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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所以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

在经过简短的解释后, 关于滑瓢这个老BABY变成了真BABY一事,花弥多少有点了解,就是难评。

她一言难尽的把目光投向坐在会议厅上位, 明明是个小豆丁模样,却硬生生的要装作一副成熟稳重,看起来尤为可笑的滑瓢,表情多少带点无语。

“所以, 你猜测是因为羽衣狐的诅咒, 和阴阳师对你下的诅咒,互相产生冲突,导致你返老还童?”因为太过震惊,以至于花弥脱口询问:“所以你是怎么中阴阳师诅咒的?”

“……”

滑瓢不语, 只是一味心虚的移开目光,反倒是一旁的鸦天狗在看了眼家主后无语说道:“家主是因为……”

张了张嘴, 捂着脸, 说出那三个叫妖痛心疾首的词:“喝花酒。”

接下去的话不言而喻。

大家已经可以习性脑补了, 奴良组的妖怪们多少还是给自己的家主留了点面子, 没有直白的说出来。

毕竟……过于愚蠢!

“……”就,感觉如果是滑瓢的话,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呢。花弥心想。

鲤伴叹气。

反倒是杀生丸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谁知道人类阴阳师竟然如此狡诈!”带婴儿肥的滑瓢控诉。

在他喝酒的时候对他进行惨无妖道的攻击, 这种事, 他中招也是情有可原。

众妖齐刷刷看他一眼, 选择无视。

花弥想了想,还是道:“我先看看我能不能让你的妖力爆发, 把肝脏长回来。”

感觉这救治难度又上了一个等级。

按理来说, 她只需要滑瓢重新长回肝脏,这件事就结束了, 至于羽衣狐的诅咒,那玩意不会危及生命,想要解除以妖怪的寿命来说,只要活的够久,就一定能找到破除的办法。

至于鲤伴……

找个老婆别急着生孩子呗,多简单的事儿。

但是现在突然又多了个阴阳师的诅咒,导致了滑瓢体内诅咒大爆发,以至于现在属于是加速他的死亡,要是放任不管,估计就不是老死,而是直接变成胚胎。

花弥止不住吐槽:“总觉得你是不是有点霉运在身上。”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滑瓢拖着逐渐奶化的口音,惹得罗刹好奇看去,要不是这里大妖怪太多,牛鬼之类的表情实属恐怖,不然他高低得凑过去。

使用神力的话自然是蛇形态更加方便。

其余的妖怪全部退出屋内,两边的障子门全部敞开着,露出竹林和庭院。

郁郁葱葱、繁茂盎然。

花弥已经化为蛇形,蛇尾蜿蜒,鳞片在阳光下呈现出幽蓝色的质感,随着光,折射出冰冷的色泽。

她勾了勾手指,庭院内的草木瞬间蓬勃,端坐前方的滑瓢保持着孩童的身形,只不过脸色并非是孩童的天真无邪。

草木缓慢攀腾进入屋内。

奴良组的小妖们纷纷趴在墙上,好奇张望,看到满地绿意发出惊呼。

雪女凑近,神情略有些担忧:“家主他、不会有事吧。”

“花弥的话,应当没什么问题。”鲤伴倒是很信任花弥,毕竟那是个神奇的家伙。

杀生丸注视着眼前的景象,第一次清晰感受到,花弥的力量变得更强。

扫把头的小妖怪好奇的伸出手,点了点那些绿油油的植物,轻砰,植物上浮现出淡淡的莹光,又有一些黄色的类似于萤火虫的东西出现。

每一根藤蔓开始朝着众妖袭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

“啊啊啊,它要缠绕住我了!”

“怎么办、怎么办?”

大妖怪尚且还稳得住,小妖怪们则是惊吓不已。

鲤伴看向攀上自己手腕翠绿的藤蔓,扭头看向前方的花弥,完全神灵的姿态,美艳且高傲,盘旋起的蛇尾粗壮有力,鳞片色泽艳丽,那张漂亮的眉眼此刻透着冷意。

犹如神祇般淡漠的倨傲感,甚至于连长相都显得成熟化。

叫人感觉陌生的花弥。

神灵化后,情绪会变得很弱,花弥看向惊慌失措的小妖怪们,缓缓开口道:“我的妖力不足以让滑瓢的妖力产生二次爆发,需要借助各位的妖力。”

她的声线也因为彻底的神灵化而显出一种冰冷的质感,眉宇间透着淡淡的冷意,开口道:“不要耽误,滑瓢的身体受不住第二次的妖力冲击。”

一听到这是为了帮助家主,大妖们毫不犹豫的握住眼前的藤蔓,连没什么妖力的小妖怪们也自愿奉献出自己的妖力。

“我们本就是奴良组的一员。”

“既然家主需要我们的妖力,那么就尽情的取用吧!”

“就是就是!”

“家主大人一定要活下去!”

大家开口,纷纷握住藤蔓,主动释放出自己的妖力。

鲤伴也握住身前的藤蔓,刚握住,余光直中看到杀生丸也伸出手,握住了一节藤蔓。

他惊讶看去,开口:“杀生丸你不是奴良组的妖怪,你不要这样……”

毕竟,不知道灌输妖力之后是否会留有什么后遗症。

杀生丸淡淡瞥他一眼,眼眸间还是一贯的骄傲冷淡,波澜不惊,赤金色的瞳眸平静无波,骨节分明的手指毫不犹豫的缠绕住藤蔓,握紧,语气淡淡:“我们已经结拜。”

“……”这家伙。

突然听到他这么说,鲤伴愣了下,然后笑开:“那么等会儿,结拜酒还是要喝的。”

杀生丸没回应,只是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所有妖怪都握住了身前的藤蔓,花弥感受到妖怪们毫无保留的妖力输出,她回头看向坐在正中央的滑瓢,语气平静,却隐隐夹杂着一丝笑意:“没想到,你倒是受人尊敬的家主。”

“嗯哼——”滑瓢挑了挑眉,一贯风流倜傥的动作,以幼崽的模样做出来倒是显出几分可爱,“毕竟,我可是魑魅魍魉之主。”

不再多言,感受到一股股妖力冲刷着身体,滑瓢有一种每一寸骨肉都被碾碎重组的感觉。

花弥后知后觉,补充了一句:“可能会有点疼,你忍一忍。”!!!

这是有一点痛吗!?

滑瓢几乎克制不住自己发抖的身体,狠狠地咬牙,压制住喷薄欲出的痛苦惨叫。

身体猛地往前,双手成在地上,手臂往上,清晰的蔓延起一道道肉眼可见的青筋,连带着脸上都浮现出更为清晰的妖痕。

力量疯狂的冲刷他的身体。

花弥控制着力量,把妖怪斑驳的力量用神力净化一遍后再传入滑瓢体内,这个过程并不复杂,她甚至能够感受到自己的神力也在一遍遍得到净化。

唯一感觉不太好的大概只有快要痛死的滑瓢。

完全克制不住,他直直的倒地,面露痛苦,单手死死握紧自己的衣襟,从喉咙里发出难耐又痛苦的压抑声音。

“……啊!”无法克制的宣泄出一丝痛苦的低吟。

整个妖的大脑克制不住的疼痛,没有心脏的胸腔之中,似乎传出什么东西在跳动的声音。

“家主!”

“家主大人!”

“老爹!”

众妖紧张的声音响起,不安的看向倒在地上,隐隐抽搐的滑瓢。

花弥面不改色:“不要乱动,保持妖力输送。”

体内的心脏和肝脏随着他妖力爆发,逐渐开始重新生长。

痛到已经麻木,连眼神都逐渐涣散,滑瓢失力般倒在地上,目光看向天花板,眼前好像浮现出樱姬的声音。

【滑瓢,你不会死的。】

【要努力活下去啊。】

【我们的儿子就拜托你了。】

樱姬?

樱姬!

滑瓢猛地睁开眼,涣散的赤金色瞳眸逐渐恢复清明,让想要上去给他来了恢复术的花弥停下动作,眼中闪过笑意,不愧是奴良组的大当家,果然很强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

从正午刺眼的阳光到暮色四合,小妖怪们逐渐没了力量,彼此靠着粗喘着气,累的不行。

大妖们需要输入的妖力更多,此时也都是面色惨白。

直至夕阳彻底坠落,月光亮起,剩下的妖怪也只有仅剩不多的大妖。

“竟然还没好吗?”牛鬼不可置信。

在场剩下的大妖是什么水平他自然清楚,这么多妖力竟然还不够催生心脏和肝脏?

一直沉默的花弥也无比疲倦,她所需要消耗的力量并不少,甚至比在场任何一个妖怪都多,掀了掀眼睑,缓慢道:“差不多了。”

话音刚落,一直好似处于昏迷状态的滑瓢终于有了反应,他的心脏重新开始跳动,原本幼年的模样也开始发生变化。

花弥喊了句:“给他那件衣服。”

众妖尚且没反应过来,机智的罗刹迅速叼来一件给滑瓢盖上,连接众妖怪的藤蔓随之枯萎。

“好了?”

“结束了吗?”

“家主怎么样?”

“家主大人——”

小妖怪们不敢上前。

但很显然,原本是孩童状态的滑瓢已经恢复成成人模样,虽不知道诅咒具体如何,但最起码,暂时没了死亡的威胁。

花弥摁了摁脑袋,她只觉得自己的脑门一抽一抽的疼。

停止输送妖力后,杀生丸缓缓走上前,面色同样有些苍白,用绒尾裹住花弥的腰肢,抬起手扶住她,把她纳入怀中,低语:“还好吗?”

“嗯……没什么问题。”花弥说完,鲤伴也跟着走上前查看了下父亲的状况,确认他只是睡着,胸口处重新有了跳动的心脏,鲤伴的心也跟着剧烈跳动了下。

满脸惊喜的看向靠在杀生丸怀中的花弥。

面色沉沉的看她,对她行了个奴良家最崇敬的礼仪。

由少家主带领,妖怪们纷纷单膝下跪,单手置于胸前,冲着花弥行礼。

“谢谢你,救了我父亲。”鲤伴道,以儿子的身份向花弥道谢。

花弥受了这个礼,揉了揉脑袋,伸出手,手掌心里有一颗黑色的结晶体:“这是我刚刚从滑瓢体内逼出来的,是诅咒的一部分。”

鲤伴和杀生丸同时看去。

那黑色晶体的内部,有一只蠕动的虫在其中游走,而晶体之上已经布满裂纹,过不了多久,虫子就会冲破结晶体。

很显然,两妖都清楚这是什么,面色刷的下阴沉。

若是虫子冲破晶石,虚弱的滑瓢绝对会被附身,到最后……

杀生丸想到了豹猫王。

或许,最后的结局会是那副样子。

鲤伴捻起那块即将破碎的晶石,手一用力,毫不犹豫的捏碎,眸色沉沉:“人类阴阳师——呵呵,还真是一群敢做的家伙。”

花弥看他一眼。

确定过眼神。

奴良组要开战了。

……

滑瓢醒来时,已是第二日下午。

细细的残阳穿过木窗,落在屋内,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混合着木头的清香。

躺在被褥间的滑瓢为不可察的动了动眉心。

正在给他换药的雪女迅速发现他醒来,见他睁眼,半跪着凑过去,有些紧张的询问道:“滑瓢你感觉如何?”

【感觉如何?】

外界的声音对滑瓢来说变得朦朦胧胧的。

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雪女在说什么。

除了浑身还有点痛,好似并没有其他什么不适感,滑瓢抬手在自己脑袋上搭了一会儿,缓了半天,开口道:“……好像也没什么糟糕的感觉。”

说着,他伸手抚摸上自己的胸腔。

缠绕着绑带的胸口处带着强有力的跳动。

近百年都未曾感受到的鲜活跳动,在自己胸腔处重新浮现,滑瓢眼中生出惊讶,更多的是一种大脑的茫然。

手掌心清晰的感受着胸腔之中的跃动,大脑迟缓的动了动,好半天,他才缓慢道:“我的心脏回来了?”

“是啊。”一改往日的傲娇属性,雪女温柔的注视着他。

“重新拥有心脏,恭喜你,家主大人。”言语中掩饰不住欢喜,雪女掩唇,茶褐色的眼瞳之中流露出温柔笑意。

她并非与一般雪女一样是纯白无垢的,相反,她的长发末端是蓝黑色,顶端是淡蓝,她心悦滑瓢,只可惜滑瓢爱上了人类,但即便如此,她也毫无怨恨的答应那位贵女抚养鲤伴长大。

她啊。

不像个无情冰冷的雪女。

倒像是心软的小妖怪。

随着她心情变愉悦,四周的温度变得清爽,迎面而来的风能够清晰的感受到淡淡凉意。

雪女凑近滑瓢。

冰冷的温度瞬间让他浑噩的大脑清醒过来。

惊得滑瓢蹭的下从软铺中做起,颇有种垂死病中惊坐起的既视感,双手交叠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忍不住吐槽道:“我现在好歹也算是病患吧。”

“唰——”

障子门被拉开,紧接着响起的是花弥的调侃。

“确实是病患,一不小心可以直接变成傀儡的那种。”话音刚落,雪女的冷气更盛,屋内榻榻米上迅速结起一层冰霜,冰冷刺骨。

见鲤伴少主也在,雪女知晓他们有事商量,端起木盆,冲着几位微微颔首,走出去前不忘关上障子门。

“什么情况?”滑瓢盘腿坐在被褥之中,神情来看,已经没什么大碍,甚至连气势都比之前强了不少。

花弥、杀生丸、鲤伴依次入内坐在软垫上。

鲤伴面色冷峻,缓慢开口:“你中的不仅仅是诅咒,还有蛊毒。”

听到这话,滑瓢皱起眉,并不清楚那是什么,直至花弥说到控制的虫,这家伙才反应过来,若有所思,并未暴怒只是问道:“人类阴阳师吗?”

“十有八九。”这回是花弥回答,她看了看滑瓢的状态,面露满意:“羽衣狐的诅咒还没解除,但是你的心脏和肝脏已经回来,阴阳师的诅咒消失,只需要恢复一阵子,你的身体就能全好。”

不得不说,妖怪长心脏可比人类心脏移植方便多了,还不会出现排斥反应。

听到这话,滑瓢也反应过来,自己体内的力量确实变得流畅,体内的诅咒也消失大半。

滑瓢看向花弥,顿了下,真诚道谢:“谢了,以后若有什么事,直接来奴良组。”

花弥自然不会跟滑瓢假客气:“当然。”

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靠近庭院一侧的障子门大开着,能够听到流水的潺潺声。

片刻,安静不过一息的屋内又响起声音。

这回是鲤伴开口,语气果断且坚定:“我准备同杀生丸和花弥去往人类城池。”

关于家主被下诅咒和蛊毒这件事,奴良组自然不会轻拿轻放。

但具体出征还需要召集部下,奴良组的部下分布五湖四海,想要一下子召集起来,没有十天半个月肯定是不行的。

滑瓢诧异看向鲤伴,而鲤伴这回并不打算收回自己的想法。

“请父亲答应。”挺直背脊,端正坐好,冲着滑瓢弯腰请求。

不是作为臣子,而是子嗣。

子嗣长大,自然要学会放手,滑瓢清楚知道这一点,他道:“鲤伴,抬起头。”

难得两只眼都睁开的鲤伴。

四目相对,滑瓢清晰的在他眼中看到了坚持。

两代滑头鬼的视线对视上,滑瓢看向自己的儿子,脸上流露出笑容,抬起手,缓缓搭上的脑袋,像是小时候那样揉了揉他的长发,道:“去走你所认为的道路,无论前方是什么,奴良组会永远跟随你。”

少了身为家主的严肃,多了属于父亲的温柔,垂下眼眸,说了句:“一切小心。”

阳光倾泻而下,落在彼此身上,光线晕染开。

看到如此这副父慈子孝的画面,花弥忍不住想到自己和朝颜的几次相见。

父慈子孝?

不,不存在的。

这么一想,花弥长长叹口气,忍不住小声感叹:“看看别人的爹,再看看自家的老爹,唉——”

爹比爹气死妖。

听到她吐槽,杀生丸不由自主的扭头看向她,见她一脸感叹,扭头响起花弥老爹的残暴,沉默不语。

在离开奴良组前,还有一件事需要做。

那就是杀生丸和鲤伴的结契。

这个结契并非是指夫妻,而是兄弟。

“欸,你们两个要结契吗?”花弥知道后的第一反应是,指了指自己,一脸兴奋:“加我一个怎么样?”

鲤伴和杀生丸同时回头看她。

加她?

鲤伴摸着下巴,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开口道:“我的话倒是没什么问题。”

说着他看向身旁的杀生丸。

杀生丸对于伴侣想要和自己结兄弟契约什么的,也并不觉得哪里有问题。

紧接着就听到花弥过分开心的嗓音:“你们俩叫我姐,我罩着你们!”

最近力量大涨,颇有些小骄傲的花弥飘了,绝对是肉眼可见的飘了,她甚至还明目张胆的晃悠着蛇尾巴,满心期待的看向两人,等待他们叫自己“姐”。

杀生丸和鲤伴甚至不需要对视,已经默契的表达出同一个念头。

鲤伴迅速后退一步,认真道:“我就不用了。”

杀生丸更是干脆,直接抬手捏住她的脑袋,语气平静中带着一丝诡异:“你说什么?”

“……”

哦,忘记这两个都不好招惹。

花弥一抬头就看到杀生丸可怕的目光,强行装作无事发生,嘿嘿笑一声:“不,我什么都没说。”

告辞,这事,她就不参与了。

花弥不参与,但是杀生丸和鲤伴的兄弟结契还是继续的。

地点恰好就在奴良组。

入夜,月光明亮,庭院内那株樱花树在杀生丸和鲤伴同时注入妖气后,开始发光,抽芽,粉红色的花苞瞬间布满枝头。

几乎眨眼的功夫,枝头开满了花。

迎着月色散发出柔和的光,樱花怒然绽放。

月光之下,翩然飞舞的樱花,伴随着淡淡的莹光。

即便是见惯了美景的花弥也不由的惊呼:“好美。”

大妖怪、小妖怪们全部出现在庭院之中,举着酒盏,在飞舞的樱花下欢呼雀跃。

杀生丸难得穿上带梅花纹样月白和服,外面披着宽大的罩衣。

鲤伴穿着纯黑色和服,外头披着绣有【畏】字的狩衣。

“结契!”

“结契!”

“结契!”

妖怪们欢呼雀跃着,像是在巨型盛大的宴会。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酒香。

因为杀生丸和鲤伴各自所代表的身份和族群,他们结契所用的酒具也极为具有特色,是红金白三色混在一起的酒具。

“哇——”花弥坐在妖怪处,依靠在软榻,已经切换回狐狸形态,不少小妖怪根本没发现她是山神,狐尾快乐的晃悠,端着酒盏,时不时抿上一口,看向樱花树下的这一幕。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是又说不上来。

罗刹化作人形左手拿着鸡腿,右手全鸡,惹得一旁的狐狸小妖怪不停看他,似乎在考虑对方和自己是同类的概率。

“我说——”

看了眼上面,罗刹嘴里还嚼着肉,他指向杀生丸和鲤伴,发出来自孩童的天真询问:“他们真的不是在结婚吗?”

“……”花弥脸上的笑容顿时止住。

“哇哦,还在喝交杯酒!”罗刹惊讶。

所谓的交杯酒就是字面意思的交杯酒,两妖手臂交错,举着酒盏喝完杯中清酒。

“噗——”

终于知道违和感从何而来的花弥成功喷了。

不得不说,还得是罗刹啊。

“礼成!”

“礼成!”

鸦天狗叫到,属于鲤伴的红酒盏之中渐荡起涟漪,杀生丸的妖力出现在其中。

花弥摸着下巴,眼神微妙,别说、还真别说。

这跟人类的婚礼交杯酒有什么区别?!

不是,奴良组,你们的结契该不会是直接抄袭人类婚礼的吧?

总之,一晚上的吵闹杀生丸自然是呆不住的,宴会过半,多数妖怪都喝的醉醺醺,眉目俊雅,看不出丝毫醉态的杀生丸卷起半醉半醒的花弥离开。

深陷于毛茸茸之中,喝的晕乎乎的,花弥用力睁眼,模糊的看到了杀生丸的虚影,迷迷糊糊叫了一声,伸出手拉了拉绒尾:“杀生丸——”

杀生丸低头看她。

漂亮的赤金色瞳眸在莹莹月光下似有流光晕染。

只听得她委屈的、又带着点酒气的懒倦嗓音:“嗝、没想到,你的交杯酒、嗝、竟然是和鲤伴先喝。”

交杯酒?杀生丸眼中闪过疑惑。

“看起来还真像是婚礼啊——”花弥嘀咕着。

婚礼?

很好,杀生丸懂了。

闻言,目光深深的盯着半睡不醒的花弥,缓缓勾起嘴角,凶残而残忍的笑容浮现在他脸上。

交杯酒?

婚礼?

好、很好。

那接下去就该是——洞房花烛夜?

第102章

一场梦睡得迷迷糊糊。

花弥半睡半醒, 总觉得身上痒痒的,似乎有什么一直在骚扰她。

但因为太困,懒得理会, 只是用狐尾浅浅的扫了扫,试图把那烦人东西赶走,紧接着便把头埋在软绵绵的绒毛之中,拒绝被骚扰。

但很快, 她就意识到不对劲。

她的腿被抬起, 有什么东西想要禁锢她。

似蛇一般灵巧的穿梭蠕动,惊的花弥昏沉的神经随之一抖,刚要惊醒,淡淡的梅花香伴随着寒霜的凉意扫过脸颊, 熟悉的气味让她刚升起的警觉再次放松。

甚至相当配合的抬起。

感觉停下,狐尾一个劲的攀上杀生丸的手臂, 不让他的手离开。

抖的花枝乱颤, 示意他继续。

有点舒服, 继续摸。

杀生丸顿了下, 低下头,看到自己透着水润光泽的手指,妖怪的指甲一向很长, 尖锐细长, 是用来攻击的武器, 只不过这一回,在皎洁月光下, 指尖透着微微粘稠的水光。

贴着腹部竖起之物, 严阵以待。

神色冷冷清清,眸色深邃暗沉, 视线往下,靠在他绒尾之中酣然睡去的少女衣衫半解,继续酣睡,似完全没有醒来的预兆。

红唇轻启,一呼一吸间透着淡淡的酒香,细长浓密的睫毛随着她的动作轻颤。

“花弥——”他叫了一声,试图唤醒她。

狐尾打了下他的手臂,继续肆无忌惮的摇晃着。

见她没醒,杀生丸眸色沉沉,但并未有太多动作,甚至没有理会自家兄弟的蠢蠢欲动。

只是用着,深邃的、看似平和的瞳眸注视着她,手掌搭上她的后背,顺着线条清晰的脊骨缓缓抚摸,似一种安抚。

月光之下,周遭似笼罩一层薄雾。

庭院内,悄无声息,结界撑起后,连不远处的喧闹都无法听见,只剩下院子里本身的蝉鸣和风绕过竹林时的簌簌声。

这一回,负责撑起结界的不再是爆碎牙,而是丛云牙。

杀生丸的手指缓慢摩挲着爆碎牙的剑柄,视线不由分说的扫过,落在她逐渐凌乱的胸口,一小节白皙如玉的肌肤漏出,锁骨线条清晰分明。

视线往上,殷红的唇一张一合,似在嘀咕着什么。

狐尾肆无忌惮的扩展自己的领地,绕着杀生丸的腿,像是当支撑物一般往上攀爬。

寂静无声的夜晚,月光倾泻而下,照亮一寸天地。

庭院内的水渠装置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正好掩盖了细碎的动静。

被月光洒满的榻榻米之上,和服扫落,爆碎牙掉在衣服之中,整个剑身被半掩着。

杀生丸正准备动作,原本醉酒的花弥先一步靠在了他的大腿上,淡黄色长发尽数散落在她白嫩的后背,手臂撑在绒尾之上,声音软软的,透着丝丝委屈。

“好热——”

“热——”

“杀生丸,我好热呀。”

委委屈屈的嗓音响起,花弥使劲睁着眼,雾眼朦胧的看他,只觉得浑身燥热,身后解开腰间的长带。

淡粉色的和服缓缓落下,露出在月光下更显白皙的圆润肩膀,上面布满绯色,妖怪的酒与人类的酒不一样,里面含带着妖气,喝的多了,妖气排不完,就会进入醉醺醺的梦幻状态。

此时的花弥好似就进入了一种特别玄妙的状态。

她坐起身,距离杀生丸极近,晕乎乎的看他,看到的不是人形,而是犬型。

直愣愣的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就像是看到一只大白狗坐在自己面前,还是特别帅气的那种,赤金色的眼眸撩人深邃,乖乖的看着自己。

花弥忽然露出大大的笑容,伸出手,直接抱住杀生丸的脖颈,抚摸“狗头”,嘴里嘟囔着:“好乖好乖——”

杀生丸莫名被抱了个满怀。

少女的脸贴在她的脸颊,吐气如兰,酒香四溢,混着属于花弥的淡淡香味,丝毫不难闻,反倒是让他身下一紧。

理智全无的花弥揉了会儿狗头,又松开,疑惑看他,苍蓝色的瞳眸之中满是不解:“你是谁来着?”

任由对方摆弄,杀生丸一听她这么问,扬了扬眉梢,俊美清冷的面容之上勾起出一道浅淡的笑,笑意不抵眼底,抬起手,抚摸上她的脖颈,在她的颈项缓慢摩挲,语调慢条斯理的反问:“我是谁?”

目光沉沉看她。

很显然,一旦她答错了,小心眼的狗子必然会大棒狠抽一顿,让她清晰的知道自己是谁。

但很显然,花弥的无厘头,就算是醉酒也依旧体现的淋漓尽致。

她盯着杀生丸那张“狗脸”沉思片刻,以拳击掌,恍然大悟:“你是我的孩子!”一定是她养的狗!

杀生丸:?

“乖宝!”花弥的手又摸到他胸口,一路下滑,自觉自己是在抚摸对方的围脖。

充分发挥极为不稳定的脑回路,嘴里欢欢喜喜的叫着:“妈妈的乖宝!”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杀生丸任由花弥坐在自己腰间,不停的折腾自己,但对于“妈妈”和“乖宝”一词,谢敬不敏。

正准备把她拎起来,让她冷静冷静,老实点,结果下一秒,娇躯径直压在他身上。

和服彻底褪去。

“乖宝要喝奶奶,妈妈的乖宝。”说着,不由分说的对杀生丸进行投喂。

“……”

动作之快,让杀生丸一时间懵住。

刚张嘴想要开口,就被直接塞了进去。

“……”

不得不说,醉酒的时候,竟然是花弥力量运用最熟练的时候。

“妈妈的乖宝,乖宝要好好吃饭,才能快快长大~”完全不知道脑回路是怎么展开,花弥一脸慈祥的看向身下的小狗子,哦,不,是大狗子。

可爱!

还有什么比狗子更可爱的吗!

没有!

沉浸在贴贴的花弥满脸沉醉。

仰起头,语调轻轻柔柔,风过耳畔,带着似有若无的清香。

杀生丸顿了下,仰头只能看到她的下颌,以及扫过他脸颊的长发,鼻翼间似乎确实透着一股奶香。

送上门的食物,何来不吃的道理。

各种意义上,都保持着妖怪的属性,杀生丸毫不犹豫张口咬住。

花弥欢快的晃悠着尾巴,一下下抚摸他的长发。

似婴儿的吮吸,又截然不同。

比起单纯的稚嫩,更似动人的撩拨。

浑浑噩噩的大脑像是被一阵又一阵的快乐冲刷,心情克制不住的变得愉悦,又透着一种不被满足的饥饿。

好像不够。

确实不够。

杀生丸注意到花弥的眼神,似乎又变的奇怪。

正想开口询问,见她低头,苍蓝色的瞳眸之中透着叫人捉摸不透的神情。

四目相对,静默无言。

抬手揽着她的腰上,以防止她晃晃悠悠的直接掉下去。

慢条斯理,似在享受进食一般,杀生丸半眯着眼,舌尖扫过,打转,又缓缓咬了一口,手臂缓慢收回,最后只剩下手指搭在她的腰上,缓缓摩挲。

花弥脑子里灵光一现,迅速开口:“大哥——大哥——不可以——”

说着猛地伸手一推。

正准备进食的杀生丸:?

“大哥,你怎么可以这样——我是你的弟媳啊——”花弥小声哀怨,脸上的神情期期艾艾,坐在他腿上。

完全不懂她在说什么,被推了一把的杀生丸愣住,紧接着微微蹙眉,开口道:“大哥?”

某个幻境之中,糟糕的记忆浮现在杀生丸脑海中,脸上一下子变得阴沉起来。

还没等他开口,软绵绵的手直接穿过宽松的和服下摆,因今日结契,杀生丸并未穿垮裤,所以她轻而易举的握住刀柄。

满脸真诚的抬头,看向杀生丸:“我是你弟弟的妻子啊!你怎能如此?”

“……”被她得手,杀生丸猛地一僵,脑海中似乎已经无暇顾及她到底在说什么。

若是有词能形容杀生丸此刻的感受,大概就是:发癫的女人。

但很显然,杀生丸不懂什么是发癫,也不知道什么是神经病,若是一般妖怪,杀了便是,问题是这是花弥。

自得其乐的花弥一点没理会杀生丸大受震撼的内心,指尖绵软的捏着,粗狂与白嫩形成极致对比。

“嗯?”花弥皱眉看向杀生丸,一脸不开心:“你怎么不说话?”

“……”说什么?杀生丸不懂并大为震惊。

脑子已经彻底不清晰,满脑子都是尝尝甜头,花弥叹气,决定还是自己上吧,队友太笨了,带不动。

于是语调一转,垂泪低语:“呜呜呜,你要怎么才能放过我?”

杀生丸:?

“大哥——”哀鸣声响起,就见她直接俯身倒下,杀生丸心尖一紧,正准备扶住她。

赤金色的瞳眸猛地瞪大。

似瞳孔地震。

似被霜雪浸染的野草,杂乱无章。

鼻翼间是淡淡的霜雪气息,带着梅花香。

花弥蹭了蹭,如同小兽轻蹭母亲的面庞,如同绸缎一般丝滑的触感。

唇色嫣红,语调透着委屈,“吃不下怎么办?”

嘴里委委屈屈,腰肢下压这,翘起狐尾,尾巴快乐的甩来甩去。

手下动作不断。

感受着从尾椎骨蔓延而上的酥麻,伴随着轻微刺痛,连带着绒尾都直接炸毛。

杀生丸身上瞬间染上绯色,一寸寸蔓延,从他的胸膛蔓延至脖颈,而后朝着脸上染去,如同朝霞一般漂亮的绯色。

正准备抬手阻止,却被她的绒尾捆住,虽能轻易挣脱,但不知为何,杀生丸并没有动作。

杀生丸一时不察,被她推得往后一仰。

匍匐在他身上,仰起头,雾蒙蒙的眼睛透着癫狂之色,花弥舔了舔唇瓣,语气兴奋至极,肆无忌惮的宣布:“我要吃掉大哥!”

……

吃掉?

杀生丸见此,沉默了下,唇角微抿,大概理解的了花弥的脑回路,不轻不淡,以一种极为挑衅的口吻:“如何吃?”

“当然是——”花弥低头。

下颌迎面和兄弟撞个正着,痛感袭来,杀生丸冷吸一口气。

花弥满脸无辜的揉了揉自己的下颌。

被撞的为之一抖,连绒尾都随之炸毛,圈着的赤昂依旧精神抖擞,腰背往下泛着酥软逐渐无力绵软,身后的狐尾绕过他的背脊。

花弥低头,又抬头。

幽幽看向那张俊美之中透着隐忍的脸,语调幽幽,半是醉熏姿态,半是调笑,“哇哦哦~抖M!”

“……?”

杀生丸不懂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本能的觉得不是一句好话。

眼中升起趣意,花弥的眼眸提溜转了一圈,舌尖一转,跟着咂咂嘴,舔舐、临摹。

“嘶——”抽吸声响起,杀生丸猛然握住花弥的肩膀,手指微微用力,指尖泛白,却已经小心的避开她的肌肤,不让自己的指甲戳到她的后背。

俯首衔住,花弥蔓延无辜,冲着他眨眨眼,“大哥不喜欢吗?”

“……”杀生丸头痛,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他对大哥这个称呼真是谢敬不敏,“别叫我大哥。”

“嗯?”花弥一脸无辜,在月光下白瓷一般光洁清透的背脊缓缓抬起,眼尾透着一抹猩红之色,歪着头看他,嘴角带着一丝水光,像是涂了唇釉一般莹光闪闪的唇瓣。

杀生丸的目光瞬间深邃,喉结上下滑动,惯来平静的面容染上无法言喻的绯色,视线直直的盯着那红艳水润的唇。

抬起胳膊,手腕上的妖纹清晰可见,指腹扫过她的唇瓣。

被她一口含住。

满是无辜的看他,唇齿微动:“叫什么?”

“你说呢?”杀生丸垂眸,凑过去,吐气如兰,扶着她后腰的手指在她脊骨上下抚摸,惹得她一颤又一颤,抵不过酥酥麻麻的快乐,轻轻低吟。

花弥无辜看他,趴在他下腹。

却又被他捏着下颌,不让她动作,似乎是不叫他满意,他便不会让她满意。

被恼的没了兴致,花弥醉醺醺的脸上泛起潮红,嘴里一阵一阵的嘟囔着,“爸爸?”

“……”杀生丸沉默。

脸上沉默,小杀却越发活跃。

哦~狗子都是口是心非的家伙,花弥恍然大悟,眼神嫌弃的看他,率先甩锅,“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杀生丸。”

恼羞成怒,杀生丸抬手一把摁住她的后脑勺,破有些不耐:“闭嘴。”

指望这家伙反应过来,他觉得还不如自己上。

被他摁住后脑勺,花弥一点没觉得哪里有问题,顺势而下。

“……”有时候,杀生丸确实很确信,自己从未了解过花弥。

最起码,在下限这一块,这家伙从未叫妖失望

被她的脸压得东倒西歪,干脆咬起,反复卷起,似要钻入其中。

月光之下,一切都变得清晰,爆碎牙发出嗡鸣。

似一声声低吟,迎合着杀生丸的声音,花弥好奇的扭头看去,看到布料下颤抖的爆碎牙。

嗯?

玩具?

全自动?

狐尾把衣服卷开,露出被遮挡的爆碎牙。

可怜巴巴的嗡嗡颤鸣,似乎像是低吟哀声哭泣,莫名有点可怜巴巴的感觉,狐尾卷起爆碎牙,嗡嗡争鸣震得狐狸尾巴都跟着抖了抖。

花弥盯着爆碎牙,脑海中不知道在想什么。

但很快,杀生丸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

“我懂!”花弥恍然大悟,迅速找到了爆碎牙最适合的使用方式。

杀生丸豁然瞪大眼,薄唇抿起,视线微微往下,嘴角抽动,体内腾升而起极致的酥麻。

很显然,他知道花弥把爆碎牙拿到干什么了。

一时间,不知道是爆碎牙玩花弥,还是花弥玩爆碎牙。

总之,难受的只剩下杀生丸。

满足的叹了口气,花弥抱住杀生丸的脖颈,岔着腿,朝着他拱来拱去,脑袋顶着他的脖颈蹭了蹭。

忍无可忍,杀生丸把自己身上拱来拱去的家伙摁住,如横冲直撞的小兽被控制,只能无力泄气,软绵绵的坐在他怀中。

濡湿的水在月光的照耀下透着光。

“不玩了吗?”醉醺醺又似清醒的花弥好奇询问。

杀生丸握着爆碎牙的剑鞘,眉宇间绷紧,透着青筋之色,似有隐忍之态,轻轻哼了声。

“玩?”他慢条斯理的问了一声,声色淡淡,低头窥视,爆碎牙并未被吞,只不过剑柄上染上一层银白,翕动的声音也变得沉闷,似被阻挡住。

花弥不开心的抬起腰身,试图学着蛇一般盘在爆碎牙之上,不断研磨,试图给自己找一个舒服的姿势。

完全无视了一旁的杀生丸。

忍无可忍,杀生丸抽出爆碎牙,不等她抱怨,低头,吻住她过于聒噪的唇,毫无空隙。

爆碎牙被抽走,留有的空隙又被毫不留情的填满。

令狐狸尾巴根根竖起,尽数炸毛的快乐,撑得她满足的喟叹一声,不容离开。

皎洁月光之下,形如花海绽放的狐尾蓬松且柔软。

你来我往间,地面的影子被拉长。

呼吸急促,而风声喧嚣,爆碎牙的嗡鸣变得更加明显。

属于奴良组的宴会还未结束,樱花挂满枝头,空中飞舞着凋零的樱花,在地上逐渐堆积,形成一片绚烂的花海。

妖怪们端着酒盏,觥筹交错间是叽叽喳喳的话语。

倚靠在樱花树下,鲤伴半睡半醒,恍惚睁开眼,看到樱花树枝头肆意绽放的花瓣,视线环顾,并未发现杀生丸的踪影。

“杀生丸?”醉酒的鲤伴疑惑的叫了一声,举着酒盏,曲着一条腿坐起身。

发现自己身旁的杀生丸不知何时变成了雪女。

“少家主是问杀生丸大人吗?”雪女掩唇一笑,看向鲤伴的眼神透着属于母亲的温柔。

鲤伴有点醉,但不至于毫无意识,他坐起身后揉了揉自己的额角,恍惚间想到什么,抬头看去,花弥在的地方此时也没了她的踪影,只剩下还在胡吃海喝的罗刹,以及一旁醉醺醺的邪见。

他并非愚蠢的家伙,自然知道,杀生丸和花弥大概已经离开。

轻笑了下,不知道是自我嘲笑还是叹息,他又看向雪女,缓慢问到:“若是我先遇到,她会选我吗?”

为他倒酒的雪女动作一顿,眼中升起恍惚,她显然是想到了自己。

先遇到就会被选择吗?

怕是不然。

但她又抬头看向鲤伴,张嘴想要说什么,鲤伴却站起身,抬头看向天空之上皎洁的圆月。

怔怔凝视了片刻,鲤伴懒懒散散的伸了个懒腰,刚刚的话不似被他说出口一般:“天色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再次恢复成那个风流倜傥的俊朗贵公子,往小妖怪处走去,一把捞过罗刹,嘴里说着:“少吃点吧,你都快成了圆形。”

“嗷呜——我还没吃完,最后一口,还有最后一口。”

“别吃这个了,我带你吃其他的。”鲤伴忽悠道。

罗刹果然立刻信了,想跟花弥分享,左右一看没瞧见花弥,好奇问道:“花弥呢?我要和她一起吃。”

鲤伴的脸色诡异了一下下,用着极为复杂的口吻:“她现在,应当在吃其他东西。”

“什么?好吃吗?”兴奋询问,罗刹一整个脑袋支棱。

“……”饶是良心不多的鲤伴也——很好意思继续忽悠,“嗯,你明日问问她?”

“真小气,竟然不带我一起。”完全没想到鲤伴给自己挖坑,罗刹嘴里嘀嘀咕咕。

而在吃独食,某种意义确实是好吃,花弥一整个吃撑。

同样,物理意义上的吃撑。

撑到极致,毫无空隙有留有一截无法被吞咽。

杀生丸双目猩红,眼神幽暗深邃,往日的冷静。

贴着幽静的壁向内探,薄汗渗出,缓缓凝空停止,虚扶着她的腰肢。

月光落下,极致之中透着拉扯。

爆碎牙不语只是嗡鸣,似乎想要参与其中,杀生丸斜斜扫了眼,绒尾探出,用散落的和服直接把爆碎牙盖住,主打一个,眼不见心不烦。

见她磨磨唧唧,起而复落,来来回回,跟钓鱼似的,忍无可忍一把摁住。

跌落神坛。

很好,这回是真的不想吃了。

“不吃了——不吃了——”

花弥狐泪汪汪。

杀生丸正被勾起兴致,念头更胜,愉悦看她:“真的不吃了吗?”

又不甘心就此放弃,花弥额间透着薄汗,语气软软的,“好吧,那就再吃一点吧。”

说着不忘补充一句:“你慢点。”

杀生丸不语,只是一味产粮。

月落日升,目露迷离,狐狸不语,一味躺平。

翌日,朝阳从云雾之中升起。

鲤伴和罗刹、邪见早已等候,双头龙也被喂了食物,一切准备就绪,就等杀生丸和花弥。

直至阳光彻底升起,花弥才慢吞吞出现,还是蛇形,缓慢游动,面如绯色,一旁的杀生丸主打一个神色清冷但神清气爽。

“花弥花弥!你们好慢呀!”罗刹不开心的说道。

“……够快了。”花弥慢吞吞说道。

要不是她够努力,怕是现在还在尾巴里窝着。

罗刹兴奋之色消失,面露疑惑,仰头看向花弥,立刻想到昨夜她提早跑路的事,好奇问道:“你昨晚去偷吃什么好吃的了?为什么不带我?”

“……”听到偷吃,条件性应激,花弥咻得下炸鳞,默默看向罗刹,又看向一旁笑的一脸风轻云淡的鲤伴。

拳头硬了。

拉了拉杀生丸的衣袖,毫不客气开口:“杀哥,揍他!”

杀生丸原本不想动手的,但花弥叫哥了。

他默默看向鲤伴,抬手搭在爆碎牙的剑柄上。

鲤伴:???

第103章

由于奴良组向来与妖交好, 所以不少妖怪领地都是直接飞过。

再加上花弥的神灵气息,沿途基本没遇到什么挑事的。

就算真的有不长眼的,杀生丸和鲤伴足以解决, 除了人类城池上方无法直接飞行之外,一路畅通无阻。

奴良组距离东山道的距离,以妖怪飞行来说,差不多用了四天半。

在靠近东山道外围时, 感受到阴阳师的气息, 几妖收了气息,从半空落下。

无尽的荒野之中,寂静无声。

站在地面,草茎茂密生长, 到处都是各种茂密生长的蕨类,混杂在野草中, 高度直接没过邪见。

“这里就是人类最大的城池了吗?”罗刹好奇询问, 左右看看, 也没觉得这里和山林有设么区别。

更别说城池, 他脸一块转头都没看到。

一旁的邪见嫌弃看他,开口解释:“这里是妖怪和人类的缓冲带,人类城池要跨过那座山才是。”

说着, 邪见指向那一座座连绵起伏的山脉。

以山脉构筑而成的天然山险, 比起这边的荒凉, 山林之中显得繁茂,枝桠在风中摇晃, 飞快的窜去几只野兽。

风一过, 带来似有如无的花香,以及夹杂其中, 一股古怪的气味。

这里既没有妖怪也没有人类。

此时已是傍晚时分,暮色沉沉,天空带着浓云,坠落的夕阳带着霞色,赤色与靛蓝交融,阴阳交汇,黄昏逢魔。

但很显然,这里别说是妖怪,连荒野之中最长出现的精怪气息都没有。

花弥感觉不对劲,勾了勾手指,地上生长出一根翠绿藤蔓,勾勾搭搭的与她的手腕连接起。

一瞬间,她更清楚的感受到大地传递而来的讯息。

杀生丸瞥过头,感受着风的气息,从中截取需要的信息,斑驳古怪,既不属于人类也不属于妖怪。

片刻,他的手缓慢搭上爆碎牙,手腕间爆出青筋,视线也逐渐变得肃穆。

鲤伴眼疾手快,立刻拿出酒盏,对着酒口吹了一口气。

红酒盏溅落一滴滴酒水。

酒气化作浓雾蔓延开,遮挡住他们的身影,同时也挡住窥探的视线。

“那是什么?”瑟瑟发抖的声音响起,罗刹和邪见抱成一团,感受到那种可怕的视线,一整个吓炸毛。

杀生丸抬头,眺望远处,感受到一股存在感极强的神灵气息。

“神灵?”花弥眯着眼。

残留的夕阳穿过四周的树冠,照在地上,留下残缺的阴影。

鲤伴也随之反应过来:“朝颜前辈才复活,山神应当才苏醒?这么强的力量……”

刚苏醒的山神应当还处于虚弱期,不该有这么强的山神气息才对。

很显然,他们彼此都想到了另一个可能性,就是如同之前的烟罗一样,伪神。

“能够感受到伪神气息是从什么地方传出的吗?”撑起幻境,隐藏身影,鲤伴出声询问。

蛇尾在地上拖过长长的一条痕迹,花弥抬起头,感受着山林的气息,片刻,她面色凝重的摇摇头:“不行,这片山林,比烟罗所控制的那片更强。”

几乎快到了老爹那个水平,她完全没办法从草木之中,知道任何关于伪神的信息,甚至一个不小心,自己的信息也会被透露出去,幸亏她刚刚机智,及时切断了联系。

不然……

她都不敢想伪神要是知道她的存在,会不会直接出现把她剁了。

“说起来——”花弥认真看向鲤伴和杀生丸,无比诚恳的询问:“你们打的过我老爹吗?”

要是打得过,她故意泄露点气息,让伪神来抓自己好像也不是不行?

同时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想我们死可以直说。”鲤伴毫不犹豫吐槽。

杀生丸虽然没说话,但已经默默撇开眼,似乎是再说没眼看。

给了个叹息的眼神,花弥道:“这个伪神的力量,已经接近我爹带给我的感觉了。”

两妖面露诧异。

他们能够感受到那个伪神的力量很强,但挡去身影也只是为了更好的潜入人类城池,但万万没想到,那个伪神的力量竟然已经接近朝颜?

朝颜——他可是最初的山神。

很显然,在场的都不是笨蛋。

而笨蛋小妖怪和幼崽已经在草丛里滚来滚去。

“被掠夺。”花弥面色凝重的说出这三个字。

一阵风过,细细的雨露从草叶上往下坠落,滴入泥土之中,转瞬间消失不见。

单手习惯性的藏在衣襟之中,鲤伴脸上一贯轻佻散漫的姿态消失,眼神严肃的缓慢眺望远方。

草木森林,繁茂葱郁,地面的泥土肥沃,整个森林都充斥着原始的气味。

而森林,是山神的战场,山神在森林之中力量可以无限制的得到补充,直至山林毁灭。

“也就是说……”他动了动唇,眼神之中升起的猜测显得有些惊人。

杀生丸走上前一步,把他没说完的话,说出口:“伪神已经开始吞噬真神的力量?”

“老爹,还真是够惨的。”没控制住,花弥忍不住吐槽。

好不容易解除封印,找回老婆,结果再不努力,家都要被偷完了。

惨,实在是太惨了。

心大入花弥都忍不住为自家老爹,掬一把辛酸泪。

不过,既然真的山神已经回来,伪神大概率也已经得知,至于双方的博弈,大概就是力量的博弈。

蛇尾碾过四周的草茎,花弥对自己的老爹充满信心,“毕竟我想老爹应该也不希望老妈改嫁,所以他应该会努力的战胜伪神!”

没错,就是这样!

“……”

虽然不太好,但听到花弥这句话,杀生丸和鲤伴都微妙的陷入沉默,不得不说,又这么一个坑爹的女儿,其实挺倒霉的。

伪神的气息并未持续太久,刚刚会出现,大概也是因为花弥试图沟通山林,导致自己的力量泄露了一丝被感知,不过她释放的很少,所以对方无法确定到底是从何而来。

也可能直接怀疑上老爹也不一定。

无形中坑了老爹一把,花弥一点不心虚。

伪神的窥探消失后,鲤伴也收起酒盏,四周的酒气随之散去。

“人类城池,怕是已经成为了伪神的领地。”鲤伴语气沉沉,经过刚刚那一幕,十有八九了。

杀生丸蹙眉,“伪神的力量,不太对劲。”

“大概是和老父亲抢夺力量没抢过吧。”花弥倒是想得开。

不远处就能感受到阴阳师的结界,为了防止妖怪入侵的超大阵法。

酒气彻底散去后,最后一抹阳光也消失在地平线。

“阵法吗?还真是稀奇。”鲤伴看向远处的山脉嘀咕道。

一般来说,结界的范围都比较小,但是倘若是阵法,那么按照阵法的强度,范围会无限制扩大,最强的阵法听说是束缚八岐大蛇,足足用了上千位阴阳师。

范围之大,可以把整个本州岛都容纳其中。

“比起阵法,你们先把这个戴上。”花弥把隐藏妖气的晶石递给杀生丸和鲤伴,至于邪见和罗刹,完全可以当做是山神的随从。

为了保持神灵气息,花弥继续维持着蛇形态。

蛇形态展露出的是完全的神灵力量,狐狸形态则是妖怪气息。

佩戴好晶石,杀生丸和鲤伴的模样发生改变。

杀生丸银白的长发变作黑色,脸上的妖纹尽数消失,指甲变短,连獠牙都消失,看起来就像是长相稍显俊美的普通武士,至于鲤伴因为本身就是半妖,所以在晶石的加持下,完全感受不到任何妖怪气息。

满意的看向两位变成人类姿态的家伙,花弥一手拍一个,“走吧。”

鲤伴把弥弥切丸取出别在腰间。

罗刹凑到几人面前,还维持着白犬的形态,使劲晃悠着尾巴,一看就是准备干大事,兴奋不已:“那我呢?”

“你?”花弥盯着他看了又看,笑眯眯的摸了一把狗头:“储备粮吧。”

罗刹:!!!

友谊的小船彻底覆灭。

嘛,欺负完幼崽,确定好方向,几妖往山脉走去。

并不险峻,甚至可以说平坦,有一条专门供人类行走的大道,每个数十米就能看到一张符咒,甚至还有人类,为了不引起恐慌,花弥也干脆化作人形。

“……这里,完全就不像是荒郊野岭啊。”看到路上来来往往的村民,鲤伴开口道。

有推着独轮车、牵着牛马、甚至还有拖家带口、挑着扁担……

形形色色的人在这条路上走着,即便衣服看起来有些破旧,但脸上都洋溢着笑容,看得出来,他们对现在的生活极为满意。

花弥摸着下巴,想到老爹那暴躁脾气,有些微妙:“指不定,伪神或许比老爹还受欢迎。”

“这位美丽的小姐,愿意为我生一个孩子吗?”

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花弥滋溜一下竖起耳朵,拉了拉杀生丸,眼神亮闪闪的。

早就发现那家伙的存在,杀生丸垂眸,与花弥的目光对了个正着,微微点头,示意她没想错。

果然下一秒,穿着藏青色长袍,拿着伏魔杖,从里到外,从上到下,没有一点看起来像是和尚或者法师的家伙出现。

脸上洋溢着的开心情绪简直无法克制。

鲤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法师,不过看起来,花弥和杀生丸似乎认识对方。

果然!

风流倜傥的半妖鲤伴,好色法师,杀生丸、再加上罗刹这个吉祥物,以及邪见这个碎嘴子,再加上她这个稳居C位的女主角,这不就妥妥的主角团?!

花弥不语,只是一味带入。

毕竟……

死谁都不会死主角,不带入主角难道还能带入反派吗?

只见花弥慢悠悠的凑到正在和女人搭讪的好色法师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悠悠开口:“哟~”

“嗯?”正沉迷泡妹的弥勒法师回头。

瞬间呆住。

毫不犹豫的正经了表情,拉扯了下并不存在的虚假帽兜,“不好意思,你认错人了。”

作势准备离开,被花弥一把拉住,笑的格外阴险:“我说弥野法师~好久不见啊~”

弥野法师:……

不,我并不想和你见面。

从那位人类法师的脸上,鲤伴看到了和自己如出一辙的悲催。

突然有点开心是怎么回事?

唯有看透一起的杀生丸默默叹了口气,人越多,花弥搞事情的能力越强……

他们真的没问题吗?杀生丸甚至忍不住如此想到。

……

弥野法师是个神奇的家伙,有能力但好色,说是好人,但做事又不拘一格。

总之,这家伙的脑回路,很适合花弥这一行。

都是不按套路干活的家伙。

把他拖入阵营,顺带介绍了鲤伴,一个好色、一个好酒,只是一眼,一人一妖立刻确认了眼神。

确认过眼神,是对的那个人。

往人类城池走去,当花弥拿出入城文书后,弥野法师立刻毫不犹豫的抛弃了自己为数不多的尊严,迅速投入了花弥的队伍之中,并止不住的感叹:“竟然是德川家的贵客,还有公主令牌。”

止不住的往花弥拿出的牌子上瞟去,一脸羡慕嫉妒恨。

弥野法师真诚看向花弥,轻咳一声,一脸严肃的说道:“花弥我们——”

“没爱过、有对象、不约、年十八。”迅速拒绝,就是这个拒绝的台词让弥野陷入沉默。

这都说的是什么东西?

“你要这个令牌也没什么用吧?”舔着脸凑过去,弥野指了指和过关文书一起拿出的令牌,是之前那位良椿公主赠与的,说是可以号令她名下武士的令牌。

虽然对她来说确实没什么用,但是……

“给你去坑蒙拐骗吗?”花弥才不信这个好色法师,弥野深深地叹了口气,一副你不懂我的深情模样。

唠嗑半天,弥野终于想起来,看向眼前几人,杀生丸虽然变成人类,但长相并无太大变化,另外一个脖子上也挂着晶石,说明也是妖怪。

这几个妖怪去人类城池,总不是去闲逛的吧?

再加上,以他对花弥为数不多的了解。

他惊悚的咽了咽口水:“你们该不会是准备去姬鹭城搞事情吧?”

这会又是什么?总不可能和他一样是去喝花酒的吧?

“那你去做什么?”花弥反问。

弥野回答的毫不犹豫:“喝花酒!”

铿锵有力的三个字,甚至能够看到他身后掀起的海浪,鲤伴顿时来了兴趣,双手藏于振袖之中,兴致勃勃的问道:“有美酒吗?”

说着,他摸了摸下颌,距离他上次来到天皇治理的城池喝酒,已经是一百多年前的事情,毕竟人类阴阳师越来越多,对妖怪也越发不友好。

弥野看向鲤伴,身后带着波涛汹涌的海浪,语气坚定:“美酒和美人缺一不可!”

“那还真是不错。”鲤伴感叹。

同道中人的气息吸引彼此,弥野抬手架在鲤伴肩膀上,一副称兄道弟的姿势:“走吧,要不要一起去?我知道有一家,只需要这个数,就可以喝最美的酒,还有最美的花魁。”

弥野嘀嘀咕咕。

邀请杀生丸是不可能邀请的,但是邀请一下其他人那是绝对没问题。

鲤伴对美女没兴趣,但是美酒还是有必要尝一尝,毫不犹豫的应下。

两人同时看向杀生丸。

身为品格高尚的杀生丸,直接装作没看见,反倒是罗刹一脸兴奋,蠢蠢欲动,举着小手:“我也想去!”

“砰——”石头从天而降,干脆利落的砸在了也要去的罗刹脑袋上。

惹得小狗子瞬间泪眼汪汪,忍不住回头看杀生丸,控诉道:“你都有伴侣了!你还阻止我——”

有胆识啊,这小鬼,听到他的话,鲤伴和弥野同时想到。

杀生丸冷冷扫他一眼,罗刹瞬间老实,嘴里嘀咕了一句:“好吧,我不要总行了吧。”

真是个有志向的小狗子,花弥忍不住感叹这家伙胆子真肥。

“我说你们两个——”顺带打断另外两个不靠谱的家伙逐渐离谱的话题,花弥问弥野:“你最近没有察觉到什么异样吗?”

心里很清楚,花弥一行不会没事干跑来人类城池,弥野也瞬间收敛起笑意,神情认真几分,“哪方面?”

“神灵。”花弥同样压低声音。

道路两旁来来往往的人脸上毫无异色,山野之中的树林在风中发出清脆声响,野兽的咆哮响起,被阴阳师的结界隔绝,即使听到野兽声音,来往的村民脸上也没有任何恐惧之色。

弥野脸上流露出诧异:“不。”

说着,他似乎意识到什么,皱起眉:“不过我遇到一件奇怪的事。”

连杀生丸都瞥目看来。

弥野从袖子里拿出一个木匣子,打开后是一株野草:“我之前超度亡灵的时候,发现了一具骸骨,不是人类,我当时感觉是妖怪,但是无法感受到妖气。”

现在想来,那具骸骨实在过于奇怪。

说到这,他迟疑了下:“我本来想顺带把她超度了,结果等我念完,她的尸体变成了一株草。”

也就是眼前这株草,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所以他才会来着,他准备询问下阅历更深的阴阳师们。

草?

花弥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那株草的表面。

娇艳欲滴,不似被摘下很久,更像是还扎根在土地之上,带着浓郁生命力,花弥仔细看了看,眼神逐渐诡异,看了看草,又看向眼前的弥野法师。

片刻,她同情的拍了拍法师的肩膀,以一种“算了吧,没得救了,埋了吧。”这种微妙的表情长长叹了口气。

弥野默默后退一步,感觉惊悚:“我要死了?”

“不,你被看上了。”花弥总觉得这位山神眼神不太好,看上谁不好,看上花心大萝卜。

“啊?”完全没懂。

“这不是草,这是山神的原型,她的力量被剥夺,所以只能化作原型,她看上你了。”花弥简单讲解了一下,把这位山神少女各种叫蛇头皮发麻的形容词都删减掉,最后总结发言:“她觉得你在超度亡灵时,那副悲悯的神情很让她心动。”

“……”

因为太过震撼,所以弥野法师现在有点懵逼。

“另外,她让我告诉你。”花弥看向弥野的眼神更同情了:“她说你要是敢碰别的女人,等她恢复,她会剁了你的兄弟。”

说着,花弥视线微微往下,弥野两股间一凉,汗毛直立:“不是,这是个什么情况?”

“就是你被豪取抢夺了。”笑容逐渐变态,花弥嘿嘿笑了两声,“没事,可以上演你逃她追,插翅难飞的剧情。”

弥野:……

“说人话,谢谢。”

“就是人家看上你了,正好满足了你想要让对方生个孩子的话。”花弥耸耸肩。

听到这半句,正看戏的杀生丸和鲤伴察觉到微妙,同时看向那位不靠谱的法师。

鲤伴看了看那株草,又看向这位法师,最后联想了一下刚刚见到他时,他对女人的第一句台词,不可思议的瞪大睁开的眼,脱口而出:“你不会对尸体问能不能给你生孩子吧?”

“……”弥野不说话,只是默默的瞥开头。

罗刹精准发言:“变态!”

连杀生丸都赞同的点点头。

可想而知,这家伙是多么变态。

“不是,你们听我解释——”弥野艰难开口,想要挽救一下自己本就不多的形象。

花弥淡定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懂。”

弥野张了张嘴,很想来一句:你懂个鬼。

言归正传,花弥看向匣子里的草,苍蓝之瞳沉寂,嘴角勾起,相当凶残的笑浮现:“所以,想要创造伪神的前提是需要真神灵的力量?”

“转嫁之术?”

几人同时看向说出这话的杀生丸。

“妖怪之中有一种能力,我父亲的铁碎牙便有这样的力量,可以剥夺被自己杀死妖怪的能力。”说着,杀生丸垂下眼眸,海族似乎并无这样的力量。

阴阳师掌握的力量吗?

“那你知道是谁剥夺了你的力量吗?”花弥用手指浅点那株草,晃动了下枝叶,微微泛着光,但很快就随之沉寂。

片刻,花弥摇摇头。

“对方没有直接出现,她是在我父亲被封印之后就陷入了沉睡,等我父亲恢复后,她试图苏醒,发现自己的力量消失了,若不是弥野法师的吟唱把她唤醒,她大概会彻底消失在山河之中。”

花弥说完,微妙的感觉这位山神……似乎有点蠢萌?

“这么看来,这或许是阴阳师的能力。”鲤伴说着,看向弥野法师,嘴角勾起,带着吊儿郎当的散漫笑容:“弥野法师,你和阴阳师很熟吧?”

深觉自己好像即将跨入什么糟糕的事情,弥野法师试图拒绝:“不、不熟,一点都不熟,我们和那群家伙本来就不合。”

说着,他真诚道:“所以我可以离开了吗?”

“来都来了,大家搭个伴呗。”花弥微笑,即使长得再好看,但这笑容在弥野眼中看来,就跟死前的最后一餐没什么区别。

杀生丸虽没说话,但那双赤金色瞳眸很显然的表达了自己的立场。

心知自己逃不掉,弥野法师长长的叹了口气,“认识你,真是我一辈子的——”

面对花弥灼灼目光,他迅速改变口吻:“是我一辈子的幸运!”

“还真是没用的男人啊~”论吐槽还得看罗刹。

弥野皮笑肉不笑的看他,狠狠的揉他脑袋,既然已经入伙,他也没想着跑路。

虽然各种意义上都不太靠谱,但弥野法师从不会临阵脱逃,他看向眼前三个明明是妖怪,却正大光明伪装人类武士准备入城的几人,问出了来自灵魂的提问:“你们要找的是哪一派的阴阳师?”

欸?

哪一派?

花弥与之对视上,眼神充满了茫然:“什么?阴阳师还有派系?”

各种影视剧不都是阴阳寮吗?

弥野惊呆了,飞快的扫了眼花弥,又看向鲤伴和杀生丸,很显然,这两妖表情也说明了一件事: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要找哪一派阴阳师!

再次感觉自己这是入了坑,弥野抓狂:“不是,你们找谁都不知道,那你们是来干嘛的?和我一起喝花酒的吗?!”

“弑神。”杀生丸淡淡开口。

弥野顿住。

花弥随之补充:“我们来弑神的。”

不忘补刀的还得是鲤伴,摸着下巴:“也许顺带会杀死不少阴阳师?”

“……”弥野的表情僵硬,毫不犹豫的合上匣子,塞给花弥,迅速道:“对不起,你就当我从未出现过吧。”

再见!

还没走,后衣领就被拉住,随之而来的是花弥灿烂的笑容。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还敢逃吗?”她笑眯眯道。

罗刹双手一摊,摇摇头,弥野法师还真是大笨蛋。

第104章

弥野愁, 弥野很愁,但事已至此,似乎也没有什么办法了。

姬鹭城, 天皇所在的城池,也是人类最大的城池,鲜少会有妖怪出现,即便是有也多数都是阴阳师们的随从或者式神。

因为阴阳师众多, 所以这里十分安全, 已经近五十年没有妖怪敢攻打,更是因为武士们实力强大,连流浪武士也不敢骚扰。

因此,即便是入城费高昂, 普通百姓对此也趋之若鹜。

草木森森,一条护城河划分两处, 走到尽头后是一段平原, 紧接着便是巨大的由木头捆绑制成的桥梁。

严格来说, 也不算是桥梁, 毕竟晚上的时候,这东西是提起来,当做城墙的门使用。

不愧是最大的人类城池, 仅仅是护城河和城墙就不是一般城池可以比拟。

等待入城的队伍排了长长一条。

城墙并不算破败, 能够感受到悠久的历史, 墙体上满是青苔,站在最上方的将士们手持刀剑, 在风中站的笔直。

“连气场都不一样了啊。”把手搭在额头上, 花弥看向上方的士兵,嘴里嘀咕着。

弥野上次来还是几年前, 那时候似乎还不似现在这般,每一个士兵都好似武装到了牙齿,人人身上都穿着铠甲,他环顾一周,说了句:“气氛,感觉很压抑啊。”

“那边的——排队——”有武士冲他们吼道。

花弥把过关文书塞给弥野,让在场唯一一个人类去打交道,不然,她真害怕自己一个没忍住,亲自教导一下这些思想品德糟糕的武士,什么叫做礼貌尊重。

在看到因有德川家纹的过关文书,武士的表情三百六十度大反转,一下子就从凶神恶煞,变作了扭捏的谄媚:“原来是大人啊,请、这边请。”

他带领几人往前走去,旁的排队的百姓只是看了眼,并无太大反应。

有了德川家的文书,几人相当顺利的入了城。

进入城门之后并不是内城,还有一道门,再过一次检查才能入内,第二道检查是检查是否携带邪祟之物。

“把你们的刀剑都拿下来,还有没有其他的邪祟之物。”士兵开口道。

杀生丸和鲤伴的脸色瞬间难看,他们的剑岂是能给人类看?

两妖眸色沉沉的看向那几个士兵,随时一副准备动手把他们全部敲晕,连鲤伴的手中都出现了酒盏的虚影。

“啪啪——”弥野突然拍手,一下子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在几个武士震惊的表情下,他从袖子里拿出一堆符咒和各种不知名的骨头、挂串,跟着热情推销。

“哎呀呀,这些都是驱邪庇佑的符咒呢,现在只需要这个数就可以带回家。”稳定发挥身为不靠谱法师的精髓,在满脸笑容的凑近,在靠近武士耳边时语气骤然变得严肃认真:“你们可知道德川将军从我这买了什么,我才能成为他的贵宾?”

武士茫然摇头。

“是这种哦,一晚上可以三次的符咒,绝对会让女人重新爱上你。”

窃窃私语其实毫不掩饰,里面的台词叫人炸裂,但那些武士似乎意外追捧,连检查都无暇顾及,争抢着想要朝法师购买所谓的“可以增加男性力量”的符咒。

几人顺利被放行,而买到符咒的武士则是满心欢喜。

见此,花弥默默冲着弥野竖起大拇指,不愧是弥野法师,总是能在奇怪的地方派上用场。

“这里就是最大的城池了?”罗刹憋了好半天,终于能够说话,好奇的张望。

邪见不敢多话,跟在弥野身旁,装作式神。

“先找地方住下来吧,至于你们说的找阴阳师……”弥野一回头,就看到三张散漫且完全没有想要干事情的脸。

他顿时有一种自己一拖三的既视感。

猛地捂住自己的钱口袋,“你们有钱吗?”

花弥从路边摊回神,无辜看他:“我没有。”

杀生丸眯起眼,从怀中掏出一带妖玉扔给他。

弥野接过,无力吐槽:“……人类不用这玩意啊。”

倒是稍稍有点靠谱的鲤伴,从怀中掏出金子:“人类是用这个吧?”

“……你这也太多了吧!”接过金子的弥野瞬间变脸:“请放心的交给我吧!”

一拖五,当保姆。

弥野顺利的找到了一家……

极其破败!摇摇欲坠的客栈!

“我说——”当看到这家从里到外都写着寒酸,感觉下一秒就会直接倒塌的客栈,花弥面无表情的看向笑得一脸灿烂的弥野法师,透着清晰的杀意:“你这家伙,贪污未免也太明显了吧!”

捏起拳头发出咔咔咔的声音,势必要教导这个不靠谱的法师重新做人。

“不,你误会我了。”弥野法师一脸诚挚,“这里可是能够看到最强阴阳师的府邸。”

嗯?

最强阴阳师?

“说到最强阴阳师的话,我倒是记得有个叫安倍晴明的?”自小听老爹事迹长大,鲤伴立刻从记忆力拖出这个讨厌的名字。

弥野法师眨眨眼:“安倍?哦,这个姓氏早在百年前就分裂了,另外芦屋这个姓氏也已经分化了,变成其他零碎的姓氏。”

“现在比较出名的阴阳师叫五条、禅院、加茂之类的,是从安倍和芦屋这些出名的姓氏里分化出来。”弥野法师淡定开口。

说到这,他顿了下,表情略有些深奥的开口:“毕竟,无论是安倍还是芦屋,都是被诅咒的姓氏啊。”

被诅咒?花弥眨眨眼,只觉得弥野法师话里有话。

说完,弥野法师率先往里走去。

杀生丸站在门口,淡淡瞥了眼这破败不堪,神似危房的屋舍,虽然破败,但并没有奇怪的气味,他牵起花弥的手,一同入内。

五条?禅院?加茂?花弥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但因为她转世当妖怪的时间太长,很多人类时期的记忆已经被封存在大脑深处,一时半会,还真的没记起来,只是说了句:“真是熟悉的名字。”

跟着进屋,出乎意料的里面倒是很繁华。

弥野法师抠抠搜搜开了两间房,要不是花弥盯着他,她有预感,这家伙绝对干得出只开一间房这事。

罗刹兴奋的走上来,正准备宣布自己要跟花弥一间,被杀生丸淡淡看了眼,瞬间悟了。

“呜呜呜——我只能跟你们两个臭男人在一起。”罗刹崩溃。

弥野:……

鲤伴:……

皮笑肉不笑的看他上蹿下跳,鲤伴冷笑:“那还真是对不起你啊。”

邪见同情看他。

弥野法师熟门熟路的进了二楼,都是榻榻米结构的屋舍,几人没急着分房间,看到他招手,几妖都跟着进了去。

关上障子门,弥野法师迅速掷出符咒,屋内四周密密麻麻的都盖上了明黄色的符咒。

做好这一切,他松口气,盘腿坐在软垫上,神情严肃的开口道:“你们说的弑神……”

“现在掌管十万大山的山神是假的。”花弥对弥野法师倒是相当信任,这家伙虽然有时候不靠谱,但是正事上还是很靠得住。

弥野瞬间瞪大眼:“……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吗?”

“什么?”花弥疑惑。

他难得露出严肃而认真的表情:“你们知道六眼吗?”

“六个眼睛?”罗刹好奇提问,并嘀咕道:“要是六个眼睛的话,不是很恐怖吗?一边三个?”

六眼!?

听到这个熟悉的词,终于,花弥脑海中的记忆冒出点头。

等下——

这难道就是《咒术回战》?!

不是,滑头鬼出来也就算了,杀生丸存在也不说了,现在为什么连咒术回战都要插一脚?

五条家!

五条悟!?

花弥彻底悟了,自己这不是单穿,而是混穿啊!

“每当世界遇到灭世危机的时候,五条家就会诞生出六眼,湛蓝的似苍穹一般的眼睛。”弥野刚说完,众人齐刷刷的把目光投向花弥。

湛蓝的,似苍穹一般璀璨的眼睛。

嗯?

撞设定了大兄弟。

罗刹认真盯着花弥,半响,恍然大悟:“难道是花弥爸爸和人类残留下的血脉?”

“砰——”话音刚落,就被花弥直接揍了脑袋。

花弥阴恻恻开口:“除非老爹准备再被弑神剑捅心脏。”

不过蓝色的眼睛,这貌似好像是山神或者特殊海族的特制之一?毕竟一般的大妖怪,眼睛都是金色,小妖怪都是棕色或者咖色。

“山神的血脉,没到一定时候进行返祖?”花弥觉得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不过现在不是猜测这个的时候吧?

杀生丸垂了垂眼眸,静静思考了下,开口询问道:“灭世是指——”

“不,只是这个预言,并且在记载中每一次都灵验,而这一次,五条家的六眼诞生在了十七年前,诞生的那一天院子里的花草全部枯败。”弥野说完,安静了下:“不过,这也只是传闻。”

花弥麻了,她觉得这个世界自己越发看不懂了。

难道这里面还有羂索的手笔?

不至于吧,事情已经很乱了,没必要再乱一点了吧?

“你觉得六眼的诞生和我们说的弑神有关?”鲤伴轻松悟懂了弥野的意思,但很显然,作为奴良家少家主,他不是天真的仅仅凭借对方的话,就单纯相信的笨蛋。

缓缓往后仰去,赤金色的瞳眸盯着他的脸,满是压力的瞳眸瞬也不瞬的看他,语调平平:“不过你又怎么确定,五条家和伪神不是一路人呢?”

“……因为。”弥野深吸口气,“因为五条家的六眼曾经杀死过伪神,被阴阳师们下达通缉令,我曾救下他,据他所说,而那个伪神死后,尸体是海妖。”

花弥:???

剧情越发叫蛇看不懂了啊。

……

屋内陷入安静。

在场的妖怪本质上对于人类阴阳师并不感兴趣,不过在听到弥野这么说后,杀生丸抬起头,淡淡看他一眼,眼神依旧平静,冰冷寡淡。

“你是指,阴阳师内部也已经分裂成两部分?”花弥问道。

在听到六眼被追杀后,情不自禁的想到咒术回战里的五条悟,这不就是妥妥的前生今世?该不会,那个五条悟,就是现在这个五条六眼的转世吧?

桔梗都能转世成戈薇,六眼转世成六眼好像也不是什么问题。

“分裂?”杀生丸语调淡淡,神情之中并没有过多的意外。

毕竟人类本就是喜欢权力斗争的存在,这一点就跟妖怪喜欢武力斗争一样,种族的本性罢了。

他眯起眼,“那个人类知道些什么?”

弥野一点都不奇怪于杀生丸的敏锐,鲤伴也反应过来,饶有兴趣的看向眼前的人类法师,端着风流倜傥的姿态,往一侧仰倒,单手撑着脑袋,斜躺在榻榻米上,另一只手上端起酒盏,缓缓开口:“所以你和那个所谓的五条家六眼是一伙的?”

“这一伙未免也太难听了吧。”坚决拒绝承认这种难听的称呼,弥野捧起矮桌上的热茶,老神在在的品了口,语气从容,“我只是觉得你们应当有共同语言。”

共同语言?

花弥感觉这家伙没说好话。

“那就把他叫过来吧。”不再犹豫,花弥一锤定音,双手撑在下颌处,微微一笑,脸上露出堪称反派的经典笑容:“要是这家伙有不对劲的,就直接——”

说着,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弥野抽了抽嘴角,他有预感,这家伙和那家伙绝对很有共同语言。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红色的纸张,叠成千纸鹤,千纸鹤缓缓动了动,煽动翅膀,从窗户缝隙飞了出去。

花弥盯着弥野法师的脸看了许久,直至弥野法师自己都感觉头皮发麻,她才慢悠悠的来了句:“那个五条家的六眼是男是女?”

“欸?”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什么信息都没说,弥野恍然,以拳击掌:“是男的!当然,我觉得他就算是去当女的也毫无违和感,就跟杀——”

迅速闭嘴,弥野捂住嘴,在花弥看死人一般的目光下默默闭嘴。

不好,差点把心里想法说了出来。

花弥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复杂的评价了一句:“胆子很肥啊。”

“不,你什么都没听到。”弥野正经脸。

鄙视之。

没了花弥和弥野打岔,只有罗刹和邪见在屋子里转来转去,研究属于人类的东西,一时间竟微妙的有种平和的气氛。

打开窗户。

清凉的风扑面而来,夹杂着淡淡的花香味,窗外,靠近窗户的位置种着一株盛开的白花,叫不出名字,但气味很好闻。

一阵风卷来,吹起杀生丸的长发,低垂着眼睑往下看去。

目光眺望,被遮蔽的树荫之下,盖着一层结界的别院出现在视线之中。

严格来说,那栋别院一直都在,但很奇怪,在看到它时会选择的忽略。

“结界。”鲤伴出现,倚靠在窗边,双手环胸,懒懒散散的往下看去,啧了一声。

弥野所说的阴阳师的府邸。

府邸上方笼罩着一层结界,让人无法窥视。

“砰——”轻响在下方响起。

杀生丸和鲤伴同时偏头看去,府邸内有个阴阳师打碎了瓷碗,跪在地上,面前站着另外一位阴阳师,就像是在教训对方。

登时,两位妖怪的目光透着一丝微妙。

无视这个细微的小插曲,整个府邸并不能尽收眼底,且府邸上方的结界会影响认知。

片刻,鲤伴回头,看向杀生丸,问道:“有感受到吗?”

身为白犬一族,杀生丸的五感更为敏锐些,应该能更好的感知到四周的气息。

靠近窗户的树冠被风吹拂,发出细碎的声响,阳光穿过浓密的绿叶落进屋内,零零散散的打在地面。

“气味、不对劲。”杀生丸回答道,沉思了下,皱着眉,努力思考那个气味的由来,缓慢道:“与伪神和海族的气味不一样。”

鲤伴低头,视线落在逐渐模糊的庭院。

那些带着黑色高帽的阴阳师们来来往往,似乎密切的准备着什么,当然也可能是他们一贯如此。

“吱呀——”千纸鹤从窗户外大摇大摆的飞了进来,不过这回不是红色,而是金色。

晃晃悠悠的停在了弥野的手背上。

“他到了。”

弥野开口。

到了?

花弥抬头,感受到一阵风,在回神,杀生丸已经和某个银白长毛打了起来。

“犬妖?好强,你和犬大将是什么关系?”对方语气透着轻快之色,充斥着兴奋,杀生丸并未拔出爆碎牙,从对方身上也没有感受到杀意。

对方也只是试探一下,极快的收回了自己的佩刀。

“……”花弥盯着他的那张脸,脱口而出:“五条悟!”

靠!

左边杀生丸、中间五条悟、右边奴良鲤伴。

清一色全是她男神是一种什么体验,别问,问就是想要开启大女主后宫事业番。

杀生丸的目光瞥来,眼神冷冰冰的,冻得花弥瞬间抖擞,一整个支棱,立刻错开看向那位“五条悟”的目光。

咳咳,她就是想想,但其实真爱还是杀生丸。

“五条悟?”那位银白长发,同样拥有苍蓝之瞳的男人听到这个名字,若有所思,摸了摸下巴,思考了下,缓慢道:“五条家似乎没有这么个人。”

“……咳咳。”有点尴尬的花弥轻咳一声。

“我叫五条苍。”对方开口,明明穿的是阴阳师的专属服饰,但是看起来却是极为随意,丝毫没有身为大阴阳师气场,反而……有点随意的懒散感。

对方就这么大赤赤的坐在了花弥对面的软垫上。

杀生丸冷冷瞥他一眼,坦然的坐在了花弥身后,因为是人类模样,所以并没有绒尾的出现,但宣告主权的味道颇重。

见此情此景,鲤伴啧啧两声。

五条苍也只是好奇的看了眼,并没有什么表情,苍蓝之瞳直勾勾的看向花弥,问道:“你是神灵?”

“山神。”勾了勾手指,放在架子上的植物晃动起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抽芽,绽放出一朵粉白色的花。

五条苍认真打量她一番,点点头:“你的身体内确实没有虫的踪影。”

虫?

那是什么?

几妖脑海中闪过狐疑之色,但很快,表情随之正经起来,因为对方从口袋里拿出了一颗无比眼熟的晶石。

黑灰色的结晶体,里面有只米粒大小的白虫,在黑色的水里缓缓蠕动。

很显然,在场的几妖都认识这东西,之前他们在滑瓢身体内取出,在豹猫王尸体上发现的,大概都和这个有关。

“果然是人类阴阳师制作的吗?”鲤伴的眼神一下子冷了起来。

结果下一秒,五条苍的话如平地惊雷,炸的花弥外焦里嫩。

五条苍清澈的苍蓝之瞳逐渐冷下,语气严肃,伴随杀意:“已经有不少阴阳师被这些东西附身。”

“……啊?”

不是,这是战国版本的丧尸病毒吗?

要素太多,花弥大脑卡壳,一时间无法吐槽。

妖怪、山神乃至人类阴阳师都被寄宿,不是,这虫准备上天吗?

“人类阴阳师也被寄宿?”这倒是完全没想过的可能,鲤伴惊讶。

杀生丸的思维并未被带着跑,只是冷淡至极的看向五条苍,“这些东西从何而来。”

五条苍沉默了下,苍蓝之瞳平静无波,霜白的睫毛闪了闪,冷淡的说出两个字:“神赐。”

神赐?

“哇哦,伪神给的吗?”花弥觉得自家老爹的信用度大概要归零了。

“伪神?”五条苍面露好奇,“你们是这么称呼那些神灵?”

花弥想到对方曾经杀死过伪神,于是跟着问道:“你为什么会杀死那个神灵?”

按理来说,阴阳师弑神绝对是大不敬,这家伙……

果然和几千年后的五条悟一样桀骜不驯啊。

“因为那个神体内也有虫。”五条苍用着理所当然的语气说到,“任何有虫存在的东西都已经不是原本的存在。”

说着,他微微低头,那双苍蓝的瞳孔直直的看向花弥,相似却又截然不同的苍瞳对视上,冷酷的声音随之响起:“那么既然已经不是原本的存在,占据身体的是虫,那么思想也被虫控制。”

“我杀了——”

“又如何?”他道。

平静中透着点疯狂和桀骜不驯。

花弥与之对视,片刻,就在他以为自己会再次被说成疯子时,没想到那位神灵突然猛拍他的肩膀,无下限自然释放,对方丝毫不介意,用着极其兴奋的语气:“看看!这才是上天下地,唯我独尊!”

“霸气!”

五条苍:?

和他想的好像不太一样?

已经习惯了花弥的无厘头,把她重新拎回来,杀生丸看向五条苍,问道:“那么虫在哪里诞生。”

“这个啊……”五条苍回过神,深沉的表情消失一空,欢快道:“我还真的知道,怎么样,要不要一起打上去?”

他盛情邀请。

弥野毫不犹豫:“不,请不要算上我。”

“为什么要打进去,不能溜进去吗?”花弥不解,“为什么要硬刚,我们可以智取啊。”

嗯?

鲤伴迅速看向花弥,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花弥一拍手,欢快决定:“先纵火吧!把阴阳师吸引出去!”

其余人呆住。

纵、纵火?

等下,为什么要纵火?

不知道五条苍想到什么,表情异常兴奋:“我觉得你说的很好!就这么办!”

互相对视,确认过眼神,是一起搞事的好搭档。

“……好歹是阴阳师大本营,怎么可能让你们轻易纵火啊。”鲤伴忍不住吐槽。

但很显然,他低看了花弥搞事的能力。

这家伙竟然在大晚上,让阴阳师府邸四周全部长满植物,又瞬间枯萎,星火落入草堆,猛然窜起。

阴阳师府邸突然爆出骚乱。

火、难以扑灭。

冲天火光映照黑夜,染红天色。

此刻,鲤伴内心就一个念头:……不是,还真行啊!?

弥野看向笑的灿烂的花弥,脑中闪过一句话:邪神都没你邪。

第105章

黑夜之中, 火光冲天。

瞬间染成了赤霞之色。

原本寂静的阴阳宅眨眼功夫变得吵闹。

不少阴阳师连衣服都没穿好就跑了出来。

“何事?!”

“发生了何事!?”

“起火了!快救火!”

吵闹打破寂静。

始作俑者花弥从树梢一跃而下,拍拍手,真女人, 从不回头看爆炸,她淡定的拍了拍杀生丸的肩膀,尾音上扬:“走吧。”

最多就是烧烧建筑,不至于死人, 所以花弥一点心理压力都没。

五条苍眼眸亮闪闪的, 一脸兴致高昂的看她。

花弥还是第一次被人看的有些不自在,古怪后退一步,躲到杀生丸身后,警惕看他:“你要做什么?”

“我决定了!”五条苍语气欢快。

花弥:?

“从今天开始, 你就是我五条苍的挚友!”对方宣布。

虽然不懂这家伙怎么这么兴奋,但是面对一张和五条悟百分百相似的脸, 花弥无师自通的明白了, 什么叫做替身, 这不就是妥妥的替身文学?

“好啊。”花弥毫不犹豫的应下。

弥野有了不好的预感, 这两个家伙凑到一起,阴阳师们真的还有活路吗?

“走吧,我们的时间不多。”弥野打断这两个家伙的相见恨晚。

一路往里, 阴阳师们拿着水桶救火, 忙忙碌碌, 整个府邸都变得吵闹。

花弥悟了:就算是阴阳师,也不能像神灵一样控水, 至于灵气化作的水, 那本质上是灵气,而不是水, 不能灭火。

趁着阴阳师都去灭火,在场的几位就这么正大光明的往府邸内部走去。

整个府邸富丽堂皇。

“这是阴阳寮?”花弥反应过来。

五条苍双手环胸,神情尤为淡定:“是啊,新晋阴阳师都在此处求学。”

所谓阴阳寮,类似于阴阳师培养学校,当然大家族的阴阳师是不会送来学习的。

看得出来,五条苍对这地方很熟悉,即便六眼被遮挡,依旧熟门熟路。

“这样真的没问题吗?”弥野犹豫,左右看去,树上的黑鸟睁着圆溜溜的小眼睛。

整个阴阳寮过分安静,让他有一种随时会被抓包的感觉。

鲤伴身为滑头鬼,绝对是适应最良好的,身影在黑暗中忽隐忽现,如一阵过眼风,飘忽不定,捉摸不透。

“救火!所有人救火!”

“快去前院!”

“快禀告大阴阳师!”

“快去禀告大人!”

“是不是妖怪作祟?”

四面八方传出急促的声音,看样子火势并没有减弱,反而因为东风的缘故,越演越烈。

再加上由花弥催生的植物并不是那么简单就能被割断,所以火势一直没有得到控制。

有五条苍的阴阳术加持,入内后,几人没被察觉,熟门熟路的简直就像是逛自家花园。

作为“纵火犯”,花弥一点没觉得哪里有问题,主打一个声东击西。

在内走着,四周的景致变得虚虚幻幻,很明显,他们应当是抵达了中心位置,这里由阴阳术守护。

感受着空气中过分浓郁的灵力,这种地方是虫的出处?花弥若有所思,随即恍然大悟,以拳击掌:“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所有人齐刷刷看她。

熟悉的、不熟悉的,大家内心就一个念头:不,最危险的只有你。

踏着月色,几人顺利进入核心区域。

杀生丸抬起头,隔着一层结界,能够清晰的察觉上方的圆月不对劲。

“月亮上有东西。”杀生丸一开口,其余人齐刷刷抬头。

月亮上有东西?

五条苍盯着那月亮左看右看,什么也没看到,即便在眼睛上覆盖一层灵力也依旧什么都看不见。

“有什么东西?”他奇怪问道。

弥野看了一阵子,眼睛酸的受不了,揉了揉眼睛,小声吐槽了一句:“快瞎了。”

花弥也在看,除了圆圆的月亮,就是圆圆的月亮。

“月亮怎么了?”干脆放弃,花弥询问杀生丸。

“虚影。”杀生丸维持着一贯的言简意赅,眯着眼,视线之中,月亮像是掩盖上一层虚色,他顿了下:“或许是神灵。”

月亮上有虚影?

月亮上的虚影还能是谁?

花弥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影。

“我们总不能等下还要跟辉夜姬动手吧?”思维一发散,她情不自禁的嘀咕,刚感叹完,就看到众人都在看自己,她一脸无辜:“怎么?”

“我建议你还是别说话了。”五条苍的眼神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花弥:???

他补了一句:“神灵说的话,百分之八十都能灵验。”

“……”原来乌鸦嘴竟然是她吗?!花弥震惊脸。

整个阴阳师府邸人心惶惶,火光冲天,即使是他们这个位置,往上看去,也能看到愈演愈烈的火光,直冲天际,烟雾缭绕,在黑暗中成为了最明显的景色。

所有的阴阳师都前去外围灭火,火势燃烧着围墙,把整个阴阳寮包裹其中,花弥在控制植物时还附加了一些神力,让他们不会轻易覆灭火光。

目前来看,还算顺利。

往内走去,并不是什么宫殿,而是……

花海。

连绵不绝,一眼好似看不见尽头的花海。

一整片随风晃动的花在月光下清晰可见,怒然绽放的白色花海,缥缈的月光如流纱缓缓落在花瓣上,渡上一层淡淡的洁白之色。

“虫在这?”花弥身体内的神力不受控制的爆发出,整个身体再次化作蛇形态,长长的蛇尾冒出,盘旋在花海之中。

随意拍打,泥土一震,花瓣纷飞,被风一吹,浓郁的花香扑面而来,十分呛人。

比起花弥,杀生丸和鲤伴的感觉则要糟糕的多,妖力在这里被压制,爆碎牙和丛云剑发出嗡嗡铮鸣,直接摆脱了花弥施加的幻术,展露出原本模样。

五条苍看到丛云剑,眼中升起诧异:“丛云剑?”

丛云剑柄位置,清透的紫色宝石内部,似妖力似流淌的紫色浓雾,缓缓飘荡开,又慢慢压缩,原本的紫光变得更加深邃耀眼。

“斩杀八岐大蛇的丛云剑?”五条苍的口吻透着惊讶。

杀生丸淡淡瞥了他一眼,并未在他身上感受到贪婪,缓缓点头,伸出手掌,握住剑柄,妖力爆发,瞬间压制住丛云剑的暴动。

四周的景色变得更加模糊。

纯白的花海像是朝着远处不停蔓延。

鲤伴也变回妖怪形态,伸出振袖挡住自己的口鼻,微微蹙眉:“这是什么,气味好弄。”

弥野也是第一次在阴阳寮内见到这么壮观的花海,眼中透着惊讶。

五条苍看去,眼中闪过不屑,缓缓开口:“养蛊之地。”

养蛊?

闭上眼,花弥试图和大地沟通,还未展开力量,另一股更强的力量直接冲着她反扑,她犹如海中孤舟,一瞬间就被巨大的海浪击倒。

在收回力量的瞬间,她看到了一双赤红且透着凛凛杀意的竖瞳,只是看一眼,就能感受到从血脉中不可控的沉浮。

不可直视之物。

比创世神更恐怖。

“!!!”花弥猛地睁开眼,绒尾顺势裹上她的腰肢,杀生丸抬手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他语气紧张几分,低垂着眼眸,疑惑看她骤然苍白的脸,问道:“怎么?”

克苏鲁啊!花弥粗喘着气,脑海中还残留着惊恐之色,一整个勃然大怒,面目狰狞:“有个鬼东西,竟然敢跟我抢大地的所有权。”

“还敢恐吓我!”

她不要面子的吗?

伪神也就算了!什么狗屁东西还敢跟她抢!?

一次两次,被削了面子的花弥暴怒。

不爆发一次力量,真以为她是Hello Kitty啊?

气急攻心,花弥推开杀生丸双手,蛇尾猛地涨大,鳞片在月光下透着浓烈的紫色冷意,她从怀里掏出阴阳镜,杀意毫不犹豫的爆发。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这家伙看起来就像是要暴走了啊。

弥野慌忙阻止:“有、有什么事,咱们好好说……”

别一言不合变身啊。

花弥表情扭曲,三番两次被抢夺地盘,她也是要面子的!

“不行,我今天就要告诉那家伙,谁才是真正的山林之主!”干不过伪神,她还干不过这小东西吗?刚刚是她没准备好!

杀生丸难得看到花弥气势汹汹,眼中升起满意之色,扫了眼弥野,淡淡道:“嗯,你做。”

“竟然还有东西敢欺负你?”鲤伴也跟着横插一脚:“来来来,弄出来,我们收拾他。”

弥野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五条苍。

但很显然,拥有六眼的五条本质上都是个乐子人,听到这话,立刻表示赞同:“干!全干了!”把阴阳寮全干死最好!

花弥撸起袖子,甩手投掷出阴阳游鱼镜。

第一次彻底展露身为神灵的力量。

双手合并,迅速掐起来自于记忆中的手诀:“万物响我召应!”

满地白花开始剧烈抖动,大地在颤抖。

花弥感受到有股力量在阻止自己,并且强行和自己在抢夺大地的控制权,不是伪神。

那双猩红的眼睛再次睁开,且这一次更为暴怒。

呵呵——

暴怒?

她还暴怒!

“给老娘滚出来——”气的直接口不择言,花弥虚空一捏,直接捏住那物。

蛇尾死死扎根在泥土之下,浑身上下的力量全部往地底汇聚。

杀意凛然。

一瞬间,整个阴阳寮都在地动天摇。

一旁的几人明显感受到大地在震颤。

弥野抬头看向花圃中间,双目瞪大,发出惊恐叫声:“喂喂喂,你们看那个——”

众人自然也看到了。

从地底凸起的巨大土包,而土包之下……浑身带着鳞片的三头蛇从地底被拔出……

终于抢回大地控制权,花弥心满意足,粗喘着气,正准备开心一下,突然发现头顶的月光消失,疑惑抬头。

“卧槽!”一声惊叫响起。

哪里冒出来的三头蛇啊!

……

“砰!”

庞大的,近乎可以说是遮天蔽日的蛇脑袋直直的砸来,发出一声巨响。

尘土飞扬,伴随着无数零落的花瓣。

大地震颤。

瞬间,整个地面随之往下凹陷,伴随着冲天火攻,天空的圆月似乎也染上猩红之色。

末日征兆。

大家都是蛇,这东西为何如此优秀。

“三个脑袋的蛇?”花弥看到三个脑袋,眼中一言难尽,当个普普通通的蛇不好吗?非要COS八岐大蛇,不知道八岐大蛇最后的下场是被杀死吗?

虽然吐槽,但不妨碍她迅速往后撤退。

其余众人也纷纷推开,地面呈现出一道道皲裂,犹如分崩离析。

“喂喂喂——”弥野惊恐往后退去,使劲思考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哇!你们搞什么了?哪里来的大蛇?”花弥贼喊捉贼。

总不能刚刚恐吓她的是蛇吧?

蛇被蛇吓到?

几人齐刷刷看向她。

刚抢回大地控制权,花弥笑的分外开心,勾了勾手指,地面的花顺势绽放,炫耀道:“你们看。”

“……”鲤伴沉默了下,指向那只似乎还处于眩晕状态,并未有直接攻击,而是晃着脑袋的大蛇:“你弄出来的。”

不明所以的花弥疑惑:“谁?”

“你。”连杀生丸都这么说道。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只是个弱小可怜又无助,刚刚差点还被人抢了大地控制权的神灵,我怎么能召唤大蛇呢。”花弥主打一个抵死不认,迅速摇头。

“……有没有一种可能。”五条苍盯着那只长相奇怪的大蛇。

明明是三个脑袋,但是身体左右两侧好似还在继续长脑袋一样,带着两个大大的鼓包,鳞片之下似乎有什么在鼓动。

他缓缓开口:“那不是你召唤,而是被你从地底拔出来的?”

万万没想到阴阳寮竟然在地底养蛇?

而且……

满身邪气。

丛云剑克制不住的开始暴动,杀生丸使用妖力才勉强压制住,充斥着想要弑蛇的蠢蠢欲动。

拔出来?花弥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刚刚好像确实有生气的把什么东西从大地里驱逐。

“……”也就是说,这玩意,可能真的是被她赶出泥土里的蛇?

沉默了一下下,花弥抬首看向那只还在晃脑袋的巨蛇,迅速开口:“还愣着干什么呀,快上呀!趁他病要他命!我都给你们打出眩晕状态了,还不赶紧!”

花弥豪气万丈,蛇尾兴奋的甩来甩去,直接把四周的野花尽数扫落。

反应过来,彼此对视一眼,杀生丸毫不犹豫,提着早已兴奋不已的丛云剑冲了过去。

鲤伴本就是来报仇的,自然不会顾忌,身影消失,再次出现,已经站在了巨兽中间的脑袋上,弥弥切丸在月光下泛着凌冽寒光。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五条苍摘下眼睑上的黑布,湛蓝苍瞳,熠熠生辉,勾起有趣笑容,食指中指合并,力量在指尖聚集:“大干一场吗?好像也不错。”

有队友的感觉还不赖嘛。

“术式顺转*苍——”

一瞬间,整个地面被暴虐的力量席卷,直直冲向那巨蛇。

花弥兴奋甩着尾巴,从阴阳镜中抽出长鞭,转换成九尾形态,准备冲去,一扭头,就看到满脸麻木的弥野,疑惑问了句:“不上吗?再不上就没机会了。”

“……”弥野法师抽了抽嘴角,指了指黑暗:“你不觉得,我们已经被包围了吗?”

“嗯?”因为蛇的邪气过于浓郁,所以花弥并未察觉异样,毕竟已经这么臭了,臭味浓一点淡一点也发现不了,后知后觉,顺着对方指向的位置看去。

“哇哦!”惊叹声响起,一群群双目赤红的妖怪把他们包裹住。

花弥看了看妖怪,又看向弥野,真诚发问:“这里真的是阴阳寮,而不是什么妖怪乐园吗?”

这妖气,都快赶上奴良组了。

人家妖怪大本营未必有这地儿妖气重。

拿着伏魔杖,用力插入地面,面对这些如狼似虎的眼神,自知已经逃不掉的弥野深深叹了口气,“是被控制的妖怪。”

说着,弥野从袖子里拿出符咒,直接投掷了出去,幸运的是来围堵他们的妖怪并不多,大概是因为多数妖怪和阴阳师都急着救火。

鞭子抽出,卷起妖怪的脑袋,狠狠地往四周甩去,附近被牵连的妖怪顿时被打倒。

但很快,那些妖怪仿佛源源不断,跟着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