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麻烦相公了，落凝自己可以，相公还是早些沐浴吧。”
宋落凝坐到床上，伸手放下床幔，隔断两人的视线。
萧钰：“”
她洗澡自己到院子里等着，怎么换成自己
像是看出她的顾虑。
“相公放心，落凝不会偷看的。”宋落凝道。
虽然隔着床幔，到底是朦朦胧胧一层，萧钰对着床幔看了许久。
心道：确实不能让大小姐出去等，大小姐身娇体弱，怎么能到院子里？
算了，这样洗就这样洗吧，大家都是女人，刚刚自己不是也看大小姐了，她想看也没关系，就当扯平了。
想通之后，萧钰往浴桶里加了些热水，快速脱衣服钻进浴桶，只露了个脑袋外面。
她偷偷瞥眼床上，隐约可以看出大小姐还在擦头发，应该没往自己这边看。
萧钰放下心来，注意力放在泡澡上。
累了一整天，能舒舒服服泡个热水澡真舒服啊！
浴桶里都是大小姐的味道。
宋落凝听到水声愣了下，透过床幔看见萧钰连洗澡水都没换直接进了浴桶，脸上表情变换。
这个混蛋！
共用洗澡水这么亲密的事情，她怎么
宋落凝银牙暗咬，指尖轻轻挑开床幔，看萧钰深呼吸着，一脸享受的将头靠在浴桶上。
宋落凝只觉一口气憋在胸口。
很想立马揭穿这个登徒子的真面目，可之后呢？
等于两人撕破脸。
爹爹的嘱托又该如何？
第26章 心思
泡的差不多时，萧钰就准备出去，扭头往床的方向觑了眼，心里松了口气，大小姐这会已经躺下，应该是睡着了。
萧钰小心翼翼从浴桶出来。
之前买的衣服还有一件新的没穿，她找出来快速穿上。
就准备将刚刚换下的衣服和昨天换的那身一起拿出去洗了。
四下找遍了，昨天换下来的衣服呢？
明明就放在这个木盆里的。
萧钰将周围又翻了一遍，家里统共就这么大点地，除了床上，几乎都找遍了，愣是没找到。
总不能在床上吧？
想想也不大可能，大小姐没事藏自己脏衣服作甚？
那就奇怪了。
窸窸窣窣的声音惊动了床上的人，宋落凝身体紧绷，缓了缓：“相公，你在找什么？”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清悦。
“我昨天换下来的衣服不知道哪去了，真是奇怪，我记得明明放在木盆里了。”萧钰还在继续翻找。
“”
宋落凝一怔，松了口气，捏了捏手里的簪子，神色有些不自然，翻了个身背对着萧钰，淡声道：“那相公好好找找吧，落凝先睡了。”
“嗯，娘子先睡吧，我再找找。”萧钰说。
宋落凝没回答，抿抿唇，缓缓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陈二狗突然扑过去抱住萧钰腿的画面。
咬了咬唇。
怎么可能找得到，昨天就已经被自己扔了，脏了的衣服留着作甚？
找了一会实在找不到，萧钰只好抱着自己和宋落凝刚换下的衣服去了厨房
半个月过去，因着找来干活的人多，原本一个月的工程，愣是缩短了一半工期，房子基本已经建好，只等一干便可住进去。
土坯房这边也被推到，重新套了个院子，中间跟新房这边隔了一道拱门，萧钰打算在这边建个马厩，土坯房推到了，空间自然也大了，土砻什么的也放置在这边，飏扇的话，用起来扬尘比较多，不适合离居住环境太近。
石臼被放置在马厩的对面，原来厨房的位置。
原主娘那边是有牛车的，萧钰干脆借了过来，原本打算自己上山砍点木材，刚赶着牛车出门，就被宋落凝叫住。
“相公，这是要去哪里？”宋落凝站在马车外。
这几天两人暂时挤到了马车里。
“我打算去山里砍棵树回来。”萧钰说。
上回去捡菌子那个地方的树就不错，当时萧钰就盯上了，这几天要不是要盖房子没地方放，她早就去把木材砍回来了。
听说她要去砍树，宋落凝心里吃了一惊，面上不显：“相公难道忘了，柏盛律法私自砍伐可是重罪。”
重重罪？
萧钰愣怔。
“柏盛地处北方，比起其他国家温度要低上一些，尤其到了冬日，家家都需要炭火取暖，所以树木采伐，炭火一直由朝廷统一管理。”宋落凝抬起眼，那双清琳琳的眸子含笑，笑容下却带着探究。
这些时日自己的情绪也算沉淀下来，眼前这个人不仅不是村民口中的败家子，而且好像还藏着秘密。
就比如，柏盛人人都知道的律法，她竟然不知道。
萧钰从震惊中缓了过来，整个人还有些炸裂，盖房子的木材是便宜娘让人送过来的，当时她也没多想。
大小姐应该不至于拿这种事诓骗自己。
问题来了，去哪里买木材呢？
宋落凝信步走近：“木材的买卖需要官府的批文，相公或许可以去县衙跑一趟。”
萧钰点点头，要说真如大小姐说的那样，自己是得去一趟县衙才行。
萧钰沉思片刻，将牛车赶到门口。
“多亏了娘子提醒，我现在就去一趟县城，不知娘子有什么想要的吗？”县城不是经常去，除去盖房子的钱，手里还剩了不少，大小姐在家无聊吃点零嘴也不错。
宋落凝摇摇头：“落凝并没有什么想要的，相公不用担心落凝。”
萧钰想，一定是大小姐不好意思，也没再多问，冲宋落凝挥挥手，赶着牛车往县衙去。
刚到县衙就碰上办差回来的梁程秋，梁程秋看到她并没吃惊，表情高冷，高高束起的头发，给人一种疏离，不好惹的感觉，她例行公事问了几句，便带着萧钰办了批文。
批文拿到手，萧钰感激道：“多谢，梁捕头要是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尽管说，我定全力以赴。”
虽然与梁程秋接触不多，两次下来，梁程秋这个人虽然看着冷，怪吓人的，实则是个挺负责的好人。
梁程秋没说话，将她送到买卖木材的衙司：“就这里，你自己进去吧，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罢，转身留下一个高冷的背影。
真是高冷的一个好人。
萧钰挑了一些分割好的木材，装到牛车上，又买了些木匠用的工具，最后去了趟书肆，买了一摞最新的话本子，转了趟点心铺子，等出了点心铺子手里多了大包小包，什么桂花糕，绿豆糕，桃花饼，茯苓糕，都是时下最流行的点心。
等忙完这些已经到了午时，宋落凝自己在家，萧钰赶着牛车就往家里赶，牛车不像马车，回去的时候，已经是未时，大小姐连午饭都没吃，萧钰是又自责又心疼。
快到家门口时，却见一男子站在自家门口，刚要上前，那名男子就往隔壁邻居家走去。
等她靠近，男子已经推门进去了。
“”
萧钰心里一惊，反应过来，一口气堵在心口，要是没记错，宋落凝刚来那会晚上还偷偷去过一次隔壁家，那会出来送宋落凝的应该就是个男子。
所以，宋落凝到底跟那个男子什么关系？
越想越气，越气心里就越委屈，萧钰将牛车赶进院子里，宋落凝此时正站在马车旁，见她回来柔柔一笑：“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萧钰一噎，这是怪自己回来早了？打扰了她的好事？
萧钰把手里的话本子和点心往马车上一放，再转过身时眼眶红了一圈。
“相公你这是怎么了？”宋落凝蹙眉，站起身走过去。
怎么了？
萧钰心里一梗，她还好意思问自己怎么了？
但是又没有证据证明什么？
萧钰委屈的不行：“没什么，我去做饭。”
她中午没赶得及回来，宋落凝连个火都不会生，更别提做饭了，现在肯定还饿着肚子。
萧钰气鼓鼓的进了厨房，厨房是新盖好的，碗筷都是便宜娘给新添置的。
由原来的陶瓷碗换成了如今精致的瓷器，淡雅的兰花贴合在瓷器里，栩栩如生。
萧钰快气炸了，清炒了一道菜心，菜心是自己之前种下的，已经到了可以食用的大小，主食是面饼，早上剩下的。
“宋落凝，过来吃饭。”语气里充满火药味。
宋落凝皱了皱眉，起身进了厨房，萧钰看都没看一眼，在她进来的那一刻转身准备离开。
“你不吃吗？”宋落凝唤住她。
“你吃吧，我不饿。”气都气饱了，哪里还有闲心吃饭。
宋落凝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眉头拧紧，可以肯定的事，她在跟自己置气。
早上走的时候还好好的，宋落凝沉思了会，实在不知自己哪里得罪她了，也就由着她去了。
萧钰离开厨房之后，将木材卸在院子里，翻出之前画的图纸，在木材上画上部件的样式，再一点点锯掉多余部分，等她停下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剩下的只能留着明天再做。
收拾好手上的活，萧钰又想起今天的糟心事，心里还是堵的很，尤其是宋落凝装傻的态度。
带着情绪进了院子，马车里有光亮。
萧钰走近，站在马车外，犹豫片刻，抿抿唇：“娘子，晚上看书对眼睛不好。”
“嗯，知道了。”马车里传来大小姐一贯的清悦声音，等了会马车门推开，宋落凝从里面下来，弯了弯唇角：“相公忙完了吗？”
“嗯。”萧钰低低应了声，眼底的委屈快要益了出来，就差把快哄哄我写在脸上。
宋落凝微微顿了下，有些头疼，猜来猜去也没猜出这个登徒子在委屈什么？
就连哄都无从下手。
“相公，今天在县城可遇到什么有趣的事？”宋落凝轻叹了口气问道。
“遇到了梁程秋，这些手续多亏了她帮忙。”萧钰回的恹恹的。
宋落凝扶额，看来去县城并没有发生什么。
“梁捕头人确实不错，是个值得深交的人。”
嗯？
什么嘛？
自己什么都没说，宋落凝怎么就觉得梁程秋值得深交。
萧钰瞪了宋落凝一眼，不满道：“娘子这话说的就不对，怎么能单凭一件事就能断定一个人值不值得深交，所以说，娘子还是太单纯，太容易相信别人，了解一个人可不能只看表面，有些人看似老实，其实一肚子坏水，把你卖了你都不知道。”
就比如隔壁那个男人，你跟他很熟吗？
“对一个人的评价也不能从别人口中听得，要自己用心感觉。”
就比如现在的我，对你一片赤诚，昭昭可见。
萧钰一口气讲了一堆，也不知道大小姐听懂了没有？
仔细觑着大小姐的反应，见她皱着眉，心里有些忐忑。：
宋落凝深吸口气，还是没找出登徒子生气的点到底在哪里？
算了，随她去吧。
“相公说的对，是落凝想事情简单了。”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准没错了吧。
听她这样说，萧钰总算松了口气，看来大小姐是听进去了，也不枉费自己这千回百转的心思。
萧钰觉得自己活了这22年，心思一招全用在了大小姐身上。
希望大小姐真能懂得自己的用心良苦吧。
萧钰调整好心态，天色不早了：“娘子，我去做饭了。”
第27章 上交
夜里狭窄的马车里，一床被子隔开了楚河汉界，宋落凝满脑子都是萧钰那番话。
不能单凭一件事断定一个人好坏，她在暗示自己吗？
这个人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娘子。”萧钰试探着唤了声。
宋落凝怔下，不知道对方想做什么，但是也不能给对方自己睡着的假象。
低低“嗯”了声。
见她醒着，萧钰坐起身，背靠在马车壁上，不是她想这个姿势，实在是能活动的空间太少。
“娘子，我有事想跟你说。”
宋落凝拧眉。
朦胧的月色透过车窗落在萧钰消瘦的肩上，看不清她的表情。
宋落凝垂下眸子，缓缓坐起身，与她相对。
“相公有什么事要跟落凝说？”宋落凝问道。
萧钰抿了抿唇，沉吟片刻，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塞过去。
马车里太黑，宋落凝直觉手心一重，多了一个鼓鼓囊囊的东西，还没来得及弄清楚是什么，耳边就传来萧钰压低的声音：“这是盖房子剩下的银子，就交给娘子保管了，以后我还会挣更多的钱，都交给娘子。”
什么？
宋落凝怔了下，以为自己听错了，黑暗里虽然看不清，但手里的感觉骗不了人，应是银子没错。
宋落凝蹙眉。
这个登徒子不少最爱银子吗？怎么可能交给自己？
宋落凝微眯，试图从萧钰的脸上看出什么，可惜车里太暗，根本不看清楚。
不过，让她保管也不错，起码这个登徒子不会乱来。
宋落凝收起银子，柔柔道：“相公手里可还有钱？”她还得再确定一下那个登徒子是不是手里真一分钱都没有了。
“还有的。”萧钰说。
她给自己留了十两银子买稻谷。
宋落凝一听，眉头立刻拧紧，果然那个登徒子不会把银子全部交给自己保管。
她平复了下心情。
“相公平时忙，银子放在身上也不安全，不如都放在落凝这里，相公用的时候再来找落凝取如何？”声音温柔大度，十足的贤妻。
挑不出毛病。
萧钰摸了摸怀里仅剩的银子，有一丝犹豫，说实在的，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身上一分钱没有，真的很没安全感，但是大小姐都那样说，萧钰一咬牙将身上仅剩的十两银子交了出去。
“就这些了。”顿了顿，似是还有纠结：“我用钱的时候再跟娘子拿。”
“嗯，相公放心，落凝只是帮相公保管，相公想用的时候，随时可跟落凝说。”
“嗯。”萧钰声音低低的，眼含不舍。
宋落凝没想到萧钰这么痛快就把银子交给自己保管，一时有些恍惚。
黑暗里又看不清萧钰的表情，真假就无从判断。
萧钰抿抿唇，眼里还有些不舍，但很快就想明白，银子交给娘子保管天经地义，自己以后挣的钱还是要交给大小姐的。
大小姐说的对，自己用钱的时候再跟她取不就得了。
想着，意识慢慢放空，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做了个梦。
梦里，萧钰的大米销遍整个柏盛，银票四面八方向她涌来，压的她呼吸不过来。
怎么回事？喘不过气了！
“呼～”萧钰猛地惊醒坐起身，大口喘息，天色蒙蒙亮，她看清楚，隔在两人中间的被子不知何时都压在自己身上，刚刚被子更是盖到了她的脸上。
大小姐也由原来的侧躺变成斜平躺，一只腿搭在自己腹部，额前散落的头发虚虚遮在脸上，前襟微敞，露出白皙的锁骨，再往下
萧钰呼吸一紧，舔了舔唇，赶紧移开视线，没敢继续往下看，快速穿好衣服从马车上下来，早上的空气是凉的，与她身上的燥热一激，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滚烫的脸颊慢慢恢复如常。
萧钰去洗了把脸，进厨房熬上粥就去了侧院，继续制作零部件，加把劲的话，今天就可以做好土砻，昨天砻盆，砻脚，砻扁担，刮板，砻心已经制作的差不多，只差粘合在一起，至于砻甑部分，最难做的竹条已经完成，萧钰打算自己编一下试试，实在不行再找人帮忙。
没想到尝试了几回，砻甑也编的有模有样，很快上砻甑和下砻甑也完工了。
东方升起的朝霞洒了一院，萧钰起身洗了把手，叫醒大小姐一起吃饭，用过早饭，萧钰又钻到侧院忙活起来，她挖了些黄泥黏土拌上石灰草木灰加水搅拌之后填入砻甑夯实，之前做的竹片用来做砻齿。
时间不知不觉大半日已经过去。
工作量不轻，萧钰实在忍不住直起腰，晃了几次脖子。
虽说有这段时间锻炼，但这具身体的底子实在太差，不仅脖子酸，腰也酸的很。
宋落凝原本是在马车上看书的，耳边时不时传来敲敲打打的声音，循着声音来到萧钰干活的侧院。
萧钰正弯着腰对着一堆木片敲敲打打，累了就直起腰，摇头晃脑。
宋落凝抿唇，视线落在那道修长的背影上，沉思良久，转身去了厨房，片刻又回到侧院，一只手里提着壶，另一只手里端着碗。
“相公，休息一下喝点水吧。”宋落凝温声道。
“嗯？”萧钰扭头，看清来人露齿一笑，接过水：“谢谢娘子。”
大小姐人真好。
宋落凝状似随意问道：“相公在做什么？”
她也看明白了，从她刚来陈家村，这个登徒子就在捣鼓这些，问她也不说。
感觉是故意瞒着自己，想到这里宋落凝心里就有些不悦。
萧钰想了想，之前是对大小姐有误解，所以不愿意告诉她，如今她已经跟大小姐误会解开，没什么不好说的了。
于是，萧钰搬了张椅子过来，扶宋落凝坐下。
“这个叫土砻是用来给稻谷去壳的，靠人工敲打去壳实在太麻烦，而且也费劲，有了这个土砻会省力很多，之后还要做飏扇，可以代替簸箕，再之后”
萧钰喋喋不休将自己的计划讲给宋落凝听。
听着听着宋落凝眉心蹙起，心里暗暗惊讶，这个想法真的是眼前这个人想出来的？
还是
宋落凝面上不显，目光柔柔的看着萧钰，试图从她脸上看出什么。
半响，一无所获，最后微微一笑，又给萧钰碗里添满水，温声道：“相公说的这些，落凝从来没听说过，不知相公是从何处看到的？”
这些真的能做出来？
如果这个登徒子说的这些都能制作出来，那么在柏盛史上将是一项创举，农业上可以省去很多劳动力。
但是听这个登徒子的意思是要用它来赚钱。
嗯？
从哪里看到的？
萧钰一怔，随即想到《开工天物》这本书在柏盛这个朝代是没有的，即使她说了，大小姐也不知道，如果大小姐追问，大不了她就装傻呗。
“我无意中在一本叫《天工开物》的书上看到的，就想着做出来试试。”萧钰解释道。
《天工开物》？
宋落凝蹙眉，这本书听都没听过，不会是这个登徒子编出来诳自己的吧？
转念一想，天下能人多的是，说不定是真的，只是既然编撰出来，为何没有投入到农业生产中。
还是写这本书的人本身就是个骗子？
目前这个登徒子的话也不可信，先顺着她吧，等她做出来再看情况。
昨天收到爹爹的来信，她还没来得及回信，也许可以再等两天。
就看看这个登徒子说的是不是真的吧，如果真能做出这种有利于民生的工具，上报朝廷，也可以造福百姓。
宋落凝沉吟片刻，柔声道：“相公说的这本书，可以让落凝也看看吗？”
果然会问，幸好早就心理准备，萧钰挠挠头：“早忘丢到哪去了，很早之前看的书了，也是临时起意就想做出来试试。”
宋落凝点点头，没继续追问，且看着吧。
萧钰哪知道宋落凝的打算，兴致勃勃介绍完，口都渴了，幸好大小姐给自己又倒了碗水。
喝完水，去马车上给宋落凝拿了本话本子，便继续埋头苦干起来。
宋落凝在一旁看着话本子，有时视线会落到萧钰身上，萧钰则聚精会神忙着制作。
整整一天过去，土砻基本完工，至于好不好用，还得等晾干了才知道。
第二天，便是制作飏扇，这个飏扇通俗点说就是个扬谷器，靠的是手柄摇动扇叶产生风，将谷壳和谷粒分离，最后再由石臼摩擦*掉糙米外的那层膜变成精米。
又过了几天，经过反复实验，稻谷分离工具终于完成。
萧钰满心激动将这个好消息第一时间分享给宋落凝。
宋落凝抬眼，眼底惊讶一闪而过，问道：“相公试过了吗？”
要怎么说人家是大家小姐，遇事就是比萧钰稳重。
萧钰摇摇头：“家里没有稻谷，现在距离稻谷收割也有一段时间，我寻思着从农户那里先收一些，没去壳的稻谷易存储，肯定有农户家里有的。”
宋落凝点头：“相公说的是，落凝这就给相公取银子去。”说着进马车里取出十两银子递过去。
萧钰接过银子，粮店里卖的糙米六百文一百斤，稻谷价格更便宜，三百文便可买一百斤，中间整整差出三百文，这还是糙米的情况下，如果是精米的话，起码跟面粉是一个价格的，一百斤就要一千四百文钱。
一百斤买的稻谷去掉谷壳，变成精米起码能挣六七百文钱吧。
光是想想就兴奋，萧钰迫不及待拿上银子，赶着牛车挨家挨户收，两天下来足足收了一千斤稻谷。
这件事也在村里传开了，村子里从来不缺看热闹嚼舌根的人。
“你们听说了没有，萧钰那个败家子又在收稻谷，她收这个做什么？”
“这谁知道，最近是又盖新房又娶婆娘的”语气酸溜溜的。
第28章 真相
“娘子，稻谷收的差不多，可以试试了。”萧钰将收来的稻谷搬到侧院。
宋落凝跟在身后，眉头微蹙，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道这个登徒子做的这些是否可行。
萧钰将带壳的稻谷倒入土砻的加料口，推动土砻转动，稻谷的壳和谷粒一同从出料口洒到下方的木桶里，一会儿的时间，木桶就满了。
萧钰又将去壳的稻谷倒入飏扇，摇动手柄，飏扇内的扇叶转动，谷壳被风吹离，与谷粒分开。
最后一步便是去麸皮层。
也是最重要的一步，去壳的谷粒在石臼与木杵的摩擦下，没多大工夫就变成一颗颗晶莹剔透的大米。
她竟然真的做出来了！
宋落凝看着颗颗晶白大米，眼底一闪而过的惊喜，接着陷入沉思，这个人真的是败家子萧钰吗？
短时间内一个人真的会有这么大的变化吗？亦或是藏拙？
为什么要这样？
也不对，这样就更不合理。
如果她不是萧钰呢？
宋落凝不信鬼神之说，可这段时间萧钰的变化，不管是神药，还是眼前这个稻谷脱壳工具，都已经超乎了她的认知。
似乎，也只有这个最不合理的解释能说的通。
宋落凝觉得自己疯了。
“娘子，在想什么？明天我就拿这些米去粮店卖。”萧钰将处理好的大米装进袋子里，回头对宋落凝说。
一会儿一百斤的稻谷便磨了出来，去掉壳过称是62斤，照这个产量一千斤也能出六七百斤大米。
萧钰干劲十足。
“相公要去卖掉？”宋落凝敛眉问道。
“当然要卖掉，不卖我们自己也吃不完这些啊，明天我先带一百斤去试试，就是上次我们去那家粮店，虽说粮店比自己去市场卖的价格肯定便宜，但是量肯定要大，走量多的话，挣的也不会少，而且只有我们自己也这个脱壳的工具，别人想跟我们竞争也不行的。”萧钰回道。
这个登徒子说的没错，这个工具确实比人工方便很多，就这一会儿时间已经磨了百斤，还是白米，人工根本没办法比。
如果广泛使用的话，人人都能吃上软烂的白米，百姓再也用担心长期食用糙米得肠胃疾病。
宋落凝犹豫了下：“相公有没有想过将这个献给朝廷，让更多的人吃上白米。”
献给朝廷？
萧钰停下来，扭头疑惑的看向宋落凝，她为什么要献给朝廷，朝廷会给她钱吗？
她又不是傻子。
“我磨出来卖出去别人也能吃到。”萧钰满脸认真道。
宋落凝一噎，没理再理她。
这个登徒子果然最看中的只有钱！
宋落凝抿抿唇，拿起书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时不时视线瞥上一眼，心神全在登徒子身上。
没多大一会儿萧钰的一百斤大米已经磨好，装到牛车上。
本来可以用马车的，但是眼下马车算是她们的暂时的卧房，只能将就用牛车。
宋落凝放下手里的话本：“相公明天去吗？”
萧钰边收拾边回：“嗯，娘子有什么想要买的吗？”
宋落凝抿唇，盯着她看了半响：“不用，落凝想明天陪相公一起去。”
陪她？
萧钰面色一喜，随即想到大小姐身体，脑袋耷拉下来，大小姐身体这么差，自己虽然很想让大小姐陪着一起去，可是她不能不为大小姐的身体着想。
是真的想，又不能。
抿抿唇，恹恹道：“娘子明天还是在家里等我吧，我卖完很快就回来。”
大小姐身体要紧。
“无碍，落凝整日呆在家中实在无聊，跟相公一起去，说不定还能帮上相公的忙。”
“可是，你的身体”
萧钰还想说便被宋落凝打断，她放下话本子站起身，走到萧钰面前，一只手搭在萧钰手腕上，温声道：“落凝知道相公的顾虑，落凝的身体，落凝自己知道，落凝也想帮相公分忧。”
纤细葱白玉指虚虚搭在手腕，萧钰心口倏地一紧，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抓住对方的手，宋落凝扯了下没抽回来。
混蛋登徒子！
又占她的便宜。
“相公，落凝口渴了，你能帮落凝倒杯水来吗？”宋落凝别开脸，只希望登徒子能懂她的意思。
“我马上去倒水，娘子稍等会。”萧钰改扶住她的手腕，让宋落凝坐在椅子上，蹲在地上，仰头看着宋落凝，桃花眼里的欢喜快要溢出。
平日里大小姐含蓄，不会把感情表露出来，刚刚竟然主动牵自己的手，可见大小姐心里自己越来越重要了。
萧钰握住宋落凝的手，指尖反复摩挲，细腻柔软比羊脂暖玉还柔滑，她曾经也有一块，会日日把玩，爱不释手。
“相公。”宋落凝声音冷了几分。
“嗯？”萧钰回神：“娘子”
“还不去帮落凝倒水？”宋落凝抽回手。
这个登徒子快要气死她了！
要不是
算了，等她把这边情况告诉爹爹，再好好收拾她，目前留着她还有用。
“那娘子我去了”萧钰意犹未尽，一脸的不舍，又微微用力捏了把才不情不愿放开。
“”
混蛋！
她刚刚干什么了？
事情发生的太快自己根本没反应过来，回过神来，宋落凝咬牙切齿。
好像留着她也没什么用了！
萧钰去厨房给宋落凝倒了杯水：“娘子喝水。”桃花眼灼灼的。
宋落凝心口一滞。
又来？
“娘子，要是明天一起去也行，就当散散心，但是我要先说好有不舒服的地方一点要告诉我。”萧钰一本正经道。
“好，落凝一定不瞒相公。”
宋落凝闭了闭眼睛，再忍忍吧。
明天先去见见爹爹留下来保护自己那个人再做决定。
萧钰眉眼间都挂着笑意，凑近了些，搓了搓手，视线又落在宋落凝手上，对刚刚的触感还意犹未尽。
宋落凝下意识感觉到危险，将手里的茶杯往萧钰手里一放，站起身：“天色不早了，我们用了晚膳就早点休息吧，别耽搁了明天去县城。”
萧钰咬了咬唇，没摸到心里多少有点失落，大小姐容易害羞这个毛病也不知道什么能好。
总这样也不行。
不过眼下也没别的办法，以后多摸摸吧，想到这里萧钰的心情又莫名轻快起来。
“那娘子等我会，我这就去做饭。”语调轻快。
宋落凝没说话，点点头。
等萧钰愉悦的离开，她的视线落在那袋已经脱壳的白米上，眼底晦涩不明。
两人用了晚膳，早早躺回马车里，因着担心大小姐休息不好，第二天奔波身体受不了，萧钰也没再闹。
翌日，用过早膳，萧钰将米从牛车上搬到马车上，带大小姐去县城坐牛车可不行。
车要软，路也不能颠簸，最好累了还能躺下睡一会才可以。
马车里有软垫，还有被褥，最适合大小姐。
等过段时间赚了银子再买个宽敞些的马车，目前这个只能勉强给大小姐用，如果以后她们要出去游玩，没有合适的座驾可不行。
萧钰放下马凳，扶宋落凝上车。
马车里已经被萧钰整理过，内置放了张雕花小桌，摆放着一碟点心，还有茶水，夜里盖的被子也被叠放整齐，累的话可以倚靠。
宋落凝抿抿唇。
这个登徒子还算用了心。
“娘子，饿了可以吃点心，还有茶水，桌子下面有话本子，不过坐车还是不要看了，伤眼睛。”萧钰说。
“好。”宋落凝坐了进去。
萧钰收起马凳，将马车牵出院门，跳上马车，往县城赶去。
萧钰选的是官道，道路平坦，加上马车走的慢，一路上宋落凝并没有感觉到颠簸，反而昏昏沉沉有些想睡觉。
萧钰驾着马车停在上次买米面的粮店前，扶宋落凝下车。
两人进到店里，掌柜见到来人愣了下，不是他不想忘记，是这个位爱吃糙米的公子实在是让人印象深刻。
这是吃完了又来买？
掌柜笑着开口问道：“公子又来了，这回要买点啥？还是糙米吗？公子这回算是来巧了，小店前些日子刚进的糙米，要不要过来瞧瞧。”
萧钰笑着看了眼糙米，不过这回她不是来买糙米，而是来卖大米。
萧钰点头：“掌柜的糙米确实不错，不过这回来我不是买糙米的。”
不是买糙米。
掌柜怔了下笑道：“公子想要什么米，我这里应有尽有。”
萧钰笑着摇摇头，从马车上将大米搬了下来，打开袋口。
“这是”掌柜惊讶：“白米。”
“这就是大米。”
掌柜回过神：“公子这是”
“实不相瞒，这回来就是想跟掌柜合作，想必掌柜也看到我这米了，品质没得说。”萧钰道。
掌柜伸出手抓了把，米粒从指缝划过，颗颗晶莹饱满，称得上精米。
“公子要怎么个合作法？”掌柜问道。
萧钰看着掌柜眼里精光，脸上露出抹笑意。
“掌柜看这米值多少钱？”萧钰没有直接说出来，而且问掌柜，一是不知道米的价格，二是可以在掌柜说的基础上再提高一些。
要是换做她来定价格，掌柜再来讲价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掌柜斟酌一番，给出价格：“十五文钱一斤如何？”
比面粉多了一文，价格也算合理，加上自己收的去壳之后成本才算三文钱。
萧钰对掌柜道：“说实话，这种品质的米要多少，我就有多少。”
“真的？”掌柜暗暗惊讶，心思开始活跃。
萧钰笑了笑：“我给掌柜算十二文钱一斤如何？”
虽说让了三文钱，萧钰知道，掌柜跟她是的价格应该是最低的，真要出售的话，肯定不止十五文。
第29章 心动
“这”掌柜面上有些为难。
不等掌柜说话。
“要是掌柜觉得不合理，我再换一家问问也可以，毕竟我这米可是头一家，这个价格还是看着掌柜是个实在人才给的，别家我肯定不给这个价。”萧钰满不在乎，说罢，便要去绑袋口。
“等等。”去找别家？
这怎么行？他的粮店可是临阳县头一家，怎么能被别家比下去。
掌柜拦住她欲绑袋口的手。
“哎～，公子别急，我又没说不行不是。”还让不让人说话了，不给压价的机会就算了，话都不给说完。
这白米看着都眼馋。
十二文虽赚的少了点，要是拿下这个米，在临阳城可是头一份，再涨两文钱又有什么关系，这么好的米，自己稳赚不赔。
掌柜一咬牙，痛快道：“好，就十二文，不过你这米只能卖给我。”
萧钰点头笑道：“那是自然，除了这些，我家里还有一些”
“都送来。”掌柜摆摆手，伙计走过来提着米袋过了一下秤。
“掌柜的，一共一百斤。”伙计道。
掌柜走到柜台从抽屉里取出一千二百文钱递给萧钰：“剩下的我也要了，不知公子什么时候可以送过来。”
萧钰想了一下，剩下的还有不少，明天要是赶工的话应该可以做，但是她不想那样赶，虽说这具身体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体质提高了不少，也不能一直这样拼命，来日方长。
再者她这么痛快的把米拿出来，万一掌柜再借机压价怎么办？
“等两日，我再来。”萧钰道。
掌柜脸上闪过一抹失落，随即笑道：“好，那就等两日，公子可要答应我，临阳县只能卖给我一家。”
“那是自然。”萧钰很痛快应下，初来乍到，既没有人脉，身后又没有靠山，想要混起来很难，不如借助他人力量，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米卖掉，萧钰也没多待，好不容易跟大小姐一起出来，她可不想一直耗在粮店里，带着宋落凝出了粮店，心里又担心大小姐的身体，在心里斟酌了番。
“娘子，现在感觉如何？”
“嗯？”萧钰的声音传来，宋落凝回过神，顿了下，抬起头对着她柔柔笑道：“落凝没事，相公不必担心。”
垂下眸子，眼底涌起复杂情绪，听刚才二人的谈话，是要垄断白米，如果是这样，日后白米的价格恐怕不会太低，普通百姓还是一样吃不起。
这个登徒子真的很会惹麻烦。
宋落凝轻叹声：“相公，还记得上回的茶楼吗？落凝想过去坐坐。”
怎么又去那个地方，萧钰下意识撇嘴，书说的还没自己好，大小姐想听，自己说给她不行吗？
好不容易来一趟，她是想带大小姐到处逛逛，顺便给大小姐添置一些物件，谁知大小姐又要去听书，大小姐到底有多喜欢听书。
看来以后自己得多给大小姐讲了。
萧钰扶着宋落凝上车，手又碰到羊脂暖玉上，心下一喜，忍不住捏了捏，瞬间心神荡漾，哪还有一点意见，大小姐要是喜欢去，去坐坐也无妨。
“去听听也成，那里人多还热闹。”萧钰道。
宋落凝眉头轻皱，视线落在交握在一起的手上，神色顿了顿，脸上泛起一丝红意，想抽回手，最终忍住冲动，坐进车里。
萧钰恋恋不舍放开她的手，驾着马车来到二人之前来过的那家茶楼，茶楼门外还是像之前一样聚集不少人，萧钰带着宋落凝上了二楼，说书先生还是原来那位，故事倒是换了个，不过听着也没多大兴趣就是了。
大小姐喜欢她陪着听就是，就当打发时间。
将近午时，宋落凝端起茶盏抿了口：“相公。”
“嗯。”萧钰扭头，有些紧张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坐这会自己都有点累，萧钰心疼坏了，握住宋落凝的手，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她。
“”宋落凝吸了口气，别开视线，摇摇头，淡声道：“天色不早了，一会儿我们也该回去了，相公可否帮落凝再去买几本话本，家里的话本都看的差不多了。”
只是买话本吗？
萧钰担忧的再次开口确认道：“真没事吗？”
宋落凝：“无碍。”
透过窗户萧钰朝外面看了眼，外面阳光正浓，应该是快到午时了，平时这个时间大小姐已经开始吃饭了，心里又担心大小姐肚子饿。
回过身轻声道：“娘子，不如我们先去吃点东西，我再去买。”
宋落凝沉吟片刻，站起身，开口道：“也好，那就先去吃点东西。”
差点忘了，自己什么都没做，不觉得饿，登徒子可是忙了一上午，这会应该已经饿了，自己的事情先放放吧。
萧钰见宋落凝这样说，上前一步极其自然的握住宋落凝的手：“娘子我扶你下楼。”
知道大小姐容易害羞，倒也没敢明目张胆把玩，拇指指腹轻轻在羊脂暖玉上摩挲。
宋落凝身体一僵，视线下意识看向周围，这个人越来越过分了，大庭广众之下竟然都敢做这等事了，一口气滞在胸口，早知道就该饿着她才对。
宋落凝抽了下手，反而被握的更紧。
“相公，落凝自己走就好。”宋落凝压低声音说。
“嗯？”周围太吵，萧钰没听清楚。
宋落凝呼吸一滞。
装傻？竟然还敢跟自己装傻，宋落凝心中暗恼。
见她不说话，萧钰再才问道：“娘子刚刚说什么？”
宋落凝咬住唇内软肉，心里羞恼，又不方便表现出来，双唇抿直，一句话不想多说，她现在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娘子，你慢点，别被挤着了。”萧钰一手扶着另一只手极自然的动作护着宋落凝走出茶楼。
出了茶楼长长呼出口气：“里面真的太挤了，故事还一般，娘子要是想听，我天天说给你听就是，好了，我上回来就听说这里明品楼是县城最大的酒楼，不如我们去那里吃。”
宋落凝点点头，脸上表情缓和了些，上了马车。
这会她心里很乱，这个登徒子的心思越来越明显，之前还会含蓄一些，如今都敢如此光明正大，自己对她又是何种心思，为何一次又一次都容忍了她，想不明白，但是
好气还是。
萧钰驾车一路来到明品楼，遇到饭点，一楼满座，萧钰要了二楼包厢，按照宋落凝的口味点了几道菜。
宋落凝本来也不饿，吃的很慢，萧钰竟然先吃完了。
萧钰满足的擦了擦嘴，不愧是临阳县最大的酒楼，味道就是不一样，不仅自己喜欢，大小姐好像也很喜欢呢。
头一回见大小姐比自己吃的慢。
“娘子，你先慢慢吃，书肆就在附近，我去帮你选话本，一会儿就回来。”萧钰站起身活动了下，吃的太撑，肚子有些涨，那两步距离与其驾着马车，不如走着去，还能消化消化，大小姐吃完了可以在这里休息一下等自己。
宋落凝放下筷子，端起茶盏抿了口，温声道：“麻烦相公了，可以帮落凝多选几本吗？”
“嗯。”萧钰笑起来，准备出门，还不忘嘱咐道：“娘子，我会快点回来的。”
这才踏出包厢，下楼出了明品楼右拐一条街就是书肆，萧钰走进书肆，中午人少，书肆里空荡荡的，只有一个掌柜手托着腮昏昏欲睡，瞥了她眼又开始打起盹来。
萧钰还想问问他新来的话本子放在哪，看样子只能自己找了。
书肆里的书摆放有序，从左边开始是些古籍，游记之类的，买的人不多，所以相对整齐，萧钰从里面找出一本叫柏盛地貌的书，这是为以后出行做准备的。
再往下就是柏盛科举要用的各类书籍，这里摆放的就有些乱了，萧钰对这些不感兴趣，再往右便是话本子，被翻得乱七八糟。
光是看名字看不出什么，萧钰打开大体浏览一番，大约用了一炷香的时间萧钰才选出二十本来本。
这才满意的结账离开书肆，担心大小姐等急了，她加快脚步，谁知刚进明品楼就跟一人撞在一起，还没来得及看清是谁，那人的身影便消失在酒楼门口。
“”
谁啊？这么没礼貌。
不过看着背影有点眼熟。
萧钰揉了揉撞疼的肩，上下晃了晃上了二楼，推开包厢门，唤道：“娘子。”
闻声，宋落凝抬头就见那人脸颊泛红，鼻尖上冒着汗珠，呼吸微喘。
“怎么跑这么急？”宋落凝掏出巾帕起身帮她擦拭掉脸上的汗，萧钰脸颊一红，压住宋落凝擦汗的手，将手和巾帕一起贴在脸颊上，大小姐身上淡淡的清香萦绕绕在鼻间。
萧钰意动，下意识舔舔唇。
宋落凝没想到她竟然会按住自己的手，顿了下，压下心中的翻涌的情绪，挂上惯有的笑容，轻轻柔柔道：“以后不要这样了，我在这里又不会走。”
“我担心娘子等急了。”萧钰如实道。
宋落凝心口一滞，目光盯着萧钰含笑的桃花眼，真挚，坦然，一时心中五味杂陈。
她
算了，她想握着就握着吧。
“娘子，刚刚进来的时候撞到一个人，感觉挺熟悉的。”萧钰沉思道。
宋落凝手心一紧，抬眼看着萧钰。
她
宋落凝一颗心提到嗓眼，张了张嘴，就听萧钰继续道：“不过没看清楚，那个人速度太快，撞得我现在还疼着呢。”萧钰改握着宋落凝的手，轻轻摩挲着，语气娇憨，有点撒娇的意味。
宋落凝看着她的眼睛，心里松了口气，缓了缓，轻声开口道：“撞得很疼吗？”
第30章 放纵
“有点吧，不过娘子揉揉就不疼了。”萧钰抓着宋落凝的另一只手按在自己肩上，表情享受。
相较另一只掌心下柔软温热的触感，隔着衣物，消瘦肩头在掌心微微有些硌手，宋落凝身体倏地一僵，一时不知如何反应，任由她按着自己的手。
半响，抿抿唇，这个登徒子又开始得寸进尺了。
不过，她是真装疼了吧。
见见迟迟不动，萧钰按着她的手主动揉起来，眼睛微微眯起，很享受的样子。
这个人真的很
宋落凝抿了抿唇，垂眸敛起眼底波动，手掌在她的带动下轻轻给她揉着，揉了会儿，萧钰便将她的手拿下来，握在掌心。
宋落凝抬起眸子，疑惑道：“不揉了吗？”
不懂这个登徒子又闹哪出，不是很疼吗？怎么这会又不用她揉了？
真的不疼了？
宋落凝心下微动，倏地反应过来，暗暗吃了一惊，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别开脸，将心里那股莫名情绪压了下来。
眼底晦涩不明。
“嗯，不疼了，娘子给揉过就立马疼了。”萧钰一脸的满足，微眯的眼睛缓缓睁开，捧起宋落凝的手在鼻间蹭了蹭。
大小姐侧着脸，鲜红的耳尖暴露在萧钰的视线里，看上去羞到了极点，让人很想一口含在嘴里，然后再细细品尝。
萧钰顿时起了坏心思。
宋落凝抿了抿唇，不想被这种莫名的情绪左右，心里有些烦躁，微微用力抽回手，声音恢复一贯的清悦，带着些许的冷淡疏离：“既然相公不疼了，那我们就赶紧回去吧，出来这么久落凝有些累了。”
听到她说累了，萧钰收起坏心思，心里虽然有些不舍，但一想到大小姐的身体，也不敢再耽误，扶着宋落凝出了明品楼进到马车里。
萧钰将被子放开，让大小姐躺下，这样可以好好休息，顺便睡个午觉。
宋落凝没说话，神色顿了顿趟进被子里，其实她并没有说谎，这会身体确实有些疲惫了。
好在这个登徒子也并不是一味的好色。
马车缓缓行驶，比早上的时候更平稳，宋落凝躺在马车里昏昏欲睡，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马车已经到了陈家村，暮晚的霞光透过车轩照在马车里，随着车身晃动，橘色的光斑快速闪动。
萧钰直接将马车从正门赶进院子里，匆匆进了厨房，将准备好做陷阱的工具拿了出来，前两天收稻谷的时候见村子有人上山打猎，当时就萌生了做陷阱这个念头，碍于一直没有时间，今天的时间倒是正好，这个时候去山里将陷阱做好，第二天一早去取就行。
宋落凝听到声音从马车里出来，见她手里拿着的东西，狐疑道：“相公，你这是”
萧钰笑了笑，解释道：“我打算去山里做几个陷阱，说不定能抓到点野味，你再休息会，我去去就回了。”
宋落凝注视她良久，心里的烦闷挥之不去，半响缓缓点点头：“相公，路上小心。”
这个登徒子好像有用不完的精力，这段时间她每天都很忙，脸上却不见一丝疲惫，反而皮肤比之前白皙了，眼睛好像也比刚见时有神采。
像是变了个人。
萧钰应了声，将做陷阱的工具全部塞到背篓里，嘱咐了宋落凝几句便背上竹篓出门了，她决定去之前采菌子那边，这边离村子近，就算有也一定早被村民盯上，不如走远点。
很快到了目的地，萧钰放下竹篓，开始做起陷阱，条件有陷，做的陷阱也简单，大的猎物困不住，像兔子，野鸡这些困住是没问题的，萧钰在附近做了近十个，这才返回村子里。
萧钰回到家，就听到厨房里乒乒砰砰的声音，还有一股烧焦的糊味，心里一惊，顾不得其他，放下竹篓，快步进到厨房。
就见大小姐一手拿着锅铲，一手往锅里倒水，热锅里霎时升起一股浓烟，大小姐吓的直接扔掉了手里锅铲。
“”
反应过来萧钰快速把大小姐拉出厨房：“站着别动，我进去看看。”
萧钰进到厨房，浓烟已经散了大半，锅里又是水又是黑黑的一坨，已经看不出是什么，她捡起地上的锅铲和水瓢放在灶台上，检查了灶台下的火，已经燃的差不多，看来只是锅烧糊，萧钰松了口气，出了厨房。
拉起大小姐的手反复查看，手背上红了一大片，萧钰心疼坏了，又是懊恼又是自责。
“得用凉水冲一下。”萧钰轻声说。
“我没事，你去做饭，我自己清洗就好。”宋落凝抽了下手。
“嘶～”好疼。
眼底霎时蒙了层雾气。
“弄疼了吗？”萧钰拉着她走到洗手架前，沉着脸将巾帕浸水一点点擦拭红的部分。
冰凉的触感落在灼热处，疼痛顷刻间舒缓，宋落凝抿抿唇：“相公生气了吗？落凝只是想帮相公分担些，都怪落凝什么都不会”后面越说越低，听着委屈的不行。
宋落凝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见她迟迟不归，鬼使神差就进了厨房，进去之后才知道做起来跟看着她做根本就是两回事，好不容易生上火，菜下锅了发现忘了放油，放好油才想起来自己好像忘了洗菜。
好吧，就这么炒吧，谁知道火候还这么难掌握。
萧钰一颗心揪在一起，用巾帕把她手上的水擦干：“我没生气，以后这些我来做就行，现在还疼吗？”
宋落凝眉头紧蹙，低低嗯了声。
“放在水里会好一些。”
这样可不行，萧钰将湿巾帕拧干水，叠成一个方块贴在大小姐手上：“先这样，自己捂着，我去给你拿药。”
说罢，就要去牵马。
“相公。”宋落凝喊住她：“落凝没事，相公实在不用如此麻烦。”
萧钰叹了口气：“晚上会疼，我很快回来，你回马车里等我。”想了下又嘱咐道：“有人来敲门不要随便开门，等我回来。”
不等宋落凝说话，萧钰骑上马离开，附近的郎中她只认识江子衿，但是并不知道江子衿家住在哪里，只好先去找江小林。
江小林家在村子里算是富户，离她这里不远，很快到了江小林家里，跟她说明情况。
江小林牵出马：“真是麻烦死了，大晚上估计你也找不到，我带你去。”
萧钰：“”
刚刚只是跟她打听一下路，自己好像没说要她陪着去，这个江小林明明自己想去。
算了，管她什么目的，总归有人带路比自己一个人瞎找强的多。
二人骑着马很快到了穆家村。
江子衿见到二人愣了下，瞥眼江小林，声音冷冷地问道：“这么晚有何事？”
萧钰将事情又跟江子衿说了一下，江子衿点点头转身回屋，片刻回来，手里多了个小瓷瓶：“每日三次，三日便可痊愈。”
萧钰看着手里的瓷瓶：“多谢。”
江子衿点点头。
萧钰跳上马，转头就见江小林杵在原地，视线一瞬不瞬盯着江子衿。
她说什么来着？
明明就不是担心自己不认识路。
萧钰清咳一声。
江小林回过神，不满地瞪了萧钰一眼，又依依不舍看着江子衿，半响才跳上马与萧钰一同离开。
“江大夫好像对你没什么意思？”萧钰忍不住道。
江小林炸毛：“你懂什么？我看你家娘子才对你没意思。”
还说不得了，江大夫要对她有意思，还能整天冷冰冰的吗？
萧钰长呼一口气，说她可以，但是不能质疑她娘子对她的欢喜：“你才不懂，我娘子爱我爱到骨子里，只是不善于表达，今天就是为了给我做饭才烫伤的。”理直气壮。
江小林有些被忽悠住，心里又有些不甘心，败家子都有娘子，江子衿对自己还是爱答不理。
快到家时，萧钰看着江小林道：“今天多谢，我娘子还在家等我，我先走了。”
江小林一口气堵在胸口。
萧钰加快速度回到家里，把马栓起来，回到马车里，宋落凝半倚靠在车壁上，眉头紧锁，看起*来有些可怜。
看到她睁开眼睛，没什么精气神的样子：“回来了。”
说着就要起来，被萧钰按住，拉过她的手，原本红的地方现在还有些肿，萧钰心疼的执起手放在唇边吹了吹。
宋落凝心口一滞，呼吸乱了几分，别开脸，耳尖悄悄红了。
“娘子，我现在给你上药，不用担心很快就会好的，要是疼一定要告诉我知道吗？”萧钰凑近了些轻声道，实在心疼又放在唇边吹了吹。
这个登徒子。
宋落凝咬唇，干脆闭上眼睛不回应，任由萧钰折腾。
不过实在没想到她会为了自己，大晚上跑出去买药。
宋落凝感觉心里有个地方塌了，说不出原因，明明她这样对自己，自己应该生气，恨不得杀了她，再不济扑上去咬住她，让她知道自己的便宜不是那么好占的。
可是为什么自己什么都没做，反而放纵了她的行为。
萧钰掏出瓷瓶，取出一小块，放在指尖轻轻揉在宋落凝烫伤的部位，慢慢将药揉开。
动作轻柔，仿佛对待稀世珍宝般。
药膏涂抹在手上，顿感清凉，原本灼热疼痛得到缓解，宋落凝咬了咬唇，眉眼低垂：“劳烦相公了。”
萧钰放下她的手，收起瓷瓶，放在马车夹层里，轻声问：“还疼不疼了？”
宋落凝摇摇头：“涂上药之后就不疼了，辛苦相公为落凝寻药。”
见她眉头舒展开来，不似说谎，萧钰紧张的心这才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