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轻探头看了一眼过道,抓着门干脆利落关上,而后转过头:“我说,你做,放心,绝对扭转你爸对你的印象!”
根本没打算扭转他爹思想的韩明非一脸莫名,听着君轻翻箱倒柜的声音,随后板正的制服外面被迫套上了围裙,眼神迷茫地跟在君轻身后去了厨房。
“认真的?”
事实证明,不是每个人都对处理食材有天赋,就算耳濡目染,短时间也达不到能端上桌的水平。
不过这种情况花钱就能解决,更别提现在的食材都是基地内部供应,想干点什么着实方便极了——
“你爸妈什么口味我想想上次咱们吃的什么,啊,想起来了!菜单上有吧,我找一下,那什么,你别愣着,把火先打开,我去给你拿东西,麻溜的!”
韩明非:“”
君轻在厨房的冰箱里翻找,接着抱出来十来个密封着的袋子。
韩明非望着桌上摊开的预制菜,不知道说什么好。
“愣着干什么啊,早些天都做好密封了,你拿温水煮一遍,包装拆了倒盘子里就行了。”
“等下,你会拆包装吧?那边有剪刀,你要不会等会儿煮完我帮你剪吧。”
韩明非拿着这几个花花绿绿的包装袋看了看,君轻见他没吭声就以为他真不会,倒也没怎么意外,伸手把火拧开,催他去接水。
厨房里的动静吸引到两家长辈,都悄声往这边看了看,君轻忙的飞起,还抽空把厨房的门堵上,以防他们偷窥。
于是两家父母都以为这俩人在厨房也要亲热,对视一眼感慨万千,不约而同地原路返了回去。
“这能行吗?我爸嘴挺刁的,应该能吃出来。”韩明非一边接水,一边朝她道:“要不我还是做吧,你跟我说步骤,应该没问题。”
君轻一转头看见他围着围裙,眼珠子在上面停留了一瞬,才说:“做什么啊,你爸对你那态度还给他做饭,给他煮点预制菜不错了,总不能他说什么你就得做什么,给你什么目标你都得按照他的意愿完成,那不是人,那是他养的AI。”
再说预制菜味道也比韩明非亲手做的强。
综合下来,还是这种方式又省事,又能达成目标。
“”
韩明非不知道她心里在琢磨什么,猝不及防被她这么一说,自己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个道理。
于是大孝子/女在半个小时后,分别端着自己手中的饭菜走了出去。
君轻摆盘结束,又忙着招呼他们赶紧出来吃饭。
君家父母也是没尝过韩明非的手艺,于是半好奇地夹了一口。
君妄脸色没变,倒是经常被她整蛊的谢少钦微微眯起了眼,无声朝君轻看了过去。
别拆穿,君轻用眼神向他示意。
谢少钦冷哼一声,“这做的有点像——”
“爸!爸爸爸你看这么久没见,咱俩喝一个”
君轻直接把倒酒递酒喂酒一条龙,强行堵住了她爹的嘴。
韩明非眉角不断抽出,扶额试图把自己的脸挡住,这边江杳尝了一口已经快感动哭了,拎着小手绢抹了一把眼泪:“哎,儿子还是长大了。”
韩霖皱着眉,罕见地没说什么。
“看来你在这儿过的挺好的,”当妈的抹完眼泪,又语重心长地说:“这样我们就放心了,你好好的跟人过,明白吗?”
韩明非:“明白。”
这边谢少钦也微微挑眉,说:“君轻也得好好跟人相处,别打架知道吗?”
君轻心说她什么时候打过人了,姓谢的就知道胡诌,明明看见她脸上的巴掌印了还幸灾乐祸。
“知道。”
两边父母表情复杂又欣慰,仿佛已经彻底把家里遗留的祸害解决,再也不用强忍着嫌弃伺候了,都虚虚松了一口气。
两个“祸害”坐在一起,看起来还挺般配。
“来来来,继续吃。”君轻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表情变来变去的,但是脚趾头想想也知道没想什么好事情,于是明智地打断了他们,挂着和谐亲热的笑容招呼他们。
有菜也要先喝酒。
君轻致力于让每个人拜倒在自己的酒量下,不到半个小时,桌上气氛就变得格外不同。
君妄将手中的杯子“砰”的一声重重放到桌上。
“行了,你爸这酒量,一杯倒你还要激他。”
再看对面一对夫妻,也是面色红润,看起来已经喝飘了。
“都散了都散了,哎——妈,明天订婚宴准时到!你记得提醒我爸,没、没高堂不行”
君轻说着把他们送出去,门口的保镖围着人逐渐走远,韩明非注视着他们的背影,眼神微微波动了下。
下一秒他就被人掰了回来,君轻松了口气,“总算走了,我就说没问题吧”
桌上的饭菜下去了一半,虽然说弄预制菜跟对他们下毒差不多,但是两家父母竟然全都默不作声地吃下去了。
韩明非表情无比复杂。
君轻喝了不少酒,挂在他肩膀上,几乎把他整个人都笼罩了,“要不要去婚房看看,我已经布置好了,嗯?”
“你别躲,我头晕”君轻扒着他的肩膀,几乎把全身重量豆腐放他身上,嘴唇贴在他的脖颈处,含含糊糊的:“我偷偷布置了好多天,你要不要进去看看,其实没必要等到订婚当天,就咱俩这关系,不知道滚过多少次了,你想看我现在就带你去看”
韩明非半扶着她:“你喝高了吧?君轻——”
“是,我是觉得我挺高的,你也不矮啊”君轻搂着他的腰,拿下巴蹭他:“不矮,正好,哎累死我了,你亲亲我”
她这副难缠的样子让韩明非恍然间似乎看见了她身后狡猾摇晃的大尾巴,儿童房门口探出来的脑袋奶声奶气地喊着:“爸爸!妈妈是不是生病啦!她要吃人啦!”
被啃脖子的韩明非:“”
被撵回去的几个小崽子撇着嘴,韩明非深吸一口气,赶在她去扯他的衣服之前将人送回了房间。
他将踉踉跄跄的人往床上一放,转头起身去关门。
不过刚转身,腰上一热,就被人往后一拽,压到了床上。
“乖乖”
韩明非重心不稳,猝不及防被她按下去,正想张口说什么,嘴就被她狠狠堵住了,只有略微一声闷哼像是催化剂一样,瞬间点燃了君轻心中的**。
酒水的气息顺着唇缝进来,慢慢被人往里送进了咽喉,男Alpha的手抵在她的肩膀上,很快被她攥住压了下去,紧绷的腰肢随着她的动作露了出来。
“”韩明非伸手推开她的脸:“你真喝多了吗?我记得喝多的人是没有这种世俗的欲望的”
“不知道,”君轻捏他的脸颊,低头亲他的唇,“我觉得我可能是醉了二分之一?上半身醉了,下半身醒着?”
“这不重要,你看,你家里人我帮你搞定了,我家里人我也搞定了,咱俩现在不应该庆祝一下,你把腿分开点,乖。”
韩明非迅速把腿从她身下抽出,一声不吭就要下床,还没下去脚腕就一紧,鞋子也被人拽掉,君轻掰着他腿往两侧压,攥着他的手腕按在了床头。
呼吸交缠,君轻把重量都压他身上,哼哼唧唧的:“这一顿饭给我吃的啊,心力交瘁,乖乖的别动,补偿我知道不”
衣服里多了只手,韩明非面红耳赤,浑身都在发烫,咬牙按住她:“君轻!你根本没喝醉吧!”
“”君轻半眯着眼笑了笑,俯下身凑近他,扬了扬下巴:“没呢,哄你玩呢,快躺好,让我伺候伺候你,包你爽哭。”
韩明非:“”
他直起身就要坐起,君轻随手一推就把他推回了床里,她身体前倾,肩背像捕猎时的野兽一样紧绷,带着蓬勃的生命力:“我给你按摩啊,不收费。”
“你”
“我调戏你?”君轻在他脸上咬了一口:“我说的正经按摩,你想什么呢?”
韩明非表情凝固,而后脸上白了红红了白,伸手就要推开她:“我还是给你醒醒酒吧。”
君轻没忍住笑了出来,“骗你的,就是想c你,咱们走成年人的按摩方式。”
韩明非受不了她说的这种粗鲁用词,伸手捂住她的嘴,掌心却被她的唇轻轻碰了下。
君轻捏着他的手腕,抓着他的腰背往跟前拎了拎。
“你就不能等到订婚吗唔!”
隔着裤子布料,韩明非还是觉得热度逐渐攀升到了全身。
“今天的是今天的,明天的是明天的。”君轻将不断推搡的他按在床上,牢牢钳制住。
两个人距离近在咫尺,这种亲密的姿态是他们相互之间无声的默许,君轻一手紧紧掐着他的腰,目光灼灼盯着他,瞳孔里闪过寒光,仿佛只要他点头同意,下一秒就会被人生吞活剥。
“”韩明非露出了无言的神情,“腰疼,松手。”
君轻瞬间听话地松开了力道,然后将人扶坐起来,正想揉两下,就被毫不留情地拍开了爪子。
腰上的荆棘玫瑰在光线下愈发诡异艳丽,君轻没忍住又伸手碰了一下他的腰,韩明非立刻敏感地一震,下意识扭动躲了下。
泛着粉色的皮肤在视线下显得愈发性感,君轻见他没抵触,便大胆地握住他的腰,发力将他带过来,扣着后脖颈给了他一个长达三分钟的深吻。
韩明非已然挣扎不动,索性放弃任她亲了。
事实上,只要他无底线的纵容,君轻能把他亲到缺氧,整个人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
*
基地内部热热闹闹的,人来人往,动静都很大。
明天要开设订婚宴,到处都布置的红红火火,很是喜庆。
最后一天,进入基地的人越来越多,站在便利店前的女Omega咬着一根烟,猩红的火光在空气中微微闪动着,隔着呼出的烟雾,她的目光虚虚落在远处的人群中。
“拿两把玩具枪。”
便利店店主抬头:“只剩一把了,一千二百元。”
“那就一把。”
女O干脆利落付了钱,将枪揣到怀里,转身离去。
敲门声咚咚咚响起,过了很长时间,才有一个小孩磨磨蹭蹭出来,左右看了看,目光触及不远处的玩具枪后眼神亮了一下。
与此同时,韩明非刚把外套脱了挂在衣架上,终端就震了震。
简单的几个字【一个人来】、一张照片以及一个位置,他却霎时瞳孔一缩,整个人脸色都沉了下去。
他回头看了一眼闭眼休息的君轻,而后深吸一口气,转身出了门。
叮!
电梯打开,过道里刺鼻的气味无声无息窜进鼻腔,韩明非捂着鼻子将洗手间的门一间一间推开,额前发丝已经逐渐被汗水浸湿。
直到找到这一层的最后一个公共厕所,推开门,一道修长的身影正背对着他,手里抓着的是一个已经昏迷的小孩。
“是你。”
听到声音的人转过来,脸上带着笑意,“久闻韩先生大名,我是新任曼陀罗。”
逆着光的女Omega每一根发丝都保持到了完美的状态,韩明非关上门,慢慢走近,漆黑的眼眸审视着对方。
“古木老师。”
韩明非眼神淡淡,似乎没觉得眼前人有多大威胁:“上一任还没死,新任从何而来。”
“您如果愿意回去,我这个新任自然不复存在。”
“所以你的任务是把我带回去。”韩明非冷静道:“幽兰还交代了什么?”
古木天香微微摇了摇头,苦笑一声,似乎有些无奈:“你还是回去问她吧,你放心,如果你配合,我绝对不会伤害小孩子。”
“如果我被带走,君轻立刻就会发现,你活不了。”韩明非循循善诱,“为什么不选择跟我们合作,幽兰许给你什么,我们都可以给。”
这次女Omega仍旧是微微摇头:“不,我们的计划非常周全,君轻发现不了,你也不用费尽心机策反我,我听从幽兰吩咐是因为我们理念相同。”
“我再强调一次,不要试图使用你的精神力,任务完不成,我会选择同归于尽。”
“你先让孩子出去。”韩明非站住脚步,看起来十分无害,甚至温顺到了极点:“你想怎么把我带走?我都配合。”
古木天香扬了扬下巴:“你先把手铐戴上。”
“你在幽兰手下工作,应该清楚她的脾气,我的背叛对她来说是意料之中,如果她还需要我,就依旧会礼待我,新任曼陀罗不会诞生,我的地位依旧与原来一样”
古木天香明显神色凛了凛,看的出来这些话对她来说并非没有任何影响。
韩明非慢慢走近两步,神色温和:“你应该也不想莫名其妙丢了性命吧”
“哈哈哈”
空间里响起低低的笑声,古木天香笑的连肩膀都在抖,扶着额角微微摇了摇头,很久才止住笑意:“这个问题我被问了将近两千遍——我说了,你不用白费口舌。”
“听话,退后。”古木天香手上力道逐渐收紧,她就这么盯着韩明非冰冷的面容,语气轻松,带着微笑:
“手铐在你右侧,我数三二一,最后一次机会。”
空气一片寂静,韩明非的眼珠在这里有种冰冷瘆人的感觉,他半晌才将手铐拿起来,慢慢扣到了自己手腕上。
古木天香呼了口气,静了几秒才说:“现在,走到我身边。”
她的手指依旧紧紧掐着孩童的命脉,韩明非瞳孔压紧,似乎要将她的手腕灼伤。
“你说会放了孩子。”
“我保证。”古木天香慢悠悠笑起来,看起来非常诚恳:“我可没打算把命交代在你手里,正如你所说,幽兰并不容易相处,我没必要自讨苦吃给你告状的机会。”
化学试剂的气味逐渐扩散在空气中,韩明非下意识顿住脚步,眼前却逐渐发黑。
见韩明非停住不动,古木天香也不再说话,轻轻推了一下眼镜,敲了敲手边的门:“陆哥——”
韩明非瞳孔一缩,下一瞬,沉重的木板门被一脚踹的稀烂,迸溅的木块劈头盖脸砸了出来。
韩明非当即一把拧碎手铐,对方却目光阴鸷直接精准攥住了他的手腕,掌心力道微微一收。
骨头碎裂的疼痛让冷汗瞬间蹿了出来,眩晕感逐渐加重,他眼皮一跳,紧接着是大量刺鼻气体将他笼罩,闭眼前,只见古木天香朝他露出了一个遗憾的笑容。
第127章 赝品要是爬床,那不妥妥第一天就回炉……
沙沙的挪动声不断,卫生间里的灯光闪烁几下,终于陷入沉寂。
韩明非浑身重量都被人支撑着,冰冷森白的面容被衣服完全遮挡。
“咔嗒”一声,卫生间的门被人推开,而后来者伸手将韩明非手指上的戒指慢慢取了下来,戴在自己手指上。
“终端也剥离了吧。”
腔调一模一样,甚至连唇角上扬的弧度都能精准拿捏。
女声打量之后,叹了一声:“真像。”
身穿基地制服的男Alpha目光冷淡站在他们面前,面部细节和他们扶着的人如出一辙,眉眼、身高,一模一样。
以假乱真,难以分辨。
陆枭瞥过去一眼,眼神没什么波动,直到女声过了一会儿接着说到连一些不经意的小动作都很像,他才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的笑话,吐出两个字:“不像。”
“烧了50亿造出来的赝品,哄哄外人罢了,监控怎么样?”
女人收回目光,微微颔首:“处理好了,孩子让‘它’带走?不能直接露馅儿吧?”
陆枭侧目朝过道看了一眼,淡淡道:“露馅不露馅不是我们决定的,别问这么多,你的活干完了没?”
“放心好了,他们只见过我,知道的不多,不会把你牵扯进来”
陆枭倒是无所谓:“查出来是迟早的事儿。”
古木天香低低“嗯”了声,侧过身将手中的孩子递给“韩明非”,随口嘱咐了几句。陆枭并不插嘴,那张棱角分明的面孔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只是抬手紧紧盯着腕表,过了一会儿才朝原地抱着孩子的男人点点头,开口说:“时间到了,我们先走。”
“这边。”
陆枭跟着她的指示走,眼睛微微眯起,谨慎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两人低声交谈的语速变快,陆枭抄着人快步走过,身影很快消失在过道里。
*
车胎与地面摩擦发出的动静让眼前模糊的场景变得逐渐清晰。
陆枭沉默着坐在后排,黑色护目镜下的一双眼专注地注视着前方,直到车内另一道呼吸变了节奏,他才将眼神挪回来。
呼吸不对,明显是有人醒过来了。
换装、换身份、收拾东西、找车,浪费了将近半个小时,这会儿车辆正在拐弯,马上驶入基地大路。
赶的真巧。
陆枭突然开口:“停车。”
古木天香踩下刹车,两个人第一时间都没有开口。
窸窸窣窣的动静传来。
“有情况?”
陆枭问:“喷剂在身上么?”
古木天香视线瞥向车后方,说:“在,才过去三十分钟,应该不会醒。”
“有几瓶?”
前方比了个二。
陆枭问她要:“先给我一瓶。”
“以防万一,你多跟他打过几次交道就懂了。”
话音刚落,驾驶位的人毫不磨叽,从口袋里摸出一瓶喷剂扔给了他。
“能走了么?”
“嗯。”东西到手,陆枭从胸前摸出一张手帕,将喷剂喷上去,伸手将一旁靠在车窗边的人扶起来。
韩明非脸色发青,呼出的气息在车窗上化为白雾,手指无力地垂落在皮质座椅上。
他的体温很低,不是因为药物导致的原因,而是身上保暖的衣服早就已经被换成单薄的红丝绒裙子,漆黑微卷的长发从光裸的后背垂到腰际,脖颈和腰肢上的系带让大片肌肤更显冰白。
为了防止他逃跑,可谓花费了极大的心思。
在知道简单的精神力手铐无法对他造成限制之后,陆枭便将备用的精神力抑制器戴在了他的手腕脚腕上。
“你好,核验身份。”
“总共几个人”
“三个,后座是我哥和我妹ID卡您扫一下嗯,不是亲的”
下车的女Omega相貌普通,站在执勤室门口,戴着红围巾,言笑晏晏,看不出来有一丝紧张的感觉,反倒让人觉得无比松弛,神色间亲和力无声泄露出来。
“我们这也是想在老大面前露露脸,你放心大哥,明天订婚宴我们一定赶回来,绝对不会耽误事儿的”
砰——
轻微的敲击声让基地工作人员停下了动作。
一片寂静。
车辆稳稳地停在基地门口,周围冰天雪地,冷清到一丝动静都没有。
“”门口身形高大结实的Alpha收回目光,眼底还带着些许疑问。
黑暗中陆枭的手猛地一下从后方捂住韩明非的口鼻,挣扎中韩明非被他抓住腕骨反扣到身后,同时男人结实坚硬的膝盖往他后背重重一压。
陆枭早知道他不会这么安分,因此也不再留手,直到韩明非不动弹了,才松开一点力道,冰冷的折叠刀抵在他的眼球处,只要下方的人稍微一动就会直接扎进去。
“老实点。”
韩明非呼吸微弱,盯着车窗外没有说话。
一分钟后,车辆顺利驶出基地,陆枭正想松一口气,一直波澜不惊的脸色巨变,接着猝不及防撞到另一侧车身上,右半边胳膊猛地一凉,还没反应过来,温热的血就溅了出来!
车窗哗啦一声被撞碎。
驾驶位的人一脚油门踩下,向着远离基地的方向而去。
韩明非拼着最后一口气去够窗户,谁料陆枭没管自己快被削下来的半边胳膊,另一只手直接抓住他的脚腕狠狠一拽,两个人都直接摔倒了后座的一堆玻璃渣中。
“!”
跌下去的间隙陆枭无声骂了句,仓促中只能伸手将他拽到身上,“砰”的一声,后背垫到了下方。
刺痛感随之而来,玻璃渣划破皮肉的声音细微缓慢。
韩明非晕的什么都看不清,提起来的最后一口气耗尽,耳朵嗡嗡作响。
他竭力睁眼想要看清,但是视线所有东西都在崩塌,过量试剂带来的呕吐感让他浑身都是冷汗,握着折叠刀的手指没有一丝力气。
陆枭似乎觉得颇为有趣,转了转手腕:“你不会就打算这么杀我吧?”
韩明非没回答,只是伸手将刀抵在他的脖颈处,手上带着难以控制的颤抖,“陆什么?”
“陆枭。”
陆枭随意道:“我是接替龚赟的新人,论起来说不定你还是我上司,怎么,要不要给领导做个自我介绍?”
但下一瞬,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眼前寒光一闪,陆枭一把反拧住他的手腕,下一瞬韩明非顺势借力拧身,又狠又快踹到了他的腹部,与此同时,裹挟着杀意的刀刃再次卷土重来,对着他的咽喉毫不犹豫剁了下去!
没有一点留手。
陆枭被迫仰面后退,只可惜狭小的空间里施展不开,眨眼间胸前一凉,又多了一道伤口。
“艹。”
陆枭当即烦躁地抓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拧一抠。
韩明非手中的折叠刀骤然滑落,他整个人软倒了下去。
探照灯扫到车尾,雪地里的碎片反射出微弱的光芒。
“什么声音?”刚回到执勤室的人心里不安,拉开了窗户。
“幻听了吧,”旁边的人摸出一根烟塞进嘴里,“疑神疑鬼的,咱们在基地壁垒里,保全小命就行了,别多管闲事,真有什么问题还得让有能力的人来扛。”
车辆已经加大马力远去,核验身份的人员盯着远去的车辆好一会儿,才又皱着眉坐了回去。
陆枭将手中的假发扔到后座上,五指抓着韩明非的头发用力,强迫他抬头露出冷汗涔涔的面容:“刚刚没扫脸。”
“嗯,出去卡的不严。”古木天香看了一眼内后视镜,眉心微微蹙起。
鲜血顺着陆枭的后背慢慢洇湿了衣服,信息素和血腥味掺杂在一起,车内几个人都微妙地流露出反感的神色。
古木:“你介意我喷个香水吗?”
陆枭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说:“别把自己真当成Omega了。”
他一边说着,另一边目光定定地看着韩明非,似乎在检查他的状态。
穿着红裙子的人虽然因为冷蜷缩着有些狼狈,但有他垫着身上没有伤到分毫,反倒是陆枭自己胳膊差点被削了,后背还扎了一堆玻璃渣。
“嘶——”
“要不是空间太小”陆枭反手将带血的玻璃拔出来,指骨咯嘣一声,精神力剧烈波动了下。
“住手。”驾驶位开车的人声音温和,但是不容置疑:“陆哥,兰姐没让你把人废了。”
“”陆枭深吸一口气,动作堪称轻柔地把气息微弱的人从地上抱到座椅上,“只许挨打,老板真不讲道理。”
“以为上了抑制器好歹让他有点自知之明,没想到他还敢动手。啧,绳子放哪儿了,我果然还是应该把人捆起来。”
“在扶手箱。”古木天香盯着前方的路况,随手把脸上的人皮面具拽了下来,手指一勾,将眼镜重新架到鼻梁上。
手腕被麻绳捆紧,几乎勒到肉里,韩明非的角度正好能看见陆枭涂完伤药咬着绷带往胳膊上缠的动作,他根本听不清这两个人在说什么,身体的不适已经达到巅峰,短时间内无法恢复。
被折叠刀划过的地方已经露出森森白骨,陆枭一声不吭地处理伤口,还时不时抽出空隙警惕地看向旁边。
“呵。”他目光微冷。
韩明非的指尖动了动,很快又陷入沉寂。
吸入大量麻醉药剂,上了专门针对S等级以上的精神力抑制器,双手都被麻绳捆着,这对于任何一个Alpha来说基本都没有反抗余地。
还能挣扎多久?他嘲弄地哼笑一声。
恐怕现在呼吸都成问题了吧?
韩明非整张脸都是湿的,漆黑的眼睫将眼眸全部遮住,脸上分不清是因为药剂过量造成的冷汗还是呼吸出的气息转化成了水珠。
他眉梢都没动一下,谁都难以看出他任何情绪波动。
只是在陆枭看不见的死角,他紧紧咬住下唇,涣散的眼神在艰难地聚焦,不知不觉中,血腥味已经灌入了整个鼻腔。
因为刚才那一系列的动静,他身上的裙子有点凌乱,劲瘦的后腰处隐隐约约有一片黑色的纹路露了出来。
“”
什么东西?
军校生身上不都是干干净净的吗?
陆枭目光狐疑,半眯起眼,伸手将裙子一拽。
——那是一片荆棘,环过他的腰腹,栩栩如生地嵌在皮肤上,黑色的纹路簇拥着艳红的玫瑰,隐秘又乍眼。
像是近期才纹上的。
陆枭心说,这下直接完蛋。
“老板给那个机器人下的什么任务?”
要是爬床,那不妥妥第一天就回炉重造了。
第128章 弥补“我反悔了。”
同一时间。
儿童房。
“让人弄点热汤吧刚不是说饿了”
“是不是应该给几个孩子配个管家,平时照顾着,其实我身边就有一位品行不错的”
“还得配个私人医生,你看这俩孩子粗心的,小孩年纪太小了,万一头疼脑热,没个医生也不方便就跟现在这样,还在去通知医生过来,多麻烦”
几个聚在一起的长辈低声说着话,忧心忡忡:“不然就让医生过来一趟看看,好像刚才还吐了。”
“什么吐了?谁吐了?”
君轻刚一进来就听见这句,探头一看,一群人围着一个神色恹恹的小崽子,神色严肃的像是在琢磨什么星球大事。
谢少钦戳了一下姜霖肉乎乎的小脸蛋,手感很不错,他没忍住又捏了几下:“这孩子是自愿认你当妈的吗,不是你抢来的吧?”
“”
“没抢,我真没抢!我这条件想让我养的多了去了还用得着抢别人闺女儿子?你们想哪儿去了。”君轻不满地整了整衣襟,见韩明非朝她伸手,下意识眼底浮现笑意,迎上前比了个心,紧接着问:“到底谁吐了啊,你吐了?不是又那什么了吧——”
“”
男Alpha的表情有一瞬间无语,君轻看过去,他那睫毛根根分明,简直好看到不像是真人。
“那个,爸,”这边只是想要抱个孩子的韩明非将她支棱起来比心的手拍下去,越过她,朝一旁的男人伸手,“我来抱着吧?”
韩霖熟练地拿帕子把小孩嘴上吐出来的水迹擦干,放开抱着孩子的手。
男Alpha将室内温度调高了些,揉了揉小孩的肚子:“应该是着凉了。”
“小非,汤。”
他单手抱着孩子,旁边有人将一碗熬好的热汤递给他。
君轻就不爱闲着,偷摸硬生生挤到了他身后,一把抓住他的手,不由分说要从他手里夺过碗,无比热情道:“我来喂吧,你歇会儿。”
“不用。”男人小声斥道。
君轻眉梢挑了挑,没动。
汤里下了剂量微弱的安眠药,韩明非在一屋人的注视下,不动声色一点点掰开她的手指:“不用,我自己喂吧。”
君轻盯着他的侧脸,心里莫名空了下。
从她醒来进来开始,韩明非脸上没有一丝笑意,也没有一次看向她,刚刚以为的错觉好像并不是错觉。
韩明非平时对她那种微妙的感觉跟别人描述不清楚,但是君轻能清楚地感觉到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抗拒。
“”
君轻呼了口气:“你不高兴吗?”
“不是,松手。”韩明非终于抬眼看着她:“一会儿汤洒了你这人——”
他似乎想到什么,说:“你等我喂完,有件事要和你说。”
君轻下意识松开他的手:“什么事儿这么严肃?”
“大事,”韩明非活动了下手腕:“终身大事。”
屋内只有调羹轻触瓷碗内侧的清脆声响,君轻没说什么,只是若有所思看着他。
坐在几个小孩旁边的几位长辈也觉得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奇怪,周遭空气突然间变得极其安静,半晌君轻按了一下他的肩膀:“行,那什么,你叫医生过来看下没?”
“还没来得及。”韩明非回答,“现在已经睡过去了,看样子应该没事。”
君轻点点头,觉得哪里有说不出的怪异,但是腿上一重,另外几个小崽子扑过来抱住了她的腿,“干什么呢你们几个?”
“妈妈,抱抱。”
君轻明显怔了一下,要知道韩明非在的时候,几个孩子都往他那儿钻,还无比嫌弃她的信息素。
她一只手抱起来一个,朝地上眼巴巴看着她的钱远说:“等会儿去找爸爸。”
钱远仰起脸左右看了看,脑袋上顶着的毛绒兔耳朵摇摇晃晃,委屈道:“爸爸冷。”
“你冷还是爸爸冷。”
“爸爸!”
声音里全是坚定。
谢少钦:“乖孙,叫声爷爷,爷爷抱。”
君轻伸腿没拦住他,下一秒果不其然听到“咚”的一声,谢少钦轻轻一脚出去,顿时哭声就出来了。
“不要爷爷!”一边掷地有声一边还鼓出来个鼻涕泡。
“呦,”谢少钦一把把他拎到腿上,“不要是吧,知道什么是爷爷吗?”
他一把捏住了钱远张开的嘴巴。
“呜呜”
“你妈,我生的。”谢少钦知道怎么拿捏小孩,以前他不知道在君轻身上实施了多少次:“我让你妈不给你吃饭。”
“妈妈是你的妈妈,但是妈妈还是我的女儿,我生的,所以妈妈会听我的。”
钱远犹豫着捏捏肚子上的肉,泫然欲泣:“我也可以生妈妈。”
他转头朝君轻伸手,抽了抽鼻子:“听小远的,妈妈,听小远的。”
谢少钦忍着笑,扭头看君妄:“这孩子挺好玩。”
“那你以后努努力,给自己生一个妈妈。”
“”
“别带坏我孩子。”君轻一把将钱远薅回来,径直朝几个小崽子的摇篮走去:“小孩子没事儿多喝水多睡觉,实在闲了研究点正经事儿——比如替你妈做顿饭尽尽孝心什么的。”
韩明非看着屋内笑成一片的热闹场景,收回了目光。
冷淡的光影下,他脖颈优越的线条一路蜿蜒进入微微散乱的领口。
他低着头喂完汤,便站起身将饭碗收了起来,然后在最热闹的时候跟屋里几位长辈礼貌打了声招呼,便要转身出门。
君轻感觉他情绪太低落了,于是伸手去拽住他的手腕,不料再次被挣脱。
“”
房间里坐着的几位长辈都顿住动作,无声朝他们看过去。
江杳拽了拽韩霖,低声忧心忡忡道:“这孩子怎么一点人情味儿也没有,你没觉得他不对劲儿吗?”
韩霖瞥过去一眼,冷哼一声:“不是一直都这样?”
江杳一听不乐意了:“哪儿一直这样,算了,跟你说不清楚,你什么时候能关心一下你儿子的情绪,别到时候儿子被人掉包了都认不出来”
“人家父母在这儿呢怎么着不得坐这儿陪着说说话客套几句你看人家小君怎么对他的,钱也给了爱也给了,就差捧手心里了——”
她当即一把拽开韩霖,往君轻那边去了。
“怎么这么着急,出什么事儿了,妈你有话直接说——”
江杳犹豫着,随后把君轻拉到旁边。
“是不是刚刚你们之间发生什么了,”她拧着眉,把自己的想法悄悄说了出来:“我觉得小非从刚才开始就怪怪的,你俩闹别扭了吗?小非心里想什么不爱说,要不要我过去跟他聊聊。”
“没事,没事妈,可能是婚前恐惧症?我去看看,你们歇着吧——正好四个人凑桌麻将”
空旷的洗手间内,韩明非仔细揉搓着手上的泡沫,水流声哗哗作响。
门咔嗒一声关上,闪进来一个人,站到了他旁边。
他微微怔住,还没回头,君轻上半身压在他身上,从后面将他紧紧抱在了怀里。
她身上有轻微的信息素味道,闻起来就很滚烫,跟她紧紧抱着他的莽撞劲儿如出一辙。
韩明非被她圈着,即便他与正常人类有略微的不同,但依然能够判定她身躯里蕴藏着惊人的生命力,稍微一吸气,鼻腔内都是她身上蓬勃的气息。
“怎么了?”
韩明非伸手拽了张纸巾,目光微动,反问道:“你怎么了?”
君轻抱着他不撒手,每个字都拖长了调子,像是意犹未尽一样:“没什么,要不要去婚房看看,有惊喜。”
疾步走动的声音慢慢远去,两个人的声音在空气中渐渐变得不太清晰。
“什么惊喜?”
“惊喜说出来还叫什么惊喜,反正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君轻火急火燎地拽着他的手腕,他的一双眼珠盯着君轻的后脑勺看了看,又慢慢移开,落到自己被牵着的手指上。
温热的触感似乎让他暂时失去了语言功能,推开婚房后,君轻伸手将他抱进怀里,习惯性地去嗅闻他后颈处。
信息素好像突然间淡了很多,君轻说不上来那种感觉,她竭力嗅闻,眉心紧紧蹙起来,一丝丝难以形容的不满足伴随着古怪的感觉蔓延开来,但很快那股感觉被压了下去。
鼻尖本能地又深吸几口,她喃喃道:“你洗澡了?”
明明以前她闻见韩明非的信息素会本能地烦躁,但是时间久了之后习惯了,现在淡了一点反而觉得不适应。
程序的警告声已经传遍整个身躯,韩明非稍稍错开些位置,后颈处的腺体被遮掩了下去。
他轻轻抬手,慢慢将手放到她的腰上。
这个动作似乎让君轻肉眼可见心情变好,刚刚在屋里那种有隔阂的感觉消散许多,“那会儿在屋里怎么啦,是不是人多拘谨了,你要是怕等我们结婚以后——”
她的话语一顿,血液像是凝固了。
冰冷的刀尖直直捅进腰腹的位置,她抬起眼的时候,眼神似乎有一瞬间的茫然。
她的视线终于从虚空中一点点落在面前的人身上。
从刚刚开始,韩明非就避免和她面对面,甚至没有和她对视一眼,而现在在婚房内铺天盖地的大红色下,他的眼眸看起来更加乌黑。
宛如一潭死水。
“忘了和你说,”不知道血淌了多久,他才在静寂中慢慢开了口,吐出几个冰冷的字:“我反悔了。”
尽管在被捅的时候就有所预料,但是那一瞬间君轻的脑子还是空了一下。
“什么反悔?”她张开口,发出的却是干涩又颤抖的喘息。
韩明非的表情冷硬无情,望向她:“你听不明白吗,反悔了,不结婚了。你不会以为这段时间我真的爱上你了吧。”
君轻心脏撕裂般剧痛,她似乎能听见眼前的人在向她表达更加深层的含义,但组合在一起的字眼残忍到她一时半刻没有听懂。
她脸上的表情还算得体,慢慢抬起手,似乎想要触碰他:“你别抓这么紧,容易伤到手,我哪儿有问题你直接说出来,你放心,我跟你爸妈都保证过了,以后一定对你更好。”
但是韩明非面色依旧疏离,睫毛冷淡地垂下去,视线落在她腹部的伤口处。
刀尖推的更深,甚至在肚子里搅弄了好几圈,血液无声淌在地上,面前的人抬手捋了一下她的发丝,柔声道:“不好意思,我不稀罕,实话告诉你,我觉得跟你在一起很恶心,再往下演我要受不了了。”
没有一点声音。
空气像是凝滞了。
这句话让君轻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耳膜嗡嗡作响,下意识抓住了他的手。
她身体摇晃了一下,刀刃撕开的皮肉让她在剧痛中挣扎了一下,很微弱。
韩明非用力按着她,不让她挣动。
君轻浑身发冷,伤口的疼痛完全比不上内心的煎熬,她甚至没有第一时间去推开他,而是用尽全身力气挤出声音:“不对不会的为什么?”
伤她的这把刀不是普通刀具,能够克制她的恢复速度。
肚子上被割破捅开的位置逐渐血肉模糊,韩明非脸上没有任何破绽,甚至没有一丝波动、没有一丝愧疚和不安,他依旧从容,话语温柔却又残忍:“因为我记仇,谁让你以前对我不好,你不会都忘了吧?”
刀子像是顺着咽喉搅碎了整个肺腑,她眼前一阵阵发黑,冷汗不知什么时候爬满了脸颊和后背,她一直觉得自己在任何时候都不会哭,但是此刻,滚烫的泪水还是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她甚至掐死他的心都有了,但是对着这张脸却怎么都下不去手。
“你忍了这么久,都是骗我的?”
韩明非陷入沉默。
“我可以给你很多爱,你要不要?”
“就说你这人嘴硬心软,包爱我的。”
“想不想我,我告诉你我只想听一个答案,要是不满意我就把你的嘴亲烂,听见没?”
“很想你。”
过往在此刻化作利刃,划破血肉和骨头,身躯所有力气都在四散。
韩明非抽出特制刀具,擦掉上面的血,转身毫不留情离去。
只是刚侧过身,就听到“咣当”一声巨响。
他停下脚步,无声闭了闭眼。
血腥味刺激着他转过脸去,被刀搅碎的内脏、碎肉流了满地,女Alpha的膝盖嘭的一声撞在旁边的沙发上,旁边桌上摆着的小山一样的礼盒被撞的哗啦一声砸在地上,戒指、相册、徽章、模型顷刻之间,如同水流一样泼到了地上。
内脏被搅碎的情况下,Alpha即便抓着旁边的支撑物,也很难站起来了。
“对不起,有什么不满我可以弥补,对不起”
韩明非:“不必了,我不愿意回想过去那些耻辱的事情,也不想再看见你。”
话语的冰冷似乎让君轻意识到他的坚决,她的声音慢慢弱了下去:“对不起,我给我一次机会别走”
明明已经走过了最煎熬的时候,终于要迎来一个好的未来了。
怎么能
韩明非看着她逐渐失去血色的脸,谨慎地往后退。
每一声脚步声,都能听见她虚弱的声音。
“我喜欢你。”
“对不起”
“我真的很喜欢你”
“我爱你。”
君轻眼眶通红,但更红的是她身下的血,已经蜿蜒汇聚成一条小河。
她靠着旁边的墙勉力支撑,踉跄着往前:“我错了我以后会改求求你我不想失去你”
血已经顺着门缝往外淌了出去,韩明非回过头,最后看了她一眼,随即一声不吭地转身离去。
【警告!警告!销毁程序即将启动,请选择安全隐蔽的位置进行最后一项任务。请注意,“我”的存在无法取代真正的人类,所有的数据来自模版主体的重新排列,当本源摧毁时,“我”即将消散,如同沙滩上的字迹被潮水抹去。请不要惋惜,人类有死亡,而“我”的代码将沉入夜色,等待下一个黎明,晚安,代号779。】
【警告,警告,生命体征下降至20%】
【警告】
紧闭的门在三分钟后被人打开,向来衣冠楚楚风度翩翩的人脸色难看,浑身狼狈进来,目光一寸寸从空中下移落在地上。
她脸上先是难以置信,而后如梦初醒般厉声朝门口的喝道:“少钦,医生!快去找医生!”
谢少钦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屋内血红一片,地上都是破碎的内脏肠子,完全看不出倒在血泊中的人是死是活。
“快啊!”
门口的人快速打了个通话,而后动作凌厉,匆匆离去。
“是快点”
“动不了仪器让人搬过来——”
君轻脸上的泪一滴一滴滑落,五脏六腑破碎,化作温热的血泥,“妈我好疼啊”
“没事,妈在呢。”“君轻,醒醒,坚持住!”
兵荒马乱中,君妄看见自己从小到大没掉过一滴眼泪的女儿满脸水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抓住她的胳膊:“对不起别伤他”
第129章 君轻“伤害一个人未必非要武力打垮她……
“不清楚。”
前方驾驶位的Alpha手指间已然夹着一根烟,她随口道:“爬床充其量算是调情手段,不是目的。”
车辆前方驶入山区,灰蒙蒙的天色下,寒风如同黑雾一般掠过低空。停在一处山洞后,陆枭带着人下来,捡了点能用的树枝点燃,坐在篝火边点了根烟。
“会追来吗?”
“够呛。”陆枭看了看天色,低声道:“运气不太好,撞上了寒流,咱们进山洞里捡点能用的,估摸要耽搁一段时间,别还没到地方把人冻死了。”
女Alpha微微叹了一口气:“我去吧,你看着他。”
“——等等。”
“你外套先给他。”
陆枭眉心都皱起来了,“这次出来没多余的衣服,人快冻没知觉了。”
古木天香也没多说什么,直接脱了防护服,罩到了韩明非身上。
防护服内层加绒保暖,外层又有加热功能,看着普通其实很实用。
只是韩明非身上只穿了裙子,防护服只能遮到大腿根处,两条腿还是不暖和。
不过这样的待遇已经算是优待了。
陆枭盯着山洞外望了一会儿,感觉眼前有点发昏,于是赶紧收回了眼神。
噼啪——
噼啪——
气温骤然下降,外面的风卷进洞口,挟带着冰白的雪花。
山洞深处生着篝火,因为潮湿冰冷的缘故,树枝点燃后发出了噼啪打的声音。
丝丝暖意传到皮肤上,刺痛感让韩明非慢慢清醒过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心悸了下。
他目光恍惚地落在火焰上,嘴唇微微张着,竭尽全力汲取着氧气,但身体仍然无法在短时间内恢复力气。
药物造成的眩晕让他如同溺水一般,但另一种更痛的感觉从骨头缝里钻出来,像是要把他撕裂。
君轻他无声唤着这个名字。
谁能想到他坐在床边安静看着君轻感觉到满足的那几分钟,竟然是最后一面。
是松懈了吗?因为幸福来的轻易,所以所有的努力都付诸东流。
怎么办呢?订婚前天就这么不清不楚抛下君轻走了,她一个人怎么办?
他缩在袖子里的指尖艰难地动了动。
君轻
他整个身体都在痉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疼的蜷缩成一团,连被人摇晃都做不出反应。
怎么会这么疼,明明他清清楚楚地意识到自己没有受伤。
君、轻——
“醒醒”
“怎么回事,老板没说你有病啊!”
韩明非手脚控制不住地痉挛,眉心紧紧蹙着,面颊上湿冷一片。
他脸颊冻的发白,脸上不知道是泪痕还是冷汗,整张面容都是湿漉漉,显得睫毛格外乌黑。
嘴唇已经因为疼痛咬破了。
“喂。”
“一个Alpha真够麻烦的”
“到底哪儿疼,出个声儿,怎么浑身都在抖”
“”
韩明非无声想说什么,但是剧痛过去后,他浑身冷汗,还没缓两下就彻底晕了过去,直到再次清醒的时候,腿上也被穿了厚实暖和的裤子。
手上的麻绳也被解开了,只是精神力抑制器还牢牢地禁锢在他身上。
看到他醒了,陆枭才从鼻腔中哼出一声,“伺候你真是折老子的阳寿。”
陆枭斜觑着他,不明白他这么一个看起来秀气的Alpha会让幽兰费这么大功夫。
智商是比平常人高一点,但也没高到让人觉得玄乎的地步。
明明杀他更容易一点,偏偏不杀,背叛了还要把人绑回来,还得伺候好了,真能折腾的。
怕不是当儿子养了,有感情了。
韩明非脸色极差,实际上他的精神状态已经糟糕到了极致,以至于心跳声突突的,呼吸时自己都能听到,这种不安稳不舒服的心绪影响着他,让他看起来非常虚弱。
他有一种预感,君轻似乎出了事。
只是稍微一想,他就觉得时间非常难捱。
树枝噼里啪啦地烧着,迸溅出不少火花。
坐着最里侧的人抱着膝盖放空大脑,一言不发,他从醒过来之后情绪状态就逐渐稳定,神态也恢复了平日的无懈可击,因为裹着别人衣服的原因,他的脖颈、手臂都显得极为消瘦,透出来的些许冰白无声带着寒意。
陆枭在脑子掂量来掂量去,咬着烟嘴,眼前飘出一团烟雾。
韩明非隔着烟雾微微皱起了眉,然后说:“我饿了。”
“忍着。”陆枭屈腿往后靠了靠,“没空给你找吃的。”
火光映照在脸颊上,韩明非顿了一会儿,再次开口:“你们不怕君轻追来吗?”
陆枭似乎觉得他的发问很有趣,戏谑道:“你知道老板总是会留后手的。”
韩明非说:“没人能打过君轻。”
陆枭略微低下头,火光下,很难看清他脸上的表情,但他似乎忍笑忍的很艰难,身体都在发颤。
“哈哈哈”
他终于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音。
陆枭转了转手腕,笑道:“伤害一个人未必非要武力打垮她,你其实也有预感对吧?”
“”
“从某种意义上说,她确实是无懈可击的,不论是能力、家世、相貌、选人的眼光,都很有水准,我得说句,你眼光也不错。——不过很可惜。”
韩明非眼睫乌压压地垂落,没什么表情地听着他调侃:“我在老板身边的时候她每天都很想你,从你叛变之后,她就一直在让人盯着君轻。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机会,你猜她会怎么做?”
韩明非无声攥紧手指。
“干嘛用这种表情看着我,我可没动她,”陆枭若有所思看了他一会儿,手心翻出终端:“哦,刚刚基地里的线人传出来一个视频,是关于君轻的,要不要看看?”
——砰!
韩明非伸手去抢,手腕一下就被拧住,下一瞬他被撞到土墙上,头顶的墙灰簌簌而下,陆枭一把掐住他的脖颈,结实有力的手臂崩出了青筋,将他掼到墙壁上之后,他才慢慢收了力道。
“老板一直跟我说你这人的心思不好猜,”陆枭似笑非笑,“我看现在挺好猜的,稍微一骗就慌了——看来人果真只有断情绝爱才没有弱点啊。”
就在他松手的同时,韩明非从裤兜里摸出一个拇指大小的拉链,寒光闪过,陆枭下意识往后一仰。
“——嘶!”
胸前被硬生生划出一道血痕,他正怒火中烧,韩明非却是毫不留手,再次上前,对着他的咽喉就劈了过去!
陆枭没打算伤他,但是韩明非对他是下了死手,几次三番下来,他虽说没受重伤,但是脸上胸前划的都是血印,烦不胜烦。
他当即不再躲避,而是用力扭住韩明非的手腕,狠狠一折,拉链从他指尖滑落地面!
“领导,我说咱们以后好歹也是——”
拉链掉落的瞬间,“啪”的一声,狠狠一巴掌甩在他脸上。
说实在话,陆枭自从成为3S之后还没受过这么大的刺激,被迫偏过脸后半边脸都麻了,下一刻韩明非一脚将他踹开,那力道重的甚至骨头都在咯吱作响。
如果不限制他的精神力,以2S的反抗能力,陆枭很难做到将他全须全尾带回去,估计半道被激怒一个没忍住就跟人干起来了。
他擦掉嘴角的血迹,感觉整张脸都木了,说话都有些困难。
韩明非手中没有武器,他只能凭着印象在刚才拉链掉落的位置摩挲。
但就在这个时候,耳边轻微的动静让他停住动作。
韩明非警惕后退,紧接着昏暗中陆枭一把拽住他的领子薅起来,“砰”的一声将他重重砸向了墙壁。
“砰——”
“砰!”
“砰”
不知道撞了多少下,韩明非晕的想吐,脸色变得无比煞白,呼吸声逐渐急促。
陆枭用力扼住他的脖颈,另一只手又抹了一把脸颊,冷笑一声:“精神力用不出来,还不识趣一点老老实实待着——老子现在一只手就能废了你,凭你还想管控我,老板对你的期望真是太高。”
“”
韩明非低低地咳着,冷汗顺着脸颊淌了下来,陆枭感觉自己肩膀一湿,紧接着是血腥味,他低头看见韩明非呛出来的血沫,眼神顿了顿。
“你说你,好好地跟着我回去,跟老板解释清楚就好,非要在路上作死干什么?”
韩明非颤抖着抓住他的手腕往下掰,脸色已经憋的有些发青,陆枭掐的更狠,凑过去轻声问:“我要是给你不小心弄死了,是不是就省事儿了?”
韩明非拼尽全力挤出来几个字:“你试试”
脖颈处的力道在一定时间后慢慢放松,韩明非捂着脖子不停地低咳,眉心痛苦地皱着,“咳!咳!你要是真对自己有自信,就把我身上的抑制器摘了。”
陆枭眯起了眼,韩明非无声冷笑了下,抬起眼:“怎么,不敢?”
“不敢啊。”陆枭毫不客气地坐到了一边,“你要是想,等到了大本营,说不定有机会跟你打一场,摘抑制器也不是什么大事。”
韩明非靠在墙边慢慢缓解不适。
他身体很难受,除去骨骼内脏的不舒服,还有一种极其煎熬的感觉才催促着他,去找君轻。他用尽全力站稳,即便在这种地步,他依旧保持着挺拔的姿态,很少将自己的脆弱展露到他人面前。
“那个老师呢?”
陆枭仰头看着他,略微往山洞里看了一眼,估摸着她差不多该回来了:“什么老师,她可不是老师。”
韩明非声音发闷,低低道:“是吗。”
“新招进来的人,要不是为了接近你们,也用不着这么麻烦找这种长相的女Alpha,她也算能力不错,头回出任务就能搞到你,回去之后估计就要升职了。”
“那你呢?”
“那得看我老板,万一我老板让我来伺候你,我是不升反降。”
韩明非说:“那我一定把你要过来。”
陆枭见他这么快平静下来,还能反过来调侃,倒是微微起了兴致。
“不过你要先把我活着带回去。”韩明非慢慢道:“如果我不小心死在半路上,幽兰和君轻都不会放过你,到时候你就很倒霉了我是死了一了百了,你恐怕是生不如死。”
陆枭脸上的笑容慢慢凝住。
韩明非说:“所以你才应该对我态度好点,其实路上吹风生个病或者哪天不想活了自戕很简单的,你说我要不要试试?”
第130章 见他“我要见他。”
“心电监护仪,连接生命体征监测设备”
“腹部伤及内脏,护士准备好剖腹探查的器械”
“肝脏部分撕裂,出血止不住!”
“血库那边已经联系好了医生!麻烦快点!”
君轻的视线越来越花,眼前所有人似乎都远去,只留下无数重叠的影子。
“”
呼吸声重重鼓动耳膜,每呼吸一次,她都觉得腹部越来越空,像是所有内脏都流了出去。
指尖一片湿润。
下一秒她意识过来自己摸到的可能是掉出来的碎肉,手上的血泥像丝线一样濡湿了手术台。
好多血。
近距离能看到戴着口罩的医生脸色凝重,脸上都是汗珠,他似乎一只在低声跟她说话,但是君轻始终没听清。
她感觉整个人都陷在一团血茧中,与世隔绝,所有的一切都离她远去。
好狼狈。
她有受过这么重的伤吗。
君轻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
血从她身上淌出去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力气也被全部带走,君轻睫毛颤了颤,随后感觉胸口憋着的最后一股气在慢慢消散。
“君轻!”有人失声喊:“醒醒!坚持住!”
“”听见声音,君轻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但是连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
濒死的时候她睁着眼,眼前是倒回的碎片,随后所有难过、绝望都不见了,画面定格在校门口那个酷暑难耐的下午。
“韩韩”
她合不上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的咆哮声逐渐低了下去,窸窸窣窣的动静终于从四面八方传来。
“砰!”
礼花筒朝天一轰,铺天盖地的彩纸从筒内喷射出来,笑声遥遥传遍整个基地,红玫瑰装点走廊、大堂,晚间的莹莹灯光下,整个氛围温暖又舒适。
“去啊,把人喊出来!”
“是啊愣着干什么,不是要表白吗?”
“君轻你准备的人造流星雨呢?不是说晚上七点开始一直到九点”
“玫瑰、流星雨,你也太土了,晚上节目不会是做婚房里数钱吧——”
君轻耳朵有点发热,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她竟然有些不敢往前走,于是有些尴尬地收回腿:“不是,我表白关你们什么事儿,凑什么热闹——”
“去去去,谁跟你们说的?再这样我到被窝里表白了”
“嘿,你这人结婚都不说一声,到底拿不拿人当朋友!”穿着白大褂的余莫、站在一旁搭着他肩膀的刘闵、单手抄兜的姜又、还有勾肩搭背凑在一起蛐蛐人的姜霖和钱远
君轻看花了眼,还没回味过来,又有欢呼声从另一个方向传来,她看见了她妈她爸和另一对夫妻站在离她不远的红毯边。
另一道身影正低声跟他们说着什么,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看上去很亲热。
她妈看见她,问她:“你不是要表白,词儿呢?”
君轻摸摸口袋:“噢,词儿,我准备好的台词儿呢”
说点什么呢
她脑袋空空站在那里,韩明非走过来,华美精致的灯光下,君轻怔怔望着他,觉得他的眼珠从来没有这么好看过,那微微颤动的睫毛,和有些泛红的脸颊,全都戳在她的审美上。
更别提这人站在她面前之后,不见半分尖锐,只是有些拘谨地低声唤了一声:“君轻?”
“嗯嗯,”君轻干巴巴地说,“我好像忘词儿了。”
“”韩明非只是顿了顿,没露出什么失望的神色,反而说:“没事儿,反正都是假的。”
君轻浑身一僵,没有说话。
地上的玫瑰慢慢枯萎,风一吹就像沙子一样全散了,什么都没留下。所有喧嚣逐渐远去,天幕之上,是灰蒙蒙的雪花在飘。
没有光亮。
永远找不到的日光早已长眠在极寒之中。
韩明非的面容逐渐清晰,他脸上的神色冰冷而又平静,君轻被他牵着手,腹部一凉。
“都是骗你的,君轻。”
“跟你在一起我真的受不了了。”
君轻感受到肚子被他划开,她只是定定站着,听着刀锋划过身体的撕拉声。
“撕拉——”
钻心的疼痛之中,君轻骤然吸了一口气,整个人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滴滴滴滴”
“医生!快叫医生!”
病床上的人呼吸急促,眼前眩晕了一会儿,她腹部的伤口已经被包扎起来,身上碍事的衣服全被脱掉,整个人光溜溜的。
抓着床侧扶手的手臂因为着急用力崩出了青筋,君轻坐起来,穿鞋就要下地,“人呢?”
“你冷静点,伤口还没好呢!还有你这也没衣服能穿啊”余莫一把将她按了回去,苦口婆心地叹了口气:“最后一点营养液都用你身上了,还不够,所以只能辛苦你扛一段时间了,行了快躺下!”
“别动了——”
“不是,人没跑!还在!你爸妈让人看着他呢!”
“他爸妈也被祝诵宁护着,没打起来!你安心躺会儿行吗!”
君轻像是脑子被狠狠砸了一下,慢慢冷静下来。
“你让他过来。”她脸上表情看起来很平静,“把他带过来。”
余莫推了推眼镜,有些迟疑。
“怎么了?”
他摸了摸下巴:“没什么”
余莫指指门外。
——君轻顺着他的手看过去,门口她妈和她爸面色冰冷,旁边的护士小心翼翼推开门,给二位请了进来。
门咔嗒一声关上。
几个人站在病床前,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结婚这件事不用考虑了,关于韩明非的事情,我和你爸商量过了,对方家长也同意了。从现在开始,你专心养伤,他会跟着他父母的车队回中心城,其他的事情我们来处理,你们往后不必再见”
君轻面无表情靠在床头,目光落到自己小腹,耳边是她妈不容置疑的声音:“我们过来是看你幸福,不是来给自己添堵的,你要是稍微清醒一点都不可能昏了头连命都不要了!”
“他饿不饿?”君轻突然开口,直接打算了施法,整个屋子内的空气都凝滞了。
君妄微微皱眉:“你还是离他远点的好。”
君轻没得到答案,只是说:“我要见他。”
“你见他干什么?再被捅一刀?”
君轻将目光移到谢少钦身上,她爸也皱着眉移开了目光。
君轻想了想,又说:“那你给他送点吃的,做点甜汤吧,他喜欢——”
“君轻!”君妄脸上像是覆了一层寒霜,这还是头一次她对君轻发这么大的火,谢少钦跟她这么多年,这种情况一只手都数的过来,要论发火,明显君妄更让人觉得恐怖一点。
“我管不了他,我只知道我的女儿因为他差点没了命!”
一长一幼一站一坐,都是神色难看。
“行了行了。”谢少钦直接拽住她,安抚道:“你坐下跟她好好说。”
对他来说夹在中间真是左右为难,谢少钦干脆和稀泥了。
君妄居高临下看着她,属于长辈的压迫感随之而来,她冷冷道:“醒过来之后没跟你爹妈说一句好听的,满嘴都是见他,活了二十多年还不清楚自己身上背多少责任!简直是——”
哗啦——
君轻直接下床,病床边床头柜上的东西都噼里啪啦碎在了地上,所有人瞬间都不动了。
“我背多少责任?我什么时候没按你们的想法走!我长这么大就真心实意喜欢过这么一个人,我想搞清楚到底为什么我有错吗!”
屋内屋外的所有人都不敢动弹一下,过道一片死寂,病房中气氛更是凝滞,君轻嘶哑的声音带着愤怒:“我见他一面怎么了!我就是不信!我碍着你们了!不让见我让你们给他弄点吃的又怎么了,他不吃饭容易低血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