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很快解决了那些畸形的东西,等再回到森欧外那间灯光并不是很敞亮的办公室后,白川童浔终于拿到了心心念念的那幅画。
之后她也不再多待,立刻用还有其他事情为由带着继国缘一和锖兔离开了港.黑的总部。
他们站在大楼前,两个人身上的羽织在人群中过于突兀,白川童浔生怕又被什么官方人员注意到,正思考着要不要先回一趟之前租下的那个公寓。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锖兔和继国缘一的谈话声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两个人似乎对来自同一个世界的对方都表示非常的好奇。
他们并没有避着白川童浔说话,她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他们正在谈论的呼吸法和各种听不懂的东西,而对此一无所知的她压根没办法参与到他们之间的对话。
余光中瞥见粉发少年藏在袖子中若隐若现的指尖,她顿了顿,突然出声打断道:
“锖兔,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不舒服?”
锖兔愣了一下,回头有些疑惑的看向她,开口说:“其实……”
话还没说完,眼前两人蓦然被一阵光所笼罩住,召唤书自动翻开,转眼间已经没有了他们的身影。
――时间到了。
中原中也从她身后的大门中走了出来,见她孤零零地一人站在路边上,诧异地挑起了眉。
“就你一个人?”
白川童浔晃了晃手中的召唤书:“我让他们先回去了。”
中原中也点点头,随后朝着之前停车的地方走去,他那辆酷炫狂霸拽的机车依旧明晃晃的停在路边,吸引了不少行人的目光。
“走吧,我送你回东京。”
橘发男人拿出钥匙圈,抬手压了压帽檐,斜斜倚靠在机车旁。
白川童浔正为这事犯愁呢,见对方主动提出来,不免心中一喜,表面上却还是做出一副礼貌的模样:“不会很麻烦吗?”
“不会,”中原中也将钥匙插入,旋转着发动了车子:“正好我也要再去一趟。”
于是她毫不忸怩地再次跨上他酷炫机车的后座位,并心安理得地抱着他的腰坐了一路,二次经历了刺激又有安全保障的飙车体验。
中原中也把她送到高专后就离开了,白川童浔倒也还记得之前太宰治发给他的信息。
她回到宿舍,拿出手机,确认了会面的时间和详细地点之后,又在这个学校中休息了两天。
最近咒高似乎在忙着准备什么两校之间的友谊切磋比赛,尽管手机上还有在定期联系,但五条悟和虎杖悠仁也确实已经很久没来找过玩耍了。
她也不太好打扰他们的秘密训练,所以只好像一开始那样一个人闲在房间里,没事看看新闻打打游戏,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一大半。
在周六当日,白川童浔稍微收拾了一下自己,朝着太宰治所说的咖啡厅打车而去。
咖啡厅所在的地点稍微有些偏,在一栋老旧公寓楼的二楼,里面装修却很温馨,没有那些浮夸的饰品,是仅仅由暖色系的墙纸铺成的简约风。
咖啡厅不大,也里没什么人,白川童浔一进门就看见了孤身一人坐在角落桌的黑发青年。
清风钻进窗隙,撩动着轻纱般的帘布。
太宰治正偏头注视着窗外的景色发呆,似乎没有没有注意到她的到来,他单手托着下颌,阳光倾洒在他密长的睫毛,映出一片小小的阴影。
如果不是清楚这个人究竟是个什么德行,这么乍一看还倒是真的挺像一个安静的美男子。
白川童浔到前台点了一杯巧克力奶,接着在他对面落了坐。
“你最近是不是休息的不太好?”她先一步开了口,太宰治闻言眨了眨眼睛,将视线缓缓移向她。
白川童浔伸手指了指自己眼眶底部,怜悯道:“黑眼圈重了很多,还瘦了。 ”
黑发男人噗嗤一声笑了,换了个姿势单手托腮,歪着脑袋笑盈盈地注视着她,“哎呀哎呀,童浔酱在关心我吗?”
白川童浔表情冷漠。
他又低头喝了一口手边没被动过的咖啡,大概是没有加糖的缘故,那一口下肚后,男人的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呸,好苦。”
太宰治嫌弃地将咖啡推到另一边,不再去碰它了。
他没有告诉她没回信息的那几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白川童浔便也没问,两人进行了毫无意义的一通对话后,终于步入正题。
“所以是有狱门疆的准确消息了吗?”
“是的。”
太宰治闲了没一会儿,又重新端过咖啡杯,百无聊赖地用手中的小勺子搅了搅咖啡,面上也正经了不少。
“根据资料来看,这个东西目前在一个黑发男人的手中,那人的活跃范围就在东京,你平时出门的时候记得注意一些。”
“他额头上有一条很长的缝合线,名字尚且不清楚,个子很高,是咒术界的一位诅咒师。”他停了一下,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你应该也了解了不少咒术界的事情?”
白川童浔应了一声。
诅咒师什么的,她确实也有听夜蛾正道提起过。
“那家伙很危险。”
太宰治身体往后靠在椅背,继续道:“他已经察觉到了有人在调查他,并且很快做出了行动,很难捕捉到他的行踪。”
“但我们查到了他下一步大概会去的地方。”
说着,黑发青年从口袋里拿出一张似乎看起来有那么一点点像是地图一样的,皱巴巴的纸,在其中被红笔圈出来的几个圆上分别点了一下。
“ 8月20号,他很可能会出现在这几个地点附近。”
“”
白川童浔怀疑太宰治在耍她。
她看着那几个扭曲的圈沉默了两秒,才勉强吞下了“这他妈到底是什么鬼”的质问,让自己的语气稍微显得和善一点。
“ 这都哪是哪?”
“啊?”太宰治愣了一下,仿佛很真情实感地在疑惑着:“看不出来吗?我明明画得很简洁易懂了。”
白川童浔表情都快扭曲了:“ 你认真的?”
一个正方形的房子边上那么敷衍地画两颗树,谁特么知道那是哪啊? !
“行吧。”
太宰治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泪花,一副被伤到自尊心的模样,委屈巴巴地报出了几个地点。
“听说他总是和几只特级咒灵待在一起。”
他不紧不慢地说:“危险系数很高,建议采取一些特殊手段,或许你可以请你那些朋友帮忙。”
见少女面色认真地点了点头,太宰治叹了口气,又问道:“我们武侦的人都没办法看到咒灵,你目前有什么想法吗?”
“这还用说吗?”
白川童浔似乎并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结,直截了当地回答了他。
“如果一开始就因为立场不同而没办法谈判的话,”她笑眯眯的道:“当然是要直接动手去抢了。”
太宰治:“……”
黑发男人手上动作微顿,面色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安静地凝视着她片刻后,突然出声道。
“是我的错觉吗?”
他摩挲着下巴,一脸的疑惑。
“我感觉你比起之前好像变了不少。”
白川童浔不解:“变了什么?”
“变……”太宰治好像陷入了苦恼之中,似乎在极力搜寻着合适的措辞,最终终于在脑海中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形容词。
他右手握拳敲击左手掌心,眼前一亮:“我知道了!童浔酱变得比以前嚣张了好多!”
白川童浔:“?”
这什么鬼话?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黑发男人用他那双鸢色的双眸探究似地扫视了一番少女的面容,语气充满了调侃。
“至少应该不会在明知对方是个危险人物的情况,还说出直接去抢东西这种话。”
他弯起嘴角,故意拖长了调调:“真――奇怪,一段时间不见,到底是什么改变了我们美丽的童浔小姐?”
她那明明是因为充沛起来的战力而有了底气! !
白川童浔暗地里翻了个白眼,喝完了手中的巧克力奶,同样抛下一句:“在我看来,你也变了。”
“嗯?”对方也饶有兴致地挑眉,问:“哪里变了?”
“变顺眼了不少。”
今天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家伙的状态也很奇怪,竟然没作什么妖,也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相比起以往每一次见面的情形,他好像确实变得可靠了很多。
白川童浔都要对他另眼相看了。
然而这种稍微改观的想法才出现不到三分钟就被对方亲手扼杀在了腹中。
因为她听到了太宰治毫无自知之明的回答。
“讨厌啦,我明明一直都很顺眼嘛。”
白川童浔:“ 我要收回前言。 ”-
两人详细商讨了一下计划后,就由白川童浔单方面迫不及待地宣布结束这次的会面。
太宰治在帮她拿到狱门疆之前都会住在东京,因为本身看不见咒灵的缘故,他也还要回去再重新思考一下接下来的对策。
回到宿舍,就又变成了无聊的个人时间。
白川童浔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突然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她想起在自己的召唤书中,有那么一个人物是不会被冷却时间所限制的。
白川童浔将夏油杰召唤出来。
突然从书中被带到现实世界,黑发男人好像还没缓过神来,眼中闪过一瞬的茫然,紧接着很快调整好状态。
他的灵魂看起来被滋养地十分不错,跟她打招呼的时候,连声音都精神了不少。
那原本显得有些锐利沉郁的目光在触及到少女身上时立刻变得温和,夏油杰弯起唇角,朝她露出了一个好看的笑容。
白川童浔心中有些愧疚。
“抱歉,一直让你待在书里面,会很闷吗?”
夏油杰摇了摇头。
“没什么闷的,就跟睡了一觉差不多。”
“哦!说起这个!”
想到之前对的曾说过在书中看见过像是锖兔模样的少年,白川童浔一拍脑袋,微微提高了声音:“你还记不记得”
就在这时,“吱呀”一声,宿舍的门骤然被人从外面打开。
“我可爱的童浔酱,明天下午―― ”
“……”
未说完的话戛然而止,白发男人在一刹那停住了脸上的所有表情,他僵在门口,还维持着开门的动作,一瞬不瞬地盯着屋内闻声回望的那人。
有的时候,这世上就是有那么多令人措不及防的重逢。
命运女神总爱制造意外,让原本认定了无法再有交集的两人,在还没做好任何心理准备的情况下进行又一次的相遇。
不合适的时间,不合适的地点。
原本兴奋的语调如同被人硬生生地塞了回去,他张了张嘴,发现喉咙竟然干涩的恐怖。
无人说话,五条悟就这样和夏油杰沉默地对视。
一秒,两秒……
空气的凝滞并没有让时间停下脚步,它依旧自顾自地前行着。
五条悟的大脑一片空白,犹如身处虚幻与现实的交界,他反应不过来,也做不出任何的反应。
三秒,四秒……
白川童浔敏锐的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她的视线在两人之中游离了一圈,明智地选择了闭口不言。
那几秒很长,也很短,也许不过只是普通人伸一个懒腰的时间,却又像是经过了整整一个世纪。
“啪。”
寂静中――
宿舍的门把手,碎了。
第42章
对于宿舍的门把手无故被人徒手捏碎这件事,白川童浔表示有话要说。
她终于忍受不了这仿佛永无止境的沉默和宛如浪漫罗曼史般的诡异对视,就像一个无情拆散小情侣的恶婆婆,抬手打破了这难以言喻的气氛。
「你最好对你捏碎的把手负责,五条先生。」
白川童浔面无表情地说:「至少在寄住在高专的这一段时间里,我并不想每次进出房门都要经历一番折腾。」
「 …… 」
又是一阵怪异的沉默,紧接着夏油杰无奈地轻笑一声,从白发男人身上移开视线。
伴随着他这一举动,就像是无端按下了什么开关,五条悟貌似终于恢复了正常,笑着朝她摆了摆手。
「哎呀,这种事情怎样都行啦。」
他大步走了进来, 「嘭」地关门反锁,大大咧咧地在白川童浔房间的小桌子旁边落地而坐。
然后眼睁睁地看到少女毫不见外地将自己曾经的挚友拉到了床边,表情温和地让他坐下。
「过分!你从来没让过我坐你的床!」
五条悟抱怨似地嚷嚷了一句。
「我为什么要让你坐我的床?」
白川童浔反问道。
在她的心目中,进了她的召唤书那就是她的人了,所以即使交流不多,夏油杰早已经被她纳入了自己可以接受的领域范围。
她对自己的人一向很有包容心。
「嫉妒吗,悟?」
对比起只能坐在冷板凳的五条悟,已经在柔软床铺坐下的夏油杰面如春风,笑得和善:「这就是顶级待遇的快乐。」
这样的打趣明显让空气中仍然隐藏着的距离感被疏散了不少,就好像他们回到了曾经没那么多愁苦的少年时光,可以快活的相互你一言我一语地损上那么几句。
五条悟捏紧的拳头慢慢放松,他理了理头发,安静半晌后,缓缓张口。
原本就低沉的嗓音在此刻显得无比沙哑,说不出现在浮现在他脸上的到底是什么样的表情,就像是烦躁,苦恼还有困惑全部混合在了一起,让他整个人都仿佛陷入了一种低迷的状态。
「抱歉童浔。」
他终究还是没办法以平常心来对待这件事情,毕竟亲手杀死的挚友突然再次出现在眼前这样的情况,任谁都会觉得荒唐。
五条悟艰难地说:「可以让我跟他单独聊几句吗?」
白川童浔回头询问似地看向黑发男人,夏油杰也朝她点了一下脑袋。
于是她转身走到门口,扭开了刚刚才被锁上的门锁,耸了耸肩,语气轻快:「当然可以,那我就出去逛一逛好啦。」
她贴心地为他们留出了比较舒适的空间。
看来是老熟人相见啊。
白川童浔回忆着之前两个人之间的暗潮涌动,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
熟人相逢,却没有人露出有一丝喜悦的神色,甚至能隐约感觉气氛的沉重。
可要说之前是对手,两人之间却也没什么针锋相对的迹象,连一丝敌意都不曾流露眼底。
白川童浔叹了口气。
因为召唤书的距离限制缘故,她没有办法离开夏油杰太远,索性干脆在门外等着。
今天的太阳很烈,盛夏的云在强光的照射下卷起一层朦胧的光晕,它们飘忽着挂在头顶,由风带着吹往任何方向。
白川童浔背部靠着墙面,为了躲避光线而将自己整个人都藏在阴影里,她百无聊赖地翻着手里的召唤书,一边在心中猜测房间里的那两人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
就在这时,走廊尽头传来一阵脚步声。
一个黑色海胆头的少年渐渐走出拐角,他身上携带着尘土和一些细小的伤痕,脸侧还在往外溢出血丝。
很眼熟,白川童浔记得这个人。
当初她在学校为了大爷的手指而拼搏时,这家伙就跟着五条悟待在一起。
少年随手将血迹抹去,神色沉静,见她靠在墙边悄悄地观察着他,微微怔了一下。
「你」
他张了张口,欲言又止,却又不知是什么原因没再继续说下去,反而话锋一转,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是你啊。」
最近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个的都看起来这么疲惫?
「是我。」
白川童浔朝他露出了一个标准的初见式笑容,道:「我是白川童浔。」
海胆少年嗯了一声,也十分简洁的介绍了自己:「伏黑惠。」
「你好。」
「你好。」
「 …… 」
好吧,看来这也不是个很善于言辞的人。
两人沉默相对。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伏黑惠好像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但一直像两个木桩子一样这么尴尬的站在走廊也不是个事,白川童浔不自在地转了转手腕,努力地在脑海中搜寻着两个人可以聊一聊的共同话题。
「你」
「那个」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了口。
面上稍微顿了一下,伏黑惠很绅士地将先开口的机会让给了她。
白川童浔登时在心中对这位少年的好感骤升,友好地再次朝他笑了一下,语气真挚了不少:「伏黑君,你是这所学校的学生吗?」
「嗯。」
「一年级?」
「对。」
白川童浔有些兴奋:「太好了!这样的话,那你是不是跟悠仁是同班同学啊!有空我们可以一起玩啊!」
「 …… 」
然而在「悠仁」那两个字从少女口中被说出来的那一刻,伏黑惠的表情就忽然有些变了。
那种淡然彻底消失,他抿起唇角,眼底刹那间泛起汹涌的暗流,随后又逐渐趋于平静。
少年复杂地看了她一眼,他的睫毛很长,垂眸时就像是盖下一层黑色的细帘,随着主人的动作而轻轻颤动。
「那家伙不在了。」
他轻声道。
白川童浔面色一僵,她茫然地看着他,不太明白对方话里的意思。
伏黑惠扭过头去,「虎杖悠仁他」
边上的门被人猛地拉开,砸在墙上发出极大的一声响。
「你想把我里面那侧的把手也给弄坏吗?!」
白川童浔当即转移了关注点,瞪大了眼睛不满地盯向从房间内窜出的高壮人影。
「怎么会?我可是有好好把控好力道的。」
五条悟一把伸手用臂弯勾住了伏黑惠的肩颈,将半个身体的重量压在他的身上,笑容灿烂。
「哟,小惠,训练回来了吗?」
叫法如此亲昵,看来确实也是他的学生没错。
被揽住的伏黑惠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翻出了死鱼眼,他摇晃了几下稳住身形,无语的心情溢于言表。
白川童浔甚至清晰地看见他波澜不惊的面部肌肉微微抽动了一下。
她想这足以说明眼前这可怜的少年到底在那位不靠谱教师的摧残下都经历了一些什么。
好在五条悟终究是没忍心让他受伤的学生在这种节骨眼上再经历什么二次创伤,他扳过少年的肩膀,强迫他脚底转了一个方向,然后回头朝她扬起手臂挥了一下。
「我先带小惠酱去疗伤啦,记得空出明天下午的时间哦,我还会再来的!」
说完就强行推着刚来不久的海胆头少年原路返回。
白川童浔:「 …… 」
夏油杰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他双手揣袖,感概道:「原来这里是咒高,我竟然没在第一时间发现。」
闻言,白川童浔扭头,好奇地问道:「你之前也是咒高的学生?」
「嗯哼。」
夏油杰看起来貌似心情不错,他伸手指了指走廊里最边上的那扇门,说:「那里之前还是我的宿舍呢。」
白川童浔了然:「那你和五条悟认识,就是说你们之前是」
「我们是同学。」
黑发男人似乎没有要去看一眼自己以前宿舍的想法,他转身回了少女的小房间,示意白川童浔进来聊。
「悟的实力很强,天赋极高,说他是个专门为咒术界而生的天才也不为过。」
白川童浔点了点头,撇着嘴角说:「凭他的脸蛋和家境,年轻时应该有很多小姑娘追他吧。」
毕竟高富帅再加个天才buff,简直就是小说里才会出现的牛逼人设。
这种人的少年时期得是多少姑娘的青春啊。
对此,夏油杰的反应突然变得很奇怪,他的神色收敛了一些,眸光微暗,看向她的表情充满了不赞同。
「他性格很烂。」
他毫不留情地批判着昔日的老同学。
「自大,傲慢,绝不是什么适合谈恋爱的家伙。」
白川童浔:「这样的嘛?」
好吧,从五条悟现在的种种行为来说,得知他高中时期是那样的人,似乎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没错,就是那样。」
夏油杰轻咳一声,用手弹了弹宽大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尘,笑眯眯地温声道:
「其实相比起喜欢他的女生,我记得似乎讨厌他的好像反而要来得更多一些。」
没等少女接上话,他又露出了状似非常无奈的表情,吐字清晰,一字一句:
「没办法,谁叫他性格太烂呢?」
白川童浔:「……」
然而很显然,这句话还不是结束,语毕,夏油杰复又语气慎重,笑意浅浅地重新低头看向她,轻声问道。
「所以,千万别找那种家伙谈恋爱,好吗?」
白川童浔:「……好?」
应该不是错觉吧。
她觉得这位幽灵先生,大概,也许,可能对自己少年时期的高中同学,意见很大?
他是刚刚在五条悟那里受了什么气吗?
第43章
关于夏油杰和五条悟指尖的爱恨情仇白川童浔并不了解,出于对方的隐私,她也不是很好意思问。
「对了。」
倒是夏油杰轻描淡写地转移了话题:「你之前想问我什么?」
白川童浔一下子坐在床上,挠了挠脸颊,说:「也没什么,就是想了解了解关于另外一个召唤人物的事情啦。」
「另一个召唤人物?」
黑发男人疑惑地重复了一遍,随后哑然失笑:「那我可能不太清楚,不过如果我知道的话,一定会告诉你的。」
「没关系,」少女将召唤书翻到了第二页,摊开展示到夏油杰的面前,她本来也没报多少希望:「你知不知道锖兔?」
夏油杰果然摇头。
「我猜测那就是你先前所说进入书中空间时看见的那个粉发少年,」白川童浔神情凝重:「而且,我在他身上发现了一个和你很相似的特征。」
「我在召唤他之后,发现他的身体偶尔会变得透明。」
闻言,黑发男人并没有表现出有多惊讶的神色,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早有预料的,他再一次将目光放在了那页面上。
白川童浔用手指抚了抚书页,微抿起唇。
没错,在夏油杰灵魂状态虚弱的时候,他的身体也会变得透明,而这种症状恰好和她看到的锖兔当时的情况一模一样。
但应该不是所有可召唤人物都会发生这种情况,就像是六道骸和吉尔伽美什他们,召唤的次数都差不多,却从没发生过这种事情。
「有些事情的真相,或许你应该尝试着自己去发现,我的想法充其量也只不过是一些不太成熟的猜测。」
夏油杰说:「这是你的召唤书,童浔,你应该对它再了解不过了,不是吗?」
白川童浔不太明白他这打的是什么哑迷,她又低头仔仔细细地看了看书页上锖兔所显示的信息内容,并没有看出有哪个地方和其他图鉴人物不一样。
算了。
她合上书,起身去到卫生间准备洗漱。
下次再多观察观察看看吧。
夏油杰在晚上睡觉的时候回到了书中,又在早上被她放了出来。
第二天下午。
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五条悟在吃完午饭后就来到了她的宿舍,他的视线不着痕迹地在黑发男人身上停留了两秒,又兴冲冲地拉起了她的手。
「走吧,带你去个地方。」
然后他们就来到了一个装修算不上多好的房间。
在昏暗的灯光下,白川童浔勉强可以看清屋内凌乱的布置,几乎每个东西都不在它们该在的位置上。
房间正中间的地方摆放着一个沙发,沙发上堆着几个玩偶,而在它的前面是一台有些老旧的电视机。
电视边上散满了被拆开来的壳子和碟片盒,虎杖悠仁坐在沙发上摆弄着手中的碟片,他显然已经在这里待了不少天了。
这是?
白川童浔疑惑地抬头看向白发男人。
察觉到视线,五条悟俯首看她,笑着说:
「悠仁君想请你陪他继续看电影进行咒力的控制训练。」
「什么?!我才没有!」
虎杖悠仁突然从沙发后面冒出了一个脑袋,不满地反驳道:「明明就是你先问我的!」
五条悟并没有搭理他,而是继续朝着少女解释说:
「马上就是两校联谊的时间,我们的训练进程必须要稍微加快一些了。」
「而且因为悠仁君很喜欢童浔酱嘛,就来让你们来交流交流感情啦,这对他训练也是有好处的。」
白川童浔:「……」
她看了一眼从沙发前探出来的那颗粉色小脑袋,在两人目光相触后收回视线,叹了口气。
好吧,所以她就是个工具人是吗?
虎杖悠仁抓了一把头发,看着她慢悠悠地来到他身边坐下,连身体都有些奇怪地僵硬起来。
「我确实挺想让你来的,」他重新摆弄起碟片,眼神忍不住有些游离:「但不是老师说的那种意思,我只是觉得跟你待在一起很开心。」
「嗯,我知道。」
白川童浔是真的没有多想,她点了点头,善解人意地问:「你想看什么片?」
「应该都挺好看的,随便找一个吧。」
虎杖悠仁撇着嘴角,随手拿起最上面的碟片,起身朝着电视的方向走去。
趁着少年去换恐怖片碟片的间隙,夏油杰斜眼瞄着五条悟,皮笑肉不笑地说:「我都不知道原来你现在这么大度了。」
这话说得很奇怪,白发男人为此挑了挑眉,面上依旧保持着那副嬉皮笑脸的表情。
「说什么呢,我一直都很大度。」
五条悟无所谓地挥了挥手,俯下身子撑在椅背上,与白川童浔离近了些,然后在她的头顶轻声道:「童浔酱,我想你也可以跟着一起训练一下如何控制咒力。」
白川童浔仰起脑袋,对上他的视线。
「我也可以成为一名咒术师吗?」
咒术师应该是靠天赋的吧。
然而在获得龙眼的增益效果之前,她甚至连咒灵都看不见。
「这个或许不行。」
五条悟嘴角笑意加深,语气悠悠缓缓。
「但是可能会对你有一点的帮助。」
帮助?
电视机突然爆发出一阵充满了诡异旋律的调子,虎杖悠仁坐回了沙发,白川童浔抱起枕头,好奇地问了一句。
「你们联谊比赛是在什么时候?」
「8月20日。」
白川童浔点了点头,突然瞪大眼睛回过身:「等等,什么?!」
五条悟眨了一下眼睛,不明所以:「我们和京都校的友谊赛是在8月20号。」
8月20。
那不是太宰治说的抢劫狱门疆的最佳时间嘛? !
持有狱门疆的那家伙是个诅咒师,从来都是和咒术界对着干的,那这两件事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好啦,闲聊到此结束。」
他拍了拍手,清脆的掌声打断了白川童浔的走神,白发男人轻轻将她的脑袋转了回去,随后把手按在她的肩膀上,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
「来吧,开始看片嘛。」他说这话时的腔调简直就像一个在哄骗小孩的猥琐大叔:「我挑的片子都是绝世好片,大部分在普通电影院都是看不到的哦。」
一想到曾经在私人电影院的那场不堪回首的经历,白川童浔便对他的挑片品味表示十分质疑。
电影一开场就是一个男人被追着跑的场景,伴随着带有恐怖气氛的乐声,她也不禁跟着紧张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室内好像有一股冷风拂过脖颈,激起小小的一片鸡皮疙瘩,少女拢了拢衣服,悄悄往边上的热源靠近了一些。
「嘭。」
「嗷!」
当袖子触碰到身边人裸露在外的皮肤时,突然身边闹出了不小的动静,白川童浔转过头,正好看见了一个玩偶冷不丁一拳头砸在了少年脸上的场景。
白川童浔:「这是什么?」
「夜蛾校长制作的咒骸,」虎杖悠仁揉着微微肿起来的右脸,生无可恋道:「可以感知到往外溢出的咒力,帮助我训练用的。」
「童浔酱要来一只吗?」
五条悟仍然撑在沙发椅背上,拎着一只兔子状的玩偶,笑嘻嘻地从上面伸在她的眼前晃了晃,「我这里还有哦。」
白川童浔:「不,不用了谢谢。」
如果接受的话,她该不会也被揍吧?
「注意控制自己的情绪。」五条悟重新抱住了那只兔子玩偶,揉了揉上面的兔耳,提醒道:「在看电影的同时,尽可能地观察自己体内所蕴藏着的力量。」
白川童浔尝试着按照他所说的去做,然而并没有什么效果。
情绪不是说控制就能控制的,她也确实没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里有什么能量波动。
虎杖悠仁明显已经渐入佳境,他怀里抱着的猴子玩偶也没再突然对他做出重拳出击的残暴行为。
他偶尔会将目光从电视上移开,悄悄往少女的方向看上一眼,对方也会立即回视过来,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轻轻一碰,接着去白川童浔就会朝他露出一个笑容,然后又将注意力移回影片上。
真可爱啊。
虎杖悠仁控制不住地开始走神。
至少要比野蔷薇可爱多了。
他认识的女孩子有很多,但从没哪一个像她这样给他带来一些新奇的感受。
小小的,精致而又柔软的,因为特殊体质才选择待在咒高,似乎能够轻而易举地激起少年心中的保护欲。
从在那个雨天的清晨开始,从她对他露出的第一抹笑容起,他就知道自己绝对会在未来对眼前的女孩子心生好感。
五条老师曾告诉过他,不要对白川童浔这个人倾注太多的感情,因为她的身上充满了未知和不确定性,所有投入的感情最后可能都会变成反噬自己的恶鬼。
可这反而加大了虎杖悠仁对少女的好奇心。
她是从哪来的呢?她又将会到哪里去呢?
她不是咒高的学生,那么她还会在这个地方待多久呢?
他还可以像这样肆无忌惮地找她玩吗?这样的关系又可以维持到什么时候呢?
还有他体内的那个大麻烦。
这一切的一切都成为了困扰着少年的疑团,他站在迷雾的最中心,四周好像全是蜿蜒的泥地,又似乎根本没有他可以行走的道路。
就在这时,白川童浔因为电影的情景惊呼一声,慌乱中握住了少年的手臂。
怀中的咒骸也在同一时间用拳头直直地击中了他的鼻梁,虎杖悠仁猝然回神,波荡起伏的心情变得平静下来。
他搓揉着鼻尖,将注意力放回在电影中。
突然被拉入了咒术的世界,并被告知他总有一天即将死去,他经历了一系列的危险,死亡后又被复活。
虎杖悠仁难道就不害怕吗?
——他怕的。
更何况复活的事情还要对着自己的同伴保密,即使怀着要狠狠吓他们一跳,给他们一个大大惊喜的心情,他依旧难以避免地感到迷茫和孤独。
他确实心大神经粗,但他同时也只是个不过十几岁的少年。
在这种时刻,白川童浔的出现无疑减轻了他不少的压力以及负面情绪。
她耐心又温柔地陪他聊天,和他玩耍,仿佛永远都会毫无怨言地听他碎碎念一些毫无意义的废话。
她牵引着他破开重重迷雾,并带着他走上一条崭新的道路。
他进入咒术界是正确的,他们的相遇也是正确的。
虎杖悠仁扌莫着怀中布偶的脑袋,忍不住露出一个带着点点傻气的笑容。
至少对于能遇到白川童浔这件事,他觉得自己很幸运。
而另一边,白川童浔并不知道自己身旁的少年已经在脑海中编出了一部和他们有关的大戏。
她还在努力地感知著体内那仿佛不存在的力量。
她一边盯着电视机,一边极力回忆着自己使用召唤书的感觉。
没用。
她又回忆着自己开启龙眼增益效果的感觉。
还是没有用。
她就一直这么尝试着,不知过了多久,电影放完了一部又一部,在新的悲剧片中,男女主开始经历生离死别。
共情来得措不及防,白川童浔倏然想起了自己的世界,想起了她的父母,还有那些朋友。
心中蓦地涌起一片感伤,鼻尖酸涩,她没有像之前那样竭力压制住自己的情绪,反而好似彻底打开了心扉,任由那些悲伤的情绪占据脑海。
不仅仅是离别,还有先前很多很多的,那些被她睡一觉就忘却了的难过记忆。
痛苦的,绝望的,委屈的情绪
它们一股脑地在心中乱闯,压得白川童浔喘不过气来。
紧接着,忽然感受到大脑里的一阵暖流,她愣了一下,好像所有的肌肉都得到了放松,只觉得身体在那一刹那轻盈地不可思议。
白川童浔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微微睁大了眼睛。
那些负面情绪如同被柔风卷走一般全部散开,她确切地感受到了那股力量。
这难道是咒力的波动吗?
脑海中仿佛有一道声音告诉她:这不是。
它不属于咒力,但又确实是另外一种全然不同的能力,就像是她与生俱来的天赋,陌生而又熟悉。
这属于他们那个世界的能量体系。
靠坐在沙发前的少女仿佛进入顿悟状态,她闭上眼,专心致志地开始熟悉着体内的波动,而一直位于身后的白发男人看见那团汇聚于她心脏处的深渊开始消散。
五条悟笑了。
他又想起了曾经在五条家的禁书区中看到的那段描写蓝鹤的传说。
蓝鹤其人,所拥有的能力极其怪异。
记不清效用究竟是什么样的了,但由五条家世世代代所得出的结论来看——
其发动方式,与咒力相似,却非咒力。
那是比地狱更罪恶的深渊,也是比天堂更美好的救赎。
蓝鹤称之为——
「咒力。」
第44章
8月20日。
白川童浔仍然对诅咒师行动和两校比赛的时间巧合心中存疑,她事先提醒五条悟注意一些后,在一个树林边和太宰治进行了汇合。
两人根据地形选择好了利于藏身的位置,白川童浔召唤出六道骸,让他提前隐蔽在目标的必经之路上,而她和太宰治则缩在灌木丛的后面。
身穿沙色风衣的男人手中拿着他那张比鬼画符还离谱的地图,肯定道:「按照乱步先生的分析,这里绝对是那家伙最有可能出现的地方。」
「确定吗?」白川童浔还是有些不放心:「如果他去了别处呢?」
这样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一个好机会,甚至可能还会引起对方的警惕心。
「你永远可以相信乱步先生。」
太宰治看起来十分有信心,他明显对他们侦探社的那位江户川乱步推断出的结果抱有极大的信任。
「不过以防万一,我们还安排了其他的人在别处观察情况。」
他抬手点了点耳朵上戴着的方便与队友沟通的耳麦,朝她眨了一下眼睛:「每个地方至少有两人,放心好了。」
白川童浔真的没想到他们竟然如此敬业,只感觉武侦在她心目中的形象一下子变得光辉起来:「一个委托竟然能让你们侦探社这么多人出动,我简直太感动了。」
「其实,主要还是因为我们横滨最近出现的异常,很可能是有咒灵在搞鬼。」
太宰治收起地图,懒洋洋地舒展手臂伸了个懒月要:「而根据调查,那个咒灵和你要找的人正好认识。」
白川童浔顿时了然,她伸出手指戳了戳身边人的胳膊。
「异能者也能看见咒灵?」
「看不见。」
太宰治秒答,视线在周围扫视了一圈:「但多多少少能感觉到一点,就比如说现在,我敢肯定这里并没有那些东西。」
确实没有。
白川童浔啧啧称奇,她也跟着转了一圈目光,却忽然在某一个方向定格住了。
「太宰」
白川童浔蓦然按住了男人的手腕,她一动不动地盯着视线中所看见的那个移动体,愣愣地出声问道:「你说的那个诅咒师是不是黑色长发,额头有一条线,一个身穿婆娑装的男人?」
「没错,你看见了?」
太宰治很是惊讶,他跟着探头朝着白川童浔所看的地方望过去,却什么都没见着。
白川童浔沉默了。
她很早就知道这个世界的人视力似乎并不怎么样,就算是她没开龙眼的增益之前,视力状态也绝对远远高于这个世界的其他人。
就像曾经被五条悟带走那天,在高速移动的车里看清路旁门上停着的一只瓢虫,对她来说是再简单不过的了,但在五条悟的口中,这大概并不是什么平常的事情。
不过这并不是令她沉默的主要原因。
白川童浔看的很清楚。
很难相信,那个缓步向他们走来的男人,拥有着和夏油杰一模一样的脸!
就连神态,以及嘴角笑容弯起的弧度,都和她所认识的黑发男人相差无几。
她忍不住转头看向一直以灵魂状态安静待在她身边的夏油杰,他似乎也没有看见正从远处走来的人,还面不改色地回了她一个充满了安抚性的笑容。
白川童浔有些不安,她凑到夏油杰耳边,低声说:「我看见的那个男人,他跟你长得完全一样。」
闻言,夏油杰神色变得有些凝重,他没有怀疑白川童浔的话,低头沉吟两秒,也轻声回了一句:「我生前也确实爱穿婆娑装,不过头顶绝没有什么缝合线。」
「你在跟谁说话?」
太宰治转过头来,表情奇怪,在他的视角中,蓝发少女正独自对着一块石头在嘀咕着什么。
白川童浔刚要回答,面前人却突然对她伸出一根手指,示意她噤声。
看来那个诅咒师已经走到太宰治的视线范围内了。
夏油杰自然也看见了,面色陡然变得极其糟糕。
「不会有错,这就是我的身体。」
「准备好。」
同一时间,太宰治凑到了她的耳边。
假夏油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之处,脚步在原地停了一会儿,随后不知从哪里召出了几只咒灵。
他的目光不疾不徐地环视一圈,接着再次往前迈出几步。
就在这时,太宰治轻轻碰了一下少女的手臂。
白川童浔立即反应过来,在心中对独身一人藏在不远处的六道骸下达了命令。
这点也是她最近才发现的,所有达成终极契约的图鉴人物,她都可以直接通过内心的命令来指示对方。
早在先前商讨计划时太宰治就说过,想要抓住那个狡猾的诅咒师,首先需要出其不意,不给对方任何反应和逃走的机会。
六道骸的幻术正好可以做到这一点,他手中三叉戟一挥,数不尽的藤蔓霎那间极快地朝目标涌去。
对方显然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配合着咒灵躲避开那些攻击,但只可惜这并非回合制游戏,白川童浔从没打算过让他有任何喘息的可能。
「压切长谷部!锖兔!继国缘一!」
一口气又召唤出三个人物,几道身影冲向目标,她顿了顿,暂时停下来,打算先观察观察战况。
白川童浔所召唤的都是她认为比较容易沟通的小伙伴,但如果这些人还不足以对付使用着夏油杰身体的那个诅咒师的话,她就只能得再多召唤几个出来了。
不过令人放心的是,这三位耍刀的朋友都十分靠谱。
更别提继国缘一,简直不愧是五星级图鉴人物,那游刃有余的身法,以及总是比对方快一步的进攻,完全不给对手丝毫回击的机会,白川童浔甚至怀疑他一个人就足以控制全局。
夏油杰在周围布下了一个帐,他本来也打算变成实体上去帮忙,但自从假夏油靠近开始,他那糟糕的状态就再也没有好转起来过。
大拇指狠狠挤压着两边太阳穴的位置,额间眉头紧锁,就连灵魂都再次变得若隐若现。
白川童浔对此十分着急,她忙不迭翻开召唤书,想让黑发男人进去休息一会儿,结果没想到属于夏油杰那一页的信息上不知何时多了一行字。
[当灵魂进入肉体后,该人物将获得永久实体,脱离死亡状态。 ]
也就是说让他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去?
太宰治正在一旁和侦探社的其他人进行通话,白川童浔和夏油杰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诧异与困惑。
像是清楚他们的疑问,书页上又缓缓浮现出一行字。
[那本就是图鉴人物原来的身体,直接进入即可进行所有权的抢夺。 ]
提示到这里已经很明了了,召唤书想让夏油杰进入自己的身体,和那个外来灵魂争夺归属权。
那就试一下吧。
以夏油杰现在的状态来看,恐怕那个家伙对他所造成的影响不小,夺回身体总归不是什么坏事。
被操纵的咒灵很快被解决掉,伴随着火焰消散在刀锋,假夏油也由继国缘一压制在了地面。
六道骸用幻术将他整个人绑了起来,白川童浔走到他面前,直接了当地说出自己的目的:
「把狱门疆交出来。」
「原来你们想要狱门疆?」假夏油微微喘着气,扯了扯嘴角,「它现在可不在我身上。」
经历了一场战斗,他脸上的疲惫显而易见。
「我没在跟你商量。」
白川童浔压根不会相信他的鬼话,她原本还打算将他在树上吊起来,但考虑到这是夏油杰的身体,还是不好做的太过分,尽管本人对此似乎并不介意。
她轻轻踢了踢对方的小腿,面无表情地说:「我可不管它究竟在不在你的手上,就算在距离你十万八千里的同伙那儿,你也最好想到办法现在就把狱门疆交给我。」
灰云遮住了头顶的光线,少女漫不经心地剃了剃指甲,语气阴沉地威胁道:「否则就立刻退场,我这里可是有磨灭灵魂的一百种方法。」
假夏油微眯起眼:「什么意思?」
白川童浔冷哼一声,居高临下地问:「别人的身体还好用吗?」
假夏油瞳孔骤缩。
也就趁着对方心神大乱的这一瞬间,白川童浔赶紧朝后面的男人使了一个眼色。
夏油杰立即会意,用尽全力往前一冲,以灵魂状态进入了那副身体。
假夏油很快就稳定下情绪,但已经来不及了。
下一秒,黑发男人的面上突然变得狰狞,神色变换极快,他跪在原地低低吼叫着,控制不住地开始伸手抓挠着自己的脖子。
他瞪大了眼睛,如同濒死的溺水者,大口喘息着,翻来覆去地滚倒在地面。
他的双眸时而清明时而混浊,挣扎和疯狂混杂在一起,令人胆寒。
结局毫无悬念,虚弱状态的「夏油杰」根本不可能抢的过全盛时期的夏油杰。
不过片刻,男人的面色就慢慢平静了下来,他闭着眼睛,开始接受脑海中多出来的那些记忆。
见状,白川童浔就知道是她所熟悉的那个夏油杰占据了身体的所有权,还未等她放松下来,紧接着,一道灵魂体倏然狼狈地从身体中窜出来。
它的面容不知为何被一层纱雾掩盖着,分不清是男是女,声音尖锐又底哑,矛盾异常。
它有时候是夏油杰的体型,有时候又似乎变成了别的模样,或高或矮,或胖或瘦,就这样不断变换着。
夏油杰进行了一个深呼吸,睁开双眼,他轻车熟路地从身上找出一个散发着不详气息的正方体,刚想将手中的狱门疆交给她,却不想途中出了岔子。
白川童浔看到那个假夏油像是疯了一般,一边哈哈大笑着,一边把灵魂能量一股脑地全部注入了狱门疆之内。
那魔方状的咒物显然承受不住那么多的力量,爆发出一股强烈的波动,打散了假夏油的灵魂后,像是完全失去了控制,冲上天去。
天空彻底阴沉下来,晦暗的黑影弥漫了整个帐内。
场地上无故掀起一阵狂风,肆意飞扬的尘沙使人睁不开眼。
白川童浔用胳膊挡在眼前,眯着眼睛去看在空中震动的狱门疆,她刚要上前一步,却立刻被太宰治拽住了手腕。
「别过去!」
他单手扯下耳麦,混杂着错乱的电磁音,隐约还能听见国木田独步焦躁的叫喊声。
「喂!你那边什么情况?!太宰?!」
声音戛然而止,耳麦因为抵抗不住诡异的磁场而炸开,通着电流的碎片落在地上。
太宰治充耳不闻,他依旧一瞬不瞬地盯着少女,握住她手腕的手微微用力。
「情况很不对劲,我们得先走。」
白川童浔咬了咬唇。
压切长谷部和锖兔已经逆着风来到她身边,用身体替她抵挡住一部分的碎石。
而才夺回身体不久的夏油杰状态很不好,他面色难看,坚持着不在风暴中乱了阵脚已经十分勉强。
虽然很不甘心,但继续呆在这里可能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白川童浔垂下眸,心中渐渐升起想要放弃的念头。
她张了张口,刚打算告诉大家先尽快离开,却骤然听见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白川童浔!」
白川童浔呼吸一滞,猛地回过头,继国缘一的声音穿透那道厚厚风墙,直直打进了她的耳膜,令她内心都为之一颤。
「抓住一切机会,不要做出会让自己后悔的选择!」
男人的头发被吹得散乱,狂暴的风并没有压垮他的脊梁,继国缘一挺着背,吐出的话语在气流的呼啸声中格外清晰。
他看向她,目光坚定而明亮:「朝你认为是正确的方向走,不管结果如何,我们守在你身后。」
「哈,真敢说。」
六道骸蓦地发出一声嗤笑,幻术不知为何发挥不了太大的作用,他手中持着三叉戟,没有回头,语气却意外地平静。
「去吧,小姑娘。」
白川童浔重新将目光投向了空中的正方体,心中最后的那一点犹豫和恐惧也化为云烟。
不能放弃。
一定要拿到狱门疆。
如果这一次错过,下次就再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白川童浔极力回想着当时看电影时的状态,双眸死死地盯着那魔方。
「过来」她呢喃般地低语着,感受到身体内的那股力量不断地在血管中运转,在某一刻,她忍不住高声道:「过来!」
气流好像有一刹的停滞,狱门疆像是感受到了某种无法抵抗的命令,快速朝着白川童浔的方向飞来。
她奋力一跃,一把抱住了那个魔方。
「快回来!!」
太宰治在下面喊道。
但是来不及了,狱门疆陡然张开,形成一张庞大的网,在瞬间包住了少女的身体,随后不断压缩,压缩,再压缩。
白川童浔根本没办法反应。
这是门?
最终,它重新变回了那个魔方一样的正方体,与地面碰撞,发出啪嗒一声脆响。
风已经停了。
太宰治愣愣地捡起落在地上的狱门疆。
而此时,整个场上,只有他一个人。
第45章
白川童浔再睁眼时,眼前已经不再是树林边的景色。
刮骨的冷风蛮不讲理地钻进她的衣领,入目之处是一整片的白。
有什么凉凉的一小团柔软落在她的鼻尖,又化成了一小滩水,突然从夏季转为深冬,白川童浔还穿得很单薄,因此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她的怀中还抱着召唤书,包括夏油杰在内,所有之前召唤的图鉴人物都陷入了冷却状态。
所以什么情况,她这是二次穿越了?
边上传来的微小动静引起了她的注意力,白川童浔合上书,侧过头,发现了一个不过十三四岁的少年。
他安静地站在血泊中,看往她的眼中没有一丝神采。
少年身上同样穿得很少,肩膀上被人划了一条深长的口子,那道伤一路延至胯骨的位置,滴滴答答地往下淌着血。
洁白的雪地被染上暗红,周围歪七倒八地躺着许多个生死不明的壮汉。
他手上还拿着一把沾染着血液的小刀,沉默不语地看着她,仿佛在思考要不要顺带将她灭口。
白川童浔揣紧了召唤书,警惕地后退一步。
气氛逐渐紧绷,那少年用他死气沉沉的双眸打量着她,最终小臂一松,抿着唇角转过身去,估计是准备放她一马。
他摇摇晃晃地往前走了几步,然后一个失力跌倒在地,脸色因为失血过多而显得苍白无力。
寒风凛冽,飘落的雪雨有逐渐加大的趋势。
少年伤得很重,显然已经没有了再爬起来的力气,如果就这样放任他倒在雪地里,是会闹出人命的。
白川童浔犹豫了一下,还是小跑到了他的身边。
她第一时间取走了少年手中的匕首,确保他不再有可能对她造成什么伤害之后,又在对方平静无波的注视下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他,近距离观察着他身上的伤口。
「不要动。」她从口袋里掏出一直放着的治愈药水,轻轻撩开了紧紧贴在他皮肤上的衣服布料。
少年自始至终都一声不吭,他沉默地盯着少女的行为,看着她动作轻柔地拨开粘在肩侧的衣服,用牙咬开药水的瓶盖,那一丝微弱的抗拒也在快速愈合的伤口上削弱了下去。
药水顺着流动轨迹抚过肌肤,带给他一种清凉又新奇的体验。
他的脸上渐渐又恢复了血色,疼痛感也逐渐离他远去。
利姆露的药水真好用。
看着眼前连一丝伤疤都没留下的光滑肌肤,白川童浔忍不住在心中惊叹。
男孩休息一会儿后,从雪地里爬了起来。
他伸手扌莫了一把受伤的位置,默了默,僵着脸垂眸道:
「谢谢。」
或许是长久没有开口说话的缘故,也或者是少年时的变声期,他的声音听起来显得有些低沉嘶哑。
「没关系。」白川童浔收起空瓶,问道:「你知道这里是哪吗?」
这个少年应该是有看见她莫名其妙出现在这个地方的,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惊讶或者慌乱的情绪,除开本身的性格原因,也可能是这个世界的人大概也有什么特殊能力。
「横滨朱雀街。」
他低低回道,似乎没什么想搭理她的欲望,但念及她好歹也是救了自己,并没有贸然离开。
白川童浔自然不可能放过来到这里后遇到的第一个人,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搞清楚,现在他们所处的地方很空,周围没多少建筑物,放眼望去白茫茫一片。
但是横滨?
「那边上是不是还有一个叫东京的城市?」
男孩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白川童浔懵了。
这么说她没穿越,还是在之前那个世界?
她没来过横滨几次,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朱雀街这么一个地方,但当务之急还是得找到熟悉的落脚点才行。
「那」想到自己前不久才结交的合作伙伴,白川童浔迟疑了一会儿,还是轻声问了一句:「你知道港口黑手党吗?」
少年再次点头。
「那太好了。」
白川童浔松了口气,朝他笑了一下:「请问,这附近有没有打车的地方?」
手机在她拿取狱门疆的时候摔落在地,查看不了时间和地图,现在她的身上除了几张纸币和一本召唤书外,什么都没有。
茶褐色的双眸扫了她一眼,男孩转过身去去走了几步,又默不吭声地回头盯着她。
白川童浔知道这是让她跟上的意思。
她喜上眉梢,拍去落在肩膀上的雪花,刚要提步跟上,猝然被一股力限制住了行动,差点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她低下头,看见自己的脚腕突然被趴在地上的一个壮汉的死死握住,力气大到仿佛要捏碎她的骨头。
那人抬起被鲜血糊了整张脸的脑袋,眼睛已经被打到睁不开,却依旧费力地蠕动嘴唇,神志不清地喃喃着:「你不得好死,你会为所有的事情付出代价」
白川童浔觉得自己的脚腕简直要被活生生捏断了,她挣了挣,那只手就像是钳在了她的骨头上,完全挣脱不了。
就在这时,一道响彻天际的巨声打入耳膜,壮汉的脑袋瞬间破开了一个洞,鲜血溅射出来,有一些洒在了她的裤腿上。
白川童浔怔然,迷茫地转过头去,看见那个少年手中正拿着一把冒着烟气的枪。
她动作一僵,想起自己刚才拿走人家匕首的举动。
原来他身上还有枪。
好在少年并没有什么要报复她夺刀之仇的迹象。
他走到她身边,只是伸手拿过被她取走的匕首,又蹲下身,干脆利落的割断握住她脚腕的那只手,然后毫不费力地掰开了男人的手指。
紧接着,还不等白川童浔反应过来,他又站直身体,面无表情地举起枪,朝着地面每一个人的脑瓜子上都崩了一个子儿。
又是接连几声巨响。
男孩在做这种事情时手法熟练,眼中完全没有一丝情绪波动。
白川童浔哑然,她眼睁睁地看着他打出最后一个血花,然后收起手中的枪,又往前走了几步,回头看她。
她张了张口,最终明智地什么也没说,乖乖跟了上去。
走到一半,附近隐隐已经有了街道的样子,不过奇怪的是,这里和她印象中的横滨有着很大的差别。
起码她记忆中的横滨虽然没东京那么热闹,但也不至于人烟如此稀少,更不会在路边缩着许多穿着破破烂烂衣服的老人和小孩。
那些人在见到他们衣服上的血迹后的表情很平静,好像已经习以为常。
正在这时,少年的脚步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白川童浔敏锐地观察到这个反应,她将目光看向男孩的视线仿佛在不经意间停留的地方,发现那里开着一家装修敷衍又随便的小饭店。
说起来,她正好也有些饿了。
白川童浔拉住了身前人的手腕。
男孩的身体有一刹那的紧绷,脚步骤停,猛地回过身,手中的匕首几乎是立刻就抵住了少女的心脏处。
白川童浔意识到自己好像吓到了对方,连忙松开了手,举起双臂来表达自己的无害。
面对这种示弱的行为,少年仍然没有动作,冷冷地盯着她。
她又有些尴尬地伸手指了指那家小饭店,放轻了声音,安抚道:「别害怕,我只是有点饿了,我们先去吃一顿饭?」
又是一阵飓风吹过,周围的行人悄悄地远离了他们,雪下得更大了,冰冷的雪花肆意吹拂在脸上。
白川童浔吐出一口寒气,鼻尖被冻地泛红,安静又柔和地歪头注视着眼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