝她眨了眨琥珀色的眼睛,修长的手指递出一根漆黑如墨的羽毛,羽梗在指尖转动时,明明漆黑的羽毛却迸发出了五光十色的光彩。

顾溪竹怔怔抬手,指尖刚要触及那根黑羽,一道身影倏地插了进来。

仇泷月不知何时已挡在她身前,骨节分明的手指抢先接过黑羽,转而将一颗七彩斑斓的晶石塞进翼族男子掌心。

仇泷月:“礼尚往来。”

黑翼男子看着手里被塞进的彩石,他笑了一下,转身落至一侧树梢上,静静看着飞舟继续前行。

飞羽灵舟继续往前,穿过一轮接一轮的红日,如同划过时间长河的一叶叶孤舟。

沿途遇见的翼族渐渐稀少,从遮天蔽日的羽翼阵列,到零星几个孤独的身影——仿佛在见证一个辉煌种族不可逆转的衰亡。

而这些翼族俱都冷冷地盯着他们,那一双双瞪着他们的眼睛里泛着血丝,充满杀意的目光如有实质,刺得众人神魂战栗,仿佛被利爪扼住了咽喉。

再一次穿过红日,他们只看到了空中漂浮的几片零星碎羽,继续前行了一段崎岖压抑的小路后,小娥的身影孤零零地浮现在众人面前。

飞羽靠近的刹那,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曾经胖乎乎的小娥此刻浑身是伤——她洁白的羽翼被生生折断,羽毛被一根根拔光,露出血肉模糊的翼骨。

焦黑的烫伤遍布全身,最骇人的是那双眼睛,竟被残忍挖去,只剩下两个黑洞洞的血窟窿,不断往外淌着粘稠的鲜血。

“老祖宗说,我是进入传承之地的最后一个翼族。”小娥歪着头,眼眶里不断往外淌血,还有蛆虫不断从里头爬出来,“可我来的太晚了,老祖宗也救不了我。”

“你们人修,怎么这么坏呀。”她声声泣血,“可你们通关了,还要获得我们翼族的传承。”

她伸出遍布伤痕的手,那手上的肉都好似被硬生生刮去,只剩下鸟爪一样的指骨,她不甘心地质问:“凭什么呢?”

说话时,小娥已经落到了顾溪竹旁边,她狞笑着问:“为什么呢?”

顾溪竹直接施展了春风化雨,又尝试了化魂之术,结果都没什么用。小娥已经死了很多年,她的老祖宗强行将她的神魂保存了下来,所以现在的样子只是她临死前的模样,是无法治愈的过去。

一声声质问,竟影响了飞羽上谢家F4的心神。

他们失神般地想要跳下飞羽,而顾溪竹一低头,就看到底下竟然是滚滚岩浆,这跳下去,直接就魂飞魄散了。

她同情小女孩。

但怎么说呢,就跟穿越之前,经常会看到什么不要吃鱼翅,不要用玳瑁,幼小的顾溪竹曾真切实感的同情那些即将灭绝的生灵,也在心里感到自责和愧疚,然而在很长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以为鱼翅是鱼的翅膀……

也是很久之后,她看到很多人说:“对不起,我连鱼翅是什么都不知道。”

她也不知道,一口也没吃过。

有句老话叫一人做事一人当。

别人犯的错,凭什么要在我的心灵锁上镣铐,只因,我善良?

我的心灵不能因为善良而套上一层层枷锁。

因为善良,它更值得自由。善良,应该得到奖励,而不是受到惩罚。

此前,郭三娘拿出糖果,结果刺激得小娥突然发狂,最大的可能就是小娥被一颗糖果骗走,最终导致家破人亡……

她生前胖乎乎的,一家人或许隐居山林过得很好。

然小娥遇到了骗子,她的亲人会去救她,在这个过程中,亲族一个个死去,护送她来到了传说中的翼族传承秘境,只是她伤得太重,坠落传承之地也没能被老祖宗的残魂救回来。

灭族的仇恨让守护传承之地的老祖宗残魂,也就是阵灵同样沾染了血腥,故而——

那条充满血腥赌坊的小巷,应该就是阵灵被污染影响后的产物。

传承之地,本不该这样。

现在它变成了这样,又还能坚持多久呢?

这个真相对于小娥来说太过残忍,顾溪竹并没有点出来,然这个时候,小竹子突然钻出来,先是把那四个神志不清的谢家人关进花中教育,接着又开了一朵稍小一些地直接怼在小娥脸上:“因为你没有好好读书!”

“你跟我学知识,绝对不会被人修骗走!”

“现在学也不晚,只要神魂不灭,活到老,学到老!”

小娥整个懵了,连眼眶里的血都忘记继续往外流,她呆呆看着面前的花朵,嘴唇翕动几下,愣是没发出一丝声音。

“怎么,不愿意相信吗?”

小竹子叶片一抖,“那我问你个简单的,你看这里有七片黑羽,三片红羽,四片紫羽,如何将这些羽毛分给仇泷月、顾溪竹和你三人,需要满足的条件1、每个人手中都有至少一片羽毛,2、每个人手中黑羽数量不能相同,3、红羽和紫羽可任意分配,你能想出几种分配方式呢?”

本就沉默的小娥紧紧抿住了嘴唇,满身伤痕也全部消失,一双金色眼瞳里再次蓄满泪水。

所有的戾气好似都被小竹子抛出来的问题撕碎,她开始思考,到底要怎么分配呢?

小竹子:“一种都想不出来吗?”

一滴泪从眼中滚落,小娥拼命想忍住,然根本控制不了。

“难怪会被骗啊。”小竹子感叹道,它的叶片轻轻拍了拍小娥的头,“没关系,再笨的学生我都能教。”

顾溪竹:“……”

从没想过,小竹子的杀伤力这么大。

终于,小娥再也绷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而这一次,仇泷月还是默默地掏出了一颗彩石,主动放在了她手心里。

这时,天地间响起一声悠长的叹息,像是寺庙悬挂千年、锈迹斑斑的古钟,敲响那一刹那,心灵好似被沉淀的岁月震颤。

虚空中那片孤零零的黑羽上,缓缓浮现出一道身影——

那是一位用巨大羽翼将自己完全包裹的翼族老者。他的双翼不再如传说中那般漆黑如墨,而是呈现出枯叶般的灰褐色,边缘的羽毛稀疏零落,在虚空中无力地飘荡。羽翼严丝合缝地交叠着,将他的身躯完全遮蔽,只从缝隙中泄出一缕微弱的气息。

“三关已过……”老者的声音沙哑干涩,像是枯枝摩擦发出的声响,“我族真正的传承……无法赠予人修……”

他每说一个字,羽翼就轻轻颤动,抖落几片灰白的绒羽。

那些羽毛还未落地,便化作点点荧光消散。

即便只是一缕残魂,众人也能感受到他油尽灯枯的虚弱——那是一种从神魂里透出来的腐朽气息,仿佛下一刻就会随风而逝。

“但入内者……皆可得神识淬炼之法……”

话音未落,众人听得一声凄厉的惨叫,紧接着,是“咚”的一声巨响!震得好似整个传承之地都抖动起来。

原本还和蔼的老者突然厉声道:“此前血债与你们无关,那现在呢!”

第146章 146:妹妹你当我娘吧。(二合一)……

翼族老人发怒的瞬间,众人好似深陷泥潭。

刚入城时灵气全无的状态再次回归,与灵兽和灵植的联系也被再次阻隔,显然是传承之地的禁制重新压了下来。

与此同时,他们四周的天幕上出现了无穷无尽的枯枝,密密麻麻的枝条从四面八方蜂拥而来,扭曲绞缠在一起,遮天蔽日,就好似,一个刚刚编织的巨大鸟巢从苍穹倒扣下来。

紧接着,无数细枝出现在众人脚下,那些枯枝上都有根根倒刺,被倒刺勾住皮肉之后,众人只觉身体好似破了个洞——灵气、血液都顺着洞口汩汩地往外流。

而它们脚下的枝条,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绿,枯枝上长出了新的芽点,又飞快地生出了新叶。

这是在用他们的血肉、灵气,给翼族筑巢!

顾溪竹只有元婴期,禁制之下,她无法使用灵气和神识,其他人也同样如此。这个时候,唯一能够出手的只有仇泷月。

一旦他出手,传承秘境将不复存在,老人和小娥的残魂也会随之消散。

顾溪竹飞快道:“什么血债,我们什么都没做,有什么误会好好说!”说话时,恰有一截枝条扫到她额头,尖刺勾破皮肤,沁出一粒血珠。

跟其他人不一样的是,勾到她皮肤的枝条陡然抽动一下,竟然没有往内深入,而是绕开了她,猛地扑向了仇泷月。

所有人脚下都被枝条、根须覆盖,唯有她一人例外。

然就是这一点儿微不足道的破皮,就已让身侧人周身剑气环绕。

他手中惊尘剑发出一声清越龙吟,剑锋震颤间,血色剑意倾泻而出。

仇泷月手腕一翻,剑势看似轻描淡写地斜斩而出,却在瞬间爆发出摧枯拉朽的威力。

剑光过处,空间仿佛被撕开一道裂缝。那些蜂拥而来的枯枝在触及剑芒的刹那,如同撞入了一片炙热的火海,在空中寸寸成灰。

剑气余势未消,径直劈向天幕中倒扣的“鸟巢”,所过之处,枯枝构筑的囚笼被硬生生斩出一道十余丈长的缺口,露出外面灰蒙的天空。

缺口出现之时,众人立刻感觉到禁制减弱,体内刚刚遍寻不着的灵气回归,登时纷纷祭出自己的最强杀招!刀光剑影、烈焰焚天……

顾溪竹却敏锐地察觉到异样——小娥的身影如烟似雾,竟开始缓缓消散。

而那黑翼老人的身体也开始颤抖,原本遮蔽全身的羽翼变得稀疏,露出他枯槁的面容。

那是一张布满皱纹的脸,双眼浑浊无光,额间却系着一条暗纹抹额,上面镶嵌着一枚眼熟的宝石。

顾溪竹心头一震——这竟是最初在时空长河里遇见的那位黑翼男子!那时他温和含笑,赠予他们一根黑羽,随后飞至树梢,目送他们离去。

可此刻,在众人攻击落下瞬间,他浑浊的眼里血泪滚落,仇恨如烈火焚心,仿佛要将所有人拖入地狱。

她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立刻反击,而是毫不犹豫地施展化魂之术,魂力如涓涓细流,涌入黑翼男子和小娥体内,“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们没有做……”

有了魂力滋养,小娥模糊的身形渐渐凝实,她歪着头打量着众人,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而那黑翼老人身上并无半点儿变化,他只是冷冷瞥了她一眼,随即缓缓展开双翼——

那对曾经丰盈的羽翼如今只剩枯骨般的骨架,羽毛稀疏凋零,可就在他翅膀缓缓抖动的瞬间,簌簌抖动的声音好似吹响了战斗的号角。

云雾翻涌,那些漂浮在空中的每一根羽毛都化作森冷刀刃,寒光凛冽,铺天盖地!尖利的羽尖齐刷刷地对准了底下众人。

杀意如潮,席卷而来!

他们已经听不进任何解释的话,残魂的理智已经被仇恨所遮蔽!既如此,那就只能拼死一战了。

顾溪竹抬手就是一个春风化雨,先给大家稍稍缓解一下伤势。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之际,“轰隆隆”的巨响突然出现,紧接着,就见一只巨大的黑鹰拖着一颗铁球张着翅膀疯跑过来,所过之处,烟尘滚滚,地动山摇。

它一眼就从人群中找到了浑身是血的郭三娘,登时气得火冒三丈,浑身羽毛都炸开了,怒吼:“谁干的!”

扭头看向空中黑翼老人,目光在他翅膀上停留一瞬,骂道:“是不是你这个秃毛鸡!”

说罢,爪子用力抬起甩了几圈,竟是将陨铁球都砸了出去,“给爷去死!”

翼族老人直勾勾地看着这个浑身脏兮兮的后辈。

它坠落时是小黑鸟的样子,浑身羽毛都有烧焦的痕迹,还有很多红红黄黄的液体,爪子上更是拴着铁链和沉重的铁球,完全是一幅饱受折磨的模样。

然而如今变大之后才发现,它身上基本没有受什么伤。

最关键的是,它竟然将那个拿刀的女人护在了自己的羽翼之下,就好像,生怕她受了欺负一样。

他有些恍惚,意识渐渐回笼,眉头越蹙越紧:是他弄错了吗?

黑球即将砸中黑翼老者,然老者好似呆住了一般一动不动,小娥尖叫一声准备冲过去保护老祖宗,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千钧一发之际,仇泷月抬手虚虚一抓,将铁链猛地拽入手中,他往回一拉,铁球

便骤然停住,又被轻易扯回,好似泄去了所有力道一般,轻轻垂落在地。

小黑鸟不高兴了,“你这人修怎么回事,胳膊肘往外拐呢?小爷帮你们,你们反而帮秃毛鸡!”

小娥呆了呆,下意识地往小黑鸟的方向走,一边走一边抽泣:“你在说什么?我们怎么能是外呢?”她能感觉到,小黑鸟身上有熟悉的气息,这是她的族人。

这就是天地间最后的翼族了吗?是她离开前族地里还未孵出来的蛋吧。

它怎么……

怎么能与人族为伍,还将我们当外人!

明明是黑羽,翼族最尊贵的血脉,偏偏连人形都没有,好似失了灵智,变得跟灵兽都没什么区别。

小娥越想越觉得难受,眼泪簌簌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