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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将军与侍妾9 第四个世界

“呸!”其中领头的长官率先反应过来, 迈开腿逼近。

“我管你那莫如山是死是活,你今个儿惹了我们,你们都别想活!”

他面色阴狠, 黑得仿佛能滴出水来,那雪亮亮的长刀转了一圈, 直接就要砍下地上柔弱少女的头颅。

没人认为这次计划会失败,陈恭和莫如山的位置在山巅, 他们向前是两股已经汇合的追兵,再向后则是无边的悬崖, 他们一个女人, 一个伤患,除非长了翅膀飞走,不然没人能逃,更何况那吓人的老虎也不在此地, 唯一的救援不在,更是标志着他们今天十死无生。

男人嗤笑一声, 感叹自己先前担忧的多余。

他心中百转千回,刀尖却在三寸之外的地方推了又推,再也无法前进。

陈恭的食指抵着对方的刀刃, 面上是一派温和包容的笑意,单是看着他的脸,只会让人觉得这是个正值花季的明媚少女。只有领头的长官知道, 他前进的刀经历着多大的阻力。

“哎, 你行不行啊!”对面领头的长官嘲笑声还未落, 那新开刃的铁刀霎时间碎成了两段,“嘎嘣”一声落了地,只留下一截空荡荡的断刃。

全场寂静无声。

唯有陈恭淡定起身, 轻轻收回了自己的手指,那手指还是之前般纤细白嫩,只是没人再敢轻视这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

“真是麻烦。”陈恭惋惜着摇摇头,语气中却没有这个意思:“你们为什么不相信呢?”

他起身的时候还公主抱着莫如山,可怜的大将军早已经在刚才的折腾中晕了过去,此刻只能苍白着一张脸,虚弱的瘫在陈恭怀中。

“你……”领头的长官气急败坏,不顾自己被硬生生掐断的刀刃,竟直接扑了过去。

他身材高大,站在那边就仿佛一堵墙般,投下一片厚重的阴影,仗着自己天生的生理优势,长官杀过不少该杀不该杀的人,并总会在战斗结束后活生生撕扯开败军的□□。

但,随着他动身的动作,一道冰蓝色的流光倏地划过,上一秒,他还在恶狠狠地扑向陈恭,下一秒就倒在了地上,在躯体倒地的瞬间,大量血液从他脖颈中四处迸溅,掩盖了那道过分平整的横切面。

没有人看见这一切。

在场的所有士兵都只能看见他倒地的一瞬,如同豆腐被切开那般软塌塌的死去,唯有陈恭站在原地,眼睫动也未动。

有几滴飞迸的血珠溅到了陈恭的裙角,他不在意的动动腿,随即露出像刚才那般温软的笑意:“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没有人出声,人群中只有令人感到恐惧的沉默,上百的精兵强将,却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长官在面前死去,甚至有士兵已经被吓得发抖,大颗大颗的汗珠从他们脊背上流下,只有难以忍受的冰凉刺骨,无数双眼睛死死盯着陈恭,像是在看着什么怪物。

“好吧。”陈恭不在意的耸肩,看起来十分和善:“那我就当你们默认了。”

他向前踏进一步,十分不客气地踩上地面的尸体。

——军队齐刷刷的后退一步。

陈恭又向前踏了一步。

——军队再次后退。

陈恭像是又要往前进,军队还没来得及后撤,就见对方利落转身,抱着怀中的男人跳下了悬崖。

等他下去好久,有人大着胆子往下看,密密麻麻的树冠遮盖了他的视线,空谷悠远,待到时间流逝,他才确认对方完完全全地跳了下去,连声音都没流露出来。

周围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了领头的长官,又没了追逐的对象,他们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做什么才好。

“他们…死了吗?”-

陈恭当然没死。

不仅没死,陈恭还像猴子一样在山壁上跳跃狂奔,哪怕怀中抱着个大男人,他还是十分轻松,甚至嫌弃莫如山麻烦,单只手抱着对方,腾出一只手来给自己衣服的褶皱扯平。

陡峭的山坡在他的脚下如同平地,几息之间,他的身影就隐入树林,变得不再起眼。

【刚才他们的表情真有意思。】陈恭放下莫如山,意犹未尽地咂咂嘴【好像在看着个怪物一样。】

146心里说难道你不是吗,习惯了自家宿主好到不正常的体能,它甚至懒得吐槽,只是看着昏迷过去的莫如山一脸纠结。

他们所落下的这片地带,是黑风寨的人告诉的。

二当家是整个村子中活的最久的人,他毫无保留,几乎把一切都告诉给了陈恭:

——黑风寨一开始并不叫黑风寨,而是黑风村。

几十年前,这里并不是让人闻风丧胆的黑风山,只是一个普通的村庄聚落,几百户人家散落着居住在山中,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过着自给自足的日子,彼时虽然清贫,但这里民风淳朴,互相之间多有帮衬,甚至比外界都城还要来的幸福安逸。

但是一切都终止于那天。

身着盔甲的士兵发现了这里,按照规定,他们每个人都需要向上添补赋税。

村庄的人虽多,但也以老人与孩子为主,这些贫弱的劳动力根本无法满足官府征缴赋税的需求,为了满足指标,也为了满足自己的贪欲,士兵和官府联合起来,劫掠这个本就贫穷的村子。

通过“借”、通过偷、亦或是正大光明的抢夺占有。

被压迫到最大程度的村民不愿,拿起那些农具开始抵抗,只是,用于农活的工具该如何抵挡士兵精良的刀刃盔甲?官府迎来了一边倒的胜利,村子中几乎找不到一颗米,种不下一粒种子,村民只能去挖野菜,吃观音土,才能勉强的活下去。

久而久之,村子中的人分化成了两个派别。

一派主张隐忍,建议所有人在黑风山的脚下再次扎根,这个位置不同于山中的偏僻,倚靠着镇子,他们可以完美的混入其中,变成那个地方的住户,这样也方便找一些活计换取食物,更好的养活自己和家人。

另一派则主张更深的避世:他们会攀上黑风山的更深处,通过原先一般的方式自给自足,他们要彻底的脱离官府,回归原本的黑风村。

“所以你们回到山上,变成了现在的黑风寨?”

陈恭漫不经心地抚摸着老虎146,偷偷拔下了对方头顶几撮毛。

二当家摇了摇头,眼神中满是追忆的色彩:“并非如此。”

纯朴的民间百姓,也不是从一开始就想当外界眼里的土匪的。

虽然山中的生活清贫,但是对于一向勤劳的黑风村村民来说,这点并不算是太大的问题,他们会在较为肥沃的土壤中种植作物,在家附近建造坚固的房屋栅栏养育鸡鸭,以防止山中野兽的侵袭,除了最开始的开垦较为辛苦,后面竟也算生活的有滋有味。

二当家的之前还是个小孩儿,跟着大人屁股后面跑,看着黑风村再一次在深山老林中生根发芽,他看着房屋中叽叽喳喳的小鸡仔,野菜叶从他手中飘到地上,落进小鸡仔的胃中,他彼时全然没有想到以后会变成何等模样。

人头税是按照数目来的,之前添了人,后面又少了一大堆,还是“重点关照”过的黑风村,村民没有留心过这一点,在他们眼中,只要跑得远远的,就没有人能够发现他们的踪迹,但官府不同,自己口袋里能获得的钱少了,他们自然要追究,这一来二去,还真让他们发现了村子搬迁的痕迹。

刚走上正轨的日子又滑了坡,二当家看着自己上午还在喂养的小鸡仔被踩死了好几只,坐在地上心疼的直流眼泪。

他不明白,怎么他们都跑得这么远了,为什么还会被追上。

终于,在官兵又一次上门的时候,他悄悄躲在后面,搬起了一块石头。

那是他第一次意识到,人的脖子像小鸡仔一样脆弱,只要轻飘飘的一砸,软塌塌的浆液和血肉就会和生命力一起流出。

这个秘密没能隐瞒多久,几刻钟后,所有的村民都知道了这件事。

近日来官兵日益频繁的骚扰已经让他们苦不堪言,他们对视几眼,最后,有人拿起了那块附有干涸血迹的石头。

一个又一个,仿佛一场神圣的献祭仪式,石头在村民的手中不断传递,每个人都在那模糊的尸体上再砸了一下。

不问出处,不问来路。

昔日的黑风村,今夕的……黑风寨。

——当然,这件事并未掀起太大的风波。贪婪是一切的起源,却又无意识的庇护了黑风寨的发展,那官兵中饱私囊,压根儿没想着上报官府,他寻思着小小村子,能翻出些什么风浪,结果就在这无故丢了性命,上头也没当回事,一个小官兵罢了,权当他喝醉了酒,淹死在哪条河中。

“就算这样,也不会变成现在的名声吧?”

黑风山是易守难攻,野兽众多,但也不至于变成今天这种闻风丧胆的地步。

他们后期还想在里面建立村庄就能看出,此地的生活环境并不是极为恶劣。

二当家看了一眼陈恭,颠了颠自己手中烟斗:“你说的没错。”

单靠山中的人,消息难免闭塞……但他们还有另一片生活于城镇的村民。

时过境迁,光阴流转,这些人已经完全融入小镇居民之中,成为了他们的一份子。

听到此处,陈恭挑了挑眉,笑得露出了十颗牙齿,看起来十分开朗……甚至有几分不怀好意。

“这就是你们联手的理由?”

第102章 将军与侍妾10 第四个世界

靠山吃山, 靠水吃水,黑风山在此地矗立百年,里面蕴含着难以想象的丰富物资, 如果镇子上的居民想获得一些额外物品,那这里无疑是他们打猎的最佳地点。

陈恭早在之前就觉得奇怪, 此地如此富饶,为什么山脚下镇子的居民都对它闭口不谈, 甚至到了这种官府寻人画地图都不能得见全貌的地步,按理来说, 就算是再苦难的地方, 也总有人想铤而走险。

“……”二当家咳嗽一声,突兀地问了陈恭一个问题:“你觉得什么最难以改变?”

这个问题说难不难,说简单亦不简单。

陈恭沉思片刻,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头。

信念。

观念。

思想。

亦或是人类本身。

精神上的观点由小变大, 一个人从小受到的教育对他们来说像是树根一般盘根错节,深深地扎根在他们的脑海之中, 这种观念是最为难改变的,但反过来说,潜移默化的熏陶会形成人本身的思想观念, 这种行为又显得人的思想并非那么固执。

柔软,易变,但难以被真正的连根拔起。

黑风村的一部分落户在镇子上, 为了保护他们昔日的亲人与朋友, 他们不断传播出黑风山的凶险与诡异, 人们对谣言的传播总是乐此不疲,一传二,再而三, 人们对这件事的看法也随之改变,当然,其中不乏有胆子大的,这部分人入了山,除去一部分真的遇见凶猛野兽的,另一部分都会被黑风寨的人恐吓一番,再故作凶狠的让他们跑回去,等到人惊慌失措的回了镇子,村民再进行大张旗鼓的传播,更加做实了这个谣言的真实性。

“所以,小兄弟。”二当家稍显急促的抖抖烟灰,双眼凌厉:“我已经说了全部,你应该说一说官粮的事情了。”

黑风寨虽然是个土匪村子,但是他们依旧保留了自己的原则。

贫弱无辜人不抢,良善忠贞者不夺。他们的目标只有那些出了名的狠心富商,以及一些凶恶之徒,至于陈恭说的官粮,虽然也有人想过,但是这件事目标太大,众人思索一番还是放弃了,况且那官粮出了名的“长腿”,走过一个地方,粮食就会自己长腿跑走一部分,至于什么有腿,什么跑走,那都是各地官府心照不宣的事情了。

陈恭在146的剧情中自然看到了这一点,官粮压根不是被黑风寨劫掠的,而是经过大大小小的官府运输,被一层层剥削下来的。

“二当家知无不言,我自然也要投桃报李。”

陈恭拍拍146的虎头,示意二当家凑近些-

“小神仙!小神仙!”

三当家气喘吁吁,终于拨开了树林的一角。

“怎么现在才来?”陈恭顺手接过对方手中的物资,扒开莫如山的衣服就往上抹。

“啊?哦哦,山里路难走,我走不快。”

三当家看着陈恭的少女身姿,挠挠头,寻思了半天都没寻思明白,之前好端端的一个男的,怎么现在就变了个性别,他左右想不通,只能归结于神仙就是这样厉害,想变成啥样就变成啥样。

他放下手中的其他物资,好奇地盯着这位传说中的大将军看了又看。

陈恭之前就吩咐他们在这附近准备物资汇合,应该就是为了救下这个人吧?

陈恭一抬头,就发现这傻小子还搁这瞅。

“你怎么还没走?”

“啊?”三当家一愣,随即疯狂点头:“我这就走,这就走!”

他跑远了几步,又不放心的折返回来,在一边探头探脑:“小神仙。”

“嗯?”

“你说这样就能保住寨子了吗?”

得到陈恭肯定的答复后,三当家这才乐颠乐颠的离开,只留下陈恭一个人处理莫如山的伤势。

莫如山身上的伤很重,陈恭大致扫了一眼,把还插在他身上的箭矢折断。他是真能抗,怪不得刚才只能任由别人为所欲为,全身上下加起来快十根箭矢,竟然还能硬撑到被追兵发现的时候。

显然陈恭已经完全忘了他最后给莫如山的那一拳。

【恭哥,你说莫如山成这样,还能不能醒过来啊?】切身体会过陈恭的力量,146看着男主直犯嘀咕。

【能行。】陈恭自信扬眉【我保留自己本身的力度,这样莫如山才能知道他是被我打晕的。】

你还很自信吗啊喂?!

146挠挠头,还是变了回去,刚才硕大的老虎再次出现,顺从的拖着莫如山和陈恭往一个方向走。

这个位置是他们定好的,原本黑风寨的人只是说这里坡度缓,方便陈恭身上少受点伤,他们压根就没想到这人一点伤没受,反而把另一个病号折磨得不行,莫如山哪怕昏倒,眉头也是皱得快搅和在一起,146瞅了一眼,同情的摇摇头:苦日子还在后面呢。

黑风寨的人说,顺着这片空地的左边,他们就会发现一条小河,那里是水的上流,十分清澈干净,四周的大型野兽很少,还有一些野果,足够他们平日里的生活需求,那里就是他们的目的地-

不知过了多久,莫如山才终于听见外界的声音。

鸟虫清脆的鸣叫声,篝火燃烧的噼啪声,以及其他人活动的脚步声——但他只觉得浑身发痛,他用尽全力的大口呼吸,但那股绵长的痛觉似乎更加深入骨髓,他连动一动手指头,都能感受到自己臂膀的酸胀感。

被俘虏了吗?那陈恭怎么样?

虚弱的莫如山无法思考问题,他只能感受到自己的肩膀被温柔抬起,一片树叶凑了过来,伴着草木的香气,水珠不断落入他干涩的嘴中,带来清甜的畅快。

慢慢的,他的视线逐渐清晰,一大片模糊的火光刺激了他的眼睛。一点点,顺着火堆,莫如山又看到了那双明亮如星子的眼眸。

“陈恭。”他嘶哑着嗓子:“你……”

“将军大人。”陈恭语调柔和,把莫如山的头放回下面:“您醒了?”

“我们…现在安全了?”

莫如山的视觉完全恢复,待到陈恭应了一声,他才有力气观察周围的环境,他们在树林的一片空地中,旁边有一条河,唯一一个能称得上是荫蔽物的东西,似乎只有那堆火,在野外,火不仅象征着热源,也象征着对周遭野兽的一种威慑。

在这种明亮而又安全的环境下,他挣扎着想起身,被射穿的手臂一阵剧痛,又倒回了原地。

大将军这才注意到,自己的伤口似乎没有之前那般火辣辣,反而被干净的布条包裹,细闻还有一股清凉的药草香气,这般混乱的情况下,这些工作是谁做的几乎不用多说。

感受到他的视线,陈恭用叶片包了几颗野果,贴心的递到他的旁边。

那野果大小不一,应该是现在能找到的仅存的食物了吧。

莫如山再次沉默下来,他并非没有触动,而是想问得太多,反而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开口,他想问为什么陈恭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他们摆脱了追兵,为什么……要拼命救下他。这些问题,莫如山都没说出口,只是伸出手,攥紧了陈恭的衣袖,那衣袖早在刚才的混乱中被扯得破烂,上面有斑点的血迹,一直蔓延到了裙摆的位置。

一幕幕,似乎都暗示了陈恭为了救出他,费了多大的努力。

陈恭心虚的收回手。

企图毫无声音的吞咽掉自己喉咙里的最后一块果肉。

【146,146!他怎么突然用那么渗人的表情看我?】陈恭摸着自己小臂的鸡皮疙瘩【好像我刚才干啥了一样,我还没干啥呢!】

【还是说他发现我把甜的果子都扒出来吃了?】

146心累的不想回答。

索性莫如山也并非情绪外露的人,只是刚才的眼神过于热烈,稍过片刻,他就恢复正常,端然坐在原地,像是思考着什么,那双墨色的瞳眸望着火堆出神。

“陈恭,我们现在在哪?”

莫如山犹疑片刻,唤陈恭的名字竟也磕磕绊绊,陈恭对他有救命之恩,他原本想叫的更加亲密些,到嘴边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陈恭的小字,或者说,除了名字和身份,他对陈恭这个人一无所知。

“还是这片树林。甩开追兵后,我找了一个方便休养的位置,旁边还有一些药草,应该能让你的伤势不那么严重。”

自从和黑风寨的人一起谋划了这个策略,陈恭的每一步都按照计划严格执行。

黑风寨的人需要洗刷“官粮事件”的冤屈,避免与官府的直接开战,而陈恭只需要完成自己的攻略任务,明确了这两点,整件事情的脉络就十分清晰:先是从追兵的手中救下莫如山,通过黑风寨人及时的药物食物供给,保持莫如山的伤势稳定,同时,黑风寨的人还要明确追兵的动向,确保他们不会继续追查莫如山。

虽然陈恭已经当着他们的面跳下山崖,但难保他们就一定不会追查到底。

陈恭和黑风寨并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二者之间的合作也十分愉快,加之陈恭骑着老虎的神奇出场,更是把自身的逼格拉满,给这个传统的小村庄来了一点儿神仙震撼,众人干活起来都十分用心,可以说,黑风寨现在的角色定位就是一个完美稳定的后勤,支持陈恭站在最前面猛猛输出。

“咳,咳咳…”莫如山压下喉咙中的痒意:“辛苦你了。”

他的目光难得迷茫,随手捡了几片树叶,一个一个地往火堆里扔。

刚面临变故,共同出生入死多年的兄弟也能背叛,想必给他带来了不少的震撼。146的机械眼珠转了一会儿,不断分析着莫如山眼中的情绪。

【恭哥,你还记得咱们的任务是让莫如山放弃和女主作对吧?】

现在这种情况不应该回去复仇才对吗?

第103章 将军与侍妾11 世界四

两人一夜无言。

第二天, 淅淅沥沥的山雨落下,昨晚生起的火堆被浇灭。

莫如山自沉梦中醒来,他深吸一口气, 刚才还放松的手掌紧缩,雨滴从四面八方砸上他的脸, 湿气浸润衣服,浑身都是一股令人不适的黏腻。

他浑身还有伤, 原本不该穿湿衣服,但现在情况紧急, 没有什么能够挑剔的。

大将军下意识看向对面, 发现陈恭竟然还睡着,他的头发已经被雨水打湿,湿漉漉的贴紧头皮。

狼狈的模样并没有减弱他的美丽,相反, 陈恭看上去多了几分脆弱感,让人产生一种发自内心想要去保护的欲望。

他侧躺在地上, 全身紧紧缩起来,斑驳的纱裙融入地面,让他更像这里的小动物。

莫如山想提醒对方, 但还没有走出几步,陈恭的眼睛瞬间睁开,一眨不眨地望过来。

在莫如山刚当兵的时候, 军营中大多都是同龄人, 少年意气, 经常会私下打架决斗,比一比谁是所谓的“更强”。莫如山天生就比别人高一截,身体又强壮, 这“第一”的称号往往都是他当选,再低调的人也难免被这些虚名冲了头脑,莫如山没吱声,但是某天找了当时的大将军。

“我要和你打架。”他讲。

“什么。”大将军像是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

莫如山得意洋洋:“我说,我要……”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

腹部巨大的冲击力已经让他两眼一黑,钻心的疼痛在里蔓延,。

太快了,太快了,他完全没有机会反应,也没有感受到对方即将攻击的意图。

“小子。”大将军居高临下:“军营里面比你强的人多的是。”

“别翘尾巴。”

后来,大将军严格地制止了军营中私下斗殴的行为,说他们应保存体力,有点能力去战场上再嘚瑟,一开始有人不服气,因着“第一”的莫如山的沉默,这项活动才完全停止。

但是莫如山谁也没告诉,午夜梦回,大将军的眼神自己至今还记得——就像陈恭的一样,漠然,平静,带着被战火渲染过的麻木。

他毫不否认,刚才自己再上前一步,就会被对方杀死。

“啊,将军大人。”陈恭起身,笑容温软:“是要来提醒我下雨了吧?”

“嗯。”莫如山应了一声,仔细从陈恭脸上捕捉刚才的痕迹:“我怕你还睡着。”

陈恭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被忽视过的问题再一次浮上水面,莫如山惊觉,对方的脸上好像从未出现过刚才的表情,只有他自己清晰记得,那绝对不是幻境。

滴答,滴答。

随着熟悉的气息凑近,莫如山抬头,陈恭拿着两片巨大的叶子,顶在他们的头顶,雨滴落在叶片上,自由的落到一边。察觉到莫如山的视线,陈恭歪头,神色明朗而关切。

“外面没什么遮蔽物,大将军跟我凑和凑和吧。”-

两人且走且停,最后终于找到了个能够歇脚的山洞。

刚到山洞,莫如山就被陈恭抓住,对方干脆利落,一句话也不多说:“衣服脱了。”

“啊?”莫如山一愣。

“啊什么?”陈恭大咧咧往地上一坐:“刚才那么大的雨,你衣服湿了,不换下来会生病的。”

山洞中虽然阴暗,到底比外面干燥,陈恭引了火,示意莫如山动作快点。

尽管莫如山体质强健,但这两日的颠簸还是让他没了精力,他也不扭捏,腰肩一扭,露出了精壮的古铜色上身,赏心悦目的肌肉下,满是新旧交错的疤痕与伤口。

那摊拧巴在一起的湿衣服被他慢慢展开,靠在火堆上晾。

陈恭笑:“将军大人的动作倒是熟练。”

这话没有调侃的意思,莫如山脱衣服的时候不仅避开了自己的伤口,晾衣服的动作也娴熟得过分,把衣服控制在一个适当的位置,不至于烧到布料,也不会让自己的手靠的过近。

“军营里总会遇到这样的事。”

提起陈年往事,莫如山的眼中不免浮现怀念的神色。

行兵打仗总有输赢之分,赢了自然能好好休息,若是输了,就只能四处逃窜寻找机会,他并非第一次被逼到这样,但有人单枪匹马地来救自己还是第一次……况且还是这般柔弱的女子。

想到这里,莫如山放下衣服,开始考虑怎么联系乌木。

本次虽是叫他出征,但是将军府仍然需要人镇守,莫如山干脆把乌木放在了京城,自己带了一百人就过来和大部队汇合了。

等到自己失踪或是死亡的消息传过去,亲信想必会过来找寻,届时再联系也不迟,希望他们快些,也好让陈恭少受点苦头。

陈恭不知道莫如山心里想的什么,他瞧见莫如山放下了衣服,自己也便起身,自然的坐到他身边。

等到莫如山回过神,发现一双骨白的手正在自己胸前打转,短指甲时不时按压剐蹭,伴着一阵奇异的酥麻。

“唔。”莫如山闷哼一声:“你在干嘛,我现在…”

“啊?”

陈恭一脸懵逼,把自己的的手指伸到对方眼前:“我上药啊,刚才下雨,你身上药都被冲得差不多了吧?”

鼻间传来一阵药草的香气,那指尖染了绿色,确实是在给伤口上药。

原来只是…上药吗?

那自己刚才的想法是什么?

莫如山挪动肩膀,不自在的合起双腿。

他,他刚才还以为是,那般不可描述之事,原来是自己荒唐了。

陈恭像是完全没有意识到他的变化,看到莫如山挪开,他紧跟着上去,两人的距离反而比刚才更加紧密。

“将军大人。”陈恭一脸无辜,尾音上翘得像是在撒娇:“您不上药,身体怎么会好呢?”

纤细的手臂不容拒绝地把莫如山的身躯箍住,陈恭句句柔软,所做出的动作却截然相反。那染了药草的指尖一路下滑,从脖颈划到尾椎,酥酥麻麻的异样感逐渐强烈,刺激得莫如山头皮发痒。

“…陈恭!”莫如山粗喘一口气,抓住对方落到大腿上的手:“我自己上就行。”

莫如山怕自己抓痛对方,动作轻柔得管不住人,显然这份纵容助长了对方的恶劣,灵活的手翻转一圈,轻轻松松就钻了出去,直接触碰到了腿部的伤口。

莫如山再次发出一声带着颤抖的闷哼。

“难道将军大人讨厌这样吗?讨厌奴吗?”

手指的动作未停,陈恭的语调却越发可怜。

莫如山被迫仰起头,和对方的脸庞相近,几乎就要贴在一起。他看清了陈恭的眼睛,那双暖棕色的眼睛十足柔和,只在眼尾的时候垂落,本就好脾气的样貌,在他刻意的情况下,显得更加委屈,几乎要让人坠落,巴巴地把一颗心捧上。

柔和,但又没有令人不适的侵略性,回过头才能发现自己已经被完全蚕食殆尽。

“将军大人这样,看起来是不讨厌奴的。”

借着上药的名头,莫如山身上该上药的不该上药的地方都被陈恭揉捏了个遍,等到陈恭收回手,他身上已经满是药草气味的绿色汁液。

陈恭犹觉不足,他再次伸手,轻轻擦掉莫如山眼角的水珠:“将军大人这般爱哭,怎么上战场受伤就不哭了?”

莫如山浑身滚烫,在强烈的刺激下,他羞得连脚趾都紧紧蜷缩起来,闭着嘴一眼不发。

他不知道陈恭一口一个将军大人的恶劣,也不知道对方行为的刻意,他只是脑袋一团浆糊,傻呆呆的躺着任人为所欲为。

原来…自己竟是这般纵情声色之人。

“哎。”陈恭低着头,看似已经害羞得不行:“将军大人,出门在外,您…您别的需求,奴自然也是要满足的。”

那为难的语气,那腼腆的神情,莫如山在这一刻恨不得钻进火堆里,哪怕被敌军指着鼻子辱骂,他也未曾有过现在这般羞耻的感觉,自己这般孟浪也就算了,竟然还要连累陈恭帮自己…帮自己……

“抱歉。”莫如山的声音比蚊子还要小:“是,是我的错。”

战场上驰骋多年,莫如山何曾会这样唯唯诺诺?若是让那群兵看到,定然会瞪大眼睛惊掉下巴,但陈恭是什么人?作为厚脸皮的始作俑者,他十分淡定地接受了莫如山的道歉:“只说道歉可没什么诚意啊。”

“……”莫如山思索一番,觉得也对:“那,你可有所求之物?”

一个敢问,一个敢答。

陈恭俯身,把自己的下巴贴上莫如山肩头。

气息相交。

“我想要将军大人。”他说。

“这个好办。”莫如山不假思索:“待我们回去,我去管陛下要一道圣旨便是,从今往后,你就是我唯一的妻子。”

这并不难。莫如山想。

自己于情爱无意,唯一特殊的也就陈恭一人,若是他想要这般,只要平安回了京城,就是两全其美的事情。

陈恭轻笑一声:“但我要的不是如此。”

莫如山疑惑:“那你要的是什么?”随即,莫如山神色了然:“我知道了,你想要的是将军这个名号吧,你从未上过战场,讨要封号确实有些难办,不过既然我答应了你,这件事自然不是问题,你稍等一段时间就能如愿…嘶。”

莫如山感觉到自己的耳垂正在被缓慢舔咬。

“将军大人,我呢,对名号和钱财都不感兴趣,见惯了都城的纷争暗潮,我更想离开这里。去经商,去种地,去做任何我想做的事。”陈恭慢条斯理地吮吻着莫如山的耳垂,直至上方出现一列兽齿状的牙印,他看着下方满脸意乱//情//迷的莫如山,露出一个不容拒绝的笑:“你得和我一起。”

第104章 将军与侍妾12 世界四

陈恭的指尖缓慢下移, 触上那些经年的伤疤与痕迹,他并不使力,只是顺着蜿蜒的纹路延展, 一点点的,直至手下的皮肤紧绷起来, 轻微打着颤。

一时之间,他并没有听到莫如山的回答——但这并不让人意外。

莫如山并非含着金汤匙出生的高门贵子, 他生于微末,在军营中也是靠着自己的拳头和实力成长起来的, 让这种人放弃自己亲手打拼下的基业, 基本等同于让他放弃自己的前半生,在古代简直难于登天。

“将军大人。”陈恭柔声道:“您缘何坚持这么多年呢?”

莫如山抿唇,不自在的扭过头。

他的眼神中划过一缕茫然。

为什么坚持呢?他当然不知道,一切只是世界线恶劣的游戏, 他只需要达成最后与女主相见的结果,至于他一开始为了什么, 中途又失去了什么受了什么伤,这些通通在146的剧情中一笔带过,变成冷冰冰的几大段文字, 一个人的人生就这样简单的被决定。

莫如山伸出手,失神地喃喃:“为什么。”

“对,为什么。”

陈恭的声音略微压低。温和的语气似乎带有一种独特的魔力, 让人不自觉的想向他倾诉更多,

“钱财吗?”他的手摩挲着莫如山健壮的大腿, 那里一般是对方放钱袋的地方。

“名利?”那双手优雅地旋转跳跃,落到莫如山的脖颈:“将军大人官拜至此,世间已无几人能及。”

“还是……”陈恭再次和莫如山对视, 眼神粘稠得仿佛能拉丝:“美色呢?”

146在一旁啧啧称奇。

虽然陈恭平日里看起来对什么都不是很上心,但当他真的下定决心想要迷惑一个人的时候,总会让对方产生一种迷幻的错觉。

那双暖棕色的眼眸弯起浅淡的弧度。

透澈到只能映出莫如山一人的影子。

但莫如山果断摇头,他捂着头,看起来十分痛苦:“我…我不知道。”

山洞只能听见淅淅沥沥的水滴声,陈恭慢慢抚摸着莫如山的疤痕,一道又一道,力度轻柔得过分,恍惚间,莫如山都能感受到对方的慎重与疼惜。

陈恭再次摸摸他的脸,声音诱哄:“不知道的话,跟我走不好吗?”

在这次,莫如山的沉默比刚才更加漫长,他看着陈恭过于真诚的眉眼,一时之间找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

比起现在,陈恭想展示给他的似乎才是一个更加美好的未来。

没有死伤惨重的征伐,没有朝廷上的明争暗斗,没有无休止的需要处理的事务……那他现在在做些什么呢?

莫如山突然感到一阵头痛,大脑仿佛要被这阵疼痛撕裂成两瓣,一瓣已经随着陈恭的描述飘向了那个更加平稳的未来,而另一半则站在原地冷眼旁观,隐隐发出几声嗤笑声,像是在嘲笑他的愚蠢。

“你真以为,他发自内心的想这么说吗?”

这个声音他一点也没听过,却从那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莫如山口中传出。

对方冷漠地坐在一边,高高在上的俯视着他,莫如山能看到那双眼睛中奇怪的蓝色流光。

令人胆寒的凉意一股脑的窜出来,莫如山不过多盯了片刻,就被对方身上的气势震慑,只能狼狈的侧过头,他认识这种气势——代表着对方的绝对力量,他甚至有一种奇怪的预感,只要对方多动弹几下,自己就会在瞬间被撕碎碾压。

啪嗒,啪嗒。

对方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最后立于莫如山身前。

鞋尖重重踩上莫如山的脊椎,毫不留情的刮擦着他未好的伤口。

“你真以为他爱你?”

话中的恶意和傲慢都毫不掩饰,莫如山张口,对方却根本不听他的回答,又是一脚踢上他的胸口,剧烈的疼痛感袭来,莫如山压根没有说话的机会,只能死死咬着牙忍耐。

“呵。”看到毫无反抗能力的莫如山,对方一下失了兴趣:“机器就是机器,分辨是非的能力都没有。”

鸡…气?

这是什么意思。

还没等莫如山想清楚其中的奥妙,他眼中的整片世界突然由远及近的变黑,他脑袋一歪,就这样晕了过去-

“将军大人,将军大人!”

……好像,一切都似曾相识。

莫如山再一次从沉睡中睁开眼。

陈恭守在一边,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焦急。

顾不上身上的疼痛,莫如山一下起身,大口喘着粗气的环视四周:还是之前的山洞,洞穴内升起的火堆和周边的药草果子都没变,没有刚才的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也没有令人绝望的沉寂黑暗。

“将军大人?”

待确认好一切,莫如山闭眸,深深吐出一口浊气。

他现在倒是恢复了一开始的沉静模样,背过身,看着一旁状似不解的陈恭。

“陈恭…你可记得说过的那些话?”

“我当然记得,我说我需要将军大人,只是后面将军大人突然被吓晕,然后……”

陈恭还十分有心情地抛了个媚眼,可惜莫如山根本没看到,他只是捂着胸口,目光巡视着远处蔓延的山峰,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乌木带领的亲信应该会在五日以内抵达附近,森林里还有狼烟可用,小范围的联系也不是难题,他们脱困只是时间问题。

“我答应你。”

莫如山犹豫许久,终于还是软下嗓子:“不过,要在处理完这件事之后。”

“嘤嘤嘤呜呜呜将!军!大!人!”陈恭不等对方继续说些什么,一个熊抱就欢快的扑了过去。

他眼眸中满是喜悦的情绪,疯狂画着大饼:“将军大人,跟着我呢,保定让你有吃的有喝的,保证能让你天天都维持现在这般俊朗的模样,一个鼻子两个眼两个耳朵的!”

饶是心情沉重的莫如山也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一跳,通红着耳朵推开人:“好了,我知道了。”

看到他答应就这么高兴吗…莫如山心跳加速,不自在的捏了捏指尖。

莫如山的手掌搭在陈恭肩头,一脸认真:“虽然我答应了这件事,但是我目前的身份,可能要一段时间才能自然的消失,在那之前,你能等我吗?”

“当然可以,而且我还能帮上忙。”

“不。”莫如山揉揉眉心:“我的意思是,你就在这里。”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山洞中的食物和水:“乌木五天内会到达这里,我会让他准备足够的物品,能够让你一直在这里安全的生活。”

刚才还高兴的脸慢慢失落下来:“你不见我了吗?”

莫如山固然不忍心,但他此去京城,定当要处理好朝廷中的事情,申王和凤九天难以捉摸,势力庞大,自己即使布下再多的防线保护陈恭,也难保有疏漏的片刻,倒不如在这里安逸。

而且——他总会想起那个男人的身影,那种让人绝对臣服的力量,饶是恢复了身体的他也难以匹敌。

如果让陈恭在他身边,还不知道那个人会不会做出些伤害到陈恭的事情。

最重要的……他心底隐约有一个猜测,或许那人的目标根本不是自己,而是陈恭。

无论是出于哪方面的考虑,陈恭留在这里都是最好的选择。

莫如山并不擅长把自己的考虑说出口,他看着失落的陈恭,心中软乎乎的怜爱情绪打翻一样冒出来,嘴上只有干巴巴的一句话。

“这是为你好。”

在那个男人出现之后,摇摆不定的莫如山反而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要跟着陈恭离开,不能让任何人伤害到他!

陈恭垂眸,半晌,才乖巧的点点头。

“那就一切都听将军大人的。”-

五日后。

莫如山的估算果然没错,乌木带着几个亲兵如期而至,一脚就踏进了这个山洞。

“将军大人!”乌木看起来十分憔悴,但在找到莫如山的瞬间眼睛还是亮了起来:“我们终于找到您了!”

继收到莫如山的“死讯”之后,乌木一行人马不停蹄,搜寻了好几个时辰,才在森林的入口发现了莫如山独有的标记,再加之这几日的狼烟,让他们确信就算找不到将军,也能找到相关的线索,这才在短短几天时间内赶了过来。

乌木热泪盈眶,鼻涕都快落下来,看到莫如山身后的陈恭,鼻子一吸,又缩了回去。

他一副见了鬼的样子:“你怎么在这里?”

莫如山下意识的上前一步,挡住了乌木的视线:“若不是他,我前些日子就死了。”

大将军的语气更加严肃:“陈gon…桂是我的救命恩人,以后他的话便是我的话。”

乌木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但是看到陈恭破烂的裙摆和凌乱的发丝,他挠挠头,还是默认了莫如山的话。

“将军大人。”一名亲信上前,满脸激动:“那申王已经大肆宣扬您为山贼所杀的谣言!还望您与我们早日回去才是啊!”

申王派下的人见陈恭带着莫如山坠下山崖,便向申王禀报说二人已死,莫如山的死讯倒是在都城掀起一阵腥风血雨,甚至有百姓自发为莫如山祈福,但放在朝廷之上,众人的势力大换血,莫如山一派的都被挤压到不成样子,倒戈的也大有人在。

若是莫如山再慢些回去,这些年打下的基业恐怕就要付诸一炬,为他人做嫁衣了。

此事容不得半点深思,莫如山没犹豫片刻,安排好了陈恭接下来的生活,再三确认妥当后,才和一行人上了返程的马车。

临行前,莫如山握着陈恭的手,神色真诚,直到后面催了又催,他才终于离开。

骏马奔驰,惹得身后尘土飞扬,不消片刻就看不见几人的背影。

确认莫如山完全离开这片区域,陈恭伸了个懒腰,懒散的瘫在变回白虎的146身上。

【我觉得你的技能还是不够酷炫。】

【什么?!】146炸毛【我可是高级系统,哪里不够酷炫了?】

陈恭像是想到了什么,轻笑一声,安抚地拍拍虎头,塞了颗果子进对方骂骂咧咧的嘴里。

【好好好,你是天下第二酷炫,快回黑风寨吧。】

146嘴里吃着甜腻水果,被堵得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它驮着陈恭跑出一段距离,半晌才道【那天下第一酷炫是谁?】

【那还用说吗?】陈恭一脸理所当然【我啊!】

146:……

喵的,智障!

第105章 将军与侍妾13 世界四

“什么?!”

养心殿内, 雾气缭绕,此刻一片极香艳的景象。

凤九天容色凌厉,盯着一旁传话的侍卫:“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那侍卫本就不敢抬头, 沉重的威压更是压得他喘不过气,他哆哆嗦嗦的, 还是复述了一遍自己刚才的话。

啪!

凤九天猛地起身,木桶中水花四溅, 大片大片的浸透了华贵的毛皮地毯,她身上还有未消退的红痕, 但她并不在意, 不着寸缕,往那侍卫前走了几步,声音压得极低:“你说的可当真?”

凤九天本就是睚眦必报的性子,在她登上这个国家的皇位之后, 原本的性格更是表现的淋漓,朝廷各方势力博弈制衡, 自有仗着自己老资历而公然上谏的大臣,若不是她有身旁的三个男人辅佐劝诱,加之她自己确实有丰厚的治国才能, 现在的治理早就一团糟了。

侍卫还努力趴伏着身子,生怕自己生错话落个死局。他抖如筛糠,面对凤九天一声狠过一声的质询, 竟是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莫如山将军……莫将军他……”

听着侍卫抖了半天, 凤九天逐渐不耐烦起来, 地上趴伏的侍卫也像是感知到什么一般,连刚才的词语都说不出,转而向凤九天求起了情, 不住地往地上磕头。

凤九天皱眉,微微低头,抬腿就要踹过去。

她常年练武,这一脚下去,侍卫哪怕不死也会重伤。

“陛下。”柔和如清泉的声音传来。

一件足以蔽体的袍子披上了凤九天的肩头,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掌轻柔动作,拂过凤九天就像拂过一片羽毛。

男人低垂的眸子缱绻温柔,仿佛只装得下凤九天一人,他也像凤九天那样不着寸缕,身上披了同款的宽大袍子,线条流畅的身上亦可见暧昧斑点。

“语夜…”

凤九天收回自己的脚,神色讷讷,在何语夜面前,她丝毫没有那个威严女帝半分该有的样子。

“我也不想的,可谁叫他们打扰我们的亲密时间嘛…”

她扑回何语夜的怀中,神情天真娇嗔,十分依赖地在对方怀中蹭了蹭自己的头发。

何语夜摸了摸她的长发,神色温和:“不过是莫如山的死讯为假,阿九何必介怀。”

“可是,可是…”凤九天噘着嘴:“你也知道,我已经开了那么好的条件,莫如山都不入我后宫,以他的能力,不为我所用就只能去死了。”

莫如山一事,本就是申王和凤九天的联合谋划,莫如山和凤九天不对付已久,偏偏军队大权又是掌握在莫如山手中,哪怕凤九天自己有着一定的实力,也不得不忌惮对方的力量,她倒是想招安对方入后宫,莫如山一块木头疙瘩又不领情;而申王的目的就更加简单,他之前的左右摇摆不过逢场作戏,自始至终,他都是凤九天一派的合作对象,莫如山若是能在一次剿匪活动中死去,对他来说是件再好不过的大事儿。

原本二人都准备好庆祝了,结果那莫如山又死里逃生回了京城,刺杀他的机会便更加难寻了。

侍卫还跪伏着不敢抬头,但若是他在此刻抬头看,便能看到凤九天娇憨语气下狠戾的眼神,然而一旁的何语夜却未因此而表情改变丝毫,他拍着对方的肩膀顺气,浅色的眼眸没有落在凤九天身上,而是落向了更加渺茫的方向。

“没关系。”何语夜的尾音缓缓:“我们阿九这么好,谁都会喜欢的。至于莫如山,再寻办法就是。”

一旁的侍卫被凤九天挥手遣退,整个养心殿中唯有他们二人,浴桶中的水尚且温热,几分雾气飘出,旖旎异常。

凤九天脸一红,点点头,又不安分的蹭上男人的胸膛。

何语夜并不在意,他依旧满脸温和,几乎要让人溺亡在他的纵容中-

凤九天很快想出了自己的解决办法。

在莫如山回归的第三天,她派下了帖子,邀人赴宴。

和上一次的轻松氛围并不一样,这次的宴席匆匆举行,连诸位大臣的脸上都带着不明所以的样子,若不是凤九天明着举杯暗中威胁的话语,场面还不能像现在这样热闹,觥筹交错,名贵的酒水映着各色人的不同影子。

“如山啊。”凤九天神情喜悦:“若不是你亲自回来证明,朕还真以为你已经死了。”

莫如山不动声色,遥遥举杯:“臣也未想到,能从这般天罗地网中逃出。”

天罗地网四个字似乎被咬重了些许,又好像没有。

一旁的申王眼珠转了转,抚抚胡子,也跟着端起了酒杯。

他的脸上还是一贯虚假而真诚的笑容:“大将军死里逃生,真是我国之幸啊,小老儿敬你一杯!”

面对申王这个老狐狸,从他嘴巴里面随意说的话都要仔细斟酌,看看是否有什么别的意思,莫如山当然也不例外,他早早的就安插内线,替换掉了自己今天所用的餐具和食物,就连这张桌子,他也派人仔细擦拭过好几遍,哪怕一点入口的东西,也不轻易的外露。

他晃动酒水,自然的接受了申王的“好意”。

“申王大人相敬,自然也是我的福气。”

三人间暗潮涌动,明明是最分不得心神的片刻,莫如山看着婢女端上的糕点,无端想起一个人。

分别已经过去几日,不知道陈恭过的怎样。

“阿嚏!”远处喝酒的大臣中,有一道细微的喷嚏声传来。

酒过三巡,几人之间竟然还在互相客套,就在莫如山有些厌倦的时候,从未和他说过话的何语夜竟然出了声。

“大将军。”那双眼睛温和的看过来:“听闻大将军历经坎坷方能回来,我倒是想听听中途的故事。”

热闹的宴席停滞片刻。

连送茶倒酒的婢女也不敢动作,僵硬的停止了手臂,酒渍濡湿了一块鲜亮的布料。

凤九天的神情有些诧异,她先是看了何语夜一夜,最后接着他的话继续询问:“朕也甚是好奇,如山中途遭遇了什么。”

申王不疑有他,等到凤九天发话,他朝着周边几个大臣使了眼色,那几个大臣也纷纷附和起来,有人带头,宴席的中心话题自然就变成了莫如山的逃亡生涯,莫如山扫视一周,记下了其中最为喧闹的声音。

“诸位既然好奇,我自是要为大家解惑的。”

啪啪——

随着莫如山拍手的动作,两个身着雪亮甲胄的士兵走上殿来,血肉模糊的一团被甩到中间。

定睛一看,那竟然是被折成一个球的尸体,约莫死去了几日,身上散发着恶臭,连殿内的酒肉饭菜气都压不住这股腐烂的尸臭味。

“大将军。”一大臣捂着鼻子:“您这是何意啊?”

莫如山一脸无辜,连他自己都没发现和陈恭呆了几日,有些表情竟也学了过来:“自然是为诸位解释我这几日的经历遭遇啊。”

说罢,他干脆弃了坐席,直接走到了尸体旁边。

旁人避之不及的恶臭,对于尸山中爬出的莫将军来说并算不得什么,他直接伸手,脱下那尸体的甲胄和武器,规规整整的把它们摆好展示。

“莫如山,大殿之内岂容你放肆!”申王并未发觉什么,只有不安的情绪莫名发酵:“这里不是你拿腌臜物污人眼球之地!”

有御林军出来阻止,但方才上前的两个士兵有以一当百之势,牢牢的把其他人挡在外面,莫如山更是对他们的话充耳不闻,所有人都只能屏息,看着莫如山独自动作。

尸体死后僵硬,脸部的血污也和皮肤粘连,若不是至亲之人,想必都无法辨认死尸的身份,但莫如山需要的并不是这个,他没带手套,用一点点的巧劲儿解开,不消片刻,那沾了血的盔甲片和里衣完全分开,展示在众人面前。

“如山。”凤九天冷不丁出声:“您这是什么意思啊?”

莫如山钓足了众人胃口,等到凤九天出声,他才出手。

一盆浊水被士兵端了上来,那水往地上一泼,原本甲胄上的血迹缓慢褪去,在那暗白色的内衬上,有一图案格外显眼。

“这…这是?”大臣A战战兢兢。

“难道……”大臣B面色犹疑。

大臣C嗓门大得像喇叭:“这不是申王殿下门客的标识吗?”

场面又沉默一刻。

大臣C讷讷的收声,看了一圈周遭众人,疑惑地挠挠头:“我没说错啊,申王大人府内的通行玉印不就是这样的吗?哎申王大人你脸咋这么差,是不是刚才酒喝多了?”

申王势力深厚,在场的哪一个不知道这是申王府内的标志?

只是看着申王逐渐难看的脸色,没人敢直接触碰对方的霉头。

“对。”莫如山面色未变,扬着那带着标识的内衬上前一步:“想必诸位都知道,这就是申王府出来的人,”

“申王大人,为何追杀我的头目,身上带有您府内的标志呢?”

方才看起来还有些慌乱的申王上前一步,指着里衬笑吟吟:“大将军,这话可不能乱说,若是旁人诬陷我,你这不就是冤枉好人了吗,再说,贼难道要在自己头上挂个牌子说自己是贼,然后再去行窃吗?”

这话不假,原本有些喧闹的大臣们一怔,转而替申王说起话来。

莫如山没指望通过这么点证据就扳倒申王。

他伸出手:“那这个呢?”

他手中是一块乳白色玉佩,这玉佩通体温润白皙,看着就不像普通士兵能够拥有的东西。

——无论是甲胄,还是玉佩,这些都是陈恭告诉的。

在杀掉追兵的首领后,陈恭留了个心眼,他抱着莫如山跳下去的同时,把那首领的尸体也踢下了山,那位置并不难找,莫如山走得匆忙,留下帮助陈恭收拾的乌木可空闲得很,陈恭详细讲了玉佩和里衬的标志,并让乌木派人告诉莫如山,这才在宴会前准备完毕。

“哎呀…这玉佩……”大臣A战战兢兢。

“看着好像是……”大臣B面色犹疑。

大臣C再次出马,嗓门大得一如既往:“这不是申王殿下前段时间得到的暖玉吗?”

这朝廷中谁不知道,申王偏好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无论是美人美玉还是异兽奇珍,只要有消息传来,他必定紧随其后的取得,这暖玉也是其中之一,原本普通暖玉并没有什么值得收藏的地方,但前段时间有商人出售一块巨型暖玉,大如成年人的拳头,爱好如申王,自是第一时间买下。

“莫要胡说。”申王阴沉的目光看向他:“我是买了大块的暖玉,大将军手中的可是小块的。”

“哎呀。”大臣C完全没有被对方的面色影响:“申王大人怎么如同幼子一般可爱,那么一块玉石又不是不可切割的,切了变成小块的不就行了?”

“按照大人的原理,别人有暖玉可也能栽赃到我头上了?”

“话是这么讲的。”大臣C作势被对方吓到,脸上还是那种不服气的神色:“又有申王大人门下的标识,又有获得的暖玉做玉佩……”

未竟之意,除了你还能有谁呢?

京城里可没有这么多人有财有权能兼顾这二者,就算有人,对方也没和莫如山存在着这么大的过节。

申王仍然笑着,只是那张沟壑过深的脸看起来更加可怖:“大人真是伶牙俐齿,”

“客气了。”大臣C咧着嘴,十分自然的接受:“我觉得申王大人也十分的密不漏风。”

莫如山拧眉,他并没有安排人跟自己一唱一和,而且这人说了这么久,他竟然不认识对方的脸,显然不是自己一派的人,可他一直呛申王,也不像对方的人。

按理来说,这朝中的大臣自己应该都有印象才是,这人叫什么来着?

刚才一直输出的大臣C没等任何人的回复。

他起身,自顾自的向凤九天作揖:“臣方才酒水饮得过多,腹痛难忍,需要去茅房如厕。”

许是太过离谱。凤九天竟然没有拒绝对方的请求,在光明正大的骂过申王后,大臣C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在被他把局势搅得一团乱后,宴席上的大臣已经默认了申王派人追杀莫如山的这件事。

至于后面申王的再三解释……说是说了,但信不信只有诸位心里知道了。

反观申王那边的慌乱,莫如山在做完这些后就回了座位,施施然的继续喝酒,那轻松的模样,完全不像在刚刚还放了个大瓜的样子。

小面积的议论声蔓延,饶是在官场浸淫多年的申王,也不由得看向自己真正的靠山凤九天。

凤九天转过视线,紧紧攥住了一边何语夜的衣袖。

她耳语了几句。

何语夜了然的点头。

“让他们上来吧。”

第106章 [修]将军与侍妾14 世界四

看着来人, 凤九天微微张大嘴巴。

“语夜,怎么……”

如往常般柔和的男人侧过头,气息温热, 他的目光扫过刚进门的沈雪风与司元白,像是没有察觉到凤九天的惊慌失措。

“阿九。”凤九天感觉到自己的脸颊被悄悄拂过, 对方手指的力度也把握的恰到好处:“怎么了。”

凤九天想说些东西,嗓子里塞了团棉花卡得不上不下, 明明动作无异,神情无异, 她就是有一种强烈的陌生感, 在那一瞬间,她甚至想避开对方的注视与抚摸,哪怕那是她平时再渴求不过的人。

迷茫中,她甚至心生疑虑:他真的是何语夜吗?

她之前向对方寻求破局之法, 而不是让那两人来这边赴宴。

正想着,凤九天发觉自己的手被对方紧攥, 刚才还陌生的何语夜神色一沉,是她从未见过的讶异。

“阿九,不对劲, 他们身后还带了人。”

刚才几分惶恐被现在紧急的情况取代,凤九天的心脏砰砰直跳,她反握住对方的手, 低声询问。

何语夜并没有回答她, 而是紧紧盯着殿前之人, 除了沈雪风他们,他们身后的两个人才更值得注意,一人粗布衣衫, 面容粗犷,另一人则是柔弱女子,样貌熟悉。

“九九是不欢迎我们吗?”

“女人,不要做多余的事!”

沈雪风和司元白每次碰面,都吵得像八百只鸭子,最后还是何语夜主动出声,二人才止住了话头,开始介绍起身后的人。

沈雪风笑吟吟地一指:“九九,他们说要见你,我就带进来了。”

指着其中男子。

“喏,这个一看就是乡野村夫,你看不上。”

指了指一旁的女子。

“还有这个,上次宴席上见过的,眼熟。”

没有人注意到莫如山的身躯微微僵硬。

那女子进了殿,等沈雪风的介绍结束,就开始哭。

这哭啼声并非一般的啜泣,恰恰相反,女子哭得中气十足,像是自带了一圈扩音器,震得旁边的歌舞节目都停住动作,齐刷刷地看着她。

然而,这哭声的厉害程度还不止如此,申王刚刚还拿起酒杯压惊,哭声响起的瞬间,酒杯一哆嗦掉了地,砸的碎片四溅。

到了最后,大殿正中央已经听不见旁的声音,只有那哭声响彻云霄,盖过了一切可能发生的窃窃私语。

“清汤大老爷!”陈恭一把鼻涕一把泪:“民女要伸冤啊!”

一旁的三当家看傻了眼,半晌才如梦初醒地跟着对方跪下:“草民要伸冤啊!”

“大胆!宫中岂容你们放肆!”有反应过来的侍卫要上前,被凤九天拦下。

左右今天表面是个喜庆的日子,在朝臣面前,凤九天还是要装模作样一番,她先是挥退了那个侍卫,随后一脸威严的看向陈恭。

在她的记忆里,这个女子是经由申王送过手的莫如山侍妾,经由申王送过手的,怎么会无故出现在这里?

虽然陈恭的身份是申王门下的杀手,但是凤九天却并不知道这一点,申王毕竟是个老狐狸,过河拆桥的事情他见得多,凤九天身居高位,哪怕他们利益一致,达成了合作的盟友关系,也难免遇到对方最后想卸磨杀驴的事情,可以说,无论是云望琦还是陈恭,都是申王留下的保底的后手。

顾不得一旁神色阴沉的申王,陈恭也懒得注意他,他哭哭啼啼地举着袖子,一点点抹去自己眼角的泪珠。

他举起自己的两根手指,哭得发红的脸颊上一片坚定。

“臣女要告发申王大人私通,秽乱朝廷,罪不容诛!”

安静的场面仿佛油锅中倒入冷水,朝臣炸开了锅。

“不是,申王大人富甲一方,怎么会……”

“是啊是啊,还被一个妇人抖落出来。”

“丢人……丢人啊。”

“胡说八道!”申王气得再次砸下一个杯子:“小小女流,在这里胡说冲撞圣颜,来人啊,给我拖下去斩了!”

许久不言的莫如山制止了欲动的守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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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面露微笑,眼神看着申王,说话的嘴巴却向着上方凤九天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