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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今越突然有些毛骨悚然,“谢谢,用心了。”

“不会害死你的。”萧极看着程今越微变的脸色,他笑着。

当然不是因为这个。

只是程今越觉得,萧极可以杀了程今越,可以折磨程今越,当然也可以给程今越各种珍宝,送她千山万水。

怎样都可以,但唯独不是给她做饭。

还是她喜欢的平常烟火气的饭菜。

这样的事,她几乎只和母亲做过。

这样亲密的关系让她有些无所适从,这样是否有些过于暧昧,过于亲密。

不过好在,这样的日子不算多,或许只是趁着程今越重伤,萧极才会偶尔为程今越做一次饭。

程今越伤得很重,这一剑是实打实地刺进了她的胸口。

她脸色苍白,黑色的长发随意披在肩上,这次受伤似乎没给她的生活带来什么改变,程今越依旧坐在窗边看着书,光从窗外照射到程今越的身上,她发着光,清冷干净,又破碎。

她宫殿中的人依旧很少,格外安静,只是多了一个人。

弱者是没有话语权的,在任何地方都是如此。

就算程今越多么温柔善良,多么貌美动人,都是一片虚无。

在生死面前,唯有修为才是真的。

所以程今越需要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可是她太弱了,唯一有用的就是身上的血,所以她苦思冥想,应该要在怎样一个条件下,她才能够拥有一个机会。

她在等。

如今终于等到了。

长明族的血天生纯净,克制世间所有的毒,所有的魔气,这只破魔铃便是由长明族人的鲜血凝成,几乎是用尽了百仙的心思,精雕细琢,用尽天下阵法炼制。

怀钰强得令人发指,他能从破魔铃的封印下逃离,到渐渐摆脱破魔铃的追踪,到如今,甚至能够强行抵抗一段时间破魔铃的压制。

十足的怪物。

但是程今越用自己的血强行加强一段时间破魔铃呢?

坦白来讲,程今越只有假设,没有实践,她也没有办法去实践。

所以一切都是赌注,但是她成功了。

但是这个剧本太无聊了,大衍神女压制了魔君。

听起来也一般。

但若是让众人先经历生死,经历绝望,希望一点点被碾碎后,在黑暗之中伸出来的稻草才是最救命的,最令人刻骨铭心的。

程今越最清楚这个道理了,这是她百玩不腻的把戏。

不过这样还不够,有些生硬,所以她受了怀钰的那一剑,她还很担忧怀钰不会朝她动手,幸好一切都如她所愿。

她越惨,伤得越重,越能体现她的善良,她的无私,她的奉献,她就越好博得这个名声。

众人得救了,所有人都将崇敬的目光放在程今越身上,她收获所有的功与名。

怀钰重伤,落荒而逃,魔族的实力也一并削弱了很多,作乱的魔物瞬间大大减少。

这并不难猜测,魔族新生的魔种,必然是由怀钰用血肉滋养生长强化出来的,只要怀钰受了伤,魔族必然实力大减。

在程今越有心的推波下,大衍神女的名字越传越远,传遍人间的每个角落。

大衍神女的庙堂一座一座地建立起来,飞檐斗拱,气势恢宏,红墙金瓦在日光下熠熠生辉,从山的这头绵延到山的那头,跨越一条条江河,神话传说伴随着香火蔓延,势不可挡,信徒绵延不绝,宛若燎原之势。

有些好事不说出去,是没有人知道的,她太会掌握人心了,她太知道世人喜欢什么样的故事,喜欢什么样的形象。

仙门之中大多不在乎这些空誉,讲究谦虚内敛,但是程今越很需要。

她需要人间信徒的信仰,她能获得愿力,尽管愿力格外微弱,但是万万的人汇集起来,也是格外强盛的力量。

程今越短时间内不需要为灵力发愁了,也不用再物色目标去获得灵根了。

但是还不能止步,留给她的时间太少了,她要比所有人都快,比所有人都勤奋,比所有人都用力。

她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杀了怀钰,夺得他的灵根。

怀钰的灵根与她的气息已经格外融洽,不会出现排异的现象了。

但是用平常的刀,是无法剜下这只怪物的血肉与灵根的,她需要特制的刀。

一把干净又坚硬的无垢之刀。

程今越的感知力强得发指,她有怀钰的血,她熟悉怀钰的气息,她每日都在无定界的书卷中穿梭,寻找有用的东西,再用感知力察觉其是否能够作为刀的炼制材料。

终于,她找到了。

无定界的东方,有一处海,这片海名叫泽宁海,这一片附近最初不过是一个小渔村,海中常有海妖作祟,村中人信仰一位海神,名为“玄牝”,于是村中人年年将少男少女献祭给海神,过着算是平和的日子。

没有人想到,有一日祭祀后,海神真的显灵了,海中出现了一种鱼,名叫泽宁鱼,声音如婴儿啼哭声,拥有金鳞,全身上下都拥有灵力,能够提升修仙者修为,尤其是泽宁鱼都拥有一颗晶莹剔透的心,如宝石一样,干净纯洁,坚硬无比。

此物一出,迅速吸引天下众人,泽宁海周围的城镇也随之发展,还算得上发达。

但要杀怀钰,泽宁鱼的心可还不够。

她要这位海神“玄牝”的心。

程今越一直等着机会,终于,萧极又要忙碌起来了,魔族再次蠢蠢欲动。

“界主,我想出去走走。”

程今越看向萧极,她握住萧极的手。

程今越很聪明,她先说想要去外面,萧极意料之中地拒绝了。

她随即折中,说想要去无定界的四处转转。

萧极想了想,最后点了头。

程今越开心地握着他的手,踮起脚,轻轻朝萧极的脸上点上一吻。

“谢谢你,萧极。”

清香落在他的鼻腔之中,渗入他的大脑,暖光从窗外射进,照在两人的脸上,风轻轻吹动程今越的头发,萧极看着她亮闪闪的眼眸,他突然听到了自己的心跳。

他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

不过程今越没有注意到。

她身上的伤还没有完全好,但并不妨碍她第二天直奔泽宁海。

程今越喜欢安静,跟随着程今越的侍卫在暗处躲得很好,没有打扰到程今越。

可是刚落到泽宁海的当晚,伴随着海风的,是那熟悉而潮湿的阴湿注视感。

像鬼一样,如形随行。

第77章 “嫂子,好久不见。”

靠着泽宁海的城邑名叫宁城,泽宁海的名称来源也很简单,就是希望这片海能够给宁城带来福泽。

这片海也的确做到了。

程今越喜欢安静,她表面上是来休养病体的,所以并没有暴露身份。

周围人只知道东街一直空旷的闲雅小院终于住进了主人。

这座海滨之城的确热闹非凡,城墙高大,墙外海浪翻涌,城内街道交错,店铺林立,集市之中,人潮熙攘,珠翠罗绮、奇珍异宝琳琅满目。

虽说泽宁鱼是宁城最独特的珍宝,但并不是人人都能售卖,这样珍贵的东西,都是被权贵垄断了。

程今越走进万锦楼,宁城最有名的贩卖奇珍异宝的地方。

泽宁鱼的心脏是招牌,放在二楼的柜子中,不能够直接触碰。

就算是隔着橱窗看,也能看出这颗心脏宛如晶莹剔透的宝石,阳光透过宝石,五彩斑斓,格外好看。

“姑娘,您看着不像是本地人啊,是要买心石吗?那您可来对地方了!我们万锦楼的心石可谓是全宁城第一,全无定界第一,全世间第一!”

“价格呢,也是物美价廉,一颗心石只需要一千灵石,如若买得多,小店还会附赠其余世间珍宝哦!”

柜伙笑着凑了上来。

柜伙的脑子都很机灵,这样的话*最基本的含义就是一句话:穷货就不要多看了。

程今越身上没有任何装饰,衣裳也不算格外名贵,整个人清冷,干净。

但这通身的气派就不普通,柜伙又凑到程今越跟前多说了两句。

一千灵石,真是抢钱呢。

大衍剑宗的普通弟子一个月也只能得十块灵石。

如果放在从前,贫穷的程今越都不会踏进这个店。

但是不好意思,现在她已经是今非昔比了。

“我要一百颗。”

“劳烦您了。”

程今越点点头,她轻笑着。

反正是萧极的钱。

要多少有多少,她一点都不心疼。

柜伙突然愣在原地,他没听错吧?

“啊?好的!”

“姑娘确定是要一百颗吗?”

他又惊又喜地看着程今越。

一百颗?那可是整整十万灵石,到底是哪里来的大小姐,竟然有这样的大手笔!

他借着余光偷看着程今越,温柔清冷,面容白皙,眉眼间都是笑意,像是清晨的雾气,让人忍不住心生好感。

能一口气拿出十万灵石的大小姐,来到宁城竟然没有一丝消息,柜伙不禁猜测起程今越的身份起来。

还在他疑惑的时候,程今越身边跟着的婢女已经递出了一个乾坤袋。

“这里便是十万灵石,劳您清点。”

柜伙心跳得极快,接过乾坤袋,随后立马唤了管理这处万锦楼总管事来。

这可是极大的客户,一定要好好关照!

楼内的其他柜伙看向程今越的眼神瞬间不一样了,一个个前恭后倨,带着笑容将程今越邀进贵客室。

可程今越还未踏进贵客室,连茶都还没有端上来,却听到外面传来声音。

“掌柜的!我家公子要这一批心石,赶紧包起来,给我家公子送过去吧!”只见两个小厮站在门口,高傲地抬着头,目光不屑,对这家店应当是格外熟悉,就算是小厮,身着也价值不菲。

总管事瞬间脸色微变,他有些难堪,尴尬地朝那小厮拱手,“小的今日店里这一批心石一共就这一百颗,已经被这位姑娘预定了。”

那小厮一听,脸上的不屑更甚,抬头一笑,毫无礼数地瞥着程今越,嗤笑一声,“定下了又如何?我家公子看中的东西,向来没有得不到的。”

“你们难道忘了我家公子是谁?得罪了我家公子,你们这万锦楼还想不想在宁城继续开下去了!”

婢女刚要开口,却被程今越拦住。

程今越黛眉轻挑,目光越过总管事,落在那两个小厮身上。

她眼眸之中没有任何恼怒,脸上的笑意更深,宛若春风,“敢问你家公子是谁?”

小厮轻笑,“我家公子你都不知道?宁城洛家长公子你都不知道?”

他鄙视地看着程今越,眼中满是不屑。

洛大少爷?

程今越在脑子里面找寻这个人。

宁城的洛家,便是垄断心石的几家权贵之一。

在宁城的洛家还只是一个血脉分支,再往上走更是有仙界大能撑腰,的确是高贵非常。

把洛大少爷的名字叫出来,无非是让程今越知难而退。

“我家主子早就先来一步预定好了,钱都已经交给管事了,钱货两讫,不知你家公子凭何抢夺?”婢女不卑不亢,朝小厮道。

“凭什么?哈哈哈——”

“哪来的蠢货,也敢跟我家公子抢东西,要么死,要么滚,你给老子想清楚。”

小厮话还没有说完,一个衣着华丽,神色嚣张高傲的人走了进来,“在吵什么?我的心石怎么还未给我送来,一件小事都做不好!”

这边是洛家的长公子,洛昊,颧骨微高,脸盘丰腴,腰间挂了玉佩,每一丝头发都被打理得油光水滑,目光高傲。

“公子,您来了!”

“这个女人,要与公子您抢夺这一批心石,简直是不识好歹!”

小厮立马扶过洛昊,狐假虎威,指着程今越。

洛昊冷笑一声,“妈的,老子要看看谁不想活了。”

洛昊抬头看向程今越,突然瞳孔一动,浑身的怒气瞬间变成有些古怪的笑,他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程今越。

“哟,哪里来的小美人,生得如此标致,怎么如此不懂事。”

“城中人皆知我洛昊最怜香惜玉,我便不和你一般见识。”

“若是美人十分想要这批心石,我也不是不可以拱手相让。”

洛昊笑着,格外油腻,令人浑身不适。

有些倒霉呢,才来第一天便碰到了找死的人。

说实话,程今越向来是吃软不吃硬的。

她更不是什么会忍气吞声,甘愿受苦的善良圣母。

她只需要轻轻示意,她身后的暗卫就会把洛昊杀掉。

可是这样太引人注目了。

她来宁城的目的就是为了安静地养伤,透透气,顺便杀一只海神。

如果洛昊死了,那之后还有更多的麻烦找上门。

洛昊当然要死了。

程今越端详着洛昊,思考着过几天城中应该就会出现洛昊失踪的消息,她已经在想怎么折磨对方了。

可惜,不是现在。

因为程今越永远都是干净的,她是善良的,温柔地,是见血就要落泪的,怎么会杀人呢?

这个时候,程今越就会想起来一个人。

怀钰。

只要怀钰在,那么程今越便可以永远独坐高台,温柔清冷,不染风霜。

怀钰会背负所有的血腥与罪孽,揽下所有辱骂,承受所有伤痕。

无人知他们是共犯。

“洛公子,先来后到,这是我的东西,还望您自重。”

“这句话,我只提醒您一次。”

程今越笑着,黑色的长发落在肩上,娴静,但带着冷漠距离。

“妈的,你这娘儿们,真是不长眼睛。”

“还有你说话的份儿?打断她的腿!带走!”

洛昊瞬间暴怒。

他身后的侍卫瞬间就要冲上前来,可一群壮汉方才冲到一半,所有人耳边传来一阵嗡鸣,一道尖锐的破空声撕裂空气,刹那间,血雾在店内轰然炸开。

只见这些人的脖颈诡异地旋转三圈,皮肤寸寸龟裂,整颗头颅像是熟透的浆果一般爆开,红白混杂的腥热液体抛洒在地上。

瞬间,他们的身体扭曲变形,四肢以诡异的角度脱离躯干,肋骨穿透胸膛,内脏如破碎的布囊散落一地。

洛昊的瞳孔瞬间紧缩,鲜血溅在他的身上,他一下瘫坐在地上,整个人颤抖抽搐着,**漫开腥臊水渍。

“啊——!”

“救命救命救命救命!”

“妖怪妖怪,有妖怪!”

他发了疯似的大叫着,整个人往后退着,可是退到最后,却被一只脚挡住了,他惊恐地回头,谁知道对方瞬间抬脚将他踹倒在地上。

轰隆一声,他瘫倒在血肉淋漓的血泊之中,整个人疯狂颤抖惊叫着。

“妖怪,你说我吗?”

带笑的嗓音从门外传来,一个颀长的身影站在门口,背着光,眼尾的一颗朱砂痣随笑意漾开。

程今越朝门外望去,熟悉的身影正站在那儿,漫不经心,笑盈盈地看着眼前的戏,银丝绦松松系着黑色的长发。

萧砚修。

所有人的心都悬到了嗓子眼,掌柜的更是额头上冒了冷汗。

萧砚修,谁人不识谁人不晓!

无定界界主最疼的弟弟,萧家的天才,真正的贵公子,桀骜不驯,张狂傲慢。

所有人都曾远远地见过这位。

洛昊也顶多是在宁城耍耍威风,但萧砚修在无定界,甚至在这仙界,要谁死谁就得死!

洛昊整个人大脑一片空白,他想要开口,整个人却打着抖,浑身冷了起来。

“萧……萧公子……”

萧砚修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样的大人物为什么会出现在宁城?

他瞬间跪在地上,声音打颤到几乎变形,他连忙爬到萧砚修脚边,却被高大的侍卫阻拦。

“萧公子,这是做什么……”

刚说完,他瞬间明白了什么,他瞬间转头看向程今越。

程今越清冷地站在原地,长裙没有沾染一丝鲜血,她的脚边便是血肉与肠子,面无表情。

“萧公子,我没有想到这位姑娘是您的人……”

“萧公子,您听我解释,您听我解释!”

萧砚修笑起来,“洛昊,好久不见,你的能耐是越来越大了啊。”

他腰都不屑于弯,低头看着洛昊。

随后,只听骨头碎裂的声音,洛昊的头也瞬间爆开。

萧砚修突然大笑起来,整个人笑得前俯后仰。

洛昊还没有死透,他整个人好像被一双大手揉捏着,还在被不断折磨。

程今越冷冷地看着萧砚修。

她脸色苍白。

不是因为鲜血。

而是因为胸口还未好的伤口在隐隐作痛,从骨子里面渗出疼痛,几乎让她有些无法站立。

魔气。

浓烈的魔气弥漫开来,像是在捏着程今越的心脏。

她心跳得很快,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萧砚修。

身边的侍卫竟然没有一丝反应。

没有任何人察觉到魔气吗?明明这么明显的魔气!

难道只有她一个人感受到吗?

她看着萧砚修,萧砚修也在看着她。

对方笑着,森白的牙齿露出来,勾起一抹令人胆战心惊的笑。

“好久不见啊,嫂子。”

他说着,然后拿出一根红色的流苏耳坠,轻轻挂在了右耳。

那一颗红色的石头之间,隐约可见鲜血如鱼一般在其中游动。

程今越怔在原地,寒意爬上全身。

第78章 他会狠狠报复程今越的!

程今越看着这一张熟悉的脸,的确是萧砚修的脸无疑。

她和萧砚修曾经相处了数月,绝对不会记错。

但是萧砚修的气质断然不是如此,这样的性格与她记忆中的萧砚修大相径庭。

首先来讲,萧砚修不会随意杀人。

像个疯子一样。

熟悉的红色流苏耳坠,熟悉的笑容,熟悉的魔气。

对方看起来已经不想掩饰了。

怀钰。

她早就发现了萧砚修的不对劲。

程今越回想起那时萧盼兮告诉她的东西,回想起萧砚修对她的所作所为,行为疯狂,她又想起萧砚修被鞭笞的时候,那一双黝黑的眸子看着她的方向,对她说“好久不见”。

过去所有的记忆都在程今越的脑子里飞速掠过。

她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可能,她也一直担忧这个可能。

但是怀钰是怎么做到夺舍萧砚修的?萧砚修的修为不低,甚至说是仙界中数一数二的高手,怀钰又是怎么做到的?

并且无定界森严,破魔铃都还在萧极的身上,怀钰是怎么做到在萧极眼皮子底下将人换了?

所以她一直都是怀疑,但并未肯定。

现在,对方已经不装了。

或者说对方压根就没想过装,他向来直来直往不会骗,肆意妄为,目无王法。

当时并不明显,估计只是单纯地还没有驯服好这具身体罢了。

无定界到处都是萧极的眼睛,怀钰这样明目张胆,是真不把萧极放在眼里啊。

从不考虑后果。

疯子。

程今越暗骂。

疯子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深,他一双丹凤眼直勾勾地盯着程今越,让程今越浑身发麻。

他似乎是能猜到程今越心里在想什么一样,他倾身,“嫂子怎么不说话?”

“见到我不开心吗?”

“有什么心里话,说出来不就好了?嫂子说什么话,我都会欣然接受的。”

众人跪在地上,听见萧砚修竟然唤这位姑娘“嫂子”。

萧砚修在家中排行较小,但上面的哥哥都已经成婚,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他们全都认识。

唯一还未成婚的,不,应该说是即将快要成婚的,只有一位。

无定界的界主,至高无上的仙尊,掌握他们所有命脉的人,萧极。

界主的未婚妻是大衍神女,身份依旧是高贵无比,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总管事跪在地上,所有人颤抖地磕头。

“夫人!是我等小的有眼无珠,竟然未能识得夫人,求夫人责罚!”

窗外暖阳洒进来,照在地面上,但每个人的心中都格外凄凉,背后冷汗直冒,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大衍神女并不常出剑宗,也几乎不参与任何仙界的集会,若是出现,那也都是在人间,他们这些小人物哪里有机会见过神女殿下!

程今越面露疑惑之情,略微后退几步,因为满地的血腥,她脸色苍白,眼眸微红。

“什么……?”

“公子,你们是不是认错了人,我并不是你们口中的什么夫人。”

她来宁城是要杀海神的,她不希望有人关注到她,也不希望暴露身份,杀人越货这种事,当然是要越少人知道越好。

装疯卖傻是程今越最擅长的事情,虽然听起来很蠢,但是的确管用。

萧砚修,或者说是披着萧砚修皮的怀钰。

他听到程今越的话,突然大笑起来,他往程今越靠近,“是吗?”

“不好意思,我的眼睛看不太清楚,让我仔细看看呢?”

怀钰踩着血泊,踩着地上的血肉和肠子,他好像感受不到四周的脏污一样,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程今越,像是捕猎的狼。

高大的身姿遮住背后的光,一步步朝程今越迈过来,让所有人都不敢呼吸。

程今越向后退着,却发现后面已经是墙壁,她无路可退。

“站住。”

怀钰没有听她的话,他们之间的距离更近。

与怀钰的距离越近,程今越胸口的伤口便更加疼,魔气从怀钰的身上溢出,钻进程今越的伤口里,在她的血肉之中涌动,原始,嗜血,好像要钻进她的骨头之中。

疼痛让她轻轻喘着气,手中一片冷汗。

“我让你站住!”她厉声道。

疼痛几乎要让她跪倒在怀钰身前。

怀钰依旧不听,他走至程今越身前,身上熟悉的香味飘到程今越的鼻间。

是从前程今越常用的熏香。

不过来到无定界后,程今越听从萧极的安排,已经换了其他的香料。

她察觉到怀钰脸上的笑容不明显地一僵,在背光处,他的脸忽明忽暗,脸上的笑意更浓,像沁了血的玉。

突然,怀钰伸出大手,骨节分明的手指扣住她的下巴,格外用力,强迫她抬头与自己对视。

程今越下巴生疼,脸上瞬间被掐红,眼眸之中溢出眼泪。

她蹙着眉,眼眸怒瞪,看着怀钰那双黝黑的眼睛,眼中情感万千,程今越最先读懂的是恨。

曾经,他们之间,对视是一件多么平常的事情。

怀钰看着程今越,他已经拼尽全力不去想过去的事情,但是回忆就是如潮水一样侵占了他的大脑。

他记得程今越的脸,她的笑,她温柔的眼眸,刻在了骨子里面,此生不会忘记。

但绝不是现在这样的眼神。

这让他觉得熟悉又陌生。

物是人非。

魔神怀钰第一次读懂了这个词。

“看完了吗?”

“放开我。”

程今越的声音冷冷。

她在心中不断唤着萧极给她安排的侍卫,可是无论她怎么呼喊,对方都不应答。

人呢?死了吗?可是她明明感受到了气息,这群人甚至还在进楼之前隐藏的地方,都没有挪动地点!

程今越心中满是怨气,她真想把这群人全部杀了。

怀钰到底是做什么手脚,竟然让她无法联系到这暗卫,甚至让这群暗卫的眼睛变瞎了!

怀钰轻笑,“是,我的确是认错了。”

“你这样的女子,低贱轻浮,怎么会是我哥哥的夫人呢?”

“你还不配。”

怀钰甩开程今越的脸,嫌恶地收过手。

“掌柜的,是我认错了。”

“今天的事,你就告诉洛家,说是我萧砚修做的便是了,若是对方有任何不满,你让他们来寻我就是了。”

怀钰轻笑。

“是!小的知道了!”

“今日这事,洛家怎么敢有不满之心!今日分明是洛昊的过错,这位姑娘明明已经与我万锦楼交易,对方却嚣张跋扈,目中无人,仗着权势便要欺负平民!萧公子今日所做之事乃是正义之举,这些个恶人就该得到惩治!萧公子刚正不阿,大义凛然,正直无私!乃是我辈之楷模啊!”

“是啊,萧公子大义!”

周围的人瞬间笑着附和。

“今日之事,出自我万锦楼,我万锦楼必然要承担责任!”

“这样,今日让姑娘受惊了,这一百颗心石,我便赠予姑娘!”

掌事经商多年,眼力见足,他一眼就看出程今越和怀钰之间有猫腻。

这样的事他见多了,虽然怀钰说这样的话,程今越眼神里也全是厌恶,但无非是有情人之间闹别扭,吵些小架。

心石已经打包好了,用珍贵的玉盒装起来,伙计恭恭敬敬地递到了程今越的手里,她身边的婢女接过玉盒。

随后,伙计又将程今越给的,装着十万块灵石的乾坤袋递了回去。

程今越刚要接过,怀钰却一把抓过那个乾坤袋,猛烈地摔在地上,地上无缘无故冒起了火,只是瞬息之间,这只乾坤袋被这烈火燃烧成灰烬,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程今越瞪大眼睛看着怀钰。

“赠予?她也配?哪儿来这么大的脸。”

“也不知道这个钱是从哪儿来的,呵……”

怀钰冷笑着。

程今越哪来的钱?在大衍剑宗的时候,程旭和李从霜便对她格外苛刻。

这十万灵石可不是小数目,除了用的萧极的,还能是谁的!

萧极萧极萧极!

怀钰在心中不断念着这个名字。

他回想起他在无定界的日日夜夜。

他看到萧极将程今越搂入怀里,看到他们二人之间的调笑,亲昵,看到程今越从未有过的温顺。

他更深深地记得,在阁楼之下,萧极拦着他不让他上楼。

他看见了程今越的身影,她靠得离萧极那么近那么近。

他听到了可笑难听的琴声,强行掩饰着两人的行为。

就算是隔着结界,隔着琴声,他依旧能感受到他最熟悉的气息,感受到程今越紊乱的呼吸,虽然是隐隐约约的,传入他的耳朵里,却是那么清晰明了。

怀钰觉得自己要疯了,嫉妒,恨,在他的心中疯狂滋生。

他抓出一把乾坤袋,扔在地上。

“这些心石,我买了。”

“记住,这些是我送给你的,不要再用那些来历不明,令人作呕的钱了,好吗?”

有病。

程今越沉沉呼吸着,她觉得怀钰身上的魔气越来越重,像一双大手一样,死死扼住她的喉咙,掐着她的心脏。

胸口的伤口疼痛欲裂,好像有什么虫子要从伤口之中涌出。

她沉沉呼吸着,耳边传来嗡鸣,眼前逐渐模糊,怀钰还在说什么,但是她已经听不清了。

疼得几乎让她受不了……

但是她不想倒下。

因为眼前的人是怀钰。

坦白来讲,程今越的高傲并不逊色萧极。

她被打断了骨头,但肉依旧会连着筋。

她才不会向怀钰低头,这个疯子。

怀钰一定恨她恨到死了,他们虽然站在了一起,但早就有了一层隔膜。

怀钰会杀了她的,他潜入无定界,夺舍萧砚修,为的就是为了报复她。

程今越瞬间晕倒,怀钰脸上的愤怒瞬间散去,脸上的慌乱隐藏不住,他下意识地将程今越抱住,搂在怀里。

熟悉的身体躺在他的怀里,是他朝思暮想的程今越。

他不会放过程今越的。

他会把握住这个机会,狠狠报复她!

第79章 不爱我的话,恨我也可以啊。

习惯真的是一个很恐怖的东西。

程今越快要晕倒的前一秒,怀钰还在心里记恨她,希望她痛苦,不得好死,得到报应。

但是当程今越真的有什么事,他的身体比他的大脑还要快一步地抱住了程今越。

他心中慌乱紧张,呼吸在刹那停止。

“程今越,不准有事……”

他抱着程今越,回到房间之中,不断地朝她输送修为。

屋内寂静无声,只有彼此二人,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和程今越的心跳。

程今越脸色苍白,她身子单薄,怀钰一只手都能将她搂在怀里。

怀钰的大脑清楚地告诉他,不要救程今越,为什么要去救她?她明明骗了你那么多次!

程今越嘴里没有一句真话,她谁都骗,她根本不爱任何人,她只爱她自己,她明明已经背叛过你很多次了,你为什么要这么贱,为什么还要去救她呢?

程今越对你有多绝情,你不知道吗?

她在需要你的时候,就会装得楚楚可怜,在不需要你的时候,她会毫不留情地向你射出箭。

你就应该在现在,拿出一把剑,杀了她!

可是为什么就做不到呢?

越是这样想,怀钰就将程今越抱得越紧,他用力地将程今越嵌进自己的怀里。

他感受到程今越身上的气味,感受到程今越的体温,他抚摸着程今越的发间,埋在程今越的脖颈,用力吸吮着程今越身上的气味,狠狠地吸入他的脑髓,像是上瘾一般。

血管跳动,炽热从心口逐渐蔓延,骨骼,内脏,皮肉,他觉得自己快要窒息。

从被程今越抛弃后,怀钰整个人都懵掉了。

他觉得自己的心口好像缺了一块,他几乎快要不能思考,每日都是痛苦交加。

每个夜晚,甚至白天,他都会梦到程今越,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遇到好看的花,他会想到程今越,别人送了他一件新衣服,他会想到程今越,吃了好吃的,他会想到程今越……

怀钰觉得自己已经疯了,他觉得自己已经陷入了魔障。

在随时随地,他都会想起程今越。

紧接着,他就会开始哭。

疼痛从心口开始蔓延,眼中的泪怎么都止不住,就连骨骼也痛得咯咯作响,程今越成了他心口之中的一颗钉子,他快要不能呼吸。

他看到书里面说,哭过一阵子就习惯了,人这种卑劣的东西,什么都会习惯的。

他尽力去相信了。

程今越也会这样做的吧。

或许他在程今越那里可能什么都不是,这才对。

可是为什么又想到程今越了……:

每天醒来,他都浑身都是汗,空气中都是浑浊的气息,只要一想到程今越,他就会变得格外肮脏。

他尝试去走出去,他召集了魔界之中的女子,要大选后宫,可是只要看到其他人,他整个人都想要呕吐,胃就开始翻涌。

他要杀了这群尝试替代程今越的人,不怀好意,居心叵测!

他渐渐地发现,没有人能替代程今越。

他的病没有减轻,反而越来越重。

只要想到程今越,联想到一点和她有关的事物,怀钰的身体就会瞬间变得炽热,滚烫,浑身泛红,强烈地渴望让他抓心挠肝,浑身战栗!

小越,小越,小越,小越,小越……

为什么要对他这样?

他好可怜啊……

泪水在怀钰的眼泪里翻涌着,他又格外地恨自己。

恨自己为什么还惦记着程今越,恨自己对程今越的感情,恨自己为什么这么蠢,恨自己为什么这么贱!

他好恨程今越,为什么要抛弃他,为什么要欺骗他,为什么明明就做不到,还要给他承诺,给他希望?

恨明月高悬,独不照我!

怀钰觉得自己疯了。

后来他觉得,疯就疯吧,这样也挺好的。

程今越已经成为他的精神支柱了,爱也好,恨也罢,不重要,不是吗?

他是不会放过程今越的,他要永远看着程今越,永远缠着她,他要程今越跟他一样痛苦。

怀钰将程今越抱在怀里。

“小越,小越,小越……”

他的手发烫,从程今越的皮肤上划过,像烧红的炭火,滚烫无比。

他双眼猩红,一双专属于魔神的眼眸隐隐显现。

随着灼热的修为如洪水一般汩汩流进程今越的身体里,她觉得很热,头格外地痛,整个人软趴趴的。

程今越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黏黏糊糊的。

脸上,脖子上,身上,所有的皮肤,都变得格外黏腻,燥热,给她带来痒、麻、颤抖。

一双大手抚摸着她的头,在她的发间穿梭。

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压在她的身上,她浑身都被裹紧,柔滑微凉的布料在她身上轻轻滑动,其中包裹着温热柔韧的肌肉。

她感觉自己身上空空的,可是外面有些冷,风吹在她沾着水的肌肤,让她整个人一哆嗦,只好靠着滚烫温暖的身躯,朝温暖的地方钻着,蹭着。

“小越……好可爱……小越……”

怀钰整个人都快要飘起来,程今越柔软的身躯将他包裹。

“呜……”

他语气里压抑着怪异的音调,诧异又欢悦,带着颤抖的气声。

怀钰觉得自己整个人快要不能思考,他整个脑子里面都充斥了程今越身上的味道,和他的气息交织在一起。

好幸福……好幸福……

这幸福像是虚假的,像是梦一样,他甚至有些不能相信现在。

幸福得让他几乎哭出来。

泪一滴一滴地落在他的脸上,流到程今越的颈窝,他像一只受伤的小狗,埋在程今越的颈窝里,让泪水四溢流着。

他拿出那把刀,精美秀丽,上面刻了一个字,“越”。

他将刀放在程今越的手里,用一双灼热的大手,包裹着程今越的手。

毫不犹豫地,这把刀捅在他的胸口。

鲜血瞬间汩汩涌流,顺着手臂,他的血流在程今越的身上,鲜艳,美丽,动人。

怀钰全身都在颤抖,他胸口的起伏越来越大,喘息声越来越激烈。

胸口的疼痛瞬间化作巨大的快|感,他快要兴奋得不行。

疼痛让他明了,这不是梦。

这是真的!

他俯下身,亲吻着程今越,缠绵,亲密,像他们从前。

“小越,你记得吗,我们以前,我们以前就这么要好。”

“那个时候,你说你爱我,可是我总是别扭。”

“我错了,我也爱你,小越。”

他看到了程今越胸口的伤。

这道伤口狰狞可怖,伤口是不规则的形状,像是被剑尖蛮横地撕裂开,皮肉外翻,宛如狰狞的血口。

这是他的脊椎剑造成的。

是他给程今越的报复,是他们时隔好久的亲密接触。

伤口之上,魔气萦绕。

怀钰明白程今越为什么会晕倒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小越……”

“我不应该对你动手的,对不起……”

泪水滴落在程今越的身上。

他哭得汹涌。

他抚摸着程今越的伤口,心口一颤一颤。

“可是我真的好恨你,你真的应该去死……”

他哭着,可是嘴角又突然诡谲地笑起来。

“没关系,没关系,你恨我吧,程今越,你可以恨我,就像我恨你那样!”

“你既然不爱我,那你就一辈子恨我吧,你要永永远远记得我。”

他哽咽着,一边哭一边笑,他浑身颤抖。

他抚摸着程今越的脸。

好可爱的小越!

他浑身都快要疯掉,巨大的快感充斥着全身。

必须要做点什么,才能缓解他的痛苦,他的兴奋,有什么东西涨着。

杀了程今越,折磨程今越!

砍掉她的手臂,砍掉她的双腿。

这样程今越就只能依靠他了,这样程今越就再也不会乱跑了,再也不能离开他了。

他要捏碎程今越,让她流血,尖叫,痛苦,求饶。

他要以牙还牙,血债血偿!

程今越觉得身体之中盈着一股暖流,她好多了,她眼睛能微微睁开一点了。

映入眼帘的,是怀钰的脸。

程今越浑身瞬间恐惧起来,她觉得浑身发麻,背后发凉,紧张,焦虑,害怕,心跳得格外快。

身上的汗毛不断立起,大脑不断地向她发出警告。

怀钰靠在她的肩上,抬头看着她。

他颤抖着,不断笑着,鲜红湿润的唇中,露出森白的齿。

他不断念着她的名字,像是诅咒一般。

猩红的眼睛如血,疯狂,非人,像是有邪祟在要从他的体内钻出来。

她的肩膀上传来剧痛,鲜血瞬间涌流。

程今越愤怒地抬起手,却发现自己的右手被怀钰握住了,拿着一把刀,还在怀钰的胸口之中。

她只好抬起左手,朝怀钰的脸上扇去一巴掌。

“滚……”

她浑身无力,头痛得要命,这一巴掌软绵绵,并没有什么力气,但却让怀钰一怔。

怀钰松开利齿,鲜血在他的唇上,下巴上,诡谲恐怖。

他脸上的笑更加浓郁,笑声低沉,一双眼睛盯着程今越,让她浑身发麻。

她突然有些后悔。

她真的不该招惹疯子。

“程今越,你醒啦,你还好吗?”

他朝程今越笑着。

随后他又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

程今越突然气笑了。

“你怎么还没死啊。”

她表达了她最真挚的感情。

她手握住那把刀,狠狠往怀钰的胸口刺去,她不断用这把刀绞着血肉,鲜血奔涌而出,落在了她的身上。

利器搅动血肉的声音萦绕在房间之中,黏腻,碰撞。

水声在房间里萦绕着,血腥气混杂着浑浊的气息钻进她的鼻腔。

她毫不留情,她将刀几乎要完全没入怀钰的身体里,她恨不得用这一把刀捅穿怀钰的胸口。

怀钰却突然呻|吟起来,他怪异地叫着,幸福地笑着。

第80章 做恨。

怀钰觉得自己浑身都滚烫,热流在他的全身沸腾,一直往他大脑最顶端冲击着。

他闻到了程今越身上的味道,好香,好软,好有安全感,好喜欢……

他一把抱紧了程今越,任由那把刀在他的胸口越陷越深。

刀越陷进去一分,他就发出低沉的怪叫。

“对不起,我没有死,这很让你失望吧……”

他笑着。

“没关系,小越,你可以复仇,你来报复我吧……”

“快……用你手里面的刀,捅我吧,快……小越……”

怀钰不断喘着,将自己靠近程今越,程今越抱在胸口。

被程今越轻轻扇过的脸如今变得滚烫,瘙痒,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上面爬着,吸吮着他的血液,吸食着他的灵魂。

一种强烈的渴望在怀钰心中不断涌现。

这一具身体开始发出异变,程今越听到了骨骼咯咯作响的声音。

萧砚修的身体被魔气影响着,开始变成怀钰的样子,无论是血肉,还是骨骼,都在异变,像怪物一样,变化的骨骼撑起皮肉,好像皮下隐藏着另一个邪祟。

强壮宽大的身体笼罩住程今越,巨大的体型差,让程今越几乎没有反抗的余地。

“怀钰!”

“你又在发什么疯,放开我!”

程今越愤怒地吼着。

她两只手被束缚得紧紧的,衣裳凌乱*,湿润与绯红暴露在空气中。

程今越拼命挣扎着,但是没有一点办法,这完全是蜉蝣撼大树。

怀钰埋在她的颈窝里,胡乱亲着,从她的脸庞,脖子,又不断往下。

“放开你?”

怀钰一双猩红的眼睛看着她,恶劣无比,带着极强的压迫。

“永远都不可能。”

他斩钉截铁。

“我放开你了,你就跑了,小越,你不要离开我……”

他又开始哭起来。

他一边亲着,身上流着血,泪水不断地落在程今越的身上。

程今越整个人都被怀钰弄得黏腻。

“你正常一点,怀钰。”

程今越还心存着一丝理智,她压抑住自己内心的愤怒。

“我不会离开你的,我从来都没有想过离开你。”

“之前所有的事都是我被迫为之,只是一直都没有时间跟你去解释。”

怀钰听到程今越的话,他轻笑着,点点头,示意程今越继续说。

神色懒散,像在看戏。

“你先放开我。”

“不可能。”

程今越冷笑着。

“是,我之前是隐瞒了你一些,但是我说我爱你,绝对不是假的。”

“不然我早就死于血契了,不是吗?”

坦白来讲,血契已经不对怀钰起作用了。

因为他已经完成了自己的那一部分,如今血契只单方面对程今越起作用。

虽然这看起来不利,但却是程今越最直接的证词。

因为她曾经许诺过,她会永远爱怀钰,并且还会帮助怀钰解开封印。

只要她违背承诺,她就会经历血肉折磨,直至死去。

“然后呢。”怀钰笑着。

“怀钰,我现在不想骗你了,已经到这个地步了,我就敞开天窗说亮话了。”

他们二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怀钰一双滚烫的大手游走着。

他对程今越已经很熟悉了。

程今越一把抓住怀钰的手,却完全无法遏制他的动作。

“住手!”

怀钰笑着,恶劣地摇着头。

“你继续说啊。”

愤怒瞬间冲向程今越的头顶,像是一座火山,随时都会爆发,她整个人的情绪愤怒到了一个极点。

或者说不是愤怒,是一种怪异的情感。

程今越从来都是理性冷静的,一直都是如此,她会仔细考虑后果去做事,小心谨慎。

但是遇到怀钰,她就控制不住自己情绪。

她最原始的恶劣就想要释放。

“说什么?恶心的魔种。”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你赶紧去死啊!”

她想要破坏,想要用尽最恶毒的话。

“好啊,那你杀了我吧。”

怀钰笑得更加灿烂,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程今越。

快感从最深处蔓延开来,她不知道自己面对自己讨厌的人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

“行,满足你。”

程今越冷哼。

她拔出怀钰胸口的刀,毫不留情。

鲜血随着剑的拔出,瞬间如瀑布一般奔涌而出。

她就想杀了怀钰,像是花一样,碾碎,破坏,永远肮脏,踩在脚下。

她握住刀,再一次捅进怀钰的胸口,又拔出来,再捅进去,血肉模糊,稀烂。

怀钰的喘息却越发沉重,笑声越发的猖狂,一双猩红的眼睛弯着。

这个疯子,明明是在这种情况下。

疯子,疯子!

怀钰身上的气息飘进程今越的鼻腔之中,他的喘息近在咫尺,震耳欲聋,无比刺耳。

他抱紧她,贴在程今越的脸上,低声笑着,“小越……再用点力……这样是杀不死我的哦……”

怀钰的血肉像是会呼吸一般,坚韧无比,程今越每捅一刀都感觉费力无比。

程今越挣扎无果,拿着那把刀,一把刺进怀钰的喉咙里。

怀钰躲都不躲,只是笑着。

“小越……你好可爱……你生气的样子……好可爱……”

“神经病!你快去死啊!”

程今越一刀又一刀刺在他的喉咙。

血窟窿瞬间形成,狰狞无比,鲜血四溢,喷泄而出。

程今越感受到滚烫的血液撒在她身上,空气中血腥味混杂着浑浊的气息。

让她忍不住想吐。

她手中的刀毫不停息。

从上到下,她落下一刀又一刀,一直到她的手都酸透了,身上都被血浸湿了,怀钰却更加兴奋地笑着。

怪物……根本杀不死!

靡乱的声音在他的喉咙不断涌现出,他摆弄着程今越,一双大手四处抚摸,而程今越却毫无抵抗之力。

“你真的是一只怪物啊!”

“你为什么不会死啊?!”

程今越快要崩溃。

虽然她早就知道,别人都这么说,说怀钰是杀不死的魔种,但是她不信,她就是要试一试。

明明怀钰身上全是伤,全是血,可是他甚至脸色都不变一下。

血肉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着,恐怖狰狞。

“嗯?对不起……小越……”

“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但是这个不能答应你……”

他眼角带着泪,可怜兮兮。

“因为如果我死了,你就会离开我,和别人在一起了,我不能够接受。”

“你别抛弃我,别离开我,我好可怜啊,程今越,你不觉得我特别可怜吗?”

他突然开始大哭起来。

“是啊,你就是特别可怜,你还特别贱,你知道吗?”程今越毫不留情,她冷笑。

什么善良,软弱,小白花,她彻底脱下外表,懒得隐藏。

恶毒,卑劣,自私自利,不知悔改的丑陋面目就这样展示在怀钰面前。

她笑着,苍白的脸上全是血,一头黑色的长发黏在她的脸上。

诡异,冷血,像蛇一样。

怀钰乖巧地点点头,“是啊,我就是贱!”

他露出森白的牙齿,“程今越,我就是贱,我就是蠢,我就是疯子!”

“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我更恨自己,恨自己狠不下心来杀你,明明被你弃如敝履,招手即来挥手即去,像一条狗一样!”

他恶狠狠的,黑发间露出猩红的眼睛。

“啪”的一声,他的手打在程今越的身上。

“放松一点。”

鲜血在他脸上流着,流进他弯着的眼睛,妖艳诡异,鲜红湿润的唇笑着。

“程今越,为什么呢?你告诉我,好吗?”

泪水从他眼眶里奔泻而出,他尽力遏制住哭泣,表情显得扭曲可笑。

“为什么爱你的人那么多?为什么你对他们都这么好?这群人凭什么?他们明明都是一群废物,一群蠢货,他们根本就不爱你!”

“他们……他们根本没有我爱你,没有谁比我更爱你……”

他说着,开始哽咽着,抽泣着。

如果是以前,程今越应该会用手抹干净他的眼泪,可是如今,程今越却是冷冷地看着他,冷眼旁观,眼中带着厌恶。

“我恨你,恨你骗我,恨你嘴里没有一句真话!”

“我骗你了吗?我如此弱小,我毫无修为,你何尝不知道我在骗你呢?”

程今越遏止住他的话。

“我是神女,你是魔,我是疯了吗,我要来拯救一只魔?怀钰,你扪心自问,你配吗?你凭什么啊?”

“一切都是我程今越身不由己,一切都是因为我太弱小,我想活着,我想在这个世间活下去!”

“魔君大人,明明是你心甘情愿,是你知道这是个陷阱,还自己跳下来,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难道我当时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程今越冷酷无情地揭穿。

毫无疑问,这是最伤人心的话,因为只有最亲昵的人才会知道你的痛苦在哪里,扎向你的那根针才会最痛。

但是程今越就想这样说。

怀钰是疯子,也巧,她本来也不是一个正常人。

她偏要这么说,因为她清楚,无论她说了什么,她都会被原谅,怀钰都不会对她怎么样的。

程今越就是有这样的底气。

谁都有情绪,她程今越也有,汹涌的情感总是掩盖在她的表层之上,程今越早就想找一个宣泄口,她已经装得够久了。

怀钰笑着,坦然地承认了,“是啊,一切都是我的咎由自取,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

“是我甘愿这样做的,是我甘愿做你最忠诚的信徒,最贱的那条狗!”

没有任何的责怪与辱骂,反而让程今越心中的情绪更加别扭。

“程今越,这一切也是你咎由自取,是你先来招惹我,然后又把我抛弃!”

“你别想甩掉我,我会永远缠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