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不卖，但可以租
继枫苏醒后，还有几个树人也苏醒了，不用扶光自我介绍，枫就很激动的对他们喊太阳神苏醒了。
扶光本以为枫一个未成年，不懂事，那苏醒的老祭司没准会防备自己、怀疑自己，没想到她听了先是一呆，然后整个树也激动起来，大叫道：“预言是真的，会有一位神明给我们带来光明！”
扶光一愣，他们还预言到了自己的到来？
她惊疑不定起来，扶光可不敢把这事当成单纯的封建迷信，这世界是真存在神秘力量的。
有了老祭司背书，扶光太阳神的身份算是板上钉钉了。
作为太阳神，那当然得干点神明应该做的事。
毫无疑问，仅仅剔除部分真菌对树人是远远不够的，他们最需要的是太阳。
沉睡太久，他们非常需要光合作用来恢复力量。
但……扶光环视一圈，除了她打开的这个缺口，到处都是真菌，太阳在哪，她还真无法判断。
这个黑猫都帮不了她！
扶光对自己的运气不抱信心，没准得把所有真菌清理干净，太阳才能重见天日，所以思
索一瞬，她向目前苏醒的树人们投入了真菌。
真菌大补就是因为吸收了树人们的生命精华，如今树人们把它吃了，也算是物归原主。
“此物交于你处理，不少小树人亏空太过，先给他们补补。”扶光说明真菌的性质。
一时间，老祭司看真菌的眼神又是厌恶，又是解恨。
他毫不犹豫答应下来。
这真菌吃他们，他们何尝不能吃它？
树人豁达宽容，天性自然，却也不是可以随便欺负的傻子。
忌讳？那是半点没有的。
只恨真菌不够多，不然一定要多啃几口，以解族群差点被灭之仇！
交代完，扶光撤出精神力，揉了揉眉心。
她没有说自己找不到太阳了，这是一个挺大的破绽，与其解释，不如留白，让他们自己脑补。
老祭司和旱灾世界的小人明显不一样，扶光刚一撤离，她就感觉到那股神秘强大的气息离开了，眼神微动，试探性地行了个礼，呼唤太阳神，果然没有得到回应。
她将那些真菌收进树心空间，快速感应一番，找到损失生命力最严重的族人，给他们喂食真菌。
待族人们情况稳定下来，她才长舒一口气，又唤醒了几个帮手，告知他们联络上太阳神一事。
她眼中带着忧虑：“虽然太阳神什么都没说，但我并未感觉到阳光的力量，反倒是这些真菌满满都是，怕是这一战太阳神虽胜利了，却也是惨胜，我们要尽快恢复过来，帮助太阳神杀敌。”
她目光坚定，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都是我等无用，连累了太阳神。”其他树人面露自责。
“可惜我不会飞，够不着那些外敌。”
“快、快把会飞的族人们找出来，到时给太阳神掠阵。”
树人可不是一味等着别人拯救的软弱之辈，以前拿这些没办法，他们都敢上。
现在有太阳神撑腰，是时候杀上天，夺回失去的生命力了！
树人们的斗志迅速的燃起来了，完全没有因为这段时间的沉睡，就自我怀疑颓废不安，反而跃跃欲试，要大干一场。
看到这一幕的扶光心情复杂。
她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发展，纵然有预言在前，可这样直接就信了她的说法，显然比起人类，树人们要纯真的多。
如果是人类，杯弓蛇影，指不定已经怀疑上了。
要知道，他们这处境如果再被人坑一把，可是会灭族的。
果然跟他们的世界意识一样一样。
这时黑猫出奇的敏锐，它安慰道：【宿主，不同世界的智慧生物性格各异，咱们的援助之旅才刚开始，你以后有机会见到更多的。】
扶光思索了一会儿，忽然笑了。
虽然心里觉得这种天真不妥，但被人无条件信任的感觉着实不错。
原本帮助小人们是纯粹为了信仰点，为了治病，可现在她忽然期待起来，这般诸天万界的风景可不是谁都能见到的。
她有种直觉，这些小人世界会比她想的更有趣。
源源不断的信仰从树人身上传来，滋润着扶光岌岌可危的精神力。
——信仰也是一种力量，之所以需要黑猫转一趟手，是因为它独特的治愈属性，但只是恢复精神力的话就不用。
感受着精神力在快速恢复，扶光有些惊讶。
黑猫说：【这些树人真不错，几乎都是狂信徒，别看现在苏醒的人少，但信仰很多，很纯粹。】
【还有，你去看看旱灾世界吧，我觉得你的计划怕是出了漏子，这些人不仅没有恐惧你，反而更狂热的崇拜你，那个吴家主啧啧。】
黑猫砸吧着嘴，觉得没眼看。
扶光挑了挑眉：“我记得他贡献的信仰点已经很高了，但还没到狂信徒的程度。”
【是，所以这一回错失仙灵芝可把他急得捶胸顿足、夜不能寐，深深觉得自己在各方面都已经做到了极致，现在还没有成为狂信徒，就是因为离娘娘不够近，他决定搬到桃李村来。】
黑猫撇了撇嘴，【这人是有表演型人格吧？】
他很喜欢医生护士说的一句话，爱在哪，钱在哪。
换成这些小人，就是信仰在哪，忠诚就在哪。
这个吴家主确实肯砸钱、砸大钱，但那只是因为钱对他们来说并没有多重要，而信仰不会骗人。
扶光倒没有黑猫那么绝对，淡定说：“因为安平县还有秩序。”
摇摇欲坠的秩序也叫秩序，或许对于某些商人来说，越混乱越好，水浑了才可摸鱼，但吴家主明显不是这种人。
他喜欢神仙，想要被神仙庇护是毋庸置疑的，然而官府在他心中地位同样不低。
或许此时两者只是平齐，那明显也不满足狂信徒的要求。
相比县城这些大户，平民百姓反而更好争夺过来，所以从一开始，扶光就把目标定在村里。
*
“李村长，你开个价吧，不管是宅基地还是破旧的宅子，我都要，我知道你们桃李村现在不一样了，是一块福地，所以我愿意出一千两买下。”吴家主自信一笑，“我相信你们村里有一些人家正困难，愿意将多余的宅子转卖给我，如果你能撮合着我买下来，我还可以再给你一百两的好处费。”
“吴家主，您放弃吧，我们全村已经商量过了，就算再艰难，也不会卖的。”李村长断然拒绝。
吴家主皱起眉头：“如果是觉得钱不够，我可以再加，不管是一千两或者一百两。”
“这不是钱的问题。”李村长摇头。
对他们来说，无论是田地还是宅基地，那都是祖业。
像什么崽卖爷田不心疼，那都是看不过眼的败家子才会做的，是门户即将败落的象征，所以不是实在活不下去，村里人是很少卖田卖地的。
即便有大户愿意出高价。
而吸取前朝教训，本朝早就有律法明令在案，官府对于大户人家并购土地之事有不低的限制。
当然了，律法归律法，这些大户想钻空子也是有办法的。
他们之前之所以没打着主意，主要是那一场血雨太骇人，一直心有顾忌，可仙灵芝一出，利益就瞬间压过了恐惧。
这可不是什么仙食神水能比的。
他们看到了切切实实的效果。
李村长深知，吴家主是第一个找过来的人，但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
这样下去，桃李村会变成什么样？
一旦开了这个口子，威逼利诱就不会断，直到他们无可奈何，全村搬走，绝对没一个人能保得住祖产。
或许会有人觉得他们没了田地、没了房子，可换了很多很多钱，大可以再拿这钱去买更多的宅子、更多的田地，甚至把家安在县城，城外还能置办一片地当地主，过上使奴唤婢的生活。
然而村里人是没见识，却不是傻子。
有再多的钱，难道能跟娘娘的庇护相比？
就算有那目光短浅的，被银子迷惑了心智，可在李村长开过几次会，将这些东西掰碎了说，还威严警告：“他们为什么会买宅子，还出这么高的价格？这些城里人难道是傻子，白白给我们送钱？不过是为着娘娘而来。”
“你们把宅子卖了，是想干嘛？是想出卖娘娘吗？觉得娘娘还没有那一点钱重要？”
“都想清楚，在这里住着，子孙后代都有娘娘庇护，搬出去了，即便娘娘庇护的位置在不断扩大，但可那些地方于咱们桃李村这独一份，又岂是能比的？”
一番连敲带打，就把村人的蠢蠢欲动和火热给打没了。
是啊，远的不说，就说这仙灵芝，他们还有儿孙没用上呢。
虽然娘娘也说仙灵芝难得，但或许哪一日，娘娘心情好了，就随手赐予呢？
而他们桃李村，机会是最大的。
还有一些村人更是想起了李村长保留的仙果的种子，如无意外，也是要在桃李村种下的，这若搬出去，可就没有了。
于是在吴家主找上门前，他们已经出奇的统一了想法，这宅子、这地绝不能卖。
吴家主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坚定，就算自己把金子摊在面前，也不为所动，脸色立时变得有些难看。
气氛一时僵硬起来，突然，有个人走了进来，笑着打破了沉默：“吴家主，我们桃李村的宅基地和田地是不可能卖的，不过若你真的对娘娘如此虔诚，想要更靠近娘娘一些，我们也不会不体谅。”
吴家主眼睛一亮，就听到他接着说：“我们愿意把房子租给你，租金也不高。”
他说了一个价格，只比县城的市场价略高一成。
这个钱吴家主当然给得起，相比他来桃李村前已经做好的大出血准备，堪称廉价得不可思议，但吴家主嘴角抽了抽，哪里能看不出他们的算计？
这些人可真是狡猾，把房子田地捏在手里，这就是个下金蛋的鸡，源源不断会有产出。
虽然一次性少了点，却是细水长流，源源不绝。
没准多少辈过去，他们还能挣这钱。
也不怕将来出个败家子，再也爬不起来，因为他们已经有了一份金饭碗，一份铁的保障。
以桃李村这个远离县城的位置，如果不是神仙娘娘显灵，房子别说租了，就算卖也卖不了多少。
吴家主心里抓耳挠腮，嫉妒的不行。
但几次纠缠下来，哪怕绕开有远见的村长去找其他村民，他们口气也非常坚决，问就是听村长的，我不懂这些，村长总不会害我们。
于是，他只能妥协，租了一户人家的屋子。
这协议一签，房租一给，立马就有一波人叮叮当当的过来，将房子推了改建。
也是，想那吴家主，在县城有米铺，有酒楼，平时定时养尊处优，哪受得了这破泥瓦屋？
必是要改的。
那把房子租给他的人先是窃喜，不用花一分钱，拿着租金还把房子修起来了，但很快又忐忑起来。
虽然已经说好了，但还是忍不住深夜跑过来找村长，担心他们这般改下去会喧宾夺主，改着改着就把房子给占了去。
李村长和李承志都是老神在在：“放心，只要地契还在，你就不用慌，他们若想来狠的，也要看娘娘答不答应。”
那人一想也是。
若这人真的不怀好意要夺他宅基地，就根本不会好声好气出高价要租，早就各种手段齐上，他们村里人哪遭得住？
可话说回来，若非娘娘，他们也不会有这样的境遇！
又笑了开来：“娘娘真好，咱们遇上娘娘，真是走了八辈子的好运，祖宗保佑，娘娘保佑。”
待这人走后，李村长自家闲聊起来。
“听说隔壁村最近也在建房子。”
第32章 第32章桃李村的神异
“是啊。”李承志一下子来了精神，他是衙门的文书，消息灵通，“他们可跟咱们不一样，那村长没老爹你的远见，宅子是卖出去的，我前两天亲自见他们去过户。”
“那户主美滋滋的，一副占了大便宜的模样。”李承志撇了撇嘴。
“花了多少？”
“也就一百二十两。”
“一百二十两？”他媳妇儿惊呼一声，“这么多你还嫌少？”
李承志赶紧道：“这不一样，我看过了，那宅子距离咱们桃李村很近，大概是最近的那几家，显然是买不到咱们村，退而求其次选了隔壁。”
“就算如此，也不少了。”想着那可是一百二十两，给儿子准备聘礼，给女儿准备嫁妆，还能余下许多，置办好几亩地，女人眼中满是羡慕。
但也只是羡慕罢了。
他们早已知晓轻重。
是的，要一个金蛋还是一只金鸡，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李村长摇了摇头，也说：“这个数不少了，虽然离咱村近，但到底不是咱们村，隔了一层，而且你还记得吧，娘娘不喜欢咱们非法牟利，无论是买家还是卖家，自是会顾忌一些。对了，灵溪村如何了？”
虽然隔壁村更近，但李村长的目光却是放在有一段距离的灵溪村上。
谁也不是傻子，他们两个村子是最特殊的。
说起灵溪村，李承志嘴角抽了抽：“他们也没卖，还放出话，说要坚守主业，说村里的地，村里的宅子，那都是族里的，村人只有用的资格，不许卖出去。”
李村长恍然：“是了，他们只有一个大姓。”
一个大姓的总是更容易拧成一股绳，更团结，族老说话，那比县里的官差还好使。
李承志不太高兴：“爹，你说这灵溪村是咋回事？跟个跟屁虫一样，啥都要跟咱们村学，啥都要跟咱们村比，咱们前脚刚放出话，后脚他们也这样，我都怀疑他们在咱们村安了人，不然怎么知道的这么快？”
“这个应当不至于。”李村长摆了摆手，他们村虽然有好几个姓，但因为这场天灾，也很团结。
李村长笑眯眯：“学吧学吧，学得越多，越衬出咱们的好来，咱们对娘娘的忠诚，对娘娘神谕的领会，可没有哪个村比得上。”
“正是呢。”李承志一下子高兴起来。
他这辈子最佩服的人就是他爹了，那眼光，老长远了。
或许从前因为自己考上了县里的文书，有一点点飘，可此次旱灾的应对，还有娘娘显灵后的种种都让他不得不感叹：姜还是老的辣！
“爹，我听了个消息，他们想把宅子安在咱们村或者附近，并不仅仅是图个消息灵通，这一次仙灵芝，我们县衙统计过了，虽然村里人很多，但城里人也不算少，无一例外都在此前听到了神音，是对娘娘最虔诚的信徒，可见娘娘的赐福并不单纯按距离来算。”
“那他们打算干嘛？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李村长一时还真想不到。
“他们想要辟谷、修仙！”
“啥？”李村长骤然拔高声音。
其他人的眼睛也都瞪圆了：修仙？他们凡人还能成仙？
“最开始的消息就是从想在咱们村买房的吴家主那儿传出来的，说他本来是打算验证神水的效果，才只饮用神水，滴米不沾，却没想到几天下来，只觉得凡垢尽去，通体清透，精力无穷，可见就算神水落到凡间，神力削去大半也是很有用的。于是他遍览群书，倏地发觉这和古人所说的辟谷简直一模一样！”
“什么是辟谷？就是餐风饮露，不食人间五谷，是让自己更靠近神仙的一种方式。”李承志自问自答，“不是有句老话，说神仙座下金童玉女，为什么喜欢孩子？就是因为孩子的灵魂更纯净，比起其他凡人，更能入神仙的眼！”
李承志说得眉飞色舞，其他人也听得入神。
他媳妇蠢蠢欲动：“不如我们也给两个孩子……”
“闭嘴！”李村长眉目凌厉，大喝一声，“你给我绝了这念头！”
这话算是对儿媳妇说的，目光却直勾勾盯着儿子。
李承志讪讪的笑了笑：“爹，你咋这么大反应？我没动这心思，只是听说县里好几家大户的家主都辟谷了，有那什么布庄的张家主、银楼的王家主……”
“他们都学就是好的？”李村长冷笑一声，看向其他人，“你们可还记得娘娘说过的话？这神水只能做应急之物！”
“以前家里的米缸穷的连耗子都不屑去，肚子空落落的，咱们可不只能拼命喝水，但既然娘娘又赐下仙食，咱们也靠着卖神水赚了些钱，还是老老实实吃饭。虽然娘娘后续没有说神水的禁忌，可从这些就能看出，娘娘是不赞成咱们餐风饮露的。”
“凡人就应该有凡人的生活，别打什么喝神水就能成仙的心思，你自己想想可不可笑？”
李承志狠狠的敲了自己额头一下：“爹，是我着相了。”
他被仙灵芝给迷昏了头，竟忘了这话！
他爹说的对，
娘娘如此伟力，修成仙前也不知道经历了怎样的三灾九难，若简单喝水就行，从古到今的书里记载的神迹又岂会只有寥寥几样？
“爹，吴家主那边……”
别的大户他们管不着，但吴家主是要搬来他们村住的，总不好看着他出了事。
李村长点点头：“待房子建成，他搬进来，你走一趟，将娘娘这道神谕传达给他。”
“好。”
这会儿黑猫已经转了好几个台，看到了不少辟谷之事，见扶光的目光从这父子俩身上挪回，不由得道：【宿主，咱们要不要再传一道神谕？我记得你说葡萄糖只能应急是很早那会儿，怕是有许多人不知道。】
“不用，既然李村长有准备，交给他们就好。”
因为有城中大户积极捐粮施粥，原先断粮的底层百姓总算熬过来了。
葡萄糖的饱腹效果和主食没法比，扶光不用担心他们，至于那些不愁吃喝非要辟谷的大户……她眼中闪过一抹冷漠。
这是她获取恐惧的关键一环，且看着吧。
左右死不了人。
吴家主搬进桃李村的时间比所有人想的都要早。
众人本以为他要修一个气派的大院子出来，没想到他才做了一个茅草屋，人就搬进去了。
桃李村的大人小孩都跑去看热闹，李承志下值回来，看到这堪称简陋的家具，非常疑惑：“吴家主，你这就住进来了？”
“是啊。”吴家主捋着自己飘飘欲仙的胡须，一身白纱布做的袍子，像是要迎风飞走，“修仙之人不讲究俗物，我结庐而居，有方寸之地休息即可。”
李承志：“……”没忍住，他看了一眼他爹。
他爹有些沉重的点点头，他已经跟对方说了神水的禁忌，但看样子，吴家主完全没听进去，没准还觉得是他们防着他，不愿让他更亲近娘娘。
好言难劝作死的鬼，既如此，李承志摇了摇头。
娘娘没再发话，他们已尽了心意，就不管了。
茅草屋是最先修起来的，但宅子的重建却没有停止，看架势确实是要继续修的，吴家主还有儿女，修仙这等大好事自不会忘了他们。
等他修出个成果，再把房子建好，就叫他们都搬过来。
当然，因为修仙朴素的观念，这房子在建，却没有原房主所想的那般好。
他有些失望，可想想，人大户便是有钱，也不是傻子。
这新得的房子，看地基就知道宽广的很，等吴家主修仙的劲头过了，他不正好拿着房子来给儿子娶媳妇？又高兴起来。
吴家主修了两天仙，整个人更清瘦了，身子都有些打晃，眼中却带着亢奋。
这日，陆陆续续有马车驶进桃李村，原来是他前段时间给朋友们下了帖子，打算炫耀一番自己辟谷的成果。
张家主、王家主……赵县令也在，他掀开帘子，打量着桃李村，眼中带着感叹。
他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踏进此地，可仙灵芝终究让他动摇了。
还有吴家主，做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让本来还犹豫的赵县令心里特别烦躁，这人真是！显着他了，就他能耐是吧？
他真怕自己又落到了后头，仙灵芝已经错过了，往后难道还要再错过好东西？
可能是带了滤镜，明明这桃李村也和别的村子没什么两样，甚至要更贫穷落后一些，但赵县令看在眼里，却觉得别有一番野趣。
点点绿意，如小荷才露尖尖角……等会儿，他目光一凝，这桃李村的绿色是否太多了些？
虽然有神仙赐下甘露，但只是他们不缺水喝了，本质上干旱并没有缓解，赵县令家那个原本被打理得极好的后花园，早就枯了大半，只还勉强在屋中养着十来盆花，在宴客的时候充充门面。
乍一看那些绿叶，有的是村民们的菜园子，但有些就在路旁，就在墙角。
在干旱的现在，是如此稀缺，又如此自然，如此和谐。
不仅是赵县令，其他家主也发现了这一点，当即面露艳羡。
“真不愧是神仙第一个显灵的福地，就是比别的地方更多些钟灵毓秀。”
“曾有女皇一声令下，叫百花盛开，现在神仙们挥挥袖子，再是干裂的地里，也能长出娇贵的花吧。”
扶光听到他们的感叹，嘴角抽了抽。
桃李村的水分确实比别的村子更多些，但那是因为这是他们一路走来，最靠近深山的一个村子。
在解锁肺空间前，扶光常在后山练习降雨，以磨砺精神力。
便是肺空间解锁后，金属的锋利与雨水的连绵也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体验，她都很喜欢。
而且，山林吸饱了水汽，野兽都没那么躁动了，倒是免了它们下山袭击人类产生祸事。
当然，扶光降雨频繁是一个原因，村里人将菜园子照顾的很精心也是一个原因。
一来，扶光曾提到人要多吃鲜果蔬菜，二来要干净，注重卫生，如此才能降低患病的概率。
村里人发散开来，都觉得娘娘喜洁，生怕遭了她的厌恶，打理卫生的频率提高了许多，这循环几次，脏的没法看的水可不都浇了菜园子？
等真有野草长出来，他们看了又看，没舍得拔，只将它移出菜园子，种到墙边、路旁。
这平时干完活抬头一瞥，真觉得赏心悦目。
要知道，他们以前可是见到地里有野草就烦，每次拔了长，长了又拔，腰都要累断了，只恨不得放一把火全给烧干净。
但现在……果然是真失去了，才知道有多可惜。
桃李村的人哪知道这还惹得他们误会起来？只觉得他们脸色越发高深莫测，再将那宽宽大大的衣摆一扬，还真有几分仙气。
有人就禁不住调侃：“莫非这些贵人们修仙小成了？”
“我看挺像的，当然最像的尤属吴家主。”村里人挤眉弄眼：这人都快把自己饿成麻杆了，风一吹飘起来，或许能上天！
他们都觉得老村长说的对、
就他们种庄稼，都麻烦得不得了，水多了，水少了，太阳太大了……修成神仙的难度怕是比种庄稼要难上千倍百倍，又怎么可能是饿一饿就行？
如果是的话，前段时间娘娘还没显灵，他们哪用得着上山，一个个都饿成仙了。
村人心里很不以为意，只是出于习惯，没把“那些人就是傻子”的想法摆在明面上。
可这话听在众位家主耳中，那心啊，扑通扑通的跳。
自己这几日辟谷修仙竟然颇有成效，连桃李村的人都看出来了？
他们还是很重视桃李村人的评价的，毕竟他们是离仙人最近的人，或许就看出了他们辟谷后的不凡。
有那禁不住饿、吃了饭的，就后悔起来：不该吃的，修仙嘛，就得忍住口腹之欲。
待他们成仙，随娘娘上了仙界，想要什么山珍海味没有？
却没想过，他们都认定修仙要餐风饮露，要断绝七情六欲，真成了仙还能过上这富贵荣华的好日子？
有那忍住的，就高昂着头，得意起来，不枉他们在听说吴家主搬到桃李村后，立马跟着辟谷，不肯落后。
如今一看，果然是做对了。
第33章 第33章毛骨悚然
赵县令看过了桃李村的风景，视线不由得落在了桃李村的人身上。
这辈子他大概从没有这么认真的看过底层人，可这一看只觉得他们面上红润有光，精神抖擞，那腰杆挺得笔直的。
若再换上一两件好衣服，简直比他们府中的下人看着还好。
赵县令哪能不知道原因？眼中闪过一抹嫉妒，是因为仙灵芝。
不过他又很快
回忆起一些吃过仙灵芝的县城人——他得知了从吴家主那儿传出的消息后，私下立马找心腹去验证，赵县令还亲自见了好几个，他们的面色，状态也比不过这些桃李村的人。
赵县令当然不会觉得是因为近段时间桃李村的人吃饱喝足。
仙灵芝虽然能弥补亏空，但荤肉等营养之物还是得吃，仙灵芝就像一口元气，若营养不足，这脸色该难看还是要难看，且又会慢慢的将仙灵芝补足的元气耗损掉。
别看桃李村以前穷，可论起食物充足，一些城里百姓还真比不上，扶光是很讲究营养均衡的。
肉和奶不好找，至少蛋不缺，村里人还会上山打猎。
赵县令根本看不起乡下人，即便桃李村卖水卖仙食，但他们价格压得极低，他并不觉得他们能有多富足，所以骤然见到这一幕，本能升起的念头就是：这桃李村果然是一块福地，生活在其中的人也被滋养得状态极佳。
从此以往，不说修成仙人，也能延年益寿……
赵县令深深吸了口气，露出笑容，将内心“这些贱民根本不配这一切”的阴暗想法压了下去。
无论如何，这是神仙的地盘，他既来到此地，就要守神仙的规矩。
神仙看中这些贱民，他便也高看他们一眼。
虽然心中是相当不以为意的，但自己一介凡人哪斗得过神仙？
或许……赵县令眼神暗了暗，他去过本地最有名的白云观，但观主都含糊其词，赵县令就知道他们不行，不过他听说有一位得道高人在附近游历，他已让大管家去请了。
也不知这一位是否有真本事。
赵县令强行忍住，没有再想下去，他不晓得这位神仙娘娘是否如一些记载中的那样，有读懂人心的本事。
但在此地，自己最好不要对她生出恶意。
这时，马车隔着老远就不得不停下了。
没办法，来的人太多了，这村里地方也不会特地去修一个停车场，吴家主只为了今日宴会，勉强夯实了一片地方，摆了些桌子椅子，马车自然是不能进的。
赵府大管家随大流的停了马车，扶着赵县令下来又走了大概一刻钟，才看到了站在门口迎客的吴家主。
更远处则是那还没修好的大宅，赵县令嘴角抽了抽。
换成以往，这肯定不行。
就这粗陋地方，宴客可是极失礼、极不体面的事。
但吴家主已经迎了上来，半点没脸红，爽朗一笑，很是从容的解释：“我家宅子确实还没修好，不过迫不及待想让各位老友见证一下我修仙的成果，而且，辟谷越多，我越发体会到亲近自然，将自身融入自然这个熔炉中的好处。”
“人生于此世，仰不愧于天，俯不愧于地……”吴家主很是拽了些文，长篇大论下来，中心主旨就是，我辟谷修仙，感悟天道，大有所成。
他绘声绘色，又带着几分神秘：
在深夜，在万籁俱静中，我仿佛进入了一个特殊的世界，一切都是混沌的，可在混沌中，我听到仙音渺渺。
可惜我境界不足，听不清在说什么，只觉得似远似近，如在天外，又如在耳畔，这俨然就是即将听到神音的预兆啊！
赵县令一惊。
吴家主还在滔滔不绝，前半部分说自己修仙大有所得，后半部分对神仙娘娘极尽吹捧。
他说娘娘感怀自己的诚心，于梦中带他上天。
就很有志怪小说里描述的灵魂出窍，被神仙接引，见过天宫，见过瑶池……等醒来后才发觉是大梦一场，怅然若失的意味。
无论是赵县令还是其他家主，都或羡慕或嫉妒的看着他。
他们不觉得这是在说谎，他的很多描述和书中记录的神仙之事有相似，却也有不同的地方。
相似之处增加了众人的代入感——他们是真相信有神仙的。
而那不同所在，也不会让他们觉得吴家主在瞎编，因为真的太详细太具体了，分明只有亲眼见过，才能说出来。
否则区区凡人，又如何能知晓仙界的种种？
至少他们，是幻想不出来的。
什么一座座或红或白的糖山高耸入云，下不见底，洁白如雪，殷红如梅，有侍童打扮的小仙子挥挥手，那白雪红梅便自发的钻入她手捧的匣子里，匣子之大，仿佛无穷，怎么也装不满，直到这糖山消瘦了一圈，仙子才作罢，驾云离去。而在她的身后，又飘起了或白或红的雪，将消失的糖山补足。
什么遮天蔽日的仙鹏目光凌厉，一对爪子如坚硬的陨铁碰撞到山石之上，发出铿锵之声，在吴家主被吓得快晕过去之前，仙人突然出现，轻易将仙鹏制服，为了安抚吴家主，还请他吃了仙鹏下的蛋。原来这般恐怖的神兽，也不过是仙人随手圈养的家禽。
什么仙界原本是漫漫冰雪，一片寂寥，但突然间，有十二位仙子婀娜出现，翩翩起舞。随着她们的舞动，原本不起眼的枯藤枯树忽然焕发出绿色，新的树枝，新的叶子长出来，一朵朵花苞俏丽枝头，迎风开放。原来那十二位仙子是掌管十二月的花神，为了庆祝吉日，特令百花盛开，迎接五湖四海、八方来客。
……
这些种种都让他们觉得吴家主是真的打动了神仙娘娘，于梦中去了仙宫。
神仙娘娘本仙的扶光：“……”
她看向黑猫：“我信了，这人想象力确实不错。”
黑猫也是嘴角猛抽，吐槽道：【什么灵魂出窍、仙音渺渺，是他饿昏头出现幻觉了吧，还有这糖山这仙蓬鹏蛋……他居然剽窃桃李村人的创意，不要脸！】
“这倒也不一定，可能是听的多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扶光说了一句比较公允的话。
看吴家主脸上的狂热，他完全不觉得自己在瞎编。
显而易见，他是真的做过这样的梦。
不过扶光是半点不信他梦中去了仙宫这样的鬼话，这又不是树人星球，就是个普通的古代世界。
标重点，没有玄幻元素。
可惜扶光虽是被吹捧的当事人，但开心得意没有，只有满心的尴尬。
然而吴家主等人可不会管她尴不尴尬，在她跟黑猫讨论的时候，小人们已经自顾自的吟诗作赋起来。
吴家主更是早有准备，手一挥，立时有下人奉上纸笔：“快快，将诸位的大作记录下来，待千百年后，定有无数后辈观赏，然而他们都无缘面见娘娘真迹。”
我们却可以。
这话没说出来，但众人目光对视间都是同样的意味。
能不得意吗？
他们这些人最在意的就是人无我有，如此才能彰显他们的特殊地位啊。
似乎是想起某个美妙的场景，大部分人脸上都出现亢奋的喜色，一挥袖子：“拿纸笔来。”
他也要写。
赵县令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
他能考上举人，其文采也不会差，但写诗作赋还真有点不擅长，好在他来之前就有所准备，早早就琢磨了好几首诗赋。
如今只略一沉吟，就蘸了墨一气呵成，那叫一个潇洒，
有人早有准备，信心十足。
有人没想到这茬，暗自在心里骂吴家主不厚道，灵机一动，提笔写了几首古人倾慕神仙的大作，还非常含蓄的说：“我文采粗陋，先生曾评价全是匠气，不敢污了娘娘的眼，便借前人之作抒发我的心声。”
这瞬间就给剩下的人提供了灵感，纷纷称是。
吴家主皱皱眉头，有些嫌弃，觉得他们心不诚，可想想他们的水平，又立马觉得这样正好，免得带累自己，惹了娘娘不悦。
而且他们越没有灵气，越不虔诚，不正好凸显自己？
所以他捋一捋胡子，又笑了。
现场一片其乐融融，气氛渐入佳境，虽然没有酒，少了几分意趣，但他们喝着神水泡的茶，以茶代酒，都觉得有几分醉了。
扶光更是看到黑猫扒拉后台，嫌弃中带着喜悦：【虽然做的诗赋狗屁不通，但心还是很诚的。】
它衡量一个人诚不诚，就是看他贡献了多少信仰点。
扶光看着这场热闹，若有所思：“难怪
传销洗脑人都是一对多，在当下，在群体这个环境中，真的极少有人能独善其身。”
有好几个家主更是当场就突破限制，成为了狂信徒。
“我、我好像听到有人说独善其身！”吴家主忽然大喝一声，目光亢奋的往周围张望，“是一个年轻的女声，仙气凛然，仿佛来自天外，是神仙娘娘，我听到了神音。”
扶光：“……”大意了。
吴家主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欢喜的几乎要撅过去。
他想过无数次自己听到神音的那一天，可真听到才发现不一样！
乍一听仿佛响在耳边，但仔细听却能发现是直接烙印在他的脑海中，明明周围那么嘈杂，可这道声音清晰无比，与所有声音都那么格格不入，就像来自天外！
是了，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会有无数人说你听到神音的那天，就能确定那是神音了，不会有任何误会。
果然，神仙手段又岂是凡人能冒充的？
如果扶光知道他的心声，肯定会说，两者确实不是一个图层的啊。
她是外来者，这是她与这个世界最深的隔阂，当然，这种区别反而成了很好的造神手段。
“我也听到了神音！”
“娘娘终是被我的虔诚打动，又眷顾了我！”
原本正满意看着自己笔下作品的赵县令如遭雷击，猛的将笔一丢，飞快跑到吴家主面前，一把揪住他的领子：“你说什么？你听到了神音？”
这是第一次，在他身边，这么近的人听到了神音！
以往虽然也有丫鬟、下人们，但赵县令从未将他们放在眼里，可吴家主是不一样的，某种程度他们才是一个世界的人。
可他竟然听到了？
是否说明那位神仙娘娘的触角已经伸到了他这个阶层？
赵县令心头无可遏制的升起恐慌，他绷着一张脸，用力抓住吴家主，双手疯狂地摇晃着他：“你快说，你听到了什么？”
吴家主因为辟谷修仙，整个人瘦了一大截，被他揪起时就像个竹竿子，只能随他的手摇晃。
他本就饥饿，可因为饿过头了，浑然不觉，甚至看到食物还会有一股恶心感——他完全没察觉自己这是患了厌食症的征兆，反而很得意，辟谷之后自己就看不上凡俗食物了。
这样的状态，又遭骤然狂喜，再被赵县令疯狂一摇晃，他是真撅过去了。
但他才昏了几秒钟，又被赵县令给生生摇醒了。
赵县令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没有发觉他双目赤红，眼珠浑浊，还在吼着问：“你快说，你到底听到了什么……”神音两个字还没说出来，就听到吴家主嗷了一声，猛地扑过来，瞬间啃向了他的脑袋。
赵县令惊呆了，周围的人也惊呆了。
吴家主啃着他的脑袋，还抓着他的头发，他感觉到了痛，立即将他推开。
吴家主虽然啃得生猛，但是真没什么力气，被推出老远，可他手里还抓着那把揪下来的头发，用力往嘴里塞去。
那一幕，看得赵县令连喊疼都忘了，毛骨悚然。
第34章 第34章中邪了（三更）
吴家主把这撮头发吃下去，又扑向了最近的张家主。
张家主也是那个自傲于自己辟谷修仙坚持了好多天的人，他被抱住、被啃脑袋，好一会儿都挣脱不开，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十几息后，他终于挣脱，但他也赤红着眼睛扑向了最近的王家主。
那模样，就像是被咬了之后也疯了。
“啊啊啊啊他们中邪了！！！”
不知道是谁尖叫一声，这凄厉的声音终于唤回了在场之人所剩无几的理智，他们拼命向外逃窜着，不敢靠近那些发疯的人，生怕自己被咬伤之后也会落入张家主的下场。
他们心中恐惧无比，只恨不得缩在墙角瑟瑟发抖，可仅存的理智又让他们知道，不能这么干。
“快跑啊，他们中邪了！”
“什么神仙娘娘？那是妖怪，吃人的妖怪，他害了吴家主，他们都疯了！”
有人跑得慌不择路，嘶吼着宣泄自己的恐惧。
“快跑啊，这桃李村就是妖怪的巢穴！”
赵县令正是疯狂逃窜的人之一，不同于那些人的崩溃，有所准备的他还勉强保有一丝思考能力，他同样吼道：
“吴家主还有张家主都是辟谷修仙最多的人，他们每天神水不断，已经邪入骨髓，没救了！
快跑，快离开此地！”
不到三分钟的时间，那些人就由狂热的信仰变成了无边的恐惧，一瞬间从天堂到地狱。
这样的落差黑猫真没见过，整个猫都傻了，目瞪口呆的看着这发展，下意识道：【这些人感染丧尸病毒了？但这个世界的灾难分明是旱灾呀。】
【没听说旱灾会导致病菌这样进化？】
扶光嘴角抽了一下：“不是。”
黑猫更震惊了：【宿主，这莫非是你算计好的？你也太厉害了吧，恐惧信仰，我看到了好多恐惧能量！】
扶光眼睛一亮：“按照你之前的估算，距离治疗心脏还差多少？”
【还差一半。】黑猫本能回答，但很快一个激灵，【宿主你快说啊，这是怎么回事？】
它抓了抓自己的耳朵，好奇的不行。
宿主说那不是丧尸病毒，黑猫检测了一下，也确实不是。
扶光微微一笑：“算了算吴家主辟谷修仙的时间，也差不多该到了这一刻了。”
不过对方能扛这么久，她也不是不惊讶。
果然是家庭富足，从小不缺营养。
黑猫的眼睛布灵布灵的闪，更崇拜了：【宿主，你竟算准了这一刻？也是，众目睽睽之下，他们这辈子恐怕都忘不掉了。】
这比血雨还吓人。
从恐惧信仰的涨幅就能看出来。
黑猫不敢想等这些人跑去县城，将此事传播开来，自己和宿主将会变得多快乐。
扶光摸了摸鼻子：“这倒没有，巧合吧。”
【我觉得就是！】黑猫固执道，突然想起什么，它又问，【宿主，这会不会是你的异能啊，心想事成？】
越说越夸张了，扶光摇了摇头，没放在心上，继续看水晶球。
吴家主等人闹成这样，同在一个村子，其他人自然有所察觉。
李村长是第一个发现不对的，他皱了皱眉，抓紧了手中的锄头。
虽然他们及时补种了种子，在娘娘的帮助下也确实发芽了，但地里的庄稼长得着实不咋地，这也没办法，天太热了，它们扛不住。
李村长这样经年的老者，哪怕是成为了扶光的狂信徒，也并没有把所有希望都放在它身上，时不时就扛着锄头去地里看一看。
刚好这块地离土地庙近，当初是为了方便浇水，也是觉得这是一块福地，恰好吴家主相中的宅子也在这一片。
靠近娘娘，远离村落，简直完美。
李村长偶然抬头一撇，他的眼睛已经有点花了，但不妨碍他迅速分辨出情况。
“不太对！”他叫上守着庄稼田的青壮，手里还抓着锄头，“我们去看看。”
李村长几人离得近，是第一个赶到的，刚好就堵住了跌跌撞撞往外跑的赵县令一行人：“见过各位大人，你们这是……”
他拱了拱手。
李村长不认得赵县令，赵县令也不认得他，但他知道对方是桃李村的。
眼看前方就是马车，却被这帮人堵住，他有种逃不脱妖怪魔掌的绝望感，他厉声喝道：“你别过来，你们都别过来！”
赵县令勉强定了定神，做出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本官乃安平县的县令，自有浩然正气与官家龙气保护，百邪不侵，你等还不速速退去？”
之前他觉得桃李村的人气色极好，对比一众瘦巴巴的灾民，有肉不说，面色还称得上红润，眉眼间颇为生动鲜活。
但现在，他的心都在颤抖，他们凭什么长肉？凭什么满面红光？莫不是受了妖气滋养，莫不是吃了人！
“你们都是伥鬼，别过来！”赵县令尖叫着，声音都哑了。
李村长：“……”
一同跟来的李铁柱、陶大海：“……”
所有人懵逼的站在原地，县太爷说了什么？他们听不懂啊。
可这一幕看在赵县令眼中，底气一下子回来了：这些伥鬼果然怕读书人的浩然正气，怕天子的龙气！
赵县令是经历过殿选的，自觉也能称一句天子门生。
他这时候可不会去想自己不久前还在皇帝小儿跟齐王中间游移过，真有龙气，会不会庇护他？
见把这些伥鬼镇住，赵县令飞快绕开他们，冲向马车群，也顾不上是哪家的，随便找了一辆，跨上马背就跑。
其他慌了神的也连忙跟上，有去抢马车的，有直接跳上赵县令那辆马车的——他本来就是一县之长，在平日素有威信，这次突发事件也惟有他表现得最冷静，其他人本能就把他当成了主心骨。
“这些贵人们是发了什么疯？”李铁柱挠了挠头，很不解，“不会是饿过头了吧？”
李村长也不知道县太爷为什么说他们是伥鬼，但这个词听着就不好，还有邪气……他的心一沉：“走，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他没胆子去拦县太爷，飞快跑向吴家主那边。
路过一人瘫在地上，拼命锤着自己的腿，又惊恐又绝望，鼻涕眼泪都流了出来，喃喃道：“我这般无力，定是被妖怪吸干了精气！爹、娘，我不该来桃李村，我不该喝那劳什子的神水……”
李铁柱气得举起了拳头。
这回他听懂了，他们竟觉得娘娘是妖怪？他不能忍！
李村长阻止对方，大声反驳：“我们桃李村的人天天都在喝神水，可从未出过差错！”
那人心死如灰的瞥了他们一眼，惨笑道：“那是时候未到，不信，你们就去看看吴家主的下场。”
黑猫这下是真听不下去了：【这些人也太不讲理了？他跑不动，根本就是饿太久了，居然还能怪到我们的葡萄糖上？】
扶光没说话。
“看就看。”李铁柱挥舞着拳头，“就算你们是城里的贵人，也不能不讲道理。”
李村长绕过对方，露出若有所思之色：吴家主？那个除了喝神水，滴米不沾的人？
果然出事了。
村里人的腿脚可比赵县令等一众养尊处优之辈强多了，没两分钟就跑到了现场，然后他们惊呆了。
他们最熟悉的吴家主正抱着墙壁在啃，在他不远处，还有两个大男人彼此抓着对方互啃，这一幕，当真是辣眼睛。
虽然他们不知道这个词，但心头的震撼、无语、觉得自己要长针眼是相通的。
好半晌，李村长终于回过神来，气急败坏地喊：“快把他们拉开！”
这样的事居然发生在他们村里？
传出去，他们还要不要做人了？
而且已经有小孩子好奇的跑过来，再让他们看到，万一把他们教坏怎么办？
李铁柱和陶大海脑子都还是懵的，却本能地听从村长的命令，李村长又叫其他人拿来了麻绳，把一个个犯了失心疯的贵人们捆住。
太过震惊，谁也不记得这算是冒犯了。
要知道，前几年有一个城里少爷纵马把一个过来看病的乡下人给踩死了，也不过赔了几两银子。
虽然那人本来就有病，但他是可以治好的，可那个少爷，却什么惩罚都没有。
在那以后，他们都知道有权有势的人可以无法无天到什么地步，他们惹不起，就只能躲了。
可最近又不一样，自从有娘娘撑腰，他们的胆子就一天天肥起来了，不然这会儿肯定得犹豫好半天。
就连老村长也未必敢利落地说把人都捆起来。
捆好后，众人有些麻爪，纷纷看看老村长，又看看今天休沐在家的李承志——他可算赶到了。
“咋办啊？”
李村长正要出主意，忽然李承志脱口而出：“要不咱问问娘娘吧？”
“……好。”李村长梗了一下。
扶光也没有卖关子，虽然两个大男人互啃很滑稽，但她能看出来，小人们心里都有点毛毛的，不过是对她的信任还支撑着。
扶光直接说：“他们这是得了一种叫做异食癖的病，似这种病，病因有很多，生理上的，心理上的，但他们应该是因为摄入的食物太过单一，以致缺乏了某些微量元素，如锌，铁……”
科普到这里，扶光声音一顿，果然看到小人们满脸都是茫然。
略想了想，她换了个说法：“你们平时吃的饭菜里要有油水，不然会很容易饿，然后还要有青菜，不然会便秘难受，好几天都上茅房上不出来。米面，肉和青菜是必不可少的，因为它们含有人类所需要的营养物质，无论是缺了哪种，都会让身体难受，长久下来，更是可能生病，而……”
扶光正想说葡萄糖，紧急改口，“神水性质比较单一，它只能补充大半营养，还缺了些东西，短时间还好，长了就会像他们一样患上异食癖。”
“你们注意到了吗？他们啃墙壁，啃对方的头发，都是身体本能在发作，告诉他们需要补充营养，这个病也不需要什么药，让他们以后一日三餐准时吃饭就好。”
一开始听到娘娘说便秘，众人还有点尴尬，可听到后面便入神起来：
娘娘头一次说这么多。
那口吻，像在对待懵懂的小孩子。
就……有点高兴，也有点害羞。
至于意思嘛，那是完全没懂，倒是李承志一拍巴掌：“我明白了，娘娘的意思是凡人与仙人不同，仙人餐风饮露，身体不会出现不适。”
“餐风饮露懂吗？就是只喝露水只吃花瓣，仙人的身体依旧健康长寿，但我们凡人就差远了，凡人要吃五谷，吃蔬菜，吃荤肉……”说到肉的时候他有点迟疑，他们家算条件好的，但一个月能吃上两回肉，已经是奢侈，可在娘娘口中，天天吃肉却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足以见得仙界有多富足，必定不缺肉吃。
别说是普通的仙鹏了，怕是龙肝凤胆也数之不尽。
心里羡慕，李承志定了定神，继续道：“所以娘娘说，在仙界仙人们只喝神水没什么，可对于我们这些凡人，除了神水，还要额外的吃一些别的，毕竟我们凡人就是如此脆弱，冷的热了都不行。”
他声音中带了一丝自嘲。
但其他人却觉得，这理所当然啊。
你区区凡人，还想跟神仙娘娘比，你疯了吧？
李承志的解释通俗易懂，还很符合他们的逻辑，他们一下子就明白了，看那些被捆住的贵人们简直像看大傻子。
李村长摇了摇头，对着吴家主道：“都跟你说了，不能光喝神水。”
吴家主这会儿已经有点清醒了，喃喃道：“”是真的吗？竟是这样？
他也听到了神音，听到了娘娘的解释，一时也不知道是庆幸居多——自己没傻没疯没中邪，好好吃饭就能恢复，还是失望居多——辟谷修仙只是一个遥远的梦吗？
他们果然是凡人，肉体凡胎，就算再怎么经神水洗涤，也无法比肩神仙，连最普通的餐风饮露都做不到。
他还闹出了这样的笑话。
吴家主痴痴的，梦，破碎了。
跟他一样心碎的，还有那些辟谷修仙搞得挺疯狂的人。
至于没挨住饿，但也没跑掉的，他们其实没发疯，就是纯粹被吓到，便一同被村里人捆了起来，这会儿也没有多开心。
从未有那么一刻，比现在更清晰的意识到了仙凡之别。
从表情看出他们在想什么的扶光：“……”好吧，你们是真能脑补。
黑猫啪啪鼓掌，赞赏的看着李承志：【现在，我愿称你为神仙娘娘座下第一仙师。】
他在它心中的地位一下子超过了小草。
果然文化人描补起来，就是比大字不识一个的小丫头，更有想象力。
【宿主，你现在可不许瞎插嘴。】黑猫啪的一下将信仰入账的后台展示在扶光面前。
既恐惧信仰直线跃升后，正面信仰也开始三连跳，双线并行，如果是股市，这会已经可以开香槟庆祝了。
扶光也不是什么不变通的人，她要治病，不寒碜，果断闭嘴。
吴家主等人心碎，村里人可没有，他们纷纷佩服的看着李承志，果然是他们村第一个考中童生的，就是比一般人更能
领会娘娘的真意。
他们纷纷夸奖李承志，又赞村长养了个好儿子。
一片欢腾中，小草抿住了嘴唇，第一个听到神音的是她，从前也是她每次都能理解娘娘的话，第一个站出来给村里人解释仙界的风光。
像仙鹏蛋、糖山、十二花仙……传播娘娘的光辉，她当仁不让。
可现在竟然让承志叔一个后来者拔了头筹？
小草可不会觉得这是承志叔是男人，是长辈，在县城住见的多，是应该的，她心里反而升起了浓浓的斗志。
承志叔比别人知道的多，甚至这次连村长爷爷都没反应过来，但承志叔就是知道了，源头就在于他读了书！
他从小就聪明，就会读书，所以读书是有用的。
“如果我也能像他一样读书就好了。”小草心里有一种迫切感，能听到神音的人越来越多了，可她还想做那特殊的一个。
如果她读了书，娘娘也会多看她两眼吧。
小草快速的看了一眼周围，很好，她爷奶不在，爹娘也不在，她小心的挤到李承志面前。
“承志叔。”她叫了一声。
“小草，是你啊，咋了？”李承志记得他，第一个听到神音的人，这么特殊他怎么可能不记得？
当然，他对小草没有竞争意识，只是他觉得这小姑娘第一个被娘娘眷顾，定有特殊之处，虽然他现在还什么都没发现。
“承志叔，你有没有想过回村里开个私塾？就跟那个灵溪村的周童生一样？
原本正在安排村里人去县城报信，把吴家主等人接走的李村长眉头动了动。”
李承志倒是不以为意，还有些好笑：“开私塾？我在县衙当文书可当的好好的，每月能拿二两银子的俸禄呢。”
不过他倒没有一口回绝，毕竟等他老了，干不动了，这也是一条不错的出路。
然后他就看着小草眨巴着一双瘦的挺大的眼睛，貌似很天真的道：“可是承志叔，我们把县太爷给吓跑了，他说我们桃李村的人中了邪，你说他还会让你去衙门吗？”
虽然他们没中邪，好好的，但县太爷吓成那样，根本不听他们解释。
承志叔这文书的职位还不知道保不保得住。
小草觉得，如果村里有个私塾，她可以学戏文里那样，偷偷趴着墙听。
她不求能跟上娘娘的脚步，但读书学习，向娘娘喜欢的人靠近总是正确的。
“啊？”李承志惨叫一声，他完全没想到这点！
他看吴家主眼神恢复了清明，听进去了解释，又得意于自己第一次解读了神谕，完全没想到他们县太爷可多疑的很！
“不行！”他一下子站了起来，“我跟他们一起去县城，我去解释。”
“坐下。”李村长沉声道。
他对县太爷的印象半点都不好，他可还记得，这人派官差下乡收税，半点都不留情面。
如果不是娘娘，他们会落到什么下场？
而他们已经是准备比较完善的村子了，那些粮食囤的少了，吃光了的又会怎样？
面对这个上官，他永远抱以最大的警惕！
他看向他儿子，也看向被他派去报信的人：“把信送到，解释解释就回来，这几日咱们哪也不去，就待在村里，等外界的风声。”
李承志一下子明白过来他爹的意思，脸沉了下来。
“那个活计干不了就别干了，家里不缺你这一口饭吃，小草说的对，咱们村是该有个私塾了，你们一个个的，都多读点书，不求能考童生、考秀才，至少别做个睁眼瞎，毕竟咱们村跟以往不一样了。”
“咱们村可是第一个被娘娘庇护的，若读书识字的就你一个，这说出去不闹笑话，也叫人看低了娘娘。”
李村长说着打算，众人重重点头，就连李承志也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他是舍不得自己好不容易谋来的差使，但也知晓轻重。
当初一听说桃李村出了事，他就拖家带口的回村，不就是怕自己陷进去，被上头迁怒，跑都跑不掉吗？
毕竟在村里，他们还可以往山上躲，在县城，一逮一个准。
县城，赵府。
也不知道是天气太热，还是一直被压制的庶女出了头，有了把控不住的趋势，赵夫人郁结于心，身体就不太舒服。
她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于是赵晗月偏安一隅的清闲日子一去不复返，天天被叫去正院侍疾。
清早天还没亮就得起身，晚上月上中天才能躺下。
但她也不是好惹的，反手就把赵二拉下水。
母亲生病，作为亲生女儿怎么能不待在身边照顾，岂非不孝？
但凡嫡母要她做什么，她必得让二妹妹搭一把手。
对方不干，她或是一脸痛心指责赵二不孝，或是泪眼朦胧，惊疑不定：“母亲莫非是故意搓磨我，可是我做错了什么？”
只是去便宜爹那里送了两回滋补的汤水，赵夫人就老实了。
所以赵晗月现在的侍疾就是被叫去正院，干巴巴坐在那儿，和那对母女你来我往打嘴仗。
她倒也稳得住，左右天实在太热，热的人心烦，就当给自己找点乐子打发时间。
赵夫人额头搭着帕子，面色灰败靠在榻上，整个人看着越发消瘦了。
如果说吴家主等人是纯作死饿出来的，她就是真没有胃口。
相比之下，赵晗月那个小贱蹄子却是面色红润，健康的叫人嫉妒！
赵夫人盯着他，在对方疑惑看过来时，也没有收敛眼中的怨毒。
她心中压抑的这把火快要憋不住了！
也是仙灵芝的效果爆出来后，他们才发现赵晗月竟不声不响也成为了神仙娘娘的虔诚信徒，能听到神音。
因打小吃不饱穿不暖，常常被折腾，赵夫人顾忌名声，是没下狠手，可那些后宅阴暗的手段却一个都没停过。
于是赵晗月的身体一贯是不太好的，很虚弱，每到换季之时就会咳嗽，严重的还会得风寒，十天半个月都起不来。
每一次，赵夫人都恶毒的想她怎么不病死了，可每一次，赵晗月都扛了过来。
等到她渐渐展开，那张脸越发好看的叫人移不开眼，比她那个狐狸精娘更胜一筹。
两口子就动了用她攀附的心思，赵夫人便不想她死了。
但给赵晗月治疗弱症，好吃好喝养着，那也是不可能的。
她还怕对方攀上高枝后接连生下儿子，站稳脚跟，自己就拿不住了。
所以赵晗月是很亏了底子的，纵然年轻，还没到这疼那疼的时候，但和赵二一比，就能明显的看出区别。
常年羸弱，脸色苍白，嘴唇永远少了几分血色，稍微走了点远路就直喘气，眼前发黑。
可最近伺候洗漱，服侍喂药布菜，走来走去，端上端下，赵晗月却没有一点勉强，甚至那气息比赵二更稳。
赵夫人看在眼里，心都在滴血。
她十多年的水墨功夫，就这么毁了干净！
某一刻，她甚至恨上了神仙娘娘，叫你多管闲事！
这样的好东西不给他们贵人用，给天生低贱的小蹄子，凭他们也配？
“母亲，你怎么了？”赵晗月含笑的声音打断了赵夫人的思绪，她看着对方，清楚地感觉到了她的挑衅。
她愤怒，又无可奈何。
她忌惮赵晗月成为了那位的信徒，上头时再怎么在心里诅咒，可清醒后也明白，那是一位真仙。
她借病折腾赵晗月都不敢像以往一样了。
“我没事。”赵夫人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只是你们父亲接了吴家主的帖子，今日去了那桃李村，也不知如何了，我有些担心。”
“母亲不用担心，神仙娘娘再仁善不过，父亲去了桃李村沐浴仙恩，可是得了天大的好处。“赵晗月毫不避讳自己的偏向。
她恨不得用世上最好的词汇来描述心中的信仰，此时脸上甚至是带了点遗憾的：“可惜吴家主的家眷并未搬过去，不然此次盛会父亲定也会带上我们。”
她就可以去见娘娘了。
但很快又面露喜色，“不过想来下一次就可以了，我听说父亲也着手在桃李村租宅子，在附近买地，想来那一日不远了。我很期待，母亲，二妹妹，你们也很期待吧？”
赵夫人如梗在喉，怎会期待？
她恨不得这神仙娘娘突然犯个大错，被贬下天庭，不然以丈夫的倾向，这小贱人要彻底压过他们了！
但面上，她只能挤出一抹笑容，说：“当然期待。”
“二妹妹，你呢？”赵晗月又转向赵二。
黑猫看着这一幕，砸舌：【宿主，你这脑残粉，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了，强行卖安利呀。】
摇摇头，一副很不赞同的样子，但它下一秒又说：【不过这什么赵夫人和赵二也真是没眼光，不是狂信徒就算了，那贡献的信仰是啥？怨毒、强烈的恨意、恐惧、憋屈……我的天，简直是个负面情绪的集合体！】
这能量太混乱了，还比不上那个张明小弟，单纯就是恐惧信仰，纯粹得很。
虽然收集能量，不应该嫌弃，但对这种毛线团，黑猫是很烦的。
它是黑猫拟态，有时候会受猫的天性影响，但又不是真猫。
扶光皱了皱眉头：“她这样，等消息传来后，怕不是要吃苦头。”
对自己人，扶光是很护短的，正打算提醒两句，被逼问的赵二大叫一声：“难怪上次赏茶宴，你如此尽心尽力！”
她当时还防得紧，生怕对方出幺蛾子让自己闹笑话，传出草包的名声。
——举办宴会、安排事务正是主母掌中馈、展现能力的一环，她只比赵晗月小两岁，也到了说亲的年龄。
之前赵二还很不理解，没想到竟是这个原因。
赵夫人眼神一闪，也想到了这茬。
赵晗月有这样的心机，当初她们夺她差使，出尽风头，她却只做出一副委屈样……她是故意的！故意利用他们，让赏茶宴尽善尽美。
“夫人，出事了！老爷一个人骑马回来了，神色惊惶，让您收拾东西，说要去白云观。”
忽然，一个丫鬟闯了进来。
在场众人一愣。
赵夫人坐直身体：“怎么突然要去白云观？老爷前几天不是已经去上过香了吗？”
她对神佛说信不信，说不信也信，就是随大流，贵妇人喜欢去寺庙道观烧香，她也去，丈夫最近多提了几句，前几日还跑去白云观上香，赵夫人便也随了十两银子的功德钱。
赵晗月同样盯着丫鬟，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她本能嗅到了不太好的讯息。
丫鬟支支吾吾的，也说不清楚。
结果没多久二管家过来，说赵县令已经去白云观了，让她赶紧把行李送过去，对方要在那边住一段时间，赵夫人人都傻了。
竟然连这一时半刻都等不得？想到什么，她赶紧问：“大管家呢？他今天不是跟老爷一起去了桃李村，怎么就老爷一个人回来了，他呢？”
二管家面露为难：“他还没回来。”
“他没回来你不知道找人去问？他跟老爷一起，他肯定知道发生了什么，快去！我这就去给老爷收拾行李。”赵夫人完全顾不上赵晗月了，挥挥手让她回院子。
赵晗月听话的走了，转头就让人去打听消息。
赵晗月虽改变了自己的处境，但她没钱，自然比不上赵夫人的经营。
好在消息其实不难打听，可等翠竹回来，却见院门紧闭，门上挂着一个大锁，门口还有两个婆子守着，脸色惶恐。
见到翠竹如蒙大赦，把手中的食盒塞给她：“这是大小姐今日的晚饭，你送进去。”说着把门打开，把人推了进去。
可翠竹根本顾不上他们粗暴的举止，她神色恍惚，被推了个踉跄，本能捏紧手中的食盒、
她听到大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那两婆子把门锁上跑了，避他们院子如避瘟疫。
“说吧，发生什么事了？”赵晗月走了过来，表情有些难看。
她知晓绝不是好消息，不然嫡母也不会直接给她禁了足。
但对方居然没有过来冷嘲热讽？赵晗月脑中闪过诸多猜测。
“小、小姐。”翠竹终于回过神来，哽咽的发出一声哭腔，“吴、吴家主中邪了，好、好多人也中邪了，他们说神仙娘娘不是神仙，是妖魔，你说这是不是……”
“闭嘴！”赵晗月的脸一下子冷了下来。
她见不得别人说娘娘不好，纵然这是从小陪伴她长大的丫鬟也不可以。
“娘娘虽一副慈悲心肠，但也容不得你们这般放肆！”
翠竹看着自家小姐冰冷的带着杀气的眼神，浑身都在颤抖。
从什么时候开始，小姐变成了这样？
她明明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是不是那妖魔害的？翠竹使劲回想，好像就是从知道那妖魔消息开始的，她觉得自己快要昏过去了。
然而和她的恐慌不一样，哪怕是知晓这样的事，赵晗月对娘娘的信任也没有丝毫动摇。
她快速回忆着娘娘的神谕，在历数吴家主还有翠竹口中提到的一些中邪之人的事迹，忽然笃定的道：“他是自己给作死的。”
“啊？”翠竹都懵了。
“这个蠢货！”赵晗月面带怨恨，咬牙切齿，“自己害了自己也就罢了，竟然还带累了娘娘的名声！”
“小姐！”翠竹忽然抱住赵晗月，从小长大的情谊战胜了恐惧，“你不能再这样了，咱们咱们也去白云观吧，我去求夫人……”
“你也是个蠢货！”赵晗月一把甩开她，翠竹跌落在地，就见她居高临下的望着自己，冷笑道，“区区凡人，也敢像神仙一样朝饮木兰之坠露，夕餐秋菊之落英，他配吗？”
“吴家主，还有那些蠢货，不过是自食恶果罢了！”
但想到什么，赵晗月蓦地给了自己一巴掌。
这一巴掌丝毫没留情，她脸上很快浮现出鲜红的五指印，翠竹都惊呆了，小姐也中邪了？不然怎么自己打自己？
“我也是个蠢货，我早该在听到他们辟谷修仙时就料到有这一幕，提前把消息放出去，也免得坏了娘娘的名声。”赵晗月无比悔恨。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扶光也没想到她会如此自责，轻叹一口气，说。
“娘娘！”赵晗月立时激动起来。
“不要自己伤害自己，你们每个人对我来说都是珍贵的。”扶光不喜欢她这样内耗，为什么说好人不长命就在这里。
他们总是会背上不必要的锅，外在的还好，可精神内耗却很容易压垮一个人。
“我知道了娘娘，我以后绝不伤害自己。”赵晗月感动得眼泪汪汪，她如何能不信娘娘？
这世上对她最好的就是娘娘了，绝不会有人这样宝贝她。
就算对方真是妖魔又如何？在她心中，她就是她的神。
扶光安抚好她，又换了几个台。
消息已经在安平县传开了，但疑惑的是，恐惧信仰增长的没她想的那么多。
翻了翻后台，她了然。
目前贡献负面信仰的以上层居多，别说底层了，就连崇拜上城，事事都跟他们学的中层都很少。
扶光没忍住笑了，所以说她要走群众路线啊。
老百姓总是很好满足的，给他们一口吃的，一口水喝，他们就坚定的跟你干。
“看来还要等消息再发酵一段时间。”
吴家主等人被接走了，桃李村的人没闲着，走街串巷，飞快把李承志那段解释传了出去，他们起了个头，又着实胆小，迅速回村猫着。
但其他狂信徒也同样没闲着，这消息一传开，他们立刻就信了，一传十，十传百，原本有些慌乱的心便安稳了下来。
看得期待恐惧信仰的扶光又是感动又是无语。
她只给桃李村的人说了，原本
还想着以李村长的谨慎，这般约束村民不许外出，等到消息传开时，自己大概率已经收集了足够多的恐惧信仰，没想到……她摇了摇头，再等等吧。
*
赵县令在白云观住了两天，冷静下来了。
当然，他冷静下来还有一个原因，他派人去寻找的高人，清风道长，竟在最近游历到了此地，正在白云观挂单。
最近天热，他展示了一番滴水成冰的神通，迅速被观主接纳，奉为上宾。
赵县令求上门时，观主表示自己道行不够，就把这位清风道长的事迹说了出来。
还带他走遍了几个房间，果然凉意沁人，虽在大夏天，却如春秋一般舒适。
要知道，白云观可没有建冰窖。
赵县令将信将疑的见了这位清风道长，与他好一番论道。
说起滴水成冰之事，清风道长不卑不亢，极有风度，见他好奇，还给他展示了一番。
有点慢。
但清风道长谦虚的表示自己太年轻，法力不够，结冰的速度就比较慢。
师父也正是出于这一考虑让他入世修行，他到处游历，观山观景、观人观物、观天下，果然卓有成效。
赵县令看他的长相，确实年轻，像是才二十出头，不禁点头。
“县尊谬赞，我今年已经三十六了。”清风道长含笑说道。
赵县令目露惊叹：“那清风道长真是驻颜有术。”
“好说好说，我师父长于这一行，我们门下一众师兄弟都这样不显老，我们所居的深山也是钟灵毓秀，极为养人。”清风道长微笑着，话语一转，又道，“说起来，你们安平县也颇为特殊啊。”
赵县令赶紧问：“道长竟看了出来，不知特殊在何处？”
“方外，红尘。”
清风道长微微一笑，说。
赵县令深以为然。
不管是神仙还是妖孽不都是方外之辈，但他们好好待在方外之地不行吗？缘何眷念红尘？！
肯定是六根不净！
从这一点就能看出，赵县令其实不怎么信神佛，他是逮着谁有用信谁。
本地其实也有寺庙，但道观名声更大，所以他直接就找了道观。
但赵县令说傻吧，也没那么傻，会把随便一个野道认作世外高人。
可这位和他以往识破的骗子不一样。
他态度平和，无论是质疑还是夸奖，都神色坦然，一副接纳的态度，很符合他印象中道家无为的本质。
这是有真本事的人才会有的表现。
半桶水才会晃荡，有真本事才不惧质疑，面对赞赏也不动声色。
因为类似的话，他们可能已经听过了无数遍。
当然，最令赵县令深信不疑的还是他那一手滴水成冰的本事。
他刚经历过惊吓，清风道长的出现让他觉得自己果然福泽深厚，天不绝他。
见清风道长安静不语，赵县令赶紧将那天发生的事说出来：“道长，不知这妖孽，您可有办法收服？”
清风道长神色微变。
他其实不是道士，只是继承了一个道士的遗物，包括对方的手记和度牒。
第35章 第35章十八床醒了（三更）……
清风道长将手记背得滚瓜烂熟，前期招摇撞骗，后期看书＋交流＋潜心钻研，渐渐懂的东西多了起来，一举超过了便宜师父。
如今，他会望气，会看风水，还懂得了一些变化之道、自然之理。
目前最为他看重的就是硝石能制冰。
靠着这一手滴水成冰的本事，他无论是去道观挂单，还是去大户人家化缘，都备受欢迎。
如果不是青州干旱竟长达三年，知府找上门来让他求雨，他还在快活的当着座上宾。
但——求雨？
他多多少少能看一些天气，最近半个月都不会下雨，他去求，是觉得自己活腻歪了，想步那些同道后尘吗？
所以清风道长毫不犹豫跑路了。
因为是个骗子，他平时就很有危机感，很积极的收集外界信息，这也帮助他做出正确的卜算。
便是世道乱了，他也过得还不错。
他没到三十六岁，但也有二十五六，这张脸看起来如此年轻，也未尝不是保养的好，没吃过苦。
他武力值不算太高，自然是往安全的地方跑，这一跑就跑到了安平县附近。
听到神仙显灵的风声，他一下来了兴趣，想会一会这个同行。
他跟那些拼命把人踩下去，只会凸显自己的人不一样，他信奉你好我好大家好。
这位同道传出仁慈之名，还弄出了这么多神水，无偿送给全县的人，他咂舌对方大手笔的同时，也觉得这是个可以合作的人。
是的，清风道长并不相信有真神。
作为骗子，他比谁都清楚江湖把戏与流言蜚语的神奇，还在心里琢磨过，这天降甘露是怎么操作的？
若是能学会，他立马跑回去告诉知府：我之前道行不够，特地入山请教了一番师父，现已学会呼风唤雨之法。
这不得立刻把人忽悠成傻子？
他真心受够了这种餐风饮露的生活，他这人天字第一号大俗人，就爱美食美酒美人的堕落生活。
当然，最后一样为了维持清风道长的逼格，他生生给拒了。
不过还没等他去桃李村亲眼见证所谓神迹，县太爷就找上门了，听到对方满脸严肃的告知吴家主等人中邪一事，清风道长差点笑出声来，觉得这把稳了。
刚巧，能让人中邪的药他也会。
他已经在琢磨借助赵县令之力，把这位同行的家底掏出来了，毕竟本事可是能传家的，想也知道不可能随便告诉别人。
清风道长了解这些贵人的德性，他有信心在县太爷的暴怒之下保对方一命。
这恩情，够交换了吧？
想罢，他面露为难之色——当然要为难，这样才能凸显出他的本事，道长斟酌着开口：“我还未曾见过吴家主，不知具体状况如何，只听你这形容，确实有些严重啊。”
对方并不大包大揽，反而实事求是。
赵县令更加相信他捏造出来的人设了，他正要说吴家主已经回来，我带你去见，有道长陪伴左右，他胆气也足了。
突然砰砰的敲门声响起。
赵县令眉头一皱：“进来。”
这个时候推门进来之人果然是大管家。
对方满脸激动的说起了桃李村人散播的消息，他是相信的。
因为当初为了显忠心，而自愿以身试药，他喝的神水极多，怕落到吴家主的下场，所以那些人一说他就信了，迫不及待过来告诉主子缘由，以及——“我们是否要帮着宣扬一番？毕竟当初大小姐提议举办赏茶宴，推广圣水一事，各家也都有参与。”
他们可是为神水背过书的，如今突然说神水是邪物，会让人发疯……呵呵。
大管家绝口不提那人已换成了二小姐。
他一说，赵县令也想起了这回事，又想起大女儿吃过仙灵芝，之前有多嫉妒，现在就有多忌讳。
他的眉头深深皱了起来。
“此事暂时不要管，先看看。”犹豫几息，赵县令决定先静观其变，又问家中如何。
得知一切安好，只唯独大女儿被禁了足，他沉默一瞬，笑着道：“夫人安排的极好。”
大管家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府中要变天了。
他心中摇了摇头，果然，大小姐哪里斗得过夫人？
待他离去，赵县令揉了揉眉心，对清风道长道：“家中琐事，让您见笑了。”
“无妨。”清风道长非常懂得这些贵人的讲究，闭嘴不言，仿佛什么都没听到。
倒是赵县令心思一转，问：“道长，不知要对付妖孽，一般有哪些法子？”
“要说最为克制妖孽的，无疑是雷法和火法。”清风道长侃侃而谈，这个事他熟。
“雷乃至刚之物，携带天道的审判之力，所以但凡妖孽，无不惧怕天雷，就算只是寻常的打雷之声，也能将他们吓住，瑟瑟发抖，我们师门也非常喜欢画雷符，引天雷下凡，可惜青州……”他声音沉重，摇了摇头，“天雷通常与天雨相伴，有乌云遇雨而出，我道行不足，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呀。”
他
特别喜欢道行不足这个词，他说的越多，这些贵人就越觉得他谦虚。
发现他没那么行，不会生气，反而有一种他有真本事的踏实感。
提及三年没下雨，赵县令也是心情沉重：若非如此，怎会叫妖孽钻了空子，用一些水就收买去了民心？
“那不知这火法又是如何？”
“火法则要说起太阴星与太阳星，你当知晓，太阴之精——月华对妖物与精怪的吸引力，更有帝流浆曾引起多方轰动，被有幸见到的凡人落于纸面，形成传说，太阳与太阴相对，此乃至阳之物，亦为火之精华，我可以用火符便截取一抹太阳之精。”
呵呵，比起引天雷下凡，用白磷自燃，无风生火就简单的多，合情合理。
不等清风道长继续说，赵县令已经急急打断：“用火？我怎么没想到火可以烧死妖孽？三味真火……前人早已为我指明道路！”
清风道长心中一突，赶紧又补充道：“其实也不必妄造杀孽，我观你们安平县这位，虽形事古怪了些，但移山倒海，搬来这许多生命之水，为安平县众多百姓解了缺水之患，也算一桩大功德。”
“对于这类精怪，我师门一向以教化为主，他们来自山野，往往不懂凡人规矩，所以会闹出一些无伤大雅的笑话，我等作为百灵之长，自有宽容雅量。”
“清风道长果然心善。”赵县令这般说着，心里却觉得对方着实妇人之仁。
但这般纯善的，刚下山入世的小道长，他还是很喜欢的。
比那位心思诡谲的神仙娘娘好多了。
又见清风道长继续道：“至于一些中邪的凡人，也无需动用火符，如今太阳星大放光芒，其至阳之精刚烈无比，一些邪气，晒上几天就驱干净了。”
“若县尊实在不放心，我还可以再配上一些丹药。”
其实就是治疗失心疯的草药。
他为什么要看到本人？只有看到本人，他才能判断情况啊。
没错，清风道长还是个多才多艺的，不仅懂变幻之道，还懂一些草药搭配。
这年头，当神棍，尤其是当一个能忽悠住所有人的神棍，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啊。
两人相视一笑，觉得达成了共识。
赵县令自觉自己在道观，这样有三清祖师保佑的地方说起收服妖孽一事，绝不可能被妖魔窥探到，殊不知这道观虽不是远在深山，却在县城之外，已经被扶光给解锁了。
所以除了一些隐私画面，她不仅可以全面监控，还能回放。
赵县令离开自己家，跑到白云观，那简直是跑到了她的老巢。
扶光这一下就把他们的谋算看了个全面，她也是哭笑不得。
咋说呢，你们当着我的面大声密谋？
黑猫气得跳脚：【这劳神子的清风道长绝对是个骗子！什么滴水成冰，不就是用硝石制冰吗？比起咱们的神迹，这算什么？根本不值一提！为何赵县令轻易就相信了这个神棍，反倒避咱们这真正的神仙如避瘟疫？】
它半点不觉得自称神明有什么不对，神明不就是更高维度的存在吗？
他们对于小人们来说，就是这样的存在。
扶光笑了笑：“我倒是能猜出他的一些想法，就是因为我们的神迹大到超出了他的掌控，他潜意识恐惧无比，不愿相信，而你口中的这个神棍，却是他触手可及之人，他想给予尊重，就是尊重，不想了，就翻脸，所以他很安心，可以轻易付出信任。”
【你们人类都是这样的吗？】黑猫有些嫌弃。
“是啊，所以你还要变成人吗？”扶光轻笑一声，单纯的小猫猫，被人类社会的黑暗给吓住了吧？
【我要！】谁知黑猫毫不犹豫。
“为何？”
【因为人类里，虽然有他这样的败类，无能的弱者，但也有你呀。】黑猫一双翡翠般的眼睛绿得发光。
扶光看得愣住，好一会儿才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其实我没你想的那么好。”
她迅速扯开话题：“我记得这个点，现实中已经到晚上了吧。”
暗示黑猫赶紧去翻垃圾桶。
黑猫：【……】
它瞪了扶光一眼，从系统空间离开。
扶光松了口气，然而没几分钟黑猫就回来了，头顶的毛毛都竖起来了，狼狈得很。
它惊魂未定：【你们院长搞毛线啊！竟然把医院的监控设备全换了，还请了好几个保安，交替巡逻，指名道姓要抓一只绿眼睛黑猫！】
它的描述如此清晰，正是因为亲耳听到了那几个保安抱怨。
一个觉得院长没事找事，一个说院长肯定是亲眼看到了那只猫。
它万没想到当初还留下了隐患！
扶光一愣，这也是她没想到的。
然而全院监控全换，还真不仅仅是因为黑猫。
扶光住的这家医院，年头很久了。
虽然技术确实过硬，不缺国家拨款，但钱嘛，当然要花在刀刃上，攒一攒换一套更新的设备不香吗？
监控也重要，但只是一些关键位置，拍不到的死角还是很多的。
可这一次院长加入保密项目，再加上研发出新药的贡献，国家方面大力拨款扶持，一系列新设备都批了下来，其中就有为了保密着想的军用监控摄像。
全场布控，没有一个死角。
至于为什么异能觉醒这样的高级机密，不进入某某保密实验基地？
是因为他们发现近几年出现觉醒迹象的人越来越多了。
院长曾经去过的地方是异能总局，但全国各地都会设立分局。
而医院是最容易发现异能者的地方。
——谁让异能觉醒前期表现出来的就是各种稀奇古怪的病呢。
扶光所住的这家医院一来实力雄厚，是老牌公立医院，深受居民信任，还有不远万里过来看病的，二来就是因为院长本人了。
被设立为分局后，比起医生们更高兴的拨下来的高端设备，国家方面更看重的反而是各种监控。
毕竟短时间内，他们不打算向民众公布异能觉醒之事，所以保密是很有必要的。
这些人效率很高，早在院长出差期间就过来测量尺寸，确立方案。
等院长一到，就着手安排起来，才两三天就布控了个七七八八，还有从军方特别调过来的安保人员，目光如炬，有一丝风吹草动就会警觉。
黑猫如往常一样跑出去翻垃圾桶，差点被看到。
幸好它机灵，没有超出范围，通过宿主与系统之间的联系，瞬移回了扶光的身体。
其实之前它作为黑猫翻垃圾桶时也有被人看到，虽然有的人觉得医院进了宠物不太好，但最多也不过是告诉安保一声。
不像这次，他们要抓它呀！
黑猫是真被那些人的气质给吓到了。
至于这一神秘失踪，那安保会不会觉得见了鬼，已经不是一只小猫猫能考虑的范畴了。
扶光听完黑猫描述的惊魂夜，皱了皱眉：“那你最近别出去了。”
她看向旱灾世界，“至于食物，我来想办法。”
【咦？】黑猫一愣，【什么办法？】
扶光的目光落在树人世界：“这里可不缺吃的，我倒一趟手的事。”
黑猫爪爪用力的锤了下自己脑袋：【我怎么把他们给忘了？】
树人世界虽然也遭遇天灾，但他们不缺粮啊，只要恢复过来，要多少粮食管够。
好多树人本身就能出产米面瓜果。
这些用作食物的，可跟后代不一样，费不了多少事。
扶光又一次取出陨石小剑，收割真菌，这是她最近常做的事，往往会把精神力耗到只剩一丝，留待旱灾世界那边备用。
目前树人世界已经清理出了足足三分之一，只是运气一如既往的差，依旧没有太阳的痕迹。
毫无疑问，那些真菌已经发现了扶光，但它们没法移动，唯一的反抗手段就是在陨石小剑出现时扑上来，试图吞噬扶光的精神力。
扶光一开始还慌了一下，没想到那些带着恶意的精神力刚扑上来，还没靠近自己，就已经被小剑给吸收了。
这陨石果然能克制它们。
跑又不能跑，反抗也没用，扶光敏锐的发现，一朵朵真菌都蔫蔫的，散发出一种畏惧的气息。
她半点不同情它们，这玩意面对树人时可没手软。
今天照旧干活，但精神力快耗尽时，她没有立刻收回陨石剑，停顿了一会儿，她打算和树人沟通一下，说说粮食的事。
目前旱灾世界的小人还不缺，但她可以提前囤上，扶光做事总是很有计划的。
没想到她还没开口，忽然，一个有些像热气球的东西飞了上来。
热气球上还坐着一个树人，她大喊道：“太阳神，请等等。”
扶光定睛一看，那不是热气球，是一株长得怪模怪样的蒲公英。
扶光没有说话，他不认得这个树人，应该是后面苏醒的，长得还怪好看的。
树人们各有千秋，有美有丑，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前一批苏醒的树人们或多或少会带上花草树木的特征。
例如枫，他的头发颜色是枫叶的红色，头发也不像人类是一根根细软细软的，倒特别像那种漫画风。
挺大一撮，他额前的刘海就是两片，一撮大的，一撮小的，三七分。
怎么说呢？比起人类的头发，更像是树叶。
他的脸有一些树皮的纹理，但又比单纯的树皮更细腻。
丑嘛倒是不丑，就是怪怪的，看习惯了也还好。
不过这个坐在蒲公英上的树人就非常像人类了，树化特征基本没有，甚至比起人类，模样精致完美的像精灵，哦，他们的话应该叫树灵吧。
“见过太阳神。”蒲公英停在了距离陨石剑大约有十来米的地方，漂亮的树灵敬畏的看了一眼陨石剑，提起自己五颜六色的鲜花裙摆，给扶光行了个礼，“我是**的大祭司，我叫光。”
扶光眉头挑了挑，她记得枫说过，树人世界三大城池分别是**，月亮城和星星城，
毫无疑问，他们最崇拜的就是太阳神，三大城池也以**为首，之前老祭司所说的预言也是这位大祭司卜算出来的。
难道是要戳穿自己的谎言？
“你有何事？”
大祭司站直身体，恭敬的开口：“多谢太阳神出手，救我树人族的子民，如今我们树人族的战士已全部苏醒，皆可参战，不知太阳神有什么指示？”
之前老祭司给族人们打鸡血，要随太阳神杀上天，夺回他们失去的力量，结果太阳神来了，杀了一批外敌，又走了，太阳神又来了，又杀了一批，又又走了……
满腔热血甚至做好牺牲准备的树人们：“……”
他们抓着自己的武器，披着打磨好的铠甲，很茫然。
那啥哈，太阳神好像不需要他们哈哈。
而且除了第一次，剩下好几次，太阳神就像一个埋头干仗的杀戮机器，根本不搭理他们，她出没也没什么规律，原本老祭司还想着让那些战士陈兵半空，等太阳神手持战兵出现，他们就冲上去。
可一等二等没把人等来，倒是有飞行能力的族人们力量耗尽，不得不落到地面。
结果才休息没多久，太阳神又出现了，拿着那把巨大的战刀，刷刷刷，天空又干净了一片。
这么几次下来，一众树人都麻了，认清了太阳神根本不需要他们的本质。
他们唯一能做的居然只剩下唤醒族人，给他们保养，让他们恢复健康。
然而很快太阳神似乎就察觉到了这一点，又给他们降下真菌，于是治疗这个后勤工作也不需要了。
外敌没清干净，他们也不敢各回各家，所有树人留在这个大平原，闲的抠脚，无聊中捡起课本开始教学，吃饭睡觉打小崽子。
老祭司愁得头发都要掉没了，好在**的大祭司终于苏醒了，可以把这一摊子事交给她，当即退位让贤。
没想到大祭司果然是天命眷顾之人，这才醒就等来了太阳神，太阳神还真为她停留了。
扶光不知道这一系列误会，对于大祭司提出的战斗请求，她本想拒绝。
别看这些真菌现在萎了，可不过是自己克制他们，树人们面对真菌有多无力她是知道的，他可不想再有树人被搞死，但转念一想可以让他们试试。
于扶光而言，现在没法一口气把所有真菌清干净，仅仅是精神力不够。
至于她想要锻炼的御剑水准，似已经到了瓶颈，目前增长缓慢，纯粹变成了一个机械的重复劳作，所以就交给他们吧。
于是扶光说：“若你们想，就上来吧。”她约定了一个时间。
大祭司大喜，这个时间足够他们做好战前准备。
察觉到太阳神果然如老祭司说的那样伟大宽容，她不由得道：“太阳神如此大恩，我们全体树人感恩戴德，我打算设祭台，举办祭祀仪式，不知太阳神可有什么喜欢的？”
这是要送礼物？扶光也很高兴，她正愁怎么开口不掉神的逼格。
“米面瓜果蔬菜……普通食物即可。”
大祭司很意外，竟只是这些吗？
应当是太阳神体恤他们，其实他们还有不少珍贵之物，例如饱含能量的很漂亮的宝石，树心精华……但她没敢擅作主张，只琢磨着多弄点。
就不去野外采摘了，寻一些树人，从他们那里收，大祭司有了决定。
野外的食物没有树人自己产出的味道好，品相佳，而且这也能体现他们的心意。
虽然是树人世界，但树人们除了化作原型吸取土壤中的肥料，也会正常吃饭。
杂食。
不过他们的烹饪方法很简陋，基本都是生吃。
他们不会像普通植物一样怕明火，但也不喜欢，树人世界有一种吸收太阳光就会发热的矿石，他们用那个来烤或者煮。
先挪用树人世界的物资应一下急，等心脏治好，她就苏醒，到时弄食物比黑猫方便。
想到这里，扶光有点发愁，她的奖学金，参加竞赛，做家教等赚的钱早就花完了，还欠了院长一笔。
之前给院长当志愿者，一应花用免费，这个扶光不会逞强。
但她讲究等价交换，后面她被踢出实验组，住院的费用都是院长垫的，这个钱她得还。
她还得养黑猫养小人，扶光叹了口气，才十八岁的少年，已经肩负起了养家的重担。
【宿主你快过来，那个赵县令回府了，怕是要对赵晗月动手！】黑猫突然大叫，比起穷人孩子早当家的扶光，它就不识愁滋味多了。
扶光脸色一冷，赚钱的事先放一边，反正债多了不愁，赵晗月要紧。
匆匆抽出投放在树人世界的意识，扶光看向旱灾世界。
黑猫扒拉着面板，把截取的一段画面回放给宿主看。
“如何了？”
大管家面露喜色：“老爷，吴家主好了，大夫说她除了身体虚弱，要好好养着，并无大碍，还有你让我调查的被血雨淋过的人，他们都好好的，想来那血雨只是看着恐怖。”
赵县令哦了一声，继续问：“最近那桃李村可有什么动静？”
大管家愣了愣，说：“最近未有仙食，只有神水，还是每日巳时。”
赵县令又问了一些事，大管家一一回答，等把人打发走，赵县令再也无法掩饰心中的喜悦：“果然，没有信徒信她，她的力量就下降了。”
忽然又想起什么，皱了皱眉，“不过，按理说有那桃李村的人多事解释，应该不会这么快，是因为……仙灵芝！”
赵县令眼睛一亮：“她耗费力量凝聚仙灵芝，定是元气大伤，本想通过此举获得更多忠诚信徒，谁料出了吴家主这一档子事？所以她无力为继了！”
赵县令的心跳快了几分，他目光闪烁，又想起了神水，呸！什么神水，肯定是一种慢性毒药，长期服用便会吞噬人的心智，落到吴家主那样的下场！
至于管家所说的吴家主已然恢复，他是半点都不信。
之前他想错了，凡人的大夫又怎能诊
断出妖邪带来的疾？
比起吴家主大好了，他觉得更可能是对方彻底沦为了那位的傀儡。
“伥鬼，对，就如同桃李村那群伥鬼！”
赵县令喃喃自语：“这个妖怪力量肯定很弱，所以如此谨慎，若非仙灵芝一事失了大量元气，也不会在吴家主身上露出破绽，叫我察觉。”
想想桃李村竟悄无声息的沦陷了，他只觉得后背发凉，同时，心里又升起了一个大胆的贪婪的想法：
“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恰逢她虚弱，我又有道长在侧，若错过，待她倚杖那些信徒缓过来，就来不及了。”
仙灵芝那样的好东西，谁不想要呢？赵县令咧开嘴，志得意满的笑了。
至于仙灵芝会不会有问题？他不怕，这不是还有道长可以炼丹吗？
三味真火一烧，什么邪气都没了。
富贵险中求，可以一试，赵县令立刻有了决定，想到了家中的大女儿，就从她开始吧。
“不要怪我心狠，谁让你也成为了她的信徒！”
然而赵县令没想到的是，在她眼中无比安全的道观处于扶光的掌控之下，他的觊觎，他的谋算全部被一人一统看得清清楚楚。
所以扶光厌恶之余也挺无语的：我从来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
她这个倒霉蛋，好像真的转运了。
赵县令回府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大小姐收拾行李，将她送去白云观。”
第二件事则是把安平县各家主事人叫过来，除了他认为已经变成伥鬼的吴家主等，一个没漏。
很可惜，因为里面没有一个狂信徒，扶光没有听到他们谈了什么，只知道离开时，那些家主面色复杂，既有恐惧也有激动。
不过就算没看到，扶光也能猜到，无非是威逼利诱。
威逼，魔化自己，说明唇亡齿寒的道理。
尤其是那些亲眼见过吴家主等人发疯的，肯定会毫不犹豫相信赵县令的推测。
利诱，打妖怪，分好处，仙灵芝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凭什么那些贱民可以，他们不可以？
“既然你不给，那就不要怪我们去夺！而且县尊说的对，那妖怪竟然可以轻易舍出这么多仙灵芝，老巢里必然还有更好的东西！”
智商太高就是这样，扶光轻易就能在脑中还原他们那恶心的嘴脸。
别觉得智商高的人情商就低，他们太聪明，很多事都能看透。
家主们达成一致，曾经参与过赏茶会的小姐们就成了砧板上的鱼肉。
赵晗月一语成戮，神水出了问题，这些人就把所有事情都推到了她们头上。
平日再怎么是被家中宠着的娇小姐，可现在放弃起来，也丝毫不带犹豫的。
纵有那等心疼的母亲，可想着去了白云观，经道长净化了身上邪气，对全家都好，也狠心推开了女儿的手。
却未曾想过，若这清风道长是个妖道，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们该怎么办？
这头以身作则，表明态度，另一头赵家、王家等养的打手出动，联合县尉，县丞被软禁，张明等偏向桃李村的官差以被妖邪蛊惑害人之名关了起来。
城门紧闭，县太爷下了死命令，毁掉一切与神水、与妖邪相关的。
无辜百姓被搜家，供奉的长生牌被翻出来，一并送去集中烧毁。
很多人才刚吃饱了几天，根本无法抵抗如狼似虎的精兵，还有吃得壮实的打手们。
无论如何哭嚎哀求，都只能换来冷笑。
这期间自然也免不了家中财物被搜出来，被私吞，好在赵县令似乎被清风道长劝阻，也怕做得过分了，会让这些贱民更加偏向妖魔，倒没发生让扶光忍不下去的事。
【宿主，我收集到了好多恐惧信仰。】黑猫惊喜。
“这不是很正常吗？”扶光不以为意，这是她期待已久的事实，但真的见到这一幕，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
【不一样，虽然是恐惧信仰，但恐惧源头居然不是因为你，是因为那些官兵、那些打手，除了恐惧，还有厌恶仇恨等负面情绪。】
扶光有些意外，很快想到什么，心中一紧：“这样的话我还能收到吗？”
【当然可以，那些人都是你的狂信徒，官兵们会封锁县城、会搜家，归根结底也是因为你，因你而起的来自狂信徒浓烈的爱恨，我都可以收集。只不过到底隔了几层，需要压一压。】
“那没事了。”扶光刚这样想，忽然感觉到了心脏处的异样。
咚咚咚。
她又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她倏地看向黑猫，黑猫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赶紧去看面板，立时惊喜道：“宿主，解锁心脏的能量够了，你快回去。”
扶光眉头皱了一下，那心跳声竟然不是因为系统已经开始给她治疗？
她竟比系统还要先察觉此事？
心脏果然和其他器官不一样，就是不知道这不一样是因为它的重要性，还是深渊盘踞其上。
扶光没再多想，刚离开系统空间，一道针扎式的疼痛传来，倒是与之前不太一样。
之前疼痛都是从内里传出，但这一道好像来自外部。
是护士又给她抽血了吗？扶光敏锐的感觉到了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但光线不太对，这会儿像是晚上，不过护士们都是六点抽血，也挺早的，或许是……开着灯？
很快，扶光就没办法再想这些细枝末节的问题，因为剧烈的疼痛席卷了她的意识。
和之前每一次都不一样，那会扶光痛，但还可以保持清醒，借由疼痛，她全程都能感觉到身体的变化。
可现在这疼似乎已经超过了她的阙值，大脑出于自我保护，给断电了。
偶尔扶光会恢复意识，忍不住想，昏过去会不会对治疗效果有妨碍？但也没担心多久，就又昏过去了。
她就像一个溺水之人，不断的沉沉浮浮。
【杀千刀的……宿主，好多能量……怎么这时候……要忙不过来了！】
【滚啊添乱，纯属添乱……】
【咦？好像……大脑需要？那别浪费……都搞过去……快滚快滚，别耽误我！】
朦胧中。扶光仿佛听到了系统骂骂咧咧的声音，有疑惑惊讶，也有破防大叫。
她实在无力思考，只能在心里对黑猫说了声抱歉：
应该是深渊吸收太多恐惧能量成长，然后反补给自己，反倒扰乱了黑猫的计划。
……
一切结束后。
【宿主宿主，因为深渊那家伙确实出了点力，给你治疗所花的能量比我想的要少不少，还有一件意外之喜！】黑猫得意得胡须一翘一翘的，【当当当！你的双手也治好了，开不开心？】
扶光的眼睛微微瞪大，这着实是意外之喜。
黑猫巴拉巴拉解释：【我也没想到，之前灌注进你身体里的能量虽然没治好心脏，但也不是一点用都没有，落在了你的双手上。我一看干脆凑了凑，所以你现在手指还有小臂都可以动了，再给我点时间，上半身都不成问题。】
这岂不是说她能从全瘫，变成半瘫？
别看都是瘫痪，但这两者可是有着天壤之别。
至少上半身能活动后，她就不用请护工了。
说真的，因扶光感知越来越强，后面护工给她擦洗时她是很尴尬的，她习惯了什么事都自己做，有着很强的隐私与界限感。
很快自己就可以摆脱这种无力的姿态了，扶光握了握拳头，不由得期待起来。
她并未
发现此时现实中她床边正坐着一个人，虽然扶光的意识在系统空间，但随着身体逐步解冻，这种联系也越发紧密。
她在这头握拳，另一头手指也动了动，一下子被女人捕捉到，她的目光惊喜的瞪大了：“这药剂果然有用！”
虽然加入的晚，没有亲眼见过其他人服用这份珍贵药剂，但她见过视频录像。
他们的反应都没有扶光这么大，明明沉睡，但狰狞的表情、头上身上冒出的汗都能感觉到她有多痛苦，这让她很紧张。
好在扶光最终还是熬了过来。
“这才多久，手指就能动了，若是能再给她弄几份药剂……”女人心动起来，但很快就摇了摇头。
仅这一份，成本已是天价，但比天价更难得的是它的准入门槛。
倒是还有几个教授手上有名额，但他们绝不可能给扶光一个陌生人。
“所以，靠你自己了，快点醒来吧。”女人站起身来，略昏暗的夜灯下，那张脸格外熟悉，不是院长又是谁？
原来她这天终于拿到了申请的药剂，马不停蹄就来给扶光注射了。
毕竟这份药剂留在手中，她也是心惊胆战，觉醒者可不仅仅只有他们华国有，而以华国的底蕴，这份药剂可有不少人觊觎呢。
院长转身去办公室开单子。
接下来半个月，她会全面监控扶光的身体变化。
救人归救人，她也没忘记自己的职责，无论是上头要求的药剂反馈报告，还是她自己的研究欲——
每一个数据都不能放过。
这个活不能假手于人，只能她亲自来。
要加班了，不过院长一脸无所谓，对医生来说，加班是常事。
*
黑猫得瑟了一通，终于反应过来，赶紧把院长给宿主注射药剂，然后突然冒出一股庞大的能量捣乱，它情急之下把它们转移到了扶光大脑的事：【你快感受一下，你现在的大脑有什么变化？】
扶光脸色一沉，她最重视的就是自己的大脑。
她可以全瘫，但大脑不能出问题。
转念想到既然决定将治疗交给系统，就应该相信它，一如当初她相信院长一样，所以表情又缓和起来。
系统还不知道自己在扶光的雷池逛了一圈，满脸期待。
“好像……我的大脑变得更活跃了？”扶光的声音从忐忑变得平稳，不是幻觉。
虽然她的记忆力一直不错，不说过目不忘，但也是看过两三遍就能记住，但小时候与一些不重要的存放在疙瘩犄角的记忆，此刻回忆起来竟也如此清晰。
最重要的是，她觉得自己变聪明了。
之前觉得困难，还要向老师请教的竞赛题，只略略一想就懂了原理，还能举一反三，思考出好几种解法。
不仅仅是记忆力，理解力，想象力，还有空间、逻辑……反应速度也提上来了！她觉得自己大脑运转的特别快，几秒间就能在多个领域横跳。
这种提升仿佛是全方位的！
就好像受限于生理结构，人类的大脑只开发出了一小部分，但现在她的区域扩大了，从普遍的三维度跳到了第四维度，以一种居高临下的视角看待事物。
瞬间，许多难题迎刃而解。
当然，这并不是说扶光突然变成了全领域的大佬，只是她的潜力提升上来了，但要把潜力转化为实力，还需要填充很多知识，可她已经有了无限的可能。
“脑域觉醒者。”扶光的大脑突然冒出了这个词。
“我的绝症竟然真的是因为异能觉醒？”她不可思议。
震惊之后苦笑了下，欠院长的算还不清了。
此时她哪里还不明白那份药剂的重要性？
系统第一个给她解冻的就是大脑，那时尚未出现这样的变化，即便是因为厚积薄发，但药剂应该也是一个关键的引子。
而且，最大的问题解决了，她不用去解释自己身上的医学奇迹，一切推给异能就是。
不，不是推，是本来就是。
不过，过高的智商让扶光即便没有准确的数据，也能得出一个粗略结论，大概是直觉？预判？
——如果没有系统吊命，她熬不过前面的脑域觉醒阶段。
这是准备期，也是蓄势期，积累不够就无法形成质变。
事实上，在这个时代能出现脑域觉醒者已经是一个奇迹，系统则是另一个奇迹，他们两两相加，把不可能变成了可能。
扶光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出乎意料，第一个发现的人竟然不是医生护士，而是隔壁床的年轻人。
他的眼睛呲溜一下瞪大了，死死的盯着扶光，确认自己没有看错，不可思议道：“我是知道这家医院的院长很厉害，她还出去进修，回来就貌似研究出了什么，最近你的检查都变多了，但你这么快醒来，也太立竿见影了吧？”
扶光：“……”
年轻人已经完全忘记自己曾见到她睁眼的事，也没摇铃，就一瘸一拐的蹦出去，扯着嗓子喊：“护士，医生快来呀，十八床醒了！”
第36章 第36章赵晗月，会打人的！（三……
没多久，一群人包围住了扶光，大家七嘴八舌的问她什么感觉？
扶光动了动手指，果然五指灵活得很，根本不需要复建，她说：“感觉很好。”
“院、院长来了！”不知谁叫了一声，众人给她让出一条路来，院长目光灼灼的盯着扶光。
扶光淡定的笑了笑：“院长，好久不见。”
“你可算醒了，没白费我的功夫。”院长大手一挥，“去把轮椅推过来，我先带她去把常规检查做了，剩下CT，胃肠造影这些先准备着。”
想了想又补充一句，“不着急。”
左右她的数据大好，不必耽误其他重症病人。
等扶光做完能做的检查被推回病房时，就看到隔壁床来了一位老太太，貌似是年轻人的奶奶，正在给他收拾东西。
“你这是要出院了？”
“是啊，我可算能出院了。”他一脸终于能离开这鬼地方、去外面放风的畅快，忽然想起个事，把自己的手机怼过来，“我叫许正一，是你这段时间的病友，同住一个病房也算缘分，咱俩加个微信？”
扶光看向她，许正一赶紧摆手：“你别误会，我可没看上你。”说完又赶紧改口，“不是你不好，是你一看就是个小姑娘，我还没这么畜生……只是我之前发下宏愿，如果医学进步，你这绝症能治了，我要给你捐款，听医生说你情况很好，所以我来怀愿了。”
“我钱不多，这些年攒的零花钱也就两三万，都捐给你，小妹妹，祝你早日康复。”
许正一之前说要捐款，就是看扶光可怜，一个上头口花花了。
可真说了，他却不想反悔。
这小妹妹，真的挺惹人怜爱的。
大概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眼缘吧，即便现在才真正算得上他们第一次见面。
扶光难得愣了一下：“不，不用。”
“小姑娘，你不用难为情。”正默默收拾东西的老太太也开口了，“我家这孙子一贯大手大脚，花钱没数，与其让他去买那些破烂，还不如捐给你，你呀，虽然现在醒了，但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她也听说了扶光的事。
许正一挠挠头，不太好意思：“奶，你给我留点面子。”
老太太瞪了他一眼，又对着扶光温声道：“你就当是给他做好事、积阴德，以后都好好的，别再来医院了。”
扶光终于开口，很无奈的看向还怼在自己面前的手机：“我没有微信。”
她之前是高中生，学校禁止带手机，她也买不起。
“啊？”许正一呆了。
“我也没有手机。”
正准备说手机号码也行的许正一：“……”
扶光噗嗤一声笑了，看向他拿在手中的奶茶：“要不你把它送给我，让我也接你的好运，顺利出院？”
“当然可以。”许正一正要把奶茶递过来，忽然停住，疑惑道，“你能喝奶茶吗？”
“能的。”扶光点头，“不信你去问院长。”
严格来说，她现在什么都能吃，系统的治疗是相当彻底的，说治好就是治好，没有一个缓慢复健的过程。
许正一
还真跑去问了院长，院长已经拿到了最关键的八项数据，想到异能者觉醒后强悍的体质，一般要马上补充高糖油等高能量食物来弥补亏损，她已经给扶光准备了特质的营养剂，稍后就打吊瓶。
这是异能者的国家补贴，不要钱，不过想到扶光才十八岁，院长拿过奶茶看了看包装，这牌子挺贵，用料货真价实，不是奶茶粉冲的，就说可以。
许正一得到肯定答案后才把奶茶放在扶光的桌子上，叮嘱道：“这是冰的，你晾一晾再喝。”
又把发小送给他的出院庆祝小蛋糕，一并递过来。
出院前他还不死心，去护士站那边借了纸笔，写下了自己的手机号码：“记得一定要联系我哦。”
扶光微笑着点点头。
陌生人的善意弥足珍贵，加个微信而已，当然可以。
不过等他走后，扶光思索起来，许正一的家境看着不像是那种大富大贵，可以随便扔两三万到水里，那么他的好感就很值得斟酌一下了。
“是因为我解了他的情劫，我对他有恩，冥冥中因果让他偿还？”
反应过来后，扶光失笑，自己还真是被系统给影响了，思维方式都从科学变成了玄学。
许正一走后，这间病床就只剩下她一个。
眼瞅没人，扶光将还冰着的奶茶与蛋糕收入胃空间，包装也一起收了，这包装是纸做的，纸也能吃。
旱灾世界太热了，这又是冰又是牛奶的，他们应该会很需要。
至于蛋糕就更不用说了，糖油混合物，能量炸弹。
【宿主你快来，这个赵县令也太坑了，居然把赵晗月放在太阳底下暴晒，明明赵晗月是他的亲生女儿，一点都不带心疼的！还有那些小姑娘，他们的家长也是真狠心。】
听到赵晗月的名字，扶光也想起赵县令把上次参加赏茶会的大家小姐们都送去了白云观，交给道长净化。
她之前观察了几天。
虽然是个骗子，但看着还成，不是那种淫僧妖道，这多少让扶光放了点心，也就没有显露神迹震慑他们。
她觉得保不准赵晗月留在白云观比留在家里更好。
至少白云观的小道士不会磋磨他，赵府却有一个憋了一肚子气正待发泄的赵夫人。
扶光来到系统空间，黑猫手一挥给她看回放。
旱灾世界已经到了八月，如黑猫所说，十来个小姑娘却正站在太阳底下，被晒得满头是汗，好几个人摇摇欲坠，快要昏过去。
有人扛不住跌坐在地，立马就有一个恶声恶气的中年男人从树荫下走过来，不是赵府的二管家又是谁？
他倒是没有挥舞鞭子，却冷嘲热讽，比刀子还利：“诸位好歹也是大家千金，莫非要学那等乡下泼妇，坐在地上打滚撒泼？”
“可要记得你们身后的父母长辈，本来被邪物蛊惑就已经丢了大脸，族内上上下下都要蒙羞，家中只是将你们送来道观净化，待祛完邪还可回去当尊贵的大小姐，可若不思悔改，竟还想偷懒，我就得去诸位家中说道说道了。”
这样冠冕堂皇的话一出，不管是自尊心作祟，还是怕传出坏名声，被家族彻底抛弃，再娇滴滴的小姑娘都咬着牙，硬挺着一口气，直到身体再也扛不住——
好像就等着这一刻，二管家慢悠悠的走过来，虽然不敢真的做什么，但这些平时高高在上的小姐们，现在只能被他随意惩罚羞辱，这种感觉让他快活极了。
他用棍子戳了戳倒下去的人。
确认是真昏过去了，二管家眼中闪过恶意，说：“你们还不快把她扶起来，距离驱邪仪式结束还有半个时辰，若因为她倒下，坏了效果，那我可要请道长延长时间了。”
这些小姑娘被晒得头昏脑胀，一时根本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只赵晗月服用过仙灵芝，身体素质比他们都好，默默上前一步，将昏倒的人扶了起来，让她靠着自己。
“这样才对嘛。”对赵晗月如此低眉顺眼，二管家很满意。
一个庶出的卑贱的小姐，还想跟夫人斗，还想抓他的把柄，扶持其他人上位？
做梦！
这不，被他逮到机会了。
严格来说，他如此针对这些人，只有一小部分是心理阴暗的念头得到了满足，一大部分则是因为赵晗月。
他也毫不吝啬把这一点向其他人传达。
果然赵晗月迅速就被孤立了。
唯一遗憾的是，有人试图通过欺负赵晗月讨好他，结果被赵晗月摁在身下狠狠抽了几巴掌，一下子把其他人给震慑住了。
再加上清风道长看着，他不好做的太过分。
二管家遗憾的走回树荫底下，就见相貌年轻的道长面露不忍，提议道：“我观这几位居士状态不好，这般下去，怕不是要中暑，不如让她们来树荫下歇歇，喝几口水……”
“不可！我知道长心善，怜悯他们，但我家老爷可是交代过了，要我盯着她们将那邪水排出来，从里到外，驱个干净。”二管家毫不犹豫拒绝。
清风道长的脸色顿时就不太好了。
当初他用雷法火法忽悠赵县令，转头他就把一群娇滴滴的小姑娘送过来净化，关键是净化就净化吧，他还自有一套自己的认知。
这大热的天，让她们天天晒太阳，美其名曰吸足太阳之精，好对抗体内的邪气。
前两天还好，清风道长选了早上和傍晚，他忽悠赵县令，说早上是初阳，可取朝晨之曦光，傍晚，为黄昏逢魔时刻，取暮晚之晖色。
虽然现在这个天气热起来也快，但这两个时间点，勉强算矮个子里拔高的。
可万万没有想到，赵县令昨天又跟他说该上高度了。
初阳与晚霞，已经给够她们适应的时间，现在该轮到正午太阳最烈之时，如此才会彻底。
清风道长都惊呆了，他可知道这群人里还有一个小姐是赵县令的亲生女儿。
都说别人家的崽随便折腾，自己家的崽自己心疼，但赵县令是真的没有一点慈父心肠啊。
他试图劝说，反被嘲笑妇人之仁，又说，那些小姐们的长辈还在等她们驱完邪回家，让他尽快。
清风道长这才发现赵县令看似被他忽悠住了，对他言听计从，却在许多看法中表现出了一种让他心惊的强势。
这个人自有一套主张和认知，这让道长有了不好的预感。
第一个昏过去的人只是个开始，没几分钟，又有第二个、第三个倒了下去，但赵晗月只有一个，就算想把她们撑着也撑不过来。
二管家不为所动，只冷酷宣布延长时间。
可他明明站在树荫下，也受不住这天气，随口让一个小厮盯着，自己屁颠屁颠跟着清风道长走了！
扶光深深吸气再吸气，刚才看回放时陨石小剑就在肺空间中蠢蠢欲动，要顺应主人心意飞出，回放结束就听到这气人的话，她差点没忍住。
别动手，为他造杀孽，不值得。
扶光的精神力连接了肾空间，里面一小半是葡萄糖，一大半是矿泉水，和治疗心脏前一模一样。
她没多想。
系统给她治疗器官时，她往往无暇再看顾小人世界，所以每天巳时的降雨，就交给了系统托管。
它也会定时补充少的部分，从不让扶光操心。
它的计算很精准，这个储存量既能保证旱灾世界降水不断，又不会让扶光再度营养不良。
毕竟他们现在已经有了别的水源，葡萄糖更多是充当粮食的替代物，就可以减少相关份额。
桃李村土地庙前的大坑也多了一个，降雨分葡萄糖雨和普通雨。
扶光打算降一波雨，给赵晗月等人降降温。
有好几个倒在地上的，都出现了中暑症状。
但在动手前，她的心脏忽然重重跳了
几下，扶光一愣，顺应直觉，精神力转而连接心脏处——
*
赵晗月被晒得头昏脑胀，但比起生理上的难受，更让她绝望的是娘娘不见了。
最开始是仙食没了，然后是每日巳时从无差错的神水也断顿了，她的心咯噔一下，尝试摆上供品祈祷。
可不管她做什么，会回应她的神音都消失了。
世界上最残酷的就是得到后又失去，如果一直生活在绝望中，赵晗月或许还能撑住，但她明明感受过那般真切的温暖！
为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因为娘娘私自帮助他们，被其他冷酷的仙神发现，他们惩罚了娘娘？
赵晗月脑中冒出一个比一个更可怕的猜测，这让她日渐沉默下去。
被独自送来白云观，被其他人排斥，被二管家这个小人惩罚羞辱又算什么？
她通通都不在乎！
她只要娘娘。
甚至，她近乎扭曲的想，如果娘娘见到她受苦，是不是会不忍的伸出援手？
突然，赵晗月感觉到周围的热度正在下降，就像是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将那些烫人的气息抽走，越来越凉快。
明明是大中午，就像是处在舒适的春秋，不，温度还在降，仿佛置身冬天。
好舒服啊。
久违的凉意让赵晗月的大脑一下清醒了过来，她急切的小声呼唤：“娘娘，是你吗？娘娘……”
“是我。”扶光到底开口了。
“娘娘，你去了哪里……”赵晗月的眼泪瞬间流了出来。
扶光叹息一声：“”我闭关了一段时间。
“是了，我早该想到的，天上一日，人间一年，也就半个月，足见娘娘还是惦记着我的。”这样的认知，让原本死气沉沉的赵晗月立刻振作起来。
比起娘娘不在施以援手，彻底失去娘娘的消息更让她不能接受。
赵晗月美丽的眸子中绽放出异样的光彩，即便她汗湿了头发，形容狼狈，这一刻却美得惊人，凌乱中惹人怜惜。
扶光看着这样的她，忽然懂了为什么黑猫说前任宿主会和小世界的人谈恋爱。
虽然他们一个个都小小的，但以意识注视而不投放物资，没有对比，是感觉不到这种落差的。
小世界的基数放在那儿，总会出几个貌美惊人之辈，他们崇拜着你，以一种全面信任的姿态对你，哪怕你消失了一段时间，他们的脆弱，他们的依赖……他们所有情绪也全部因你而起！
怎能不心动？
尤其是你一直在注视他，你看着他在你的帮助下，处境渐渐好转起来……
嘶！扶光吸了口气，这就是养成的快乐吗？
摇了摇头，扶光性向正常，当然不会对赵晗月起歪心思，但以后难保不会看到同样出色的异性。
她暗暗在心头警告自己，画下了一条线：谈恋爱什么的绝不可以！
太耽误她的身体健康了。
别人谈恋爱要钱，她却是要命啊。
她可不想被黑猫抛弃。
这时，细碎的脚步声传来，赵晗月立刻警觉，不动声色的调整了一下站姿，将身后晕倒的人挡住——对方原本因为燥热而潮红的脸已经恢复了正常。
这走来的人正是清风道长，他实在不忍多看，借口渴了出去喝水，没一会儿就匆匆拿上装备过来。
跟在他身后的是二管家，满脸享受。
这样的天气待在有冰的屋子里，真的太好了，结果道长跟催命似的，才呆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又跑出来。
还把他也叫上了。
眼见清风道长摆东西，貌似要开始驱邪仪式了，二管家赶紧说：“道长，这时间还没到……”
清风道长目光冷冷的撇过去，似笑非笑：“我观二管家对此事倒是比我这方外之人还精通，不如，你将她们都带下山去，贫道法力低微，委实不堪县尊重用。”
说完一甩手，连东西都不要了，就打算走，看来是真的气狠了。
二管家讪讪一笑，也知道自己多番指手画脚，把这个面嫩气盛的道长给惹怒了，他又是陪笑脸说好话，又是指天发誓之后绝不插手，才将人劝住。
至于时间到没到，那当然还是道长说了算。
等清风道长气喘吁吁的结束跳大神，立刻就有婆子过来将这些小姐们或扶或抱进屋子。
看着尤有余力帮忙的赵晗月，清风道长暗自惊奇。
这几天他可是看多了对方半死不活的样子，怎么还越晒越精神了？
见到清风道长的目光落到赵晗月身上，二管家也立刻看过去，瞬间发现了异样，心里咯噔一声，他笃定道：“定是邪气被驱走了。”
他拍清风道长的马屁，“道长果然法力高深，这才几日，就卓有成效。”
我有个屁的法力！清风道长心里爆粗口，面上却是一派淡然。
扶光现在对精神力的控制尤其精准，她只抽掉了赵晗月等人身上的热气，一丝都没有偏离，所以在旁边跳大神的清风道长什么都没发现，他当然对二管家这话嗤之以鼻，是一个字都不信。
他也很快找到了理由，果然是小地方的闺秀，没有那么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讲究，所以身子骨比一般人要强健。
只希望别是回光返照，幸好他还准备了药。
看着她们摇晃的背影，道长直呼作孽。
*
和婆子一左一右，扶着一个意识迷离的小姑娘进屋，迎面就感觉到凉意比别的地方低了不止一等，赵晗月立刻眉眼弯弯，高兴极了。
她根本没觉得这是清风道长看他们可怜，偷偷让小道士提前放了几个冰盆，只想着娘娘果然体贴。
没一会儿，又有小道士提过来一桶凉茶，一桶降暑药。
赵晗月很耐心的给她们灌了，这可不是因为连累了她们心生愧疚，仅仅是她想在娘娘面前表现自己的善良罢了。
因为二管家的作妖，清风道长的跳大神仪式结束后，大部分人都已经倒下了，但也有几人和赵晗月一样，还勉强保持着清醒，帮着把人扶到了床上。
她们平时在家里也是有丫鬟伺候的，被送来白云观是以驱邪的名义，赵县令只让留了几个婆子。
白云观不算阔绰，不可能每个小姐都安排一个房间，为了方便照顾，所以她们住大通铺。
这大概是所有人长这么大最难受的几天，就算是家里条件最差的也没这么寒碜过。
住的近，摩擦就多，按理说会很快闹起来，可谁让她们一来就天天晒太阳，早也晒完也晒，现在还丧心病狂大中午也去晒，实在没力气折腾。
闻惯了自己身上的臭汗，闻别人也嫌弃不起来。
尤其跳得欢的，早躺下了，现在还清醒着的，基本已经认清现实，积极改变。
所以刚才温度变化，她们惊讶归惊讶，却并没有嚷嚷出来，反倒是默契的围成一圈，将那些躺下的人给挡住了。
此时婆子走了，送茶送药的道士也走了，只剩下自己人，小姐们不约而同的看向赵晗月，一个人试探性的开口：“刚才，那是土地娘娘吧？”
“没错！”赵晗月骄傲的挺胸，“你们也是沾了我的光，娘娘怜惜我，不忍我再受苦。”
“娘娘？”一人勾了勾嘴角，露出几分轻嘲，她是县尉之女，叫曹倩，平时在外很嚣张，这回也被家里放弃了，她的落差不比赵晗月小。
只不过她是打心里怨恨神仙娘娘的，见到赵晗月这样，没忍住说，“我们会落到这样的下场，也是拜你口中的娘娘所赐。”
突然从被捧着的大小姐变成这样，怎么可能没有怨气？
赵晗月腾地站起来，一巴掌甩她脸上。
“你！”曹倩没想到她说动手就动手，都被打懵了，捂着自己的脸，愤怒的瞪着她。
“欺软怕硬！”赵晗月面无表情，“我看是娘娘一直以来心肠太软，才惯得你们有气不敢对着罪魁祸首出！”
“你说什么？”
“我说错了吗？当初赏茶会是他们为了推广神水，为了积攒阴德，也为了讨好娘娘，如今没得到仙灵芝，他们就恼羞成怒，想对娘娘动手，而我们，就成了被推出去祭旗的废子。”
“从头到尾，我们比起是个人，更像个摆件，需要我们撑门面的时候就擦得干干净净，搭配上漂亮的盒子、架子，不需要就扔去库房，或随手送人，或为博他人一笑脆掉，听个响儿！”赵晗月冰冷的声音字字珠玑，所有人听到这里都是一颤，“这期间娘娘在与不在有区别吗？”
“不是这样的。”有人面色惨白的反驳，但声音很虚，“我娘还是很疼我的，她只是怕连累家里。”
“哦？他们觉得神水中有邪
气，邪气还会带来诅咒，会传染？”
众人不可思议的看向赵晗月，自从神仙娘娘显灵，察觉到对方可能正看着这里，她们说话都变得遮遮掩掩起来，生怕惹怒那位。
就连一开始冲动嘲讽的曹倩，都捂着被打的脸沉默下来，但赵晗月……
“我就问一句，整个县城还有没喝过神水的吗？”
众人呼吸一窒。
“我们被送到白云观，清风道长的火法驱邪一说想必也传了出去，你们觉得你们哥哥弟弟，爹娘，祖父祖母，也会乖乖站在太阳底下，像你、像我、像她们晒到晕厥吗？”赵晗月指了指躺在大通铺上，至今还没醒的人，发出灵魂拷问。
“又或者有人说过一句，邀请清风道长下山给他们驱邪吗？”
良久，众人摇了摇头。
被驱了好几天邪，她们也成了熟练工，能估算出来整个仪式的时间，再加上往返，当天下山肯定是回不来的。
可她们每天都会见到清风道长，见到其他道士。
更关键的是，自从被送上山，家里人从未遣人来看过。
白云观没有禁足她们，这个地方也不是特别大，如果山下有人过来肯定能发现。
“那么凭什么我们成了被立起来的杆子，就因为我们参与过一次赏茶会？”赵晗月扬了扬唇角，一针见血的说出事实，“因为我们是最弱的，相比兄长幼弟，相比其他长辈，我们无足轻重，所以权衡之下我们就被放弃了。”
“不然为了向全县城的百姓表明态度，各家家主亲自上阵驱邪，不是更有说服力吗？他们还辟谷修仙过，所饮用的神水不比我们更多？”
赵晗月警告她们：“不要再让我听到你们说娘娘不好的话，如果没有娘娘的神水，你们以为还能过着这样平安富贵的日子？青州干旱如此严重，许多地方都出现了大批逃荒的百姓，不少大户破家的破家，灭族的灭族，为了一口饭，一口水，你们也想落到那样的下场吗？”
一片死寂，许久才有人声音艰涩的开口：“外面已经那么乱了吗？”
“你不会是吓唬我们吧？”
“我知道。”忽然一个一直沉默的小姐开口，“前段时间我金山县的姨妈给我娘写信，说他们那边风声不好，要来投奔我们，但后来……就没有消息了。我爹让人打听，说金山县已经沦陷了，一群饿极的流民联合土匪冲进县城，杀死了县令，所有大户家中的存粮、金银财宝被搜罗一空，那些女眷，也、也生不如死。”
“怎、怎会如此，金山县离我们也不是很远！”一人惊呼。
小姐握紧拳头，眉眼坚定：“所以我是很感激娘娘的，她赐下神水，又赐下仙食，那些人还有活路，所以世道才没乱，不然像我们这样的人家，会是最惨的。”
赵晗月皱了皱眉，沉默下来，金山县吗？
曾经便宜爹给她定下县尉之子那个烂人时她就想过，混在流民堆里，跟他们一起逃荒。
可随着接触外界越多，她就越知道这种想法有多天真。
流民，那就是一群饿疯的狼，就算她有药，又能坚持多久？
而且她已打消逃荒的主意，走？不可能！
就算死，她也要葬在娘娘身边！
扶光亦是听得头皮发麻，她同样是不希望世道乱掉的人。
此时她不禁想：如果姓赵的死掉，整个安平县能不能立即解锁？这样她可以在全县降雨。
手握利器，杀心自起，扶光的眼睛闪过一抹幽暗，牺牲他一个，就能保全所有人，这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不是吗？
咕咕！
不知是谁的肚子叫了一声，然后有接二连三的叫声响起。
扶光骤然惊醒，额头冒出几许冷汗。
她看向一众小姑娘，她们都是一脸麻木，对这种失礼的行为已经习惯了。
道观中并没有多少存粮，赵县令就只在第一天送来了两袋子，后面也不知道是不是忘了，所以她们每天只吃一顿。
今天的份额，进行驱邪仪式前已经吃完了。
扶光定了定神，选择投放奶茶。
这个时候就显出她保留了包装的明智，不过奶茶杯太高，这样放进小人世界简直跟个撑天柱一样，所以扶光取出陨石剑，挨着杯底，只截取了一截手指那么长。
虽然没有了包装，但奶茶依旧稳稳的不会撒。
——它们在空间中是静止状态。
先投放奶茶，许正一应该很喜欢小料，这一杯珍珠椰果都要塞满了，扶光想了想，加了一点，又切了一小块蛋糕。
她原本是打算把蛋糕当主食用，可现在想来，心情不好的话就吃块蛋糕吧。
“娘娘！”一个巨大的像木桶样的东西突然出现在面前，赵晗月下意识就想到了娘娘，又看看屋顶，好好的没破出一个洞，不是从天而降。
可她又很快想到了凭空出现在自己手中的仙灵芝。
事实上，她猜对了，这种跟降雨不太一样，只要是狂信徒，扶光与她之间就建立了一个特殊通道。
无论是信徒给扶光供奉，还是扶光赐予信徒物品都不会受空间的限制。
当然，这种的话消耗的精神力会多一些，且没法像降雨一样一次性弄一大片。
“娘娘，这些是赐给我们的吗？”赵晗月迟疑。
继颜色古朴的巨大木桶后，又出现了一个盘子装的东西，一层金色，一层雪白，还点缀了一些红的蓝的，像是果子。
她不认得这是什么，却闻到了扑鼻而来的香气，仿佛是糕点，甜甜的。
好大，怕是把她埋进去都绰绰有余。
赵晗月控制不住咽了咽口水，只觉得饿得麻木的肚子好像被唤醒了，叫得特别欢。
她下意识摁住肚子，想让它不要叫，有点不好意思，在娘娘面前丢脸了。
“先垫垫肚子，这边白色的是一种糕点，那边卡其色里装的是一种茶饮，这一次你们受罪了。”
扶光说完忽然反应过来，她没什么吃蛋糕的经验，切的时候是学着同学过生日那样切了一个三角块。
虽然这个蛋糕本来就不大，但对比小人们的体型，呃，能把她们整个埋了。
想了想，扶光又按人数切了十几个小纸片，用的是多余的奶茶杯，接着探出精神力——
赵晗月正情不自禁的上前，要品鉴这仙界的糕点，忽然面前的头发无风自动。
她一愣，头仰得更高，就见巨大的糕点忽然飞了起来，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快速将它们切割成许多份，每一份都刚好落在一个新盘子上，那盘子的颜色赫然和旁边一模一样，是娘娘所说的卡其色？
装好后，糕点缓缓落地，依次排列，不多不少，正合她们的人数。
而在旁边还放着一个大盘子，是没切完的糕点。
“尝尝看。”
听出娘娘声音中的期待，赵晗月立刻顾不上鉴赏了，走上前，用双手捧起一份糕点。
这一对比，扶光才发现虽然自己已经切得尽可能的小了，但这一块也依旧比小人们脸盘还大。
赵晗月有些手足无措，她从未吃过这么大一份的糕点。
以前这种好事都是二妹妹的，嫡母吃剩的宁可赏给下人也不会给她。
更何况还这么香，这么诱人，肯定比她们吃过的都要好！
赵晗月一咬牙，直接凑近，只一口，她就被这仙界的糕点给征服了！
那松软的口感，那香甜的味道……她何德何能，能吃上这样美味的糕点？
“好吃，真好吃！以前我舅舅给我带过上京蜜香斋招牌的糕点，也没有这个好吃！”忽然旁边传来含糊的惊叹的声音。
赵晗月回头，对上一张肿起来的脸，正是之前被她打过的人，她终于想起
这是谁了。
曹倩，县尉嫡女，说来好笑，他们家明明有一儿一女，但对外却只说是独子，赵晗月刻意关注过他们家，知道她对外嚣张，但在家跟小鹌鹑似的。
想到她刚才还敢质疑娘娘，赵晗月冷哼了一声。
正吃的跟猪拱似的曹倩身体一僵，捧着蛋糕的手紧了紧，往后缩了缩。
她以前没把这个未来嫂子放在眼里，毕竟她哥都娶了三任，家里没一个当回事的，不过之前其他人欺负赵晗月时她没掺合，还有点生气。
可没等她动手，赵晗月已经自己打了回去，她就有点被震住，然后就是那一巴掌……
她现在脸还肿着呢，哪能不怕？
可比起怕赵晗月发疯打人，她更怕她把自己手上的蛋糕抢走。
她真的太饿了，而且，糕点这么好吃。
娘娘，那神仙娘娘确实是个大好人……忽然间，曹倩有点理解赵晗月的心情了，作为能听到神音的虔诚信徒，她平时吃的这么好吗？
也难怪她会如此死心塌地。
赵晗月没抢她的，只道：“每人一份，娘娘说我们这次受苦了。”
闻言，其他还醒着的小姑娘再也忍不住这诱惑，走过来捧了一份，埋头吃起来。
原本只试探性的吃了一口，她们其实有点怕所谓邪气，这几日驱邪真是受够了罪，可一入口，瞬间就把那些担忧抛之脑后，吃得头也不抬。
直到快吃饱了才放慢速度，品鉴起来。
“这糕点真好吃。”
“是啊，太好吃了，怎么有这么好吃的糕点？”
“好甜，应该放了不少糖，但竟然一点也不腻。”
“果然是仙界的糕点，这糖应该是从糖山取的，没有一丝杂味。”
这会儿才后知后觉的升起些许担忧，但很快她们就自我说服了，大不了再多晒几天太阳！
赵晗月把糕点吃得干干净净，自从身体好后，她胃口就大了起来。
而且她还存了一个心思，旁边还有那么多糕点呢。
娘娘见她吃完了，定会又分给她吧？她才不要吃亏。
不过赵晗月打了个饱嗝，却是走到了另一边，踮起脚还是不够看到盘子里的东西，她想了想，推过来一把椅子。
这下终于看到了，巨大的桶里装的是奶白色的茶饮，里面还浮着一些红的黑的白的果子，有清甜的奶香气飘出来。
沁人的凉意扑面而来，赵晗月只觉得浑身的燥热都消失了。
咦，这个茶饮？赵晗月的眼睛一下子瞪大，她的肚子撑得饱饱的，但忽然觉得还能再塞一些。
这是茶饮，没什么的，赵晗月很快说服了自己，去拿了之前喝凉茶的碗，努力伸长手臂够到边缘，终于小心舀了半碗。
果然很凉，但又不是那种冰到刺嘴巴的程度。
恰到好处，甜甜的，很丝滑。
仔细感受，还有一丝茶香。
牛奶与茶叶完美的结合在了一起，没有一丁点腥气！赵晗月舌头一向比别人敏感，能尝出异味。
可无论是神水仙食，还是今日这糕点茶饮都没有，吃着简直是享受。
不同于刚才吃蛋糕时的狼吞虎咽，她慢悠悠的品着，只觉得从头到脚就没有一处不服帖的。
真好啊，感觉之前受过的罪都值得了。
忽然，椅子推动的声音响了起来，却是曹倩也站在了椅子上，给自己舀了一碗奶茶。
“我也要喝，你快下来，让我上去。”有个小姐推了推曹倩，屋里就只有两把椅子，平时她们都是坐床上。
曹倩瞪了她一眼：你怎么不敢找赵晗月？我还没喝够呢。
那小姐不好意思的一笑：你怕她，我也怕呀。
至于曹倩，原先闺秀们也怕她，她家世好，自身也不是好惹的，可这不好跟赵晗月一比，又差了许多。
毕竟她只是嘴巴毒，气势凶，但赵晗月，会打人的！
曹倩想了想：“把碗给我。”她给对方舀了一碗。
“还有我，还有我。”
“真好喝啊。”
没多久，捧着碗喝奶茶的小姐们就站成了一排。
“突然觉得待在白云观也不错。”
不知是谁说了一声。
竟然有那么一瞬，她们还庆幸感激起来。
蓦地，赵晗月发出一声冷笑，看穿了她们的想法：“你们应该感激的人只有娘娘！”
“虽然娘娘说这是因为我们受罪了，才补偿给我们的，但这两种仙食，此前从未出现过，应当是娘娘这次闭关去寻的，本来就会赐予我们这些忠诚信徒，可不要记吃不记打，因娘娘给予的甜就忘了，让我们遭罪的罪魁祸首！”
虽然觉得她说的对，但曹倩实在不喜欢她张口带刺：“就算知道源头是谁，我们这些弱女子又能如何？”
“你们是弱女子，我可不是，我会记得这事，一直记得……”寻找机会报复回去，但这句话她没说，她可不信任他们，赵晗月转眼道，“记得这痛苦，绝不会稍后就被一点小恩小惠又收买住。”
众人沉默下来，赵晗月也不指望随便两句话就能撼动她们这十来年的观念，只道：“我准备洗漱一番，谁跟我一起去打水？”
“我跟你去。”
几个小姐拿上木桶相携着出了门。
白云观有一口深井，前段时间常有山下的人过来接水，最困难的那段时期，这口井都没断，不过等神水风靡后就没人来了。
毕竟爬上爬下太累，而且井水远没有神水清澈干净。
就连观里的人，都偷偷拿钱找挑夫买了神水煮茶。
但最近因为娘娘闭关……唉，赵晗月叹了口气，开始排队。
扶光看着排出老长的队伍，皱了皱眉，本能的感觉到有哪里不对。
就连黑猫也道：【宿主，我好像忘记了一件事。】
一路安静的排完队，打水，期间也无一人说话，不知是敬畏三清祖师，还是守在观中的几个精兵。
其实赵县令很支持他们来这里打水，毕竟禁了神水，总不能让他们渴死吧。
然而，这样的“宽容”没人能开心得起来。
实在累极，草草擦洗一番，赵晗月等人就躺下了。
入夜，所有人都进入了梦乡，月黑风高，一双眼睛倏地睁开，眼中带着恶意，她穿好衣服，蹑手蹑脚的出了门。
第37章 第37章无耻！（三更）
这人目的极为明确，像是早已勘探好了路线，出了门就直奔某个方向。
因为时机选的好，这个点无一人察觉到她的举动。
终于，近了近了，她冰冷的笑了，手捏着一个尖锐之物，快速捅开油纸。
有丝丝缕缕的凉意渗出，她本来还脸色难看，但随着缝隙越来越大，那难看就变成了疑惑：这个房间太冷了，并不像是只普普通通放了几盆冰。
要知道，这个天气再多的冰，两三个时辰也化干净了，除非是……她动作一滞，缓缓地向后退。
直到退出一段距离才轻声开口：“娘娘，是你吗？”
“这么晚了，回去睡吧。”扶光无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