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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一会儿少爷还是安分些吧。”说到这里,小丫头眼里流露出一丝黯然,这几日家中气氛沉闷,又因着陈子毅来闹过几回,她都不敢大声说话。

她同情的看了眼萧钰:“老夫人正烦着陈子毅,你倒好还将人带来了,一会儿可有你受的。”

说罢,不再理会萧钰,提着木棍快步往前厅走去。

穿过一道垂花门便是正厅,此时江婉柔和陈语二人都在厅里坐着,小丫头快步上前福了福,在萧钰坐下后给三人各斟了盏茶,规规矩矩站到江婉柔身后。

江婉柔看了眼一双儿女,才端起茶盏抿了口,放下茶盏,微微叹了口气:“今日事你也瞧见了,那小子不是省油灯,以前是我看走了眼,以后你们都躲避着点,当然我们萧家也不是好惹的,他要是再敢纠缠,我们也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陈语低低应声:“知道了,姨母。”

终归是自己养大的孩子,江婉柔也不忍心过多的责备,说了两句便轻轻揭过,将视线转向萧钰:“外面都在传你最近在忙着收稻谷,赚钱不是你想的那么容易,在外多留个心眼,最近你媳妇怎么样了?”身份没被看穿就好。

“嗯,我心里有数,她挺好的。”萧钰应,见气氛有所缓和:“今天我们搬到新房里住,落凝让我来请娘过去一起吃顿饭。”

“可有兔肉吃?”一听吃饭,小丫头眼睛立马亮了,口无遮拦,被江婉柔瞪了眼,嗔道:“你啊,什么时候能改改那嘴馋的毛病?”

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

小丫头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言语,歪着脑袋眼巴巴觑着萧钰。

“有兔肉的。”萧钰道。

“好了,我们会去,刚搬进新房有的忙活,就让这小丫头跟你一起回去帮忙吧。”江婉柔发了话。

小丫头扁扁嘴巴,现在她一点也不怕少爷了,仿佛少爷又回到很久以前,甚至比以前还要好说话。

萧钰起身告别,小丫头小跑跟在身后。

从萧家离开,萧钰便去了村口买了菜和肉才回家。

第36章 第36章

另一边,江婉柔把陈语留下,语重心长道:“婚事已经退了,这回该是说清楚了,只是你这名声”叹了口气续道:“往后婚嫁之事不可再这般任性了。”

“明白。”陈语低着头,眼眶红了一圈,吸了吸鼻子:“以后不会再任性了。”

江婉柔起身在她肩上拍了拍:“好了,既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就别想了,又不是什么大事,就算一辈子嫁不出去,萧家也能养得起你。”

陈语破涕为笑,用力点头“嗯”了声。

萧钰带着小丫头回到家里,便将人打发去了厨房,跟宋落凝说了几句话,两人一同进了厨房,萧钰把厨房唯一的凳子给宋落凝坐。

小丫头蹲在地上一脸羡慕的望着同样择菜坐在凳子上的少奶奶。

“少爷,你这也太偏心了。”好歹也给自己找个凳子坐吧,小丫头蹲的腿有些麻了,嘟着小嘴,苦着一张脸。

自从不怕萧钰后,说话也大胆起来,加上年纪小,平时被江婉柔惯坏了,熟捻起来就有点没大没小了。

“怎么不行吗?”萧钰挑眉,将她们择好的菜放进木盆里清洗:“谁让我娘子人美心善。”

“休要胡说。”宋落凝瞪了她眼,脸上慢慢泛起红意,有些无奈,这个人说话总是这般口无遮拦没个正经,转头刚要再开口,就见小丫头翻了个白眼。

宋落凝觉得好笑,没再说话,也就任由两人斗嘴去了。

过了没多久,外面传来敲门声,小丫丫头去开门,是江婉柔和陈语来了。

宋落凝起身对着江婉柔福了福身,江婉柔拉着她的手,在宋落凝手背拍了两下:“家里不讲究这些规矩,以后见了不用行礼,你既然嫁给阿钰就是我的女儿,她要是敢欺负你,你同我说便好。”

“娘,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欺负我娘子?”萧钰一听就不乐意了,嘟着嘴巴。

这个便宜娘也真是,不问清楚就给她扣了这么大一顶帽子。

江婉柔笑着瞪了她眼,眼底满是慈爱,嗔道:“你什么样我还不知道?”

“就是。”陈语附和,将手里的腊肉一股脑塞给萧钰,挽着宋落凝胳膊,冲萧钰吐吐舌头:“这里就交给你了,我陪嫂子到外面说会话。”

“什么话还用出去说?”

“不告诉你。”陈语俏皮一笑,拉着宋落凝便去了院子。

见人离开,江婉柔对小丫头使了个眼色,小丫头也出了厨房。

萧钰不解的看着便宜娘。

江婉柔正了正神色,拉着她的手臂凑近些,压低声音道:“她现在还不知道你的身份吧?”

萧钰听了这话吓得头皮发麻,忍不住后退一步拉开距离,她可没忘江婉柔的暴力行为,警惕的看着她。

被她这一看,江婉柔心里也是“咯噔”一下,眼神中带着审视,这臭丫头的身份不会被看出来了吧?

江婉柔心里着急问道:“她已经知道了?”

“娘子她不会说的。”萧钰一面说一面观察便宜娘的表情。

还真知道了!

江婉柔又气又急,这可是欺君,要诛九族的大罪,自己当时就不该心软,不行,她得稳住。

“她怎么说的?”要真是那样可得稳住人家姑娘才行,她开始在心里盘算起来。

姑娘家最注重名声,休妻定是行不通的,实在不行就让她们合离,至于人家姑娘提出的要求,她们老老实实照办就是了,也只有这样才能保全这一家子。

见她情绪没有想象中的激动,萧钰放下心来,宽慰道:“娘,你多虑了,娘子不是那样的人,就是知道了她也不会告发我们的,你就把心放心肚子里吧。”

她跟宋落凝两情相悦这件事还是先瞒了下来,毕竟这是思想落后的古代,让她忽然接受两个女子相爱恐怕有点难度,这件事还需慢慢从长计议。

房门打开,一道清脆的声音传了过来:“姨母,嫂子要带我瞧瞧新房,你要不要一起来。”陈语探头进来,冲里面的两人俏皮一笑。

江婉柔点点头,满脸愁容,看了看自家女儿,张了张嘴没说话。

这件事不能让更多人知道,哪怕从小养在身边的亲外甥女也不知道萧钰的身份。

这会被打断,眼下也不是说这事的时机了,江婉柔清了下嗓子:“正巧我也想瞧瞧去,走吧,这里就交给你表哥做吧。”

江婉柔携陈语一同离开。

待人走远,萧钰吁了口气,刚刚真怕便宜娘发起疯来,幸好还算是个识大体的,没当着大小姐的面揍自己,要不然丢死人了。

站在厨房里,偶尔能听到外面嬉笑打闹声,萧钰不由跟着露出一抹笑,似乎以后留在这里好像也不错。

到了晚膳的时候,几人一同将菜肴端上餐桌,江婉柔坐在主位上,右手边坐着萧钰两口子,左手边是陈语和小丫头,她不动声色打量小两口。

萧钰时不时帮宋落凝布菜,两人看起来好不恩爱。

江婉柔皱眉,开始时没觉得什么,越往下看心越沉,刚刚的时候不是没怀疑过,两人为何要睡在一起,现下江婉柔心里一惊。

再看向二人时眼神都不一样了。

自从解决了订婚风波,陈语整个人也恢复了精气神,吃得也津津有味,时不时跟小丫头说几句玩笑话。

整顿饭下来只有江婉柔吃的食不知味。

好不容易熬到散席,江婉柔带着陈语和小丫头离开,临走时欲言又止,看了萧钰一眼,又看看宋落凝,尤其是两人恩爱的模样,最后什么也没说。

三人回到家里,江婉柔还有些失神,好一会儿问道:“你看你表哥和你表嫂的感情如何?”

陈语愣了下,笑道:“我看她们感情好的很的,外人在都不懂得避讳下,不过话说回来,表哥变好也是从她跟表嫂成亲以后,这样也挺好,起码表哥不会再出去鬼混。”

江婉柔若有所思,罢了,小语说的也对,不管怎样,自己女儿是变得越来越好,她也可以放心了。

另一边,萧钰给宋落凝烧好洗澡水,自己则上了马车上将里面的东西帮进屋子里,床上的被褥也铺好了,等宋落凝出来,萧钰进了盥洗室,洗漱一番,出来时,床幔已经放下来,宋落凝陷在柔软的被子里,侧身卧在床畔,背对着外面。

房门阖上,萧钰顿了顿,吹了松油灯,轻声走过去,撩开床幔,小心翼翼掀开被子一角慢慢躺下。

静谧的房间里,宋落凝十指慢慢蜷起,黑暗里感官格外敏感,衣服轻微的摩擦声也能被无限的放大,隔了一段距离都能感受到身后温热的身体,宋落凝心口发紧,都这个时候也不好再将人赶了下去。

她咬紧唇,僵着身体,银白的月光透过窗柩洒进来落了一起斑驳,良久,身后似乎传来绵长的呼吸声,宋落凝紧绷的身体才微微放松下来。

这个登徒子

她微微叹了口气,迷迷糊糊也睡了过去。

第37章 第37章

五月初五,石榴花艳丽似火,春夏交替,季雨缠绵。

京城丞相府里,男人撑着油纸伞步履匆匆,沿路丫鬟纷纷行礼,走进檐廊下收了伞,拦了个丫鬟将手里的伞递过去,道:“丞相在何处?”

丫鬟福了福身道:“回大公子,丞相在书房待了整整一天了。”

宋彦祺点头,摆摆手,丫鬟福身退到一旁,待宋彦祺离开才站起身。

宋彦祺穿过檐廊来到书房,抬手敲了敲房门,门内传来宋允舟沉稳的声音:“何事?”

宋彦祺推开门走进去,双手将信递上,道:“父亲,有小妹的来信。”

“你小妹在信上可有说什么?算了”宋允舟接过信亲自看了起来,越往下看眉头皱的越紧。

半响,将信放在案桌上:“你小妹信上说的你可有什么想法?”

宋彦祺顿了顿,斟酌道:“稻谷脱壳确实有利于天下百姓,可如今两派关系日益紧张,陛下又昏庸无道,实不是推广良机。”

宋允舟背身而立,沉思片刻,点点头。

宋彦祺等了一会儿,不见父亲继续,不明道:“难道不管了?这件是如果被昌王一派知道,不免占了先机,到时恐怕对我们更不利。”

“你说的是,找个合理的理由先将人带进京城再做打算。”宋允舟顿了顿,续道:“切记要小心,找个可靠的人去做。”

“父亲不如让她去做”宋彦祺看了眼父亲的脸色,那个人是父亲派去保护小妹的,从小被父亲培养,算得上是可靠的人。

宋允舟背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下着的雨,长叹一声:“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再者宫中的情况也要盯好了,当初也是父亲识人不清选了这样一个昏君,真是有愧于先帝。”

“父亲”宋彦祺还要说什么,就见宋允舟摆摆手,只好作罢,拱手退出了书房。

沉寂下来,宋允舟思绪不由的又落到小女儿身上,从小女儿身体不好,又乖巧懂事,免不了又让人多心疼几分,这回让她去临阳县也不知是祸是福。

离开书房,宋彦祺出了丞相府,带了两名贴身护卫,骑上马一路奔跑,进了一处别院,别院是座二进小院,敲开门,出来迎接的是一名护卫。

宋彦祺:“人都来齐了吗?”

护卫:“是,都在前厅候着呢。”

宋彦祺穿过垂花门,快步走进前厅,前厅已经坐了六人,一见他来,厅堂瞬间安静下来。

“宋将军,不知丞相大人怎么没来?”其中一人道。

宋彦祺瞥眼坐到主位上:“父亲还有要事处理,这回由我同诸位大人商议,先帝驾崩并未留下子嗣,当今圣上也是由父亲以及诸位大臣一同在皇室宗亲中选出来,谁知陛下登基后荒淫无道,短短一年不到弄得民不聊生,更有一些藩王打着清君侧的名义蠢蠢欲动,这些情况想必诸位大人比我更清楚。”

内阁张阁老捏着胡须,字字斟酌道:“废帝是大事,新君这块又得费一番波折,在场的大人都有先帝的废立诏书,哪怕有一人反对事情都办不成。”

听了这话,宋彦祺抿了口茶,似笑非笑道:“哦,废君一事兹事体大自然需要好好斟酌一番,各位大人说的是吧?”

身为金吾卫大将军的他,杀伐果断惯了,虽然年轻,气势却不输眼前几位老人。

几位大臣一时被震慑住,面面相觑,尤其是刚刚发言的张阁老,只要不影响自己家族利益,他怎么都行,往后退了一步,一旁的程阁老也忍不住擦了把汗道:“我们自然是支持废帝的,只是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是是”其余几人附和。

宋彦祺脸色缓和了些,环视一周,狭长的眼睛眯起:“那我们接下来就一同商议废帝事宜。”

曦光微亮,一夜好眠,萧钰睁开眼看着陌生的床顶,怀里是温香软玉,在马车住时有几回醒来,大小姐也会抱过来,但是想着大小姐的楚河汉界,顾及她的面子,也就没拆穿她。

第38章 杀人

如今没了那层阻隔自然要抱着醒来。

此时大小姐收起了尖牙,乖巧的如猫般,皮毛柔软,具体像什么品种的猫萧钰说不出来,总之是又软又乖,时不时还会在怀里拱一拱,让人欲罢不能那种。

最近不需要再去天桥上说书,萧钰也不急着起床,就这么一直盯着大小姐瞧,快辰时,宋落凝睡梦中微微皱了皱眉,仿佛置身于一个大火炉,初夏再热也没热到这地步吧,额头上出了一层薄汗,迷蒙中推了推热源。

“娘子,醒了吗?”萧钰捉住她的手,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说。

小猫好像要醒了。萧钰有些惊喜,还是头一回看大小姐睡醒的样子,眼睛里满是柔情。

“嗯~”宋落凝下意识应了声,翻身离开她的怀里。

“”

大小姐怎么还走了?

萧钰有些失落,想将人再拢回来,刚伸出手,宋落凝幽幽醒来。

“娘子。”萧钰柔声说。

宋落凝身体一僵,理智回拢,怎得就忘了这个登徒子昨晚也在床上,她忙掀开被子看了眼自己衣衫,还好整整齐齐,看来这个登徒子昨晚还算老实,心里松了口气。

“嗯。”宋落凝淡淡应了声,掀开被子起身下床。

“娘子,不*睡会了吗?”萧钰跟着坐起身,满眼不舍盯着她瞧。

“嗯,时辰不早了,相公不是还要去收稻谷吗?”宋落凝淡然披上外衣,自动忽略那道灼热视线。

“收稻谷不着急。”她拍了拍身边位置:“娘子再躺会。”

宋落凝皱眉,看了一眼,一脸不悦,冷声道:“不用了。”转身去给自己倒了杯水,光线透过窗柩照进来:“时辰不早了,相公也早些起来吧。”

虽说登徒子昨晚还算守规矩,可是一大早说这些话就忍不住让人多想,自己做了大家小姐十八年,还是头一回见这种能把这么不知廉耻的话说的如此理直气壮。

就算自己三位兄长平日对嫂嫂们也是敬爱有加,哪里像她这般,又是个女子,怎得就如此不自爱?

如何再躺会,她怀疑她要白日宣淫。

见宋落凝执意要起,萧钰瘪瘪嘴,撩起床幔,不情不愿跟着从床上爬了起来,宋落凝坐到梳妆台前梳妆,萧钰先一步收拾妥当去了厨房,做了早膳两人安静用完。

萧钰赶着牛车出了门,现在周边村庄都知道萧钰收稻谷的事情,她一到村子,有稻谷的人家便主动拿出来卖,省去不少力气。

这日萧钰收稻谷回来恰巧碰见梁程秋带着四个衙役来村子里办案,几人面色凝重。

一个小村子三番四次出事,萧钰心里不免有些好奇,便跟村子里人一打听才知道出了人命案,死者正是里正之子陈子毅。

萧毅心里着实吃了一惊,陈子毅在村里人眼里可是人品、家世、能力都顶顶好的男人,多少人家想把闺女嫁给他,怎得就被杀了?

萧钰继续听:

“死在后山,死状那个惨呦”

“谁说不是,官府已经来了好几拨人了,仵作也来了。”

“好好的人怎么就被杀了,那可是我们村里唯一的秀才呢。”

萧钰默默听着,心里一阵唏嘘,陈子毅之前也帮了自己不少忙,出了这种事心里自然也不好受。

等人群散了,萧钰也赶着牛车往家走,刚进院子便喊了起来:“娘子,娘子!”

宋落凝正在软榻上看书,听到声音放下手里的书,站起身从窗户看到萧钰急匆匆回来,连牛车都忘记赶进侧院。

“娘子,外面出事了!”萧钰已经到窗户下,白皙的脸颊微微泛红,鼻间上布了层细汗。

宋落凝微微蹙眉,出了什么事让这个登徒子如此慌张,淡声道:“相公,别急,先进屋再说。”

“嗯,好。”萧钰缓了口气,折身走了进去,房门敞开着,宋落凝已经走到圆桌前倒了杯茶水,萧钰拿起巾帕擦了把手,迎上她隐隐含着担忧的眼神,接过茶水。

宋落凝:“相公说刚刚说出事,是出了何事?”

萧钰坐下:“我刚刚回来的时候碰见梁捕头,后来一打听,村里人都在传陈子毅被人杀了。”

“嗯?”宋落凝怔了下,抬眼看她,询问:“相公说的可是真的?”

萧钰叹气,语气里隐约有些惋惜:“应该是真的,不过这陈子毅”在原主的记忆中陈子毅一直都很优秀,好像也从未与人交恶,莫名其妙被杀实在有些找不着头绪。

再者,原主都是路人甲了,小说里更不会提到陈子毅。

这更让她无从知晓凶手是谁?

“陈子毅之前也帮了我们不少忙,我想过去瞧瞧,看看有什么能帮得上的。”萧钰说。

宋落凝抿抿唇:“嗯,相公说的在理,不过”

“砰砰砰”

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宋落凝的话被打断,扭头从窗外望去。

“萧钰开门,快开门!”门外响起中气的男声。

宋落凝好看的眉头拧紧:“相公,还是先去瞧瞧吧。”

萧钰点点头,眼含疑惑瞥向门口,轻声道:“怕不是有谁来卖稻谷,娘子先休息,我去去就回。”

院门刚一打开,几个衙役率先冲了进来,下一秒萧钰便被制服,接着梁程秋缓步走了进来,抬眼瞥了眼从屋子出来的宋落凝,顿了顿,沉声道:“有人举报在陈子毅死前跟萧钰有过争执,所以按规矩我们现在就要带萧钰去衙门协助调查。”

萧钰:“”

反应过来,萧钰挣了挣没挣脱开,一只手臂被反扣在身后,用不上力气,冷声道:“你也说了只是协助调查,现在让他们抓着我是什么意思?”

梁程秋摆摆手,两个衙役松开萧钰的手臂,退开一些,萧钰甩了甩手臂:“梁捕头平时就是这么办案的吗?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抓人?”

梁程秋一贯的冷脸,淡淡扫了眼,没有理会萧钰的阴阳怪气,对衙役道:“带走。”

萧钰被衙役推搡着出了院门。

“等等,我先跟我娘子说句话。”

梁程秋没说话,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好在还是停下脚步来,萧钰见机赶忙去跟宋落凝交代几句,这才同他们一起去了县衙,与她一同被带到县衙的还有几个陈家村村民。

县令端坐在县衙大堂,手持惊堂木,临阳县令姓张,刚刚上任不久,曾与陈子毅是同窗,关系自然不错,在读书上的天赋却比陈子毅高出许多,经过这几年的努力也举人出身,而陈子毅却依旧是个秀才,在知晓陈子毅被杀后,便想着无论如何也要将凶手捉拿归案。

萧钰虽然没有官阶在身,到底是皇族,又是太祖嫡脉,见官是不需要下跪的。

此事张县令并不之情,见着堂下有人未跪,惊堂木一拍,怒斥道:“大胆草民见了本官竟然不下跪,竟敢藐视王法,来人拉下去先打二十大板。”

“是!”

萧钰:“”什么情况?

萧钰没下跪,纯属是作为一个现代人无法接受古代这种动不动就下跪的规矩。

但是上来就打板子

就让人更无法接受了,她又不是犯人,难道就因为自己没跪就要挨板子吗?刚要开口说话,堂上响起另一道声音。

“等一下。”梁程秋站到堂中拱手道:“大人,萧钰乃是皇室太祖一脉”

闻言,县令心里一惊,早前是听说过临阳县曾经晋王封地,难道此人便是晋王后裔?

经梁程秋一提醒,张县令不由惊出一身冷汗,要是自己这二十大板真的打了下去,上面追究下来,自己头上这顶乌纱恐怕是别想要了。

他微微缓了口气,不动声色将目光对准堂下跪着的人,呵斥道:“把你们知道的如实交代清楚,否则别怪本官大刑伺候。”

另一边,萧钰被官府带走,江婉柔便携陈语和宋落凝一起跟来了县衙,大堂外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挤开人群,几人站在堂外。

宋落凝凝眉看着堂上,注意力全在堂上那抹纤细身影上,听着堂上人的指证,广袖下十指蜷起,死死攥着掌心。

“萧钰,你可还有话说?”惊堂木响起,张县令厉声问道。

萧钰一阵无语,就凭那几个人看见自己跟陈子毅拉扯,去过后山就判定自己是杀人凶手,这案子审得也太儿戏了吧?

就算古代技术落后,也不能仅凭猜测便将人之罪吧?

萧钰辩解:“可有人看到我杀人了,亦或者有证据能证明人就是我杀的?”

县令根本不听,拍响惊堂木:“大胆,本官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传仵作来。”

话音刚落,一个五十多岁的灰衫老者被带了上来,老者见到县令拱手行礼。

“赵仵作,将你查验的结果一五一十说出来。”县令道。

仵作恭敬道:“启禀大人,死者头部受到重击,且后山并非第一案发现场,我们还在离萧钰家不远处发现凶器。”

萧钰:“”

县令拍了下惊堂木,堂下一片寂静:“萧钰,你可还有话要说,来人”

“等等。”见状,师爷忙拦住他,到底是新上任的,柏盛律法都没弄明白。

师爷附在他耳边耳语几句,县令怔了下,手心瞬间捏了把汗,刚刚竟然又差点犯了大错,这一天连犯两回,忍不住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声音明显底气不足:“来人先将萧钰押入大牢,三入后押往京城移交大理寺审理。”

“是!”萧钰被衙役推着往外走。

“”

不是,萧钰怔住,这就给自己定罪了,证据呢?

昏官!

她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有那么冤死之人,就这个审案法,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好人却无辜蒙冤。

难怪古代会有六月飞雪,她现在真的很冤枉,她被抓了,大小姐怎么办?

一想到家里只剩宋落凝一人,萧钰心急如焚。

“官爷,官爷,能不能帮我捎个口信回家。”

“啰嗦什么?快走!”

“不是,你们”萧钰忙从袖兜掏出二两银子塞到衙役手里:“官爷帮帮忙。”

衙役收了银子:“快走,少罗嗦。”

“”

萧钰第一反应拿钱不办事!

还没来得及再开口,人已经被推搡着进了大牢,接着耳边传来落锁声。

“我说你们”

“你们先下去吧。”一道女声响起,程秋从两名衙役身后走了出来,萧钰像是抓住最后一颗稻草,急道:“梁捕快,人真不是我杀的,我虽然去过后山,纯属是去下陷阱打猎。”

真是坑人的古代,她还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她死了大小姐怎么办?

第39章 遇刺

萧钰咬了咬唇,思索片刻,眼下只能先将大小姐暂时先托付给便宜娘照顾,除了她暂时也没有可信任之人,而且刚刚梁程秋不是说可以帮自己通知家人吗?

萧钰心里盘算了下,斟酌道:“梁捕快,能不能借一下纸笔,我想给家里写一封信。”

梁程秋面无表情看着她,身上散发着冷然的气息,萧钰心里忍不住打鼓,半响等不到她的回应,萧钰有些吃不准,心下忐忑,生怕她再反悔了。

“梁捕快”

良久,梁程秋没有温度的声音终于响起:“来人,取纸墨来。”

萧钰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片刻功夫,衙役手持纸墨走了过来,萧钰接过毛笔,默了默在纸上写下几行字,交给梁程秋,眼含期待道:“拜托梁捕快了。”

梁程秋点了点头,眼神意味不明扫了眼萧钰才离开牢房。

另一边,萧家前厅里,三人面色凝重,小丫头小心翼翼垂下头给主子斟上茶,躲到江婉柔身后,竖起耳朵。

萧钰突然被抓无疑是给这个家蒙上了一片荫翳。

陈语双手搅在一起,余光看了看江婉柔,又看了看宋落凝,等了会儿,不见其他说话,忍不住开口:“姨母,这下怎么办?表哥她现在”

这两年虽然对萧钰有意见,可并不代表她愿意看着萧钰死,尤其是萧钰现在已经在变好,一家人和和睦睦的。

再者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事情萧钰也不会跟陈子毅起冲突,更不会被冤枉杀人。

想着陈语眼眶倏地红了起来。

“哭什么哭?”江婉柔瞥眼:“阿钰被移交到大理寺也算是个机会,如果留在临阳县这会恐怕已经被判了死罪。”说着叹了口气,转头去看宋落凝道:“落凝可有办法?”

之所以问宋落凝,人家父亲是丞相,只要一句话还怕下面人不好好调查吗?

就是不知道这个儿媳是如何想的?眼下也只能寄希望在宋落凝身上。

宋落凝抿抿唇:“首先得找到真正的凶手才能帮相公洗刷罪名,眼下我们根本没能力找到凶手,依我看不如去京城,爹爹跟大理寺卿关系也不错,可以请他帮忙说说情,再让大理寺重新调查此案,也可早点还相公清白。”

说的也在理,再者除了这个法子,其他人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江婉柔不再迟疑,点点头,起身握住宋落凝的手,拍了拍:“好孩子。”缓了口气继续道:“就按落凝说的办,大家都去收拾一下,三日后跟着县衙押送的人员一同进京,路上也能相互有个照。”说着又对陈语说:“趁这两天你去把之前欠的租子收一下,能收回多少是多少,去了京城该打点的还是要打点。”

陈语点了点头,应下了。

商量妥当,宋落凝站起身准备离开,被江婉柔喊住:“让小语晚上过去陪你,阿钰不在,你自己住也不安全,小语在多少有个照应。”

宋落凝本来不麻烦她们的,毕竟除了萧钰这层关系,也说不上几句话,转念一想,萧钰不在自己一个人的确不安全,两个人在一起确实会比一个人好一些,于是便点头应了下来。

四人围在一起用了晚饭,气氛有些沉默,就连平时最活跃的小丫头,也低着头,一声不敢吭。

用完晚膳,天色也不早了,陈语便跟着宋落凝直接回了萧钰新家。

要带着的东西也不多,宋落凝从枕头下面取出萧钰之前交给她保管的那个荷包,经过这一断时间,荷包已经是鼓鼓囔囔的了,看着荷包宋落凝表情缓和了些,半响,叹了口气将荷包收进包袱里,又拿了几身衣服。

来这里已有两月有余,初来时是三月阳春,如今已经入夏,宋落凝眼底闪过一丝怅然。

“嫂子,你会不会怪我?”陈语抿着唇站在圆桌前有些手足无措,余光小心的观察她的表情。

宋落凝回神,安抚一笑,摇了摇头:“这种事情不是谁对谁错,你是相公的妹妹,如果出事相公不站出来维护你,怎么能算一家人,我们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还是早点想办法帮相公洗刷冤屈才是最重要的。”

“嗯。”陈语眼眶里盛满泪水,用力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嫂子,谢谢你,以前都是我不懂事,跟着别人一起那样说她。”

宋落凝笑了笑,将收拾好的包袱放到床头:“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

陈语抿唇用力点头。

翌日。

陈语早早去收租子了,家里来了一名黑衣人,宋落凝垂头看着桌子上放着的两封信,一封是县衙送来的,歪歪扭扭几行字,句句都是对她的关心,一封则是来自京城的,字里行间都是父兄殷切的嘱咐。

宋落凝收了信,视线扫过送信之人:“京城局势如何?”

送信人拱手恭敬道:“朝中局势日益紧张,不过小姐不用担心,丞相已经掌控大局,唯一担心的就是那些人会对新君不利,还望大小姐早日回京。”

宋落凝垂眸,沉思片刻:“知道了,你先走吧。”

送信人离开,宋落凝拿出火折子点燃信件。

转眼三日过去,宋落凝和陈语一辆马车,江婉柔和小丫头一辆马车,四人早早的到了县衙门口等着,不知过了多久下衙门打开,萧钰被两名衙役一左一右押了出来,两名衙役身后都背着包袱,梁程秋背着包袱走在最后。

萧钰虽然被县令定了罪,实则下面官员无权审理皇亲国戚,所以路上并不需要囚车押送,几人轻装上路。

萧钰一出县衙大门就看见了宋落凝的马车,心下意动,被衙役按了回来,眼巴巴盯着马车。

宋落凝推开车轩,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垂眸敛情,抿抿唇,这个登徒子好像憔悴了些,是这两日没睡好吗?

再抬起眼,眼底恢复淡然,目光看着萧钰。

“娘子。”二人对视,萧钰眼眶倏地红了,刚想上前,被衙役推搡了下,萧钰心里委屈,很想上前抱一抱她。

眼下也只能想想,看着宋落凝眼神委屈了几分,改口道:“娘子,我没事,你们怎么都来了?”见家里人心里不由一暖,对着江婉柔继续道:“娘,你要帮我照顾些娘子,等我回来。”

宋落凝看似很平静,敛下眸子。

倒是江婉柔怔了下,忍不住扶了扶额,都什么时候了,心里只有她娘子?老话真是没说错,有了媳妇忘了娘。

江婉柔一言难尽看着自家闺女,呵呵两声:“谁还能委屈了你媳妇不成?我们与你一同去京城,路上还是你自己照顾吧。”说着瞥了眼宋落凝,心里说不出的滋味,扶了扶额坐回到马车里。

看到二人就心塞。

“什么?”萧钰不可思瞪大眼睛盯着宋落凝,宋落凝冲她点点头,萧钰眼底掩饰不住的兴奋,很快眼底的兴奋便被担忧取代:“娘子,你的身体”

宋落凝抬眸瞧着她,弯了弯唇,在衙役的催促中坐回了马车。

官府押送犯人徒步走在前面,两辆马车跟在身后,遇到休息时,萧钰得到梁程秋默许迫不及待上了马车。

“相公你”宋落凝抿唇,十指藏在广袖下紧了紧,撇开脸不敢直视她灼热的目光,这个登徒子,旁边还有人在呢,怎得就这样?

萧钰看着意动,想立刻抱上去,瞥眼马车里另一个人,她忍了忍,手指摩挲了下,搭在膝盖上,身体前倾,掩饰不住的关心:“身体有何不适一定要说,别让我担心,你也别担心我,走路也不累,听说去大理寺案子要重新审理,我没杀人,总不能都像那个糊涂县官一样,没证据就定罪吧。”

“嗯,我相信相公。”宋落凝眉心一跳,身体向后靠在马车壁上,心里生出异样情绪,脸颊微微发热,低声道:“我没事,相公不必担心,马车上还有小语。”

“嗯,娘子可准备了吃食?”萧钰道。

“婆母准备了路上吃的干粮。”宋落凝回答。

准备了干粮,那就是没给大小姐准备点心了,从临阳县到京城乘马车也得半个月,像他们这种靠脚程的还不知道走到何年何月,走了大半天功夫才出县城。

一路上没有消遣,大小姐岂不是会很无聊?

萧钰沉默片刻,扭头看向陈语:“等到了下个县城,你”话没说完,外面传来一阵打斗声。

“有刺客!”

马车摇晃了下,萧钰忙忙扶住宋落凝:“娘子,你别动,我出去看看。”萧钰安抚了她一下,跳下马车的瞬间几名黑衣人回过头齐齐向她砍来。

“”不是,怎么都朝她砍来是怎么回事?

萧钰慌忙蹲下,黑衣人的刀砍在车辕上,惊的马发出一声嘶鸣,萧钰趁机跳上马车,驾着车狂奔起来。

马有些受惊,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终于在悬崖边停了下来,看着眼前的悬崖峭壁,萧钰一阵后怕,幸好这匹马惜命,如若不然她们的小命非得交代在这里不可。

跑是跑出来了,但目前情况,她们应该偏离了原先的官道,具体在什么地方她也不清楚。

萧钰推开车轩,担忧道:“娘子,你们有没有事。”

宋落凝捂着胸口,缓了缓摇头,自从服用萧钰给的药丸,身体已经很久没出现不舒服的情况,刚刚也只是受了点惊吓,眼下已经好多了。

“没事就好。”萧钰瞥眼四下:“我们现在得赶紧找到娘他们。”

原路返回是肯定不行的,说不定人没找到再碰到黑衣人,那就遭了。

“娘子,不如我们先找到官道,去前面等着他们。”

宋落凝略微一思索:“相公说的对。”心里清楚她们此次去京定是危险重重,没想到一出城,对方就开始动手,眼下是要先找到爹爹派来保护她们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第40章 逃跑

“那些黑衣人为什么要杀我们?”陈语心有余悸,泪花在眼里打转,她们就是个普通村民怎么会遇到这种事?心系江婉柔:“姨母她们会不会有事?”一双眼睛紧盯着萧钰。

萧钰心里也没底,现在这个时候不能慌,首先得冷静下来,忙安慰道:“也许是他们杀错人了,等他们意识到以后就走了。”

这个理由自己都有点不信。

陈语吸了吸鼻子,低低应了声:“嗯。”视线看向宋落凝,见她眉头微微蹙着,表情平静,心里稍稍安定一些。

好在陈语相信了。

萧钰松了口气:“你们先别担心,先去前面看看再说吧。”

宋落凝抿唇,垂下眸子:“嗯,辛苦相公了。”

“好了,你们都坐好,我们现在就赶路。”萧钰调转马车,抽了一下马鞭,马儿飞奔起来,树影飞掠而过,马车跑过的地方扬起一片尘土。

马车里气氛异常沉默,两人各怀心事,宋落凝坐的端正,背靠在马车壁上,眼睛透过车窗看着飞掠而过的光斑,陈语一颗心揪着,余光时不时瞥向宋落凝,心里忐忑:“嫂子,你说姨母她们会不会有事?”

没见到姨母和小丫头平安无事,她心里还是有些难安,姨母从小将她养大跟亲生母亲没什么区别,如果不是因为自己……

陈语捏紧掌心,她没有办法原谅自己。

“婆母吉人天相一定没事的。”宋落凝眉眼低垂,默了默道。

“嗯,嫂子说的对。”宋落凝的话像是最后一颗救命稻草,她紧紧抓在手里。

宋落凝抿了抿唇,表面不显,心里实则心绪不安。视线移到陈语身上,见她紧闭双眼,双手在胸前合十,嘴里念念有词,十指蜷起半响,喃喃道:“会没事的。”像是安慰她,也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马车不知狂奔了多久,停在一间驿站外,萧钰推开车轩,两人同时抬头看了过来:“娘子,这边有个驿站,我下去打听一下,你们先坐着别动。”

“好”宋落凝点点头,眼底闪过一丝担忧:“相公小心。”

萧钰跳下马车走进驿站,此处驿站比较偏僻,院子里静悄悄的,并没有看到其他人的身影,想到之前遭遇,萧钰一颗心提了起来,缓缓靠近推开门。

室内同样安静,一个人都没有。

萧钰呼了口气,悄声走进。

这时,一个店小二打扮的男子从柜台前抬起头,萧钰心里一惊,待看清楚,缓了口气,掌心都是汗湿。

被吵醒店小二一脸的不悦,伸了个懒腰从柜台里走出来,打量她:“要住店打尖去别的地方,没看清这里是驿站吗?只招待官员的。”

驿站这种地方她自然知道,古代用来传递信件,供官员休息的地方。

萧钰笑道:“小二哥误会了,我是来打听路的。”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两银子递到店小二手里。

店小二眼睛顿时一亮,忙把银子放在嘴里咬了咬,片刻换上一副笑脸:“客官要去哪里?”

萧钰:“在下从临阳县来,打算去京城投奔亲戚,走到这边迷路了,能否麻烦小二哥指条路,在下感激不尽。”

“客官要去京城?”店小二提高声音,视线打量她。

萧钰顿时生出不好的预感,一颗心提了起来,佯装镇定道:“有什么问题吗?”底气明显不足。

店小二收回视线,解释道:“倒不是有问题,客官要是从临阳县来的话,那客官的路肯走反了,这边已经到了柏盛边境,再往前的话就是南灵国。”

“……”

走反了?

萧钰有些哭笑不得,敢情自己拼命赶了半天的路走的竟然是反方向。

店小二继续道:“不过客官也不用苦恼,从那边绕过两座山便是京城,这可比走管道能近上十天,唯一不好的就是山路不好走,还有可能遇到山匪,要是客官不着急的话,还是走管道保险一些。”

路不好走,还会遇到山匪哪一个都是要命的,萧钰仔又不傻还是决定原路返回。

“那个小二哥,你看我能不能在这里打包一点干粮……”萧钰问。

这荒郊野外,多久能到县城也是个问题,何况她们已经半天没吃东西了。

店小二也没说什么,去厨房给萧钰拿了几个包子。

萧钰谢过店小二上了马车:“娘子”欲言又止,有些丢脸怎么回事?

要是大小姐知道她们走了条相反的路线会作何感想?

一定会觉得自己办事不利吧。

“相公可打听清楚了?”宋落凝的清悦的声音从那马车里传了出来。

萧钰抬眼看天“嗯”了声,缓了缓,推开车轩把包子递给她们“打听好了,就是……”

萧钰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视线看向别处。

宋落凝蹙眉,陈语一颗心也跟着揪在一起,竖着耳朵。

“就是…”萧钰深吸一口气:“我们好像走错方向了,刚刚店小二说,我们再往前走就是南灵国。”

萧钰脸色微红:“我们是原路返回还是换条路走?”

宋落凝呼吸一滞,抬眸看着萧钰:“相公说的换条路是怎么回事?”

萧钰便将刚刚店小二的话同她讲了一遍。

“娘子,我觉得我们还是原路返回比较稳妥,山路不仅不好走,重要的是还有山匪,虽然走官道是远了些,相对会安全些。”萧钰道。

宋落凝沉默,那些人既然官道都派了人埋伏,山路定然也不会放过,而且山路除了埋伏还有些未知的危险,爹爹派来保护她们的人此时也在官道这边。

宋落凝点头:“相公决定就好。”

萧钰:“那行,你们先吃东西垫垫,等到县城我们应该就安全了。”

再次上路,马车行驶在宽阔的大路上,再经过临阳县时,萧钰没进城,而是跟在一队商贾的车队后面直接进了庆州。

与临阳县相比庆州城相对繁华一些,萧钰选了城里最大的酒楼明品楼投宿。

选这里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明品楼不仅是柏盛最大的酒楼,而且东家的妻子是前丞相之女,有背景在,住着总是踏实一些。

萧钰跳下马车:“娘子,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先休息一晚再赶路吧。”

宋落凝推开车轩抬眼便看到明品楼三个字,心下了然,唇角弯了弯。

看来这个登徒子也不是个傻子。

萧钰要了两间上房,三人便各自回屋休息了。

“娘子,沐浴吗?”萧钰放下包袱,自顾自的倒了盏茶,这一路心惊胆战,这一刻才有点活过来的感觉。

“嗯,麻烦相公了。”宋落凝淡淡应了声,走到床边在床沿坐下,整个人有些心不在焉。

她要想办法找到爹爹派来的人,但是眼下并无可用之人,分开时又并未与那人留下联络方式,眼下看似脱离了危险,庆州乃是昌王封底,如果让他们知道她们在这里,恐难走出庆州。

没多大一会,店小二带人送来热水,萧钰找了身干净的衣服出来:“娘子,我去浴室洗,你在房间洗吧。”说着已经拿着衣服出去。

宋落凝抬眸盯着关紧的房门,片刻微微叹了口气,起身沐浴。

等萧钰回来,二人点了饭菜准备在房间用,陈语大概是累了,晚膳也没出来。

夜里,灭了灯,萧钰躺在床上将白天发生的事细细想了一遍。

她本来就不属于这个世界,无辜被冤枉,又莫名其妙遭到刺杀,如果没看错,白天那些黑衣人明明就是冲着她去的。

原本打的好好的,结果看到她之后那几个黑衣人掉转矛头齐齐向她砍来,如果不是她躲的快,恐怕此时就是一堆肉泥。

世界上哪有这么巧的事,从原主的记忆来看去得最远的地方还是镇上,连县城都没去过,可是那些人为什么要杀原主?

除非原主身上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萧钰怎么也想不通,原主的记忆里没有丝毫线索。

既然可以确定黑衣人冲原主来的,那便宜娘她们应该没事,相反自己要是去京城说不定就是自投罗网。

她还不想死,不知道现在跑来不来得及?

逃跑是一定要带上大小姐的,当然陈语是不能带的,要跑就得偷偷的跑。

萧钰琢磨半天,翻身对着宋落凝,黑暗里眼前只有个模糊的轮廓,压低声音轻唤:“娘子,娘子。”

宋落凝蹙眉,大晚上忽然喊自己作甚,一颗心揪着,佯装淡定扭头看向她:“怎么了?睡不着吗?”

这个时候能睡着才怪?

萧钰斟酌一番,试探道:“娘子,我们逃走吧,今天我也看了,那几个黑衣人虽然来者不善,但是身手应不是梁捕头的对手,我娘她们应该没事,我担心我们再往进城去会有危险,不如我们逃走吧。”

逃走?

宋落凝心里一惊,实在没想到这个登徒子已经打着要逃走的主意,如果让她跑了她如何向爹爹交代,信里爹爹交代无论如何要将萧钰带到京城去,又将会遇到的危险提前告知了。

虽然不明白爹爹为什么非要将萧钰带到京城,八、九也跟稻谷脱壳工具有关系,但是昌王的人为何要杀萧钰?

难道就因为跟自己爹爹不对付吗?

本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宋落凝心里黯然。

半响,迟迟等不到宋落凝说话,萧*钰心里忐忑,大小姐不会不愿意跟自己走吧,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宋落凝模糊的脸。

宋落凝沉思片刻,淡淡道:“相公可想过我们逃走了以后要如何?相公现在身份是逃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相公除非离开柏盛,否则不管走到哪里都是逃犯,没有身份文牒,不能进城,不能住店,甚至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