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吻(已修) 黏腻的水声回荡……
华灯初上, 各路家族的飞行器在穿过层层安检之后被放行,顺利抵达悬浮于半空的天鹅之眼。
为了表示对皇室的尊敬,飞行器只能停泊在皇宫外围, 剩下的路需要众人步行至宴会厅。
香衣云鬓,在这种社交场合, 女士们自然要拿出自己压轴珍藏, 璀璨夺目的宝石在淑女们的身上熠熠生辉。
皇宫的所有小路上都铺了地灯, 夜色之下,嵌在青色地砖上的照明灯像是坠落的星辰照亮脚下。
皇家护卫队身着厚重的铠甲,站在大门的两侧,一一检查客人的邀请函, 排除某些不请自来的投机分子混入。
虽然早在入境时所有人就被智能ai管家核验过身份,但这项传承百年的程序,其象征意义远大过实际的用处。
鹤雪衣一身纯白色西装, 胸口的金色的飞鸟衔枝胸针让简单的西装顿时变得贵气逼人, 内搭的金线紧身马甲勾勒出他纤细的腰身, 再加上鹤雪衣本身的非凡气质, 让他看上去像是哪家年纪尚小被长辈们捧在手心娇养, 带出来见世面的小少爷。
即使是站在不显眼的角落里,他依旧像是唯一的恒星,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那位是哪家的人?”有贵族朝鹤雪衣的方向看去。
虽然鹤雪衣头顶的耳朵显示着他的精神力并没有到达A级,但能被皇帝邀请,断然不会是泛泛之辈。
“没听说过首都星哪家的孩子有这么特殊的样貌。好像是太子殿下带回来的,听说是修复了太子的精神海。”
“就太子殿下那样的精神海也能修复?有治愈能力的精神力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 哪个不是被藏在家里生怕被人看见,还会跑到垃圾星?”
“你们搞错了,有治愈能力的那位叫白曲江, 就是舞池中间那个。已经有不少被精神海暴动困扰的排着队要想要和他聊天。”
稀碎的话语落进鹤雪衣的耳朵里,让他无聊地有点想要打瞌睡。
这种社交场合他最是讨厌,以前就是能躲就躲,不能躲的就带上阿莱西亚或者是奥利安,让他们把人挡着。
现在他只是个人微言轻的小虾米,哪里轮到的他自己做主。
鹤雪衣窝在角落里,侍应生刚把甜点端上桌,他就眼疾手快地给自己夹上一块。
刚出炉的厄尔尼斯星产的苹果派上抹了巧克力、旦卡拉草莓塔裹着糖霜,鹤雪衣用小勺子,将草莓塔的内陷全部掏空,只留下外壳。
没想到十年过去,皇宫的甜点味道还是没变。
从前鹤雪衣最喜欢的就是这两道甜点,旦卡拉的草莓产量很低,再加上运输到首都星又会损耗不少,所以库房每次都会存够他吃的分量,多余的再供应到其他地方。
这次倒是大方,难道是研究出新的培育方式了。
鹤雪衣默默地又多拿一个。
不过奇怪的是,宴会都开场了,不论是此次的主角帝国元帅奥利安还是皇宫的主人阿玛迪斯都没有到场。
这极其不符合社交礼仪。
一个打扮得像是花蝴蝶的男人走到鹤雪衣面前,将手中盛着香槟的水晶杯递过来:“我可以邀请您喝一杯吗?”
鹤雪衣被对方身上的香水味熏的头昏脑涨,但还是礼貌地接过对方的酒,象征性地抿了一口。
他的姿态优雅从容,略显青涩的脸庞上是清浅而疏离的表情。看得男人是心潮澎湃,只觉得尾椎骨隐隐发痒。
见有戏,男人立刻不见外地攀谈起来:“你去玫瑰园逛过吗,听说天鹅之眼的玫瑰园种植着整个伊克尔帝国品质最高的伊顿贝尔玫瑰,是斯诺恩大人从被冰川覆盖的极地亲自捧回来的,千金难求。”
他的表情带着很符合年纪的独属于中年油腻男的自信,谈论起天鹅之眼,仿佛是在讲自己的后花园。
纯属胡说八道。
玫瑰园的玫瑰其实是鹤雪衣随手在路边折来送给阿莱西亚的。
当时他要出一个时间很长的公务,那还是从阿莱西亚出生之后他第一次离开那么久,为此小狮子闹得很凶,每次和他视频都要哭,两只眼睛肿的像是小柿子。
鹤雪衣就只能答应他,等回来给他送个礼物。
礼物是早就准备好的定制款迷你机甲。
结果在鹤雪衣回来的半道上和一个反对派组织交火,他人倒是全须全尾地回来了,但是星舰损伤了百分之八十,仓库整个被炸掉,礼物也灰飞烟灭。
没办法,鹤雪衣只能折了一枝路边的玫瑰当做歉礼。
阿莱西亚很重视这个礼物,让阿玛迪斯给他开辟了一块地方,原本只能存活几天的切花硬是被他养活,种成了整座花园。
“对了,我家的后院也种了和玫瑰园相似品质的玫瑰花,最近刚好赶上盛开的时候,不知道你是否感兴趣。”
对方很是圆滑地将话题转到了自己的身上。
鹤雪衣对此毫不意外,或者说男人之前的话全都是为了这一句做铺垫。
天鹅之眼是皇家的地盘,而鹤雪衣是太子邀请过来的人,在智能ai管家的全范围监控下,对方就算是想要做点什么手脚也会立刻被皇家护卫队按住,但是出了天鹅之眼就不一样了。
正想要随便找个理由搪塞,一位侍应生走到鹤雪衣的面前,恭敬地行礼。
“鹤先生。”他挡在二人之间,态度不卑不亢。
“请随我来。”
鹤雪衣连理由都省去了,直接在男人不甘的眼神下施然离去。
脱离了纸醉金迷的社交场,鹤雪衣感觉空气都清新了几分。
淡淡的原生态植物散发出的清香逸散在空气中,被柔和的夏风送到鼻间,裹着夜色酝酿出的湿润雾气,舒适凉爽。
即使是人迹罕至的小路,地面也全都被照亮,脚下分毫可见。
鹤雪衣穿过玫瑰园,来到一座占地面积宽广的智能温室。类似蜂巢形状的不规则球形玻璃将温室与外界隔绝开来,形成了一个密闭的小天地。
将鹤雪衣引来此处的侍应生消失,鹤雪衣看着眼前的温室,闭上眼,又缓缓睁开,随后走向了紧闭的大门。
该来的总会来。
“嘀”的一声,大门打开,鹤雪衣和坐在石凳上的男人遥遥相望。
智能控温控湿循环系统喷出的水雾将整个温室变成了湿润的小森林。
每一株植物头顶的专属显示器都将温度、湿度、含氧量等数值精确到了小数点后两位,这看似简单的景观背后所需要的庞大算力和能源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没有出现在宴会上的皇帝陛下正姿态随意地坐在一个其貌不扬的圆柱形石凳上,手上的白玉茶壶从壶嘴吐出热气,他慢条斯理地给面前的茶杯斟上一杯热茶,再抬头时,眸中带着浅笑。
“怎么不过来坐?”语气平常的像是与鹤雪衣约好那样。
鹤雪衣无言地坐到皇帝对面的石凳上,接过他递来的热茶。
“没什么想问的吗?”阿玛迪斯将茶壶放下。
鹤雪衣白玉的指尖在杯壁摩挲,浅抿了口茶水,纤长的睫毛在眼睫投下阴影,态度不咸不淡:“问什么,你什么时候发现我的,还是你把我叫来这里的目的。”
他其实并不惊讶阿玛迪斯能认出他,怎么说他们也算认识多年同生共死过的老友,只不过阿玛迪斯的反应比他想象的要平淡太多。
对方可是有囚禁前科的,鹤雪衣有理由怀疑他是不是在茶水里下了什么东西。
“当时我确实也是不太成熟,听到你要去深渊,就强行把你留了下来,你知道的,帝国不能没有斯诺恩。而且因为这件事我被骂了十年独裁暴君,到现在还有很多人觉得是我容不下你,才把你逼死的。”
深渊是一个极其特殊的星系,它的恒星不会发光,却又在宇宙中清晰可见,根据天文学家的观测,有一层未被命名的神秘物质包裹着深渊的恒星,吸引着周围的小行星绕其旋转。
而深渊是污染物的诞生之地。
污染物的问题困扰帝国多年,影响着帝国公民的生活,造成精神海的污染。
所以鹤雪衣想在离开这个世界前去深渊一探究竟,也算为帝国做出最后的贡献。
而就在他出发之前,这个计划居然被阿玛迪斯发现,向来理性的皇帝陛下做了有史以来最疯狂的一件事。
他封禁了鹤雪衣的精神力,并且将鹤雪衣囚禁在了皇宫。
在系统的帮助下,鹤雪衣还是脱离了世界,只不过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深渊。
想到这,鹤雪衣将手中的茶杯放下,手指轻叩桌面,看向对面的皇帝陛下:“那现在呢,你还是打算把我关起来?你也看到了,我现在只是的精神力为F的普通兽人,就连精神海都没有,就算你把我留下来,也只是在皇宫多养了个漂亮的废物。”
阿玛迪斯的眼底闪过一丝伤感,叹气道:“没想到你会这么想我,不过我确实是挺惊讶的,当初不可一世的帝国首席大臣斯诺恩居然会落拓到现在这幅模样。”
在奥利安成为帝国元帅前,帝国战神的名号一直属于斯诺恩。他的白金色机甲碎金所到之处皆成为伊克尔帝国的领土。
曾经目睹过斯诺恩手持那柄冰蓝色长剑划破长空的英姿,便会永生难忘。那是帝国的脊梁,是被蛇王奴役的兽人们等待的救赎。
而现在,雄鹰被褪去利爪,泯然众人,成了可以被亵玩的鸟雀。
不敢想象,要是被心怀不轨之人知道曾经不可一世的帝国首席大臣变成如今孱弱的模样,将会有多惨烈的结局等着鹤雪衣。
被阿玛迪斯尖酸刻薄的话语猛地一刺,鹤雪衣脸色骤变,他直接站起身,声音冷厉:“我想我们也没什么好谈的了。帝国不需要一个没有精神海的废物,我的笑话你也看够了。”
像是看够了好戏,皇帝笑眯眯地饮下茶水,做出个送客的手势:“慢走。”
鹤雪衣咬牙,单薄的脊背轻微颤抖,十指紧握成拳,脸色难看地走出了温室。
温室又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
头顶的暖光灯将水雾照得像是亮晶晶的钻石碎屑。
智能ai管家无机质的电子音突然出现,像是不解。
“你为什么要故意惹他生气,你在这里坐了快九个小时,换了三壶茶水。”
阿玛迪斯橙红色的眼眸暗流涌动,里面的情绪复杂万千。
智能ai管家觉得,面前的人像是一座被掩盖住的活火山,平静的外下是随时能够爆发的极其危险恐怖的能量。
它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皇帝。
“自古成王败寇,我这个独裁暴君对别人落井下石不是才正常。”-
走在明亮的小路上,鹤雪衣清瘦的身影孤寂到能让人心生恻隐。他的眼尾泛着薄红,小巧的鼻翼翕动,霜色眼睫缀着像是雾气的潮湿。
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谁被昔日好友那般折辱,都不会好受。
系统装模作样地安慰【宿主,别伤心,你不但失去了一个不值得信任的好友,你还得到了500积分!你敢相信,那可是500积分。】
说着它还好心地重复播放了一遍积分到账时的叮当声。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宴会厅突然传出的几声枪响划破夜空,随即便是人们慌乱的尖叫声和某种生物诡异的嘶吼声。
【不好,任务剧情已经触发,宿主,你要赶紧到任务地点。】
半小时前,宴会厅。
白曲江回到宴会厅时,额头上已沁出一层薄汗,他的脸颊泛红,眼神很是不自然。
“系统,这样真的没问题吗?”他不安地问,脸上是掩盖不住的焦躁。
这还是他第一次做这种事,难免会有些心慌。
【宿主,你放一百个心,不会有人知道的,你就等着变成万人迷吧。】
有了系统的保证,白曲江才勉强放下心来。
皇宫的宴会厅由上一任的蛇王命专人设计。这可是出现分毫差错就掉脑袋的工作,所以整座皇宫无一处不尽善尽美。
黄金与钻石组成的金龙盘旋在穹顶之上,俯视众生。下沉式舞池采用了极其特殊的工艺铸就,灯光折射下黑紫色的地面会随着重力亮起星星点点的跃动的光斑,滑入舞池的宾客们在小提琴的伴奏下翩翩起舞,像是在星海中摇曳。
白曲江瞥见站在角落里一身黑色长袍的珀西瓦尔。
男人眉眼低垂,扣到喉结处的衣领严严实实地包裹住所有的皮肤,只能隐约窥见衣服遮盖下挺拔修长的身形和富有力量感的肌肉线条。男人寡淡的表情与周围的灯红酒绿形成了强烈的反差感。
都知道是宴会还穿的和清修教徒似的,真是骚。
攻略对象,帝国财政大臣珀西瓦尔,性格禁欲,克己复礼,传闻中极其古板无趣,是帝国知名性冷淡。
白曲江咬唇,那双清澈的眼睛里闪过浓浓的兴奋,像是捕食者看见了自己心仪的猎物。
等他成功攻略了珀西瓦尔,一定要撕碎男人的那层伪装,折断高岭之花的脊梁,让男人穿着他那引以为傲的长袍。像舔狗一样跪倒在他的脚边。
谁不喜欢看高岭之花跌落尘埃。
游戏开始。
异变就在此刻发生。
一个身材壮硕的男人突然鬼鬼祟祟地靠近,然后从背后死死地勒住珀西瓦尔的脖子,并用枪抵住他的太阳穴。
精神力只有C级的珀西瓦尔没有任何的抵抗,白色的耳朵垂下,任由身后的人随意地拿捏着他的生命。
砰砰砰。
又是几声枪响。
几位同伙向天空射击。
宴会厅顿时乱成一片,原本姿态端庄的贵族们尖叫着冲向大门,推搡间有人狼狈地跌倒在地,金银珠宝散落满地。
“啊啊啊!”
跑到大门口的人又是发出凄厉的惨叫声,有的腿脚发软,脸色惨白地一屁股坐在原地,有的连滚带爬地冲回室内。
一只浑身赤红,近两米来高的狼形野兽堵在门口,它双目猩红,身上的毛肮脏杂乱,结成一绺一绺的块状,脖子上的电子滋滋漏电,它每走一步,脚底便会渗出污浊的鲜血。
它堵在门口,张大嘴喘着粗气,湿哒哒的涎水顺着满嘴的锋利的尖牙滴落在地上,像是饿极了的模样。
挟持住珀西瓦尔的男人大嗓门地朝已经举起武器的皇家护卫吼到:“放我们走,不然让你们亲爱的财政大臣脑袋开花。”
说着,他又将枪口使劲往珀西瓦尔的脑袋上怼了怼。
珀西瓦尔目光平静地看着皇家护卫们毫不犹豫地将武器丢下,双手举过头顶。
他从壮汉的身上闻到一股浓烈而刺鼻的香水味,那只勒住他脖子的粗壮手臂皮肤诡异的苍白,隐约可以看到衣服遮掩下密密麻麻的青色针孔。
“等等!”就在这时,一道清亮的男声从人群中传来。
白曲江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到前面,眼神坚毅。他毫不畏惧地只身站在持枪的歹徒面前。
“我愿意用自己来换珀西瓦尔大人。”
围观群众神态各异,但也无一人上前阻止。
男人将他从上到下扫了一遍,直接道:“一起带走。”-
鹤雪衣一路小跑,原本都快赶到宴会厅,但是系统突然让他赶快去玫瑰园那个方向。
没办法,鹤雪衣只能折返到玫瑰园。
还没等他靠近,一阵熟悉的求救声和系统尖锐的警报声直直地涌入他的耳膜。
“救命!啊啊啊啊,怪物别过来!”
【啊啊啊啊,宿主,大事不好。】
过于刺耳的声音让鹤雪衣耳朵和太阳穴的一大片肌肤撕裂般疼了片刻,他稳住身形,用手掌抵住太阳穴,闭了闭眼。
【你再不行动天选之子就要死翘翘了,完蛋了啊!】系统都要崩溃了,它只是一没看住,怎么事情就会变成这样。
“兑换积分。”鹤雪衣冷声命令。
这下系统也不敢心疼积分了,赶紧将手里的3000积分统统兑换出来点在鹤雪衣身上。
浑身是血的白曲江浑身颤抖地跌坐在地上,脸色灰白,眼泪和血水糊了一脸。
他的身前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男人,他们的眼球凸出,大面积的眼白看起来格外骇人。所有人的脖子被拧断,全都变成了半兽化的模样,汩汩的鲜血从断裂的脖子处喷涌而出,洒在一旁的玫瑰花苞上,头身分离处肌肉组织和森森白骨都清晰可见。
这还是他第一次亲眼目睹如此惨烈的画面。地上的泥土都被血染红,智能灌溉设备喷出的水雾都带上血腥气。
珀西瓦尔站在凶兽面前,飞溅的鲜血给他冷静的脸庞添上了一抹艳红,他手握着长剑,指尖颤抖。
天鹅之眼的所有宾客都不允许私自携带武器,唯独有一条皇帝特赦的规定,议政院最高掌权者允许在帝国的任何地方佩剑出行。
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条规定是为谁破的例。
而珀西瓦尔作为现任议政院的掌权者,也按照传统随身佩剑。
只是他毕竟只是精神力等级为C的低等兽人,即使出身名门也没有受过正统的格斗教育,佩剑的意义更多在于装饰。
他深吸一口气。
在这种紧急关头居然也开始胡思乱想。
也不知道死了之后会被埋在哪里。
作为C级兽人,即使他已经到达了议政院权力的最高位,也不会被那个将血脉和精神等级视为信条的家族认可。
希望能住在有树的公墓里,最好能远离那群烦人的老头。
满嘴鲜血的红毛凶兽吐掉最后一个持枪歹徒,将目光转向珀西瓦尔,它迈着慢悠悠的步子,身后细长的尾巴甩动,鼻子不停地嗅闻着空气中的气味。
珀西瓦尔警惕地注视着凶兽,在对方将那硕大恐怖的脑袋凑到他面前时也一动不动。
浓郁的腥臭味顺着凶兽鼻尖喷出的热气迎面扑来,珀西瓦尔在对方的目光中居然看到了几分犹豫和疑惑。
“砰。”
意外的一声枪响激怒了平静的野兽,红毛凶兽突然暴起,它双目猩红地发出一声怒吼,猛地张大嘴,咬断脖子就像是嚼小饼干一样锋利的牙齿贴上珀西瓦尔的脸颊。
电光火石之间,鹤雪衣几步上前夺过珀西瓦尔手中的长剑,双腿借力踹在男人肩膀上,隔开一人一兽的距离,然后“噗嗤”一声,半个剑身没入凶兽的琵琶骨。
被踹飞的珀西瓦尔飞出几米远,在撞到罗马柱停下的瞬间呕出一口鲜血,直接变回了原型。
被长剑所伤的凶兽痛苦地嘶吼一声,铺天盖地的巨大利爪拍在鹤雪衣身上,直接将鹤雪衣甩进了一旁的玫瑰花丛中。
五脏六腑像是被压土机重重地碾过,即使在被击飞的瞬间卸了大部分的力道,身体脆皮的像是纸糊的鹤雪衣还是疼的站不起身,在吐血之后,眼前黑茫茫的一片。
他脸色透着毫无血色的白,凌乱的发丝垂落在花丛中,给地面覆盖了一层积雪似的。刺目的红色沾污了一身白金色的西装,像是开败后折枝的玫瑰。
此刻,场地上能喘气的只剩下白曲江一个,他哆哆嗦嗦地拿起地上的枪,一边哭嚎着一边胡乱地射击。
“去死啊,该死的东西。”
子弹完全没有阻碍凶兽的脚步,反而让它更加的兴奋,朝着白曲江的方向一路狂奔。
【全完了,呜呜呜,我的工资,我的最新程序。】系统在鹤雪衣的脑袋里鬼哭狼嚎。
天选之子要是死了,整个世界都要完蛋。它们的积分也会全都被扣光,然后发配到最恶劣的环境从零开始打工。
鹤雪衣仰躺在玫瑰花丛上,宝石般浓郁的红色眼瞳在皎洁的月光下闪闪发亮。
他强忍着身上断骨的疼痛和因为系统的噪音导致的太阳穴的刺激,淡淡道:“放一百个心,他绝对不会死的。”
说完,他也不管系统的死活,缓缓闭上了眼睛。
真疼啊。
这具破身体还是太拖后腿了。
此间突然万籁寂静,一阵强大磅礴的精神威压席卷玫瑰园,面目狰狞的凶兽猛地顿住,像是猎物看到了食物链顶端的掠食者一样,颤颤巍巍地夹紧尾巴,匍匐着将脸栽进地里,做出伏低做小的姿态。
一身黑衣的男人伸手,骨节分明的五指按在凶兽的脑袋上,某种他人无法看见的浓郁黑雾顺着手指流入男人的身体里。身形庞大的巨兽眨眼睛变成了宠物狗一样的大小,嗷嗷叫着。
浓绿色的眼睛帝王般居高临下地扫视一周,所有暗中窥探的监控在他的注视下瞬间失灵,如天罗地网般的精神力结界中,不再有第三双眼睛。
视线受阻,花枝层层叠叠的摇曳中,鹤雪衣只能勉强看见一个高大的男人靠近。
脚步不疾不徐,稳健有力,踩过满地的血腥残骸,走到了他的身边。
皇宫里什么时候出了这号人物?
还不等鹤雪衣反应,男人已经靠近。
那张充斥着雄性荷尔蒙的俊脸面无表情地靠近,逐渐放大,顷刻间超过了安全距离,在鹤雪衣的唇上印下一吻。
鹤雪衣的脑子一片空白,什么生死啊、任务啊,都没此时此刻的唇瓣上的柔软触感更让他震撼。
他居然被人强吻了!
“你!”含在嘴里的话语被对方吞下。
趁着他走神的片刻,男人愈发地得寸进尺,他的大掌抚着鹤雪衣的后脑,咬住那丰润的唇珠,慢慢地厮磨着。
血腥味在二人的唇齿间弥漫,紧密贴合的吻像是夏日潮湿的空气,温柔却强势,不留任何的空隙,细密地包裹住二人。
眼睫颤动,鹤雪衣被亲的茫然,只能短促地呜咽两声,然后换来了对方新一轮的掠夺。
口中的氧气被抢走,那双瑰色的眼瞳中漫起一层薄薄的水雾,连带着眼尾也染上润泽的红晕。
男人的舌头卷走鹤雪衣口中的血腥气,作为交换又提供了带着自己气息的津液。
黏腻的水声清晰地在交缠的唇舌间回荡,如同某种暧昧的讯号。
鹤雪衣蜷起手指,粉白的指尖颤抖着握了把身下湿润的泥土。零落的玫瑰花瓣落在他的手背,又被抖落下来,摔进地里。
刚刚因为能力消耗过度而严重透支过的身体完全没有反抗的能力,鹤雪衣只能被迫仰起头,张开嘴,让对方可怜似的渡给他些许空气。
羞愤和难堪后知后觉地涌上心头,但身体的无力感却让鹤雪衣更加崩溃。
不行。不能继续这样下去。
鹤雪衣想。
虽然他不把贞操当一回事,被人亲嘴也就当是被狗啃了。而且他知道阿玛迪斯肯定会留有后手,在天鹅之眼他不会出任何的问题。
但是起码也要反抗了才知道结果。等待被其他救赎从来不是他的风格。
他伸手摸到摔进泥土里的剑柄,指腹摩挲到剑柄上复杂的纹理。
男人还压在他的身上,但鹤雪衣瞬间冷静下来。他的眼底还泛着水雾,眸色却是冷的。
长剑不适合近身攻击,但是不试一试怎么知道。
利刃在月色下划出一道锋利的弧度,沾血的剑尖直直地划破男人的肩膀,然后继续向下。
削铁如泥的宝剑擦过男人的脖颈,但是因为鹤雪衣脱力太严重,只是在对方的脖子上留下一道很浅的伤痕。
啪嗒一声,长剑滑落在地上,鹤雪衣手心也被划出一道细长的伤口,鲜血汩汩地往外冒,撒落在玫瑰花瓣上。
口腔里满是血腥味,鹤雪衣的眼前发黑,已经完全看不到眼前的东西。
方才身体的消耗实在是太大,果然还行不行。
鹤雪衣疲惫地闭了闭眼。他方才的举动肯定惹怒了对方,但是按着这位采花大盗的性格,应该也不会着急着把他给杀了。
起码能撑到皇家护卫队赶来。
接下来的事鹤雪衣不想再去想,也没必要再去想。
章郁愣住了,他缓缓地直起身,垂眸看了眼自己皮开肉绽的肩膀。
难道他刚刚弄疼鹤雪衣了?
积分转换的方式有很多,但是越是亲密的接触效率就越高。他来到首都星之后积攒点积分也不容易,所以他想着用最快捷高效的方式全都换给鹤雪衣。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下次一定会小心。”章郁一板一眼地道歉。
还想有下次?
鹤雪衣简直肺都要气炸了。就连身上的疼痛都比不上他的怒气。
这人把他当什么了!
也就是他这具身体太废物,要是放之前,鹤雪衣哪里轮得到他这样羞辱。
想着积分其实也差不多转换完了,章郁往后挪了几步,握住鹤雪衣垂落的手腕。
雪白的肌肤上横亘着一道深可见骨的划伤,血还在不停地往外流,已经将地上的泥土染红,看着知道这不是一般的疼。
章郁伸出舌头舔了舔鹤雪衣手心的伤口。
他的黏液不但具有修复伤口的功能还能起到麻醉的效果,比大部分的特效药都好用,刚刚他也喂给鹤雪衣不少,应该能减轻鹤雪衣的疼痛感。
如果不是怕本体把鹤雪衣吓到,其实用触手的疗效比他用舌头舔还要快。
躺在地上的鹤雪衣只感觉手心一阵黏腻的触感,细小的电流顺着二人接触的地方一路火花带闪电地刺激到鹤雪衣的全身。
好奇怪的感觉。鹤雪衣的脑袋出现几分怔愣。
他挣扎着抽回手,对方居然也就让他将手收了回去。
不干白不干,鹤雪衣还乘机给了男人一拳,纯属是出于泄愤。
章郁站起身,垂眸看了看自己已经快要无法维持的实体,知道时间差不多了。
远处姗姗来迟的奥利安驾驶着兰德尔,转瞬间冲到了章郁面前。
他蓝黑色的异瞳下怒火喷涌而出,面部肌肉死死绷紧,犬齿露出,是明显被激得直接进入了兽化状态。
面对急速驶来,可能直接将人撞的东一块西一块的兰德尔,章郁只是姿态松散地站在原地,轻拍自己身上的灰尘,完全没有一点避让的意思。
那双深邃到让人不敢凝视的翡翠色眼睛,神态冷淡且傲慢地将目光落在来者不善的奥利安身上。
仿佛是在注视什么无足轻重的小玩意。
完全被激怒的奥利安怒喝一声,兰德尔在半空中直接变成机甲,覆盖在奥利安的身上。
黑洞洞的超大型激光炮瞬间瞄准男人的脑袋,毫秒间就可以轰平一整座山包的热武器蓄势待发。
“浮躁的狗崽子,简直就是在浪费天赋。”
嘲讽的话语像一把尖刀直直地插进了奥利安的心窝,帝国元帅的骄傲让他将畏惧的情绪燃烧殆尽。
任何伤害鹤雪衣的人都该死。
面对奥利安的怒火,从始至终章郁的眼里只有无所谓。
每次能量积攒都需要耗费很长时间,他出来的目的仅仅只是为了鹤雪衣,没工夫和没断奶的狗崽子过家家。
“你们根本不配让他降临。”
章郁冰冷的声音隔着机甲传到奥利安耳边。
如同无尽的深海般滔滔不绝的精神威压碾过奥利安,面对明晃晃的示威,他咬紧牙关,放在操纵杆上的手顿时青筋暴起。
这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会有如此恐怖的精神力。
黑色的浓雾炸开,众人一晃神的功夫,男人消失在原地。
奥利安直接从机甲上一跃而下,去检查鹤雪衣的伤势。
已经从地上勉强起身的鹤雪衣推开奥利安伸过来的手,无视了某只小狗受伤的眼神,走到昏迷的白曲江身边。
受到精神力冲击的白曲江双目紧闭地躺在血泊里,脸色惨白。他的衣服也全都被鲜血染红。但鹤雪衣没看见明显的致命伤,由此推断他身上的血应该都是别人的。
鹤雪衣半蹲下身,将人翻来覆去地检查了一番,确定没缺胳膊少腿,总算放下心来。
让残疾人做万人迷的难度简直就是地狱级别的,还好零件没少。
鹤雪衣身上的伤并不算严重,只不过断了几根肋骨,没伤及内脏,躺一躺治疗舱就能长好。
最严重的应该是积分透支后的身体崩溃的状态。
可现在他却完全没有之前崩溃时的感受,甚至能感觉到身体比消耗积分前更结实了。
“系统,这次的任务算完成了?”
【应该是吧。反正积分已经到手了。呜呜呜,这次真的吓死我了,还好天选之子没事。】系统呜咽着。
它这一天可真是坐过山车一样。不存在的小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鹤雪衣的手指轻轻按在自己红肿的嘴唇上,不由得吸了口气。
守在一旁的奥利安立刻警觉地凑上前,利落地摘掉手套,两个手指贴住鹤雪衣的下颚,托起鹤雪衣的下巴。
“是磕到了吗?怎么会肿成这样。”
鹤雪衣的唇瓣泛着不正常的艳红,弧度漂亮的唇珠内侧破皮,可怜坠着一点血珠。
像是被人狠狠地蹂躏摧残过。
奥利安看的失神,喉结滚动,手指下意识就想要去触碰那一小点圆润。
“啪”的一声脆响,奥利安的手被狠狠地拍开。
鹤雪衣面无表情地看向奥利安,冷声道:“元帅大人不知道对别人动手动脚很没礼貌?”
本来被人强吻心情就差,还有没眼力见的家伙来自找麻烦。
鹤雪衣那一下多少带着些私人情绪,没收力,直接在奥利安的宽大的手背上拍出一个五指清晰的巴掌印。
见状奥利安赶忙握着鹤雪衣的手腕,在看到鹤雪衣被他手背硌得发红的掌心,顿时涌起自责。
“下次生气可以换一种方法,别伤害自己。”
鹤雪衣臭着脸,被奥利安握着手腕。
抽又抽不回来,骂两句害怕对方做出什么更神经的事,更生气了。
到底是谁给这些人调成这样的-
鹤雪衣在一片金色的麦田里醒来。他的身下垫着柔软的麦梗,像是躺在一张小床上。
身上的衣服格外眼熟,灰青色的聚酯乙烯布料,套上像个行走的塑料袋,没有感情全是科技。
鹤雪衣的满头纯白色长发被编成了复杂的辫子,服帖地垂在脑后,发尾还精巧地系了个蝴蝶结。
他起身,顺着麦田里的小道一路向前。
饱满的麦穗在微风吹拂下晃动,呈现出金色的波浪。
路的尽头出现一栋朴素无华的小屋,生锈的铁皮房,看上去极其的寒酸,不像是现代社会该有的建筑。
屋前枯萎的树干上,阿玛迪斯正很没形象地躺在树叉中间,双手抱头,悠闲地晒太阳。
威严的帝王褪去一身繁琐的华服,也穿了件和鹤雪衣相似的短衫。
见鹤雪衣走近,他的眼底荡漾起笑意,朗声道:“好久不见。”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旧友 他们用忠诚浇灌出斯诺……
阿玛迪斯从树上一跃而下, 鹤雪衣退后两步,给他让出位置。
脱离了帝国皇帝的威严,这位正处在壮年期的男人其实很是谦逊随和。他的五官周正, 却又如广袤丰润的平原,没有阿莱西亚那种很强的攻击性, 但乍一眼看去也绝不普通。
二人依照从前的习惯, 毫不讲究地靠在房门口的麦穗堆里, 一位帝国皇帝,一位前帝国首席大臣,像是刚从田里劳作完的农民,随意地并肩仰躺着, 感受微风拂面。
远处的麦田金灿灿的,阳光照耀下像是流动的油画。
在鹤雪衣逃离蛇族之后,是阿玛迪斯和他的爱人薇薇安收留了他。那时他们二人连同其他的上百位兽人被蛇族奴役, 每日在矿井劳作, 正是自身难保的状态, 却还是冒着被蛇族处死的风险收留了叛逃出蛇族的鹤雪衣。
在没有载入帝国史册的黑暗前夜, 伟大的阿玛迪斯大帝其实是蛇族领地上的一个普通矿工。
蛇族对其他兽人的剥削和压榨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在高危险区域, 他们为了节省成本,直接让兽人在无任何防护措施的前提下带着设备代替机器人下矿采集能源。
矿洞阴暗湿冷,且采矿时产生的粉尘对身体的伤害极大。不少兽人因此得了关节炎和呼吸道疾病,每天靠着止疼药抑制身体的疼痛在井下干活。
没日没夜的工作和恶劣的环境让不少扛不住的兽人死在了工作岗位上。
那时候真的是人命比草贱。矿场边上便是焚化炉,冶炼矿石的黑色浓烟和焚烧尸.体的烟尘汇合在一起,遮天蔽日, 看得人心惊胆战。
这也是后来鹤雪衣和阿玛迪斯能毫不费力的策反众人的原因之一。
鹤雪衣的降临对所有在矿下工作的兽人来说无异于是曙光。他身上的魔力能让冰雪融化,就算是最冷酷无情的兽人也不会对他冷脸。
他们不但在铺天盖地的监视下藏匿了鹤雪衣,更是为他匀出了干净的食物和水, 用自己的生命铸成了一个严密的巢穴。
而所有追随鹤雪衣的人,都在之后无比庆幸自己的选择。
“你一定要在精神海交流的原因能告诉我吗,是有人在监视你?”阿玛迪斯双眼凝视着遥远的天空,问鹤雪衣,语气不算轻松。
帝国之内谁敢或者说谁又能监视鹤雪衣。
从当时在温室鹤雪衣开口说第一句话,阿玛迪斯便猜到了不对劲。后来鹤雪衣更是反复提及精神海,他就知道了鹤雪衣的意思。
不管外面的流言蜚语,史书上明确记载,莱恩家族的狮子是斯诺恩第一位最忠实的追随者。
他抛却了恐惧来到斯诺恩的身边,所以神明也选择了将皇冠给予最忠诚勇敢的狮子。
其他人凭借相似的样貌把鹤雪衣当场斯诺恩的替代品,但是阿玛迪斯只知道他的旧友终于回来了。
当初鹤雪衣准备要离开只身前往深渊时,他天衣无缝的计划和精湛的演技几乎瞒过了所有人,让大家都只以为这是一场普通的公务,但却还是被阿玛迪斯察觉。
所以鹤雪衣毫不担心阿玛迪斯会无法领会他的暗示。
想到系统布置的任务,鹤雪衣的手捻了捻身下的麦子,思绪重重:“差不多吧。黑蚁是怎么回事,今天宴会上的也是黑蚁的成员。”
鹤雪衣早就想过,系统的事不能全盘托出,倒不是怕阿玛迪斯不相信他说的话,而是阿玛迪斯太相信他了。鹤雪衣不想再把其他人的无关人员搅进这片泥潭里。
在鹤雪衣的心中,帝国高于一切,但在伊克尔帝国公民的心里,斯诺恩高于一切,帝国只是他们为他们的神明垒出的容身之所。
所以鹤雪衣才不愿意将所有人都卷进来,他无法预测其他人会做出什么偏激的事情。
还有莫名其妙出现的那个男人,被强吻倒也不算什么,就当是被狗啃了一口,但是对方的能力实在是太过惊人,如果不弄清楚,下次再这样毫无还手之力,后患无穷。
“就在你离开的第二年,这个名叫黑蚁的组织突然活跃起来,他们打着众生平等的旗号接纳那些低等级的兽人,里面的成员极其仇恨高等级兽人,不认可帝国的统治。我多次派人去探查他们的内部,也只知道他们会通过注射不知名的药物来提升精神力等级。但是药物的成分、来源……几乎一概不知。”
“帝国已经将他们定性为恐.怖组织,只要发现,格杀勿论。”
闻言鹤雪衣蹙眉。他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黑蚁事件的恶劣程度甚至超出了他的想象。
精神力将兽人们分为三六九等,高等级的兽人拥有优越的外貌、体面的工作居住在环境优渥的高等星球,而低等级的兽人像是忙碌的工蚁,在各个方面遭到歧视。
即使鹤雪衣强硬地将军校和议政院的大门打开,接纳低等级的兽人,建设各种公益性的帮扶组织,这道生理带来的鸿沟却还是无法被填补。
若说底层的平民是迫于生计加入黑蚁寻求庇护,那么首都星的权贵们居然也被黑蚁渗透,为其卖命,这甚至可能会动摇伊克尔帝国的根基。
他之前只当黑蚁是一个小问题,现在他需要重新再考虑一下对策。
伊克尔帝国是鹤雪衣在一周目耗尽心血一手建立起来的伊甸园,绝不仅仅只是完成任务的关系。
他在系统的指引下降临。
是伊克尔帝国所有虔诚的信徒浇灌出了鹤雪衣的野心与掌控欲。他们跪在帝国首席大臣伟大的斯诺恩大人脚边,渴望得到他的垂怜和庇佑,并为之献上自己的满腔忠诚。
被人评价独断专横也好,利欲熏心也罢,鹤雪衣从来不畏惧,他绝对不允许任何的蛀虫阻碍帝国的和平稳定。
不安分子就应该彻底铲除。
“阿莱西亚是怎么回事,他的精神海几乎是一片废墟。”黑蚁的事暂且按下不表,鹤雪衣想到了玫瑰园的小狮子。
从阿莱西亚出生后不久,他便在鹤雪衣的怀里长大,小狮子第一个会叫的名字是斯诺恩,他的一切都是鹤雪衣亲自教导的。
而现在,不管是他亲眼所见还是各界的流言蜚语,描绘出的阿莱西亚都不尽如人意。
那位帝国太子乖张、跋扈,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会随心所欲地伤人,像是一头没被管教过的野兽,横冲直撞。
但是鹤雪衣任然记得那个为了拿到第一名每天勤学苦练到深夜的孩子,那个拿着剑一次次被打倒,但爬起来之后还是用笑脸看着他,用与有荣焉的语气和他说“老师你好厉害”的孩子。
阿莱西亚不应该成为其他人口中顽劣任性的二世祖。
提到阿莱西亚,阿玛迪斯的心绪也变得无比复杂。
他总不能和鹤雪衣说,他的好大儿是因为爱而不得才发疯的,让鹤雪衣亲他两口,说不定什么毛病都没了。但是这样本就名声不好的太子又要加上欺师灭祖的帽子。
而且鹤雪衣是谁,帝国唯一的灯塔,伊克尔帝国的信仰之神,他儿子又算是哪根葱。要不是会投胎,再练个八百年都轮不上给鹤雪衣提鞋的。
真是造孽,就说应该生个女儿才好。
见阿玛迪斯脸色青一阵白一阵,鹤雪衣心里咯噔一下。
难道阿莱西亚真的病入膏肓没得救了。
他家里可是真的有皇位要继承的。
不知道任务完成之后还能不能有多余的积分去补救一下。
阿玛迪斯顾左右而言他道:“年轻人的事我们哪里能管,他知道分寸。”他在心里默念,儿子,就帮你这一回,剩下的还需要你自己努力。
鹤雪衣:……他可看不出来某只小狮子知道个狗屁分寸。
在离开精神海之前,鹤雪衣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当初你是怎么猜到我要去深渊的?”鹤雪衣实在是不知道,他到底是在哪一步露出了破绽。
阿玛迪斯清楚地记得那天,他正和鹤雪衣为第二日神圣感恩节的游行路线做最后的确认。
穿着白金色制服的鹤雪衣站在全息模拟星轨之间,满目星辰闪烁,星屑光点落在他的白发间,专注于路线规划的鹤雪衣突然抬起头,指着一颗不起眼的小行星用平静的语气道:“这是一颗能源星,等你有时间可以派人去探查。”
就是这样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阿玛迪斯内心一震,启动了他曾经希望永远不会启用的计划,毫不犹豫地扣下鹤雪衣。
他相信自己敏锐的直觉。宁可因为错误的判断而被鹤雪衣责怪,阿玛迪斯都不会让他有一丝可能去赴死-
天鹅之眼的专属医院拥有全伊克尔帝国最顶尖的医疗设施。
超大型医疗舱摆放于此,纯白色的医疗机器人延伸出智能机械臂,端着银白色的工具穿梭在病房之间。病床正对面的全息投屏时刻监督着病人的身体状况。
病床上的白发青年双眸紧闭,银白色的长发散开,精致的眉眼蹙起,额间沁出的一层薄汗让几缕发丝黏在苍白的脸颊上,美人如此不安的神色看得人忍不住的心软。
一身军装的帝国元帅煞神一样冷着脸站在一旁,表情严肃得像是在审问帝国重刑犯,让室内的温度掉到冰点。
医生被奥利安那冷厉的眼神盯着,只觉得如芒在背。他只能向奥利安解释:“受到严重惊吓之后昏迷是正常现象,病人的生命体征一切正常,您不需要要一直守在这。”
奥利安抬起眼皮看了眼病床上的人,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医生只能默默地整理好资料将位置让出。
玫瑰园突然出现的黑衣人一直让奥利安耿耿于怀。天鹅之眼居然能让一个外人来去自如,简直荒唐。偏偏监控在那一刻全部黑屏,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
要不是他现在要守着鹤雪衣,没空去调查,他肯定要把皇家护卫队大清洗一遍,揪出所有的老鼠。
一牵扯到鹤雪衣,向来尊崇理性至上的奥利安便无法将理性摆在第一位。任何敢觊觎他、伤害他都得付出代价。
鹤雪衣再睁眼,便对上一双蓝黑色的鸳鸯眼。
似乎是没想到他会现在醒来,奥利安的眼神几乎没有掩饰,那快要浓烈到凝成实质的侵略性和无所遁形的占有欲让鹤雪衣感到不适。
在和鹤雪衣对上视线的瞬间,奥利安眨眼,眉眼温顺地低垂着,眼中的侵略性立刻消散的无影无踪,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是鹤雪衣的错觉。
是他太敏感了吗。
“我让医生再过来给你检查一下。”奥利安音调很轻,小心翼翼的语气和那张冰山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鹤雪衣想要起身,但身体的酸软疲乏却又让他跌回了床上。
虽然新的积分补足了之前的空缺,但身体的损伤却没这么容易恢复,浑身的肌肉还是在抽搐般钝痛。
还没等鹤雪衣开口,奥利安立刻调整病床,让鹤雪衣能够顺利起身。
“奥利安。”
漂亮的青年眉眼弯起,还处在虚弱期的唇色很淡,他手心朝上摊开。
“过来。”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小羊 不小心把帝国元帅也给……
奥利安利落地单膝跪地, 军装制服的版型硬挺,即使跪下也不会有一丝褶皱。两只狼耳从发间钻出,他顺从地低下头, 收敛起一身的锋芒,让坐在床上的鹤雪衣能毫不费劲地碰到他的发顶。
白皙修长的手埋进灰色的毛发里, 像是在卧躺在丝绒布里的珍珠, 白得晃眼。
灰狼的毛发摸起来不算柔软, 微硬的触感像是在摸某种有点扎手的植物。
“我看到你在不安,能和我说说吗。”鹤雪衣的声音还处在沙哑的状态,含着砂砾一样干涩得难受,但他的神色却是温柔的, 让奥利安浑身震悚。
疲倦的身体实在是太久没有被鹤雪衣抚摸过,像是干涸已久的土地突然被泉水滋润,奥利安的心脏七上八下, 泛着黏稠的酸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