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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在吐槽完鲤伴后, 言归正传,花弥好奇:“所以,滑瓢被提亲是怎么回事?”

话到一半, 花弥又诡异看他,“按理来说,不该是奴良组上门提亲吗?滑瓢要入赘?”

滑瓢要入赘!

怎么想都很炸裂吧?

万万没想到,滑瓢大妖竟然要入赘吗?已经自觉带入滑瓢入赘戏份, 花弥摸着下巴, 若有所思,最后问出了最有可能性的可能:“该不会是你们奴良组内部政变,所以你才要把滑瓢嫁出去,维护自己的二代地位?”

一般来说, 影视剧都这么写的。

鲤伴知道这家伙的脑回路一向不正常,但是从未想过如此不正常。

就——

这句话哪里都很炸裂!

“……怎么可能。”鲤伴已经放弃维持自己温润贵公子的形象, 从黑绿条纹的和服中把手抽出, 揉了揉脑袋, 滑头鬼一族特有的不科学的反重力头发被他揉的乱七八糟。

“嗯?难道是发生了什么?”花弥见他表情古怪, 跟着问道。

鲤伴叹了口气:“父亲的病情开始恶化。”

“欸?”说起来滑瓢那事根本不能被称之为病情吧?“恶化?不应该啊,正常来说,就算是没有肝脏, 以他的妖力, 再坚持个几百年也不成问题。”

花弥戳了戳自己脑袋上的犄角, 不得不吐槽,青苍的传承真的很拉胯, 到现在都还是断断续续, 跟接收不良似的。

“虽然我还没彻底接受完山神的传承,不过目前可以试一试。”之前答应过奴良组的妖怪, 救治滑瓢,花弥自然不会赖账。

不过……

有一种无证行医的心虚感。

“不,父亲身上不只是原来的病症,还多了诅咒。”提到这个,鲤伴的表情肉眼可见的阴沉,惯来潇洒的贵公子此刻满身杀意。

花弥眨眨眼,哦吼,看起来好像还发生了什么大事,为了不让自己好奇八卦的心太过明显,她试图沉稳询问:“什么诅咒?”

“之前分别后,我与父亲回到奴良组,当夜,夜鬼一族的族长来求见我,因我不在,父亲代为会面,结果——”他语气如霜雪浸透冷冽寒意:“等我赶到时,夜鬼族长死去,而我的父亲胸口被插了一把匕首。”

虽然不太好,但花弥还是对滑瓢生出了同情。

好惨,不是被挖肝脏就是被捅心脏,堂堂大妖,混的多少有点惨。

“那你说的诅咒——”花弥问道。

咸涩的海风翻涌而起,海边似乎响起了海螺的号角声。

“刀伤虽然治疗好,但是心口多了诅咒,那道诅咒在吞噬父亲的生命。”

也就是说,她觉得滑瓢好像变老了,不是错觉?

表情认真起来,花弥目光微沉,接着问道:“滑瓢中诅咒之后,海族前来提亲?”

怎么感觉就是海族这个二百五干的好事?

“不是海族,是人类阴阳师。”鲤伴啧了一声,显然是想到什么糟糕的事而愈加烦躁:“妖怪没有办法遏制住父亲身体内的诅咒,所以我们请了人类阴阳师帮忙,他们说这个诅咒像是海族的手笔。”

“……这剧情是不是推进的有点太顺利了。”直接就找到凶手了?花弥没忍住吐槽欲。

刚被攻击就找到了凶手,这简直对不起悬疑片,话说海族的脑子这么不好吗?

鲤伴发现自己果然是搞不懂这家伙到底在说什么,不过也不重要,他继续道:“我准备带奴良组的妖怪们前往海族,没想到海族先一步提出结亲。”

“对象是滑瓢?”总感觉自己在听什么诡异的小说剧情,花弥有点搞不懂海族到底准备做什么,还有,那个人类阴阳师也出现的太微妙了吧?

简直从里到外都在说我是反派大BOSS。

“我本以为这是人类和海族联合起来,对付我们奴良组的阴谋。”有脑子的鲤伴如此说道,得到花弥赞同的视线。

鲤伴悠悠看她一眼,突然叹气:“结果听说海族因内乱,死了不少族人,而海族现任族长也受到诅咒,和我父亲的情况一模一样。”

“哈?”这剧情还真是一波三折,折了又折。

没整明白的花弥询问,“所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海族首领也受到了诅咒?

摇了摇头,鲤伴也不清楚,幽幽抬头看了眼碧蓝的天空,头痛的揉了揉鬓角,开口道:“我也不知道,所以我本来打算来海族一探究竟。”

“啧——所以说,海族大概率也是被当炮灰罢了。”滑瓢慢悠悠走来,身旁跟着杀生丸,两妖不紧不慢,颇为懒散。

花弥和鲤伴扭头看去。

那两个家伙点到而止的切磋结束。

滑瓢对于自己没了肝脏,又中了诅咒一事好像并未放在心上,只是看向鲤伴,慢悠悠的来了句:“你还是太冲动了鲤伴。”

鲤伴脸上划过一抹尴尬,瞥开目光,不去看老父亲。

似乎意识到什么,花弥好奇看他,倒是罗刹把花弥想要说的话,给问了出来,一脸兴致勃勃的口吻:“你该不会是偷偷溜出来的吧?”

鲤伴不说话,只是默默的蹲下身,笑眯眯的看向化为人形的罗刹,笑容“亲切”,摸着他的脑袋,发出阴险可怕的声音:“好孩子,不要插嘴。”

“……你的表情像是想要把我剁了一样。”一点不在意对方的威胁,罗刹主打一个桀骜不驯。

果然,鲤伴这家伙也是偷溜出来啊。

正准备调侃对方,花弥忽然面色一冷,察觉到妖力暴动,众妖齐刷刷看向海平面。

原本平静的海平面朝着两边涌起无数海水。

一点点绿意从水中出现。

花弥错愕的瞪大眼。

海面之上,肉眼可见的多出了一个岛屿,海水朝着两侧翻涌,水汽凝聚成武器,满是青翠绿意的岛屿就这么在霞光之中,从海底慢慢升起。

近乎透明的碧蓝苍穹之下,荡漾着水波纹的苍翠岛屿,伴随着深灰色的礁石,就这么直接展露。

茕茕于广袤无垠深海之上的孤岛,远远看去,就像是绿色的一个点。

花弥忍不住吐槽:“……真的假的。”

瞠目结舌。

“一座从海底升起的岛屿?”鲤伴的脸色都随之严肃起来。

“要去看看吗?”滑瓢漫不经心的问道。

杀生丸注视那方岛屿,眯起眼,银白长发被海风吹起,他顿了下:“有歌声。”

比起杀生丸的言简意赅,话痨属性拉满的罗刹跟着补充:“好像是女人的歌声,还蛮好听的。”

“海中孤岛,人类的传说之中一般会有这方面的内容。”颇有朝着百科全书进发的邪见开口提醒道。

“这里的人类已经全部死了。”走来的滑瓢慢悠悠开口,迎着海风与阳光,他的神情逐渐变得漠然:“除了人类之外,还有不少妖族的尸体。”

人类和妖怪都死了?

花弥与杀生丸对视一眼,不确定到底是谁抢在他们前面对海族进行了报复。

难道是……尺结?

她想到还活着的尺结,但以尺结的力量,要是能杀死海族,当初,他又岂会和妹妹躲在幻都?

“过去看看吧。”花弥开口道。

杀生丸点点头,海族的领地本就在海中,那座岛屿出现的突然,确实很可疑。

滑瓢和鲤伴也没拒绝。

“你们俩——”花弥看向罗刹和邪见。

“我要去我要去!”眼看对方不打算带自己,罗刹不乐意,甩着尾巴晃来晃去。

花弥看向杀生丸。

罗刹迅速化作人形,抱住花弥大腿。

当罗刹化为人形的一瞬间,花弥本能的意识到不好,果然,一抬头就看到滑瓢和鲤伴微妙的眼神。

“罗刹不是我跟杀生丸的儿子!”先发制妖,花弥迅速开口。

见这两个家伙把目光投向杀生丸,花弥迅速补充:“也不是杀生丸的!”

“……哦。”滑瓢用相当一言难尽的语气应了声,看得出来,他没信。

总之,那座岛屿越发清晰,彻底展露出后,又被浓浓的雾气所包裹,简直就像是海中孤岛,哦,确实是海中孤岛。

杀生丸抱起花弥,用绒尾卷住罗刹,罗刹拉着邪见的后衣领,直接飞向岛屿。

鲤伴和滑瓢对视一眼,跟着一同离开。

……

被海浪敲击的礁石,礁石的缝隙之中,到处都能看到从深海之中被带上来的鱼。

没能成功进入岛屿,而是停在了岛屿之外的礁石上。

杀生丸把花弥放下,罗刹抓着晕乎乎的邪见完美落地。

鲤伴和滑瓢也出现在旁边的礁石上。

近看这个岛屿更是庞大到惊人,而岛屿之上还覆盖着一层结界。

“进不去。”鲤伴试图触碰结界,青雷的雷鸣击中他的手掌,带出灼烧的焦痕。

“看那里——”滑瓢指向岛屿的岸边,鱼类的半身,流淌的血迹染红了半片草坪,目测来看,是一具尸体。

杀生丸扫视一圈,风平浪静的海面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不停地往上涌,手掌搭上爆碎牙的剑柄,微微眯起眼,提醒了一句:“小心”

“砰——”

下一秒,整个礁石都摇摇欲坠,巨大的触手从海底掀起,花弥眼前一亮:“铁板鱿鱼!”

躲避开的鲤伴和滑瓢同时看她。

罗刹拎着哇哇大叫的邪见躲到安全地方,抽空问了句:“什么是铁板鱿鱼?”

巨大半透明的生物出现在海面,灵活多变的触手开始往礁石上盘踞,在阳光下散发着浓郁的海鲜味。

唯一知道她所谓的铁板鱿鱼是什么,杀生丸眼底闪过一丝无奈。

“放着我来!”激动不已的花弥一整个开心过头。

还没等鲤伴询问,漫天青雷如暴雨般倾泻而下。

鲤伴:“!!!”

花弥微笑:“极致的烘烤,只需要三分钟的高温。”

外酥里嫩,甚至来不及作妖的鱿鱼成功扑街。

卷曲的鱿鱼须散发着浓郁的香味,罗刹盯着自己面前的雷烤鱿鱼须,迟疑了下,捡起来,咬了口,眼睛瞬间亮起:“好吃!”

“是吧是吧!”花弥以妖力化作匕首,开始分割鱿鱼,满脸喜色。

“咳咳——咳咳——”

刚切完鱿鱼,就听到咳嗽声,她低头一看。

盯着从鱿鱼嘴里爬出来的生物,花弥脑子一抽,开口道:“……美人鱼、王子?”

水蓝色长发的人鱼抬起头,精致的容貌平坦的胸口,在看到威风凛凛,拯救他的少女时,眼中似闪烁着星星,激动道:“是你救了我吗?”

“不,不是,我只是想吃鱿鱼。”花弥诚恳回答。

“是你救了我吗?请允许让我跟随你吧!”对方激动开口。

花弥面无表情的咬了口鱿鱼须,确定过眼神:这是个听不懂妖话的家伙。

……

肉眼可见,这是个人鱼。

王不王子不知道,但这是个人鱼。

蛇爱不爱吃鱼花弥不知道,但是她默默盯着对方的尾巴,又看向对方的脸,嘴里嘀咕着:“……感觉不是很好吃的样子。”

原本还一副想要誓死追随花弥的人鱼在听到这句话后,感受到只有在捕食者身上能够感受到的危险,条件反射的想要跳回水中,没等他动作,腰上多了一根鞭子,整个鱼被往后一扯。

“噗通——”沉重的一声,砸在礁石上。

再次回神,就看到一张俊美但冷漠,还带着可怕眼神的妖怪。

“我、我,请拜托不要吃我!”人鱼小哥被捆着,鱼尾巴敲打礁石,在地上不停地扑腾,生动形象的演示了什么叫:案板上的鱼肉。

罗刹和邪见钻了过来,好奇的盯着这只鱼。

“人鱼好吃吗?”罗刹好奇脸。

邪见用棍子戳了戳人鱼脸上的鱼鳍,不太确定:“会很多刺吧?”

惹得人鱼疯狂点头:“是的,我很多刺,请不要吃我。”

一整个拼命扑腾。

好怂啊。罗刹忍不住心想。

“闭嘴。”杀生丸冷冷扫他一眼,人鱼双目含泪,怂怂的注视眼前的妖怪们。

花弥觉得这家伙心底肯定后悔,觉得还不如刚刚被鱿鱼吃了算了。

滑瓢和鲤伴结伴走来,刚刚他俩顺势观察了整个岛屿外,结界彻底把岛屿笼罩,无法从后面进入。

踩在在礁石上如履平地,滑瓢拖着懒懒散散的嗓音,“这边的结界很严密,除非直接破开,不然无法进入。”

倒是鲤伴多看了两眼被捆绑住的人鱼,摸了摸下巴:“你们抓到?”

“鱿鱼抓的。”花弥用雷电噼里啪啦烤完一条鱿鱼腿递给罗刹,罗刹美美滋滋的接过吃起来,无比确信自己一定是花弥最喜欢的幼崽。

邪见也捧着一根在吃。

这玩意吃起来还挺上头的。

烤制鱿鱼的技术越来越熟练,花弥还递了给杀生丸,不出意外的被拒绝,她有扭头问向鲤伴和滑瓢:“要试试吗?”

活像个卖鱿鱼的烤串老板。

滑瓢笑眯眯接过:“看起来好像不错的样子。”

和杀生丸一样偶像包袱极重的鲤伴选择拒绝。

贵公子形象的妖怪,果然很注重形象。对此花弥默默吐槽。

“要是来两口酒就好了。”滑瓢咂咂嘴,三两口吃完,又要了一根。

空气中弥漫着烤鱿鱼的香味。

躺在地上扑腾的人鱼盯着香香的鱿鱼腿默默流口水,咽了咽口水,满脸期待的询问:“我能吃吗?”

杀生丸眼神冷漠,一脚踩在他脑袋上。

“嗷呜呜呜——”硬生生逼出狗叫,人鱼哀嚎:“我、我知道怎么进入结界,求求你们不要杀我。”

主打一个怂里怂气,人鱼不停哀嚎。

“那你说吧。”花弥蹲下身,凑到他面前,一边咬着鱿鱼须,一边看向那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人鱼。

按照小说剧情来说,一般伪装成傻白甜的很有可能就是幕后BOSS。

人鱼默默注视她。

长相漂亮且充满神性的女妖,身后是三个长相俊美的男妖,其中一对好像还是父子,比他们海族玩的还花,最起码,海族女性从来不玩父子!

忍不住咂咂嘴,人鱼小声询问:“那我说了,你能让我加入吗?”

“?”花弥脑子里冒出大大的问号,加入什么?

人鱼对着花弥娇媚一笑,扭捏低下头,在礁石上拱来拱去,“就、就是你把我也收了吧,我长得那么好看,我也可以给你生孩子。”

如果说前面的话还叫蛇迷迷糊糊,但是最后五个字【给你生孩子】简直是震耳欲聋。

“你都有三个了,再加上我也可以吧?”对方满脸期待。

鲤伴和滑瓢默契往后退。

杀生丸阴沉着脸,缓慢走来,花弥头皮发麻,当场对着暴怒状态的杀生丸真情告白:“你别听他胡说,我只爱你一个妖!”

说着还踹了那家伙两脚。

不知是真想找个大腿,还是纯纯的不怕死,人鱼看向走来的杀生丸,露出笑容:“你是正妻吗?我不会和你抢位置的,我很乖的。”

“呵呵——”杀生丸怒极反笑,轻笑声响起的瞬间,花弥和罗刹同时缩了缩脑袋。

害怕,想离远点。

接下去的半个小时,杀生丸深刻的告诉了这只海族的妖怪,不要随便勾搭女妖。

空气中弥漫起烤鱼的香味,刚吃了不少鱿鱼丝,花弥在闻到海鱼味后忍不住咂咂嘴,“有点想吃烤鱼了。”

惹得鲤伴止不住看她两眼,那眼神诡异到,就算是花弥想忽视都忽视不了,花弥翻了个白眼:“我没怀孕,别多想。”

“咳咳——”鲤伴微妙的移开目光,他其实还蛮好奇,蛇跟白犬能生出什么,毕竟不同物种之间诞生子嗣,子嗣的长相都是按照血脉来的,哪一边的血脉占比较大,子嗣就会呈现出哪一边的长相。

但杀生丸和花弥……

这两个家伙谁强谁弱还真不好说,再加上花弥有神灵血脉。

神灵和妖怪诞生的子嗣。

怎么想都很有趣。鲤伴摸着下巴,脑海中闪过各种奇奇怪怪的物种。

“啊——我说、我说。”人鱼哇哇大哭:“我不知道陆地上的妖怪是一夫一妻,我们海族都是一妻多夫制呜呜呜呜。”

并不是挑衅,只是单纯的傻,人鱼哭的相当凄惨,尾巴上的鳞片都被杀生丸抽掉几片,肉眼可见的脸肿了一圈。

“真是单纯的生物啊。”花弥止不住感叹,都觉得揍他有点不好意思了。

杀生丸没使用爆碎牙,毕竟爆碎牙只要触碰到这个妖怪,这家伙就没活下去的可能。

“怎么进去。”杀生丸冷冷看他,眼中杀意不减。

“用、用我的血。”不敢再多说废话,人鱼哭哭啼啼的给自己割了两道,红色血液渗出,伴随一股浓郁的海味。

总之,被揍了一顿,这家伙老实了不少。

“不过这是被诅咒的岛,你们真的要去吗?”见他们似乎没有杀死自己的打算,虽然挨了一顿揍,但总比丧命好,人鱼坐在礁石上揉了揉手腕,有些好奇的看向他们,声音骤然压低,带着阴沉,“进去的妖怪如果不是海族王族,则都会被杀死。”

“呵——”杀生丸冷冷嗤笑一声,“不过是邪祟之物。”

并未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倒是花弥疑惑的又看他几眼,摸着下巴:“我总觉得你这张脸有点眼熟。”

如果说一般的妖怪这么说,人鱼自然会觉得对方是在跟自己调情,但碍于刚刚自己已经被揍了一顿,人鱼此刻异常老实,“我们鲛人一族长得都很漂亮。”

听到对方真是鲛人,花弥眼前一亮:“落泪成珠?”

“什么?”满脸茫然的鲛人疑惑看她。

好吧,看来落泪成珠果然是传说。

“走吧——”花弥微笑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人鱼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正准备跳入海中,身子悬空,还没来得及跳跃进海中,又是熟悉的捆绑感,又是熟悉的失重感。

回过神,就发现自己这回是被那个女妖提着。

“……?”人鱼一脸疑惑。

花弥微微一笑,丝毫没有神灵的高贵优雅,笑的阴森又阴冷:“你不会以为我会让你这么轻易地离开吧。”

人鱼猛打了个哆嗦,瞪着滴流圆的眼睛,诡异的看她:“那、要吃了我?”

“那倒也没那么残忍。”花弥拍了拍他的脑袋,虽然看起来像是头发,但实际上摸起来的手感更像是滑溜溜的海带或者海草,果然很奇特。

悄咪咪的满足了好奇心,花弥笑的分外温柔:“只需要你跟我们一起去岛屿逛一圈就好了。

刚说完,花弥又自我补充道:“你以为我们会放你这个可疑分子离开吗?我们一出现你就被鱿鱼妖怪追赶,还没死,怎么想都很诡异吧。”

人鱼沉默,人鱼想狡辩,但是一抬头,再次看到那只白犬,默默的选择闭嘴。

总觉得要是拒绝的话,或许能够立刻看到祖先。

总之,身上涂抹了一些血液后,花弥提着那只人鱼直接进入岛屿。

进入岛内,人鱼自觉把鱼尾变成双腿,只不过和花弥变成的双腿不一样,对方的腿上依旧有鳞片和鱼鳍,一眼就能看出原型。

见她看向自己的腿,人鱼开口解释:“海族不能长时间离开大海。”

罗刹盯着他腿上的鱼鳍,认真询问:“我能咬一口吗?”

“当然不可以!!!”人鱼崩溃大喊,迅速远离那个看起来很可爱,但是性格完全不可爱的幼崽,果然幼崽还是海族的可爱!

被拒绝,罗刹顿时兴致缺缺。

往前走两步,一条鱼从草丛里冒出,邪见发出尖叫:“啊——”

罗刹眼疾手快,直接踩住摁住了跳动鱼,蹲下身,捡起小木棍戳了戳,那鱼五颜六色的,他问邪见:“能吃吗?”

被吓到的邪见显然觉得有点丢妖,梗着脖子,看了眼,迅速移开目光:“一看就有毒。”

“这个很好吃!我很喜欢!”人鱼兴奋拿起来,直接一口吞。

感觉都不需要咀嚼看的罗刹目瞪口呆,旋即反应过来,高声喊道:“还我鱼!”

“欸?你不是不吃吗?”充满无辜的声音响起。

罗刹气的跳脚。

听到后面吵吵闹闹,鲤伴忍不住吐槽:“我们这是在郊游吗?”

“培养幼崽探索世界的爱好还是很重要的。”主打一个胡说八道,花弥一点不心虚的说道。

杀生丸握住爆碎牙的刀柄,警惕看向四周。

滑瓢则在登陆岛屿后,开始环顾周遭的树。

意外的枝繁叶茂。

这里的树比想象中的要茂盛,强壮繁茂,草地里还有着一些活着的在跳跃的深海鱼类和贝壳。

“这岛真的是从海底冒出来的吗?”抚摸着粗糙的树干,滑瓢的声音透着几分微妙。

整个岛屿都极为安静,听不见鸟叫,也没有野兽的声音,除了偶尔海风掠过刮的树枝簌簌响起,抬头只能看到苍蓝的天和慢悠悠飘动的云。

“你们看那边——”鲤伴指向前方突兀出现的庞然大物。

齐刷刷看去。

在茂盛的森林后面燃烧起汹涌的火焰。

“喂喂喂,森林纵火可是犯罪的吧。”花弥认真充当山神职责,对于山林纵火行为给予谴责。

下一秒熊熊燃烧的火焰又像是幻境一样直接消失,只剩下巨大的石雕——人鱼模样的石雕。

然而,还没等他们看清人鱼的脸,石雕和火焰又消失。

“消失了。”

“火焰消失了?”

杀生丸和鲤伴的声音同时响起。

突然冒出又突然消失,连带着被火光照印着的漫天绯色霞光也跟着消散。

天空恢复成一开始的碧蓝如洗。

恍惚间,简直就像是一场梦境。

“那只是这个岛千百年来发生过的景象。”人鱼站起身,看到几妖脸上露出的凝重神色,反而露出清爽笑容。

身形消瘦,五官过于精致,若不是平胸,看起来更像是女性,深蓝色长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他语气随意:“这座岛屿,会一直重复千百年来发生过的事情。”

“重复,千百年来发生过的事情?”不由自主的花弥跟着重复了一遍,微微皱眉,总觉得这像是什么诅咒。

话音刚落,森林之中传来妖怪的嘶吼。

“嗷——”

响彻云霄的怒吼,花弥迅速看去,只见不远处的树后,多出几只巨大的游龙一般的妖怪。

杀生丸眯着眼,盯着那些妖怪,握紧爆碎牙,神色微冷,侧身挡在花弥身前。

鲤伴与滑瓢也做出戒备的姿势。

但很快,他们脸上同时闪过茫然。

没有感受到任何妖气。

没有妖气?

“是幻觉?”本身就是玩幻境的滑头鬼率先反应过来,鲤伴看向那些妖怪的虚影,忍不住惊叹:“还真是厉害的幻觉。”

比起滑头鬼的镜花水月也毫不逊色。

真的只是幻觉吗?花弥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胸口的镜子发出微微颤鸣,她疑惑抬手,在触碰到镜子的瞬间,镜子重新安静下来。

人鱼缓慢看向花弥,深蓝的瞳孔在阳光下透着一股无机质的冰冷感。

“啊啊啊——救救我们——”

“王救救我们——”

几只瘦小的海族妖怪从森林之中跑出,花弥几妖终于看清了他们的长相,脸上带着鱼鳍,看起来应当是海族的妖怪。

慌不择路,几只小妖怪一边跑一边往后看。

火焰燃烧着一切。

山摇地动,树木被掀翻,尘土飞起,喷着火焰的妖怪追着几只小妖。

“救我——”其中一只妖怪跌倒在地,感受到身后的火焰,脸上露出惊恐,剩余的妖怪回头看他一眼,紧接着慌不择路的往大海跑去。

几乎是眨眼间,落在后面的妖怪被火焰吞噬。

“幻境?”花弥开口,无论是逃跑的海妖,还是攻击他们龙形的妖怪,毫无例外,都无法从他们身上感受到妖气,就像是全息投影仪。

所以是幻境?

但是这个幻境和之前遇到过的幻境又不太一样。

因为身处岛屿之上的人,能够很清楚的感受到这是幻境。

“对,这个岛屿一直在重复千百年来的事情。”同样的话,人鱼又说了一遍,坐在地上,从草堆里捡鱼吃,一脸不在乎的说道:“虽然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上岛,但是海族因为之前的内乱已经元气大伤,一部分去了西国,另外一部分则躲避到深海。”

顿了下,他道:“这里大概率没有你们想要的东西。”

说完,人鱼开始专心致志的开始吃起了小鱼干。

有时候,觉得这家伙比较像猫,花弥盯着他看了会儿,忽然问道:“所以你叫什么?”

“欸?”人鱼抬头,一脸震惊:“我没自我介绍吗?”

一时间不知道该说是呆萌,还是该说这家伙纯良的不像个妖怪,花弥认真点头:“是的,你没说。”

“我叫碧苍。”名为碧苍的人鱼笑眯眯看向她,笑容多少带点甜:“你呢?你叫什么。”

花弥总觉得这家伙好像不是坏人,盯着他的眼睛看了看,回答道:“我叫花弥。”

莫名其妙的交换了姓名,花弥顺带介绍了一下其他妖:“这位杀生丸,我的伴侣,那两位是鲤伴、滑瓢,这边是罗刹、邪见。”

花弥一个个指过去,碧苍眨眨眼,他的眼睛颜色很漂亮是一种非常深邃,近乎黑色的深蓝,像是海湾的颜色。

碧苍冲着众妖笑起来,丝毫没有刚刚被揍的记恨:“你们好啊,说起来你们到这个岛上是做什么?”

杀生丸冷冷瞥他一眼,显然对他充满了戒备。

“这个岛上有什么?”身为狡猾的滑头鬼,鲤伴自然不会对一个陌生的家伙轻易说出他们的目标。

“有什么?”碧苍海真的认真思考了起来:“除了海族会在岛上,除此之外,只有王的坟墓。”

“王的坟墓?”几妖诧异。

反倒是碧苍抬起头,一脸无辜的看向众妖:“你们不知道吗?这座岛是初代海族之王的坟墓。”

说着,他刻意压低声音,一副猥琐的模样:“听说,这里还有海族王的尸骨,应该会有宝贝。”

“……”虽然不太好,但是听到这话的第一反应,花弥条件反射的看向杀生丸。

毕竟,在场的妖怪里,只有他,哦,不,应该是原版未来的他在老爹坟头蹦迪。

对花弥的脑回路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杀生丸的绒尾动作敏锐的敲了敲她的脑袋,让她收收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

“咳咳。”轻咳一声,花弥看向滑瓢,语重心长的说道:“看,以后死了还是随便找个地方把自己火化然后撒了吧,不然后人还惦记着陪葬品。”

滑瓢茫然的指向自己,“为什么对我说?”

因为这里看起来,就你最容易早死。是的,虽然按照滑头鬼的故事来说,最先死的是鲤伴这倒霉鬼,但是按照滑瓢目前的身体素质,大概会先一步。

虽然没明说,但花弥的眼神已经充分说明了她的想法。

滑瓢轻声啧了一声,语调轻佻散漫,“还未喝尽世间美酒,我可不会这么轻易死去。”

眼看话题逐渐偏离,鲤伴不得不尝试拉回话题:“我们现在应该往里走吧。”

秉承着既然来都来了,当然要看一下这个岛屿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余几妖并无意见,随意的选了个方向往前走。

到处都是杂草丛生,不像是有妖走过,整个岛屿都透着一股没被开发和涉足的茂盛与阴冷。

空气中弥漫着来自深海的腥味。

“这算是冒险小分队吗?”闲闲的开着玩笑。

罗刹兴奋:“冒险?”

说起来确实很像是冒险,因为这边除了森林,这里还与许多断了的石壁。

鲤伴走过去,用小刀切开其中一块石壁上的藤蔓,不只是藤蔓,石壁之上还爬满了苔藓。

细细的藤蔓,自缝隙之中蔓延,长满了整个石头,绿油油的叶片上还沾着水珠,细细密密,像是海水又像是雾气。

“这上面是文字吗?”

几妖凑近,上面的文字很清楚,丝毫没有被风化的痕迹。

花弥严肃盯着那些扭曲如蚯蚓一般的文字,重生后发现自己要重新学习古语时,感觉自己是个文盲的痛苦在此刻又一次具象化,完蛋,她完全看不懂那些文字是什么。

该不会,妖怪的文字和人类的文字还不一样,她又成文盲了吧?

花弥陷入沉默,她觉得自己得隐瞒一下自己再次变成“文盲”的事情。

“你看得懂吗?”鲤伴问向杀生丸。

站在花弥身后的杀生丸缓慢扫过墓碑上的字,摇头。

反应过来,花弥震惊脸:“你们看不懂吗?”

众妖齐刷刷看向她,杀生丸问道:“你能看懂?”

“不能。”主打一个理直气壮,花弥拍拍胸脯,小声呼出口气:“吓死了,我以为我又成文盲了。”

“……”

沉默。

这家伙的脑回路果然很神奇。

“噗——”最后是新认识的碧苍笑出声,走上前:“这是海族的文字,大概意思这是海族的领地,警告妖怪们不要随意踏足。”

“……好离谱。”见他说完,花弥吐槽:“如果是警告,为什么不用通用妖怪语言。”

“毕竟,会来这里的也只有海族吧。”鲤伴倒是提出了靠谱的可能性。

好吧,也不是没有可能。

对石壁没有了探知欲,几妖继续往前,杀生丸不动声色的用绒尾裹住花弥的腰肢,在被阳光浸润的森林之中,耳边传来虫子嘻嘻索索的声音。

幻觉时不时在眼前闪过,但众妖很清楚的可以分辨幻境和现实。

柔和的光线在布满绿意的森林之中,匍匐于地上的草茎,挂在树枝上的藤条,或者时隐时现的幻境,这个岛屿充满了古怪。

“简直就像死去又活着的岛屿。”花弥评价道。

她说完,碧苍愣住,而后轻笑:“死去又活着吗?还真是贴切的形容。”

鲤伴带几分烦躁的看向四周一层不变的景色,抱怨道:“这鬼地方真的是海族统领的埋骨之地吗?”

忽而传来一阵风,四周的枯叶被封卷起,杀生丸挡住花弥,握着爆碎牙的手缓慢收紧。

“那边。”清冷凝重的声音响起,一条突兀出现的道路呈现在众妖面前。

布满阳光的道路,左右两边长着密密麻麻的野草,树荫减少,前方光线骤然变亮。

花弥忽然警惕抬头,望向四周。

空气中似乎有什么。

耳边传来破空声,花弥迅速回头。

“小心!!”

刚喊完,空无一物的半空出现两根细长的触手,以迅雷之势直接绑住杀生丸和鲤伴,速度之快,仿佛是凭空而出。

也只是一瞬间,原本站在一旁的杀生丸和鲤伴消失不见。

四周再次恢复安静,静悄悄,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花弥面无表情的看向碧苍。

碧苍抬头看向天空,冷静一秒,开口道:“……现在你伴侣没了,我能上位吗?”

原本还暴怒的花弥在听到这话,一整个大震惊。

一旁的滑瓢忍不住吐槽:“你还真是孜孜不倦的撬墙角啊。”

碧苍一本正经:“海族竞争很激烈的,我愿意养你和那只白犬的子嗣。”

罗刹跳脚:“我才不是杀生丸的子嗣!”

“……给我闭嘴吧。”花弥阴森森开口:“杀生丸被什么抓走了,不说出来,我就让你体验一把什么叫冥婚。”

“还有鲤伴。”滑瓢为自己没有地位的儿子补充。

碧苍迟疑了下,飞快的扫了眼花弥,小声开口:“……他们大概是被海族的王选中当王夫了。”

花弥:???

第72章

杀生丸和鲤伴再次回过神, 捆绑身体的触手消失不见。

随之而来的,是同刚才没什么区别,但气味又完全不一样的空地。

明明刚刚还是正午时分。

但此刻, 黄昏的帷幕落向大地,橙色的光影布满地面,四周充斥虫鸣鸟叫,甚至有一种热闹的感觉。

与刚刚完全不一样的诡异的状态, 杀生丸和鲤伴同时戒备。

周遭的一切看似正常, 却有着说不出的违和。

杀生丸猛地回首,爆碎牙出鞘带起的妖力直接把四周的树砍断。

而鲤伴也拿出了红色酒盏,黑绿条纹相间的和服外披着一件纯白的羽织,背后写着巨大的黑色【畏】字。

纯白的妖气围绕在鲤伴周身, 身影在夕阳下逐渐变作云烟,消失的无影无踪。

空气中出现飘落的樱花。

这辈子第一次如此轻易被抓, 鲤伴觉得自己身为滑头鬼的身份被挑衅, 此时正满心怒火。

警惕的环顾四周, 但此处除了杀生丸什么也没。

“什么情况?”不明所以的鲤伴狐疑脸。

同样积攒着怒火, 杀生丸眼神冰冷,不只是鲤伴,他也看不到刚才袭击他们的妖怪, 视线之中什么也没, 但空气总能闻到一股似有若无的海腥味。

“有东西。”冰冷声音响起的瞬间, 爆碎牙带起猎猎罡风。

鲤伴的身影化作黑雾消失在原地。

属于爆碎牙的力量爆发开,毫不迟疑的剑气夹杂着杀意向着未知的妖怪杀去。

爆碎牙砍伤的东西永远无法复原, 隐藏于爆碎牙之中的妖力会把对方的力量一点点消耗, 直至死亡。

青雷闪烁,隐藏于空气中的透明生物第一次展露出原本的身影。

一直巨大的、可以说是遮天蔽日的深紫色游鱼出现, 浑身被雷电缠绕。

“吱吱吱——”

青雷闪烁,破坏着它的身体,止不住的发出痛苦哀鸣,快速扑闪着双翅,双目赤红,似被激怒,冲着杀生丸发出咆哮。

三角形的鱼鳍犹如翅膀在空中滑动,脸上带着三对猩红的复眼,尾巴不是鱼尾,而是类似于细长的绳索,尾尖是倒三角形,用来抓捕猎物。

如锥子的尾巴快速袭击而来,杀生丸面色冰冷,一跃而起,光影闪过的瞬间,爆碎牙的剑气在它左侧炸开,一整块鱼翅被割下。

“砰——”

砸在地上发出一阵巨响。

血液喷出,妖怪仰头发出痛苦哀嚎:“吱吱吱——”

鲤伴本想上前帮忙,但敏锐发觉不对劲,站在原地没动。

消失的杀生丸出现在妖怪的脑袋之上,反手直接把爆碎牙插入妖怪脑袋,一剑劈开,半透明黏糊糊的鱼皮被轻易切开,青雷伴随着凌冽杀意,直接把妖怪撕成碎片。

一块块碎肉从空中掉落。

解决完妖怪,杀生丸缓慢落地,神情平静的收起爆碎牙。

天空下起淅淅沥沥的血雨。

而此刻,鲤伴终于意识到这个地方的不对劲到底是什么了。

他举起酒盏,对着酒盏口轻轻吹出一口气,嘴里说道:“奥义·明镜止水·破镜”

下一秒,淅淅沥沥的血雨被冰冻。

逐渐凝结成一面血色的镜子。

而镜子之中——

“花弥?”杀生丸出现在鲤伴身侧,看向镜子里的景象:花弥、滑瓢、罗刹、邪见,甚至于刚刚的那个人鱼都在。

而花弥他们所在的位置……就是他们现在斩杀妖怪所在的位置。

“我们好像身处幻境了。”知道了违和感从何而来,鲤伴松口气,抬头看向天空和四周,无比真实,但可以确定是幻境。

隐藏于岛屿之中,与现实交织的幻境。

把手搭在自己胸前的衣襟之中,睁着一只赤金色的眼眸,另一只眼闭着,对他来说,这样能够更好的观察。

连滑头鬼都无法看透的幻境……

鲤伴来了兴趣,环顾一周,慢悠悠的扭头,最终落在杀生丸身上,眼中闪过兴致,饶有兴趣的问道:“要不要探查一下?”

说着,冰晶从地面蔓延,直接冻结住刚刚那只妖怪的尸块。每一寸骨头和血肉都清晰可辨,完全不像是虚幻的存在。

清脆的咔咔声响起,所有的骨肉,瞬息被分裂成无数细小的冰晶。

“幻境——”早前已经在幻境之中经历过一次,再次听到幻境二字,杀生丸的脸色尤为阴沉。

他经历过幻境,很清楚,幻境的真实与虚假来自于本体对幻境的认知,但此时,他心底确定这是幻境,但眼前的一切依旧毫无改变,是幻境又不似幻境。

“能破?”杀生丸看向鲤伴。

鲤伴也没有直接给出答案,而是认真思考了一番,“没有什么幻境能够骗过滑头鬼的,但这个幻境很真实。”

说着,他对着酒盏吹了口。

樱花洋洋洒洒的从空中飞舞而下,而樱花在触碰到四周的景色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如果是一般的幻境,樱花会落在地上或者树上,不会消失。”鲤伴开口。

而飞舞的樱花,如落雨般在接触地面的瞬间转瞬即逝。

滑头鬼的性格向来恶劣,但眼前的情况,显然不是恶作剧的时候,鲤伴难得认真。

忽然同时抬起头,被树木和丛林遮挡处,绒尾在地面扫过,杀生丸微微压了压眉梢,显然是听到什么。

“琼,我们来这里真的没问题吗?”

“不会被抓的啦。”

一前一后两道声音由远及近,鲤伴和杀生丸冷漠看去。

草丛之中发出簌簌声,两个脸上带鳞片的小少年出现,兴奋的表情在看到他们时戛然而止。

比起冷静站在巨型游鱼尸体旁的两位大妖,七八岁年纪的妖怪少年,在看到他们俩后愣住,紧接着注意到满地尸骸和鲜血,骤然爆发出尖锐爆鸣:“啊啊啊!有侵袭者!!”

从四面八方传出密集的声音。

极为突兀出现。

“刷刷刷——”

从灌木后,树林后,密密麻麻跑出无数妖怪。

杀生丸眼底闪过一抹惊讶。

在此之前,他明明没有感受到任何妖气,回头看向鲤伴,恰好两妖的目光对视上,鲤伴微微点头,示意他自己的状况和他一样。

那些妖怪并不强大,耳朵是鱼鳍,脸上带着鳞片,手掌更似鱼蹼。

若不是身上没有人类的气味,杀生丸会觉得这群家伙是半妖。

既然不是半妖,那么就是海族。

新仇加旧恨,杀生丸对海族没有任何怜悯之心,嗤笑一声,面对这群乌合之众,更不可能感到惧怕,淡定的拿起爆碎牙,缓慢走上前。

还不等他动手,从海族之中走出一个年迈的女妖,灰色的眼睛直勾勾注视杀生丸和鲤伴,表情越发凝重。

她突然瞪大眼,猛地跪下,用着朝拜的姿势喊道:“是神灵的王夫!”

“是神灵的王夫!是我们海族的王夫。”

刷啦啦一瞬间,地上跪倒了一片海妖。

杀生丸眯起眼,对于他们所说的王夫觉得有些微妙。

鲤伴微妙的看向那群跪在地上的海族,扭头询问杀生丸:“……王夫?我们?”

“呵——”杀生丸嗤笑,扫过他的脸,淡定的吐出两个字:“蠢货。”

“……”很好,要不是状况不对,他高低得跟杀生丸打一架。

……

而另一边,在杀生丸和鲤伴消失后,花弥和滑瓢再次痛揍了碧苍之后,得到了不知道真假的有用信息。

“所以这座岛屿每隔百年出现一次,是为了给海族最初的王选择夫婿?”要不是现在场景不太对,花弥高低给吐槽两句太过离谱。

都死了还择婿?!

所以杀生丸和鲤伴是被抓走当王夫了?

滑瓢面色阴沉,看得出来,他应当相当担心儿子鲤伴,花弥正准备安慰他。

只见他瞬闪一般出现在被痛扁过后的碧苍面前,脸色漆黑:“那我呢?我为什么没被抓?”

在场三个男的,就他被落下,是不是太不给他面子了!

“额——”碧苍艰难的往后仰去,试图摆脱他的口水。

邪见跪在一边,用袖子擦拭不存在的眼泪:“杀生丸大人——杀生丸大人我会永远记住你的——”

“砰——”

被花弥扔去的石头直接击中脑袋。

脑袋青筋直跳的花弥阴沉沉开口:“杀生丸还没死,不需要哭丧。”

头顶大包的邪见迅速改变政策,朝着花弥深刻鞠躬:“是!我会永远追随花弥大人!”

果然,见风使舵的舔狗妖设,邪见这家伙是拿捏的死死地。

罗刹也凑到碧苍面前:“我为什么也没被抓?”

不爽的滑瓢直接拎起他的后衣领,把他扔到花弥怀中,满含杀气的看向那个家伙。

碧苍沉默,这事问他……

“额,或许是因为你被诅咒的缘故吧。”碧苍无辜开口。

花弥和滑瓢同时看向他,眼神冰冷,滑瓢更是直接拿出太刀架在他的脖子上,语气阴冷:“你怎么知道。”

被刀架在脖子上,碧苍眨了眨眼,看起来好像也不太慌,语气无辜:“你中的是海族的诅咒……我能发现不是很正常吗?”

“你会解?”花弥总觉得这家伙奇奇怪怪,抱着罗刹凑近。

没从他身上感受到什么强大的妖气,普普通通,她随便就能杀死的档次,但是根据反派低调原则,越看越觉得这家伙很BOSS。

打量了他好几眼,花弥开口:“这家伙该不会是幕后BOSS吧?”

“波斯是什么?”碧苍好奇询问,孜孜不倦的问道:“当波斯能嫁给你吗?”

“……”这妖怪脑子有病,确定了,绝对是脑子有病,花弥伸手拍向滑瓢的肩膀,一副天亡凉破的平静口吻:“杀了他吧,没用了。”

视线对视上,默契闪过。

滑瓢的太刀迅速朝着他的脖子砍去。

“等等——”碧苍脖子上浮现出一层鳞片恰好挡住了滑瓢的太刀,一副怂到不行的模样:“其实只要毁坏祭坛,那两个妖怪就会回来,他们被岛屿中的执念抓走了而已。”

生怕自己真的被杀死,碧苍一口气说完。

“祭坛?”滑瓢回头看向花弥。

关于祭祀之类的,不是滑头鬼的强项。

身为山神,花弥本可以连接山林得到信息,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无法和岛屿上的植物沟通。

这里有祭坛?

应该说,又是祭坛?

花弥蹙眉,冷静思考一瞬,对着不知道是装傻还是真傻的碧苍说道:“带我们去。”

“我事先说明,我只带你们去,去了看见什么,遇到什么,可跟我没关系。”碧苍老实巴交。

这家伙还真是聒噪欸。

花弥不耐烦,准备动手,额头上的犄角再次发烫,比起之前揍他时轻微的感觉,这次的感觉更为明显。

像是呼应一般,胸口的阴阳游鱼镜也开始发烫。

碧苍和滑瓢已经往前走了几步,见她没动,滑瓢回头,懒懒散散的喊了声:“不走吗?”

“啊——”装作若无其事,花弥松开罗刹,跟了上去。

误以为花弥刚刚的行为是害怕,罗刹拉了拉花弥的衣摆,认真说道:“就算杀生丸不在,我也会保护你的。”

正思考的花弥突然听他这么说,低头,看他一眼,忍不住感叹:“没白养你啊。”

罗刹:……突然不想保护她了。

往前走去,走出森林后是高低起伏,布满杂草的山坡。

走向山坡,周遭的景色尽收眼底,阳光倾泻而下,整个草地散发着绿油油的勃勃生机。

风一吹,半人高的草被吹折,露出幽黑的泥土。

“这里的气味怪怪的。”罗刹嗅了嗅,又嗅了嗅,比起杀生丸,年幼的他还没办法分辨出空气中斑驳的气味代表什么,只是本能的感觉到不喜。

烦躁的甩着尾巴,罗刹紧紧贴着花弥。

邪见认真跟着闻了闻,果然还是什么都闻不出,眼神诡异的看向罗刹,脑海里想着:不愧是狗,嗅觉果然很灵敏。

走上山坡顶端,放眼望去底下是一个犹如被陨石砸出的巨坑。

坑内长满了野草,荒废的屋子,到处都是缠满藤蔓的废墟,阳光毫无阻碍的直射,明明生机勃勃,却依旧给人一种荒芜的森冷。

“奇怪的地方。”花弥看了一圈,淡蓝色长发被风吹起,视线落在坑洞最中央,那个位置仿佛有一尊神龛,突兀的立着。

她与滑瓢对视一眼,缓慢往下走去。

裙摆扫过杂草和废石,黄绿的青草吐露新芽,四周开满淡色的花。

“这里曾经是村子?妖怪的村子?”虽是问话,但花弥很清楚,这是早已荒废的妖怪村子。

弱小的妖怪也会组成村子群居在一起生活。

滑瓢几个瞬闪,出现在坑底的建筑边,忽然脚步一顿,低头,在他脚底下踩着一截骨头。

不是野兽的骨头,而是巨型鱼骨,但是只有半截。

应该是死去的妖怪。

风吹起,长发与衣袖随之飞舞,随意的扫一眼滑瓢继续往前走,越往下,看到的骨头越多,横七竖八。

破旧屋舍之中,断裂的基本已经风化到认不出形状的骨头,有大有小。

“全部都是同一时间死去?屠杀?”露出冷酷神色,滑瓢弯腰捡起地上的骨头。

手一捏,骨头化作尘埃,在他手中彻底被碾碎,风一吹,消失的无影无踪。

眼中闪过一抹困惑,不动声色的藏起一小块,转身看向花弥身旁的碧苍,语气透着点讥讽:“海族在岛上生活?”

海族不在海里,跑来陆地上生活?

碧苍眨眨眼,像是没感受到滑瓢的杀意,语气无辜,双手一摊:“不是每一种海妖都只能生活在海中,比如龟类、扇贝之类的妖怪,本身也可以在陆地生活,只不过停留时间不能太长。”

听他这么说,花弥突然生出一种自己在被走进动物世界科普的既视感。

太过荒谬而不自觉的问了句:“……所以有海豚妖怪吗?”

“有哦,花弥想要见见嘛。”碧苍露出软甜软甜的笑容,看上去一整个妖畜无害:“不过他们乱的很,很喜欢玩强制爱。”

“呵呵……还真跟动物世界对上了。”在听到那句海豚喜欢强制爱后花弥止不住吐槽。

罗刹化作原型,一溜烟的往下疯跑,邪见在后面追:“等等我、等等我。”

风吹起,他看起来像个超大号的糯米团子。

环顾一周,隐约能够在慌乱的地面看到一些石头的碎片,和之前看到的墓碑石料差不多,花弥干脆从人形化作蛇尾,银蓝色的长尾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

“你不是狐狸吗!?”身后传来碧苍难以置信的声音。

花弥扭头看去,苍蓝之瞳微微眯起,她身上有狐狸血脉这件事,连滑头鬼都不知道,为什么他能一眼看出?

碧苍盯着她的尾巴,肉眼可见的震惊、失落、难以接受,一系列表情转化十分自然,看的花弥都开始怀疑,这家伙是不是有那个大病。

在盯着花弥的尾巴许久,像是终于不得不接受,碧苍失落的蹲下身,委屈巴巴的在地上画起了圈圈,嘴里碎碎念:“我想要毛茸茸、我想要毛茸茸——鳞片什么的我也有,我不想要。”

听到他的话,花弥瞳孔一缩,蛇尾瞬间绞住他的脖子,像拎小鸡仔似的把他拎起来。

花弥张开嘴,露出自己的毒牙,紫色的毒液顺着她的嘴角往下一滴滴渗出,冷冽的带着杀意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你怎么知道我有狐狸血统。”

“没有吗?”他反问。

这家伙,还是主打一个不怕死呢。花弥心底闪过狐疑,这家伙从一开始哪怕是被攻击,到现在,丝毫没有流露出恐惧或者害怕的情绪。

蛇尾缓慢收紧,把他一点点提起,不似和杀生丸调情时的温柔,展露出一只凶兽本该有的杀伤力。

碧苍脖子上出现无数绿色的鳞片,抵挡来自外界的攻击,但除此之外,他没有一丝挣扎。

对此,花弥眼中闪过一抹不屑,蛇尾的绞杀还在继续,双方僵持着。

滑瓢站在花弥身后,并未阻止,也没出手帮忙。

大妖之间,不会互相抢夺猎物。

死亡逼近的感觉,碧苍反而彻底放弃抵抗,双手放轻松,整张脸一点点覆盖上翠绿的鳞片,沐浴在阳光下一副享受着即将到来的死亡姿态。

如果不是情况不明,花弥高低得吐槽一句,你这是在COS太宰治吗?

蛇尾顿了下,每一寸肌肉都在鼓动,花弥脸上忽然闪过狐疑,不对劲,按照正常来说,他此刻的脖子已经被自己拧断了才对,但是蛇尾却没有拧断猎物的感觉,好像……

她绞杀的是虚空之物。

“你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蛇尾松开,碧苍掉在地上,他也只是撑着一只手臂,另一只手揉着自己的脖子,轻咳两声。

碧苍坐在草地上抬头看她,眼神无辜:“我吗?”

花弥凑近他的脸,抬手捏住他的下颌,隐约能够看见他脸上逐渐消失的凹凸鳞片。

同为苍蓝的瞳眸,但很显然,他们的眼睛并不一样。

他的蓝色深邃如溺死的海,平静无波,恍若死海,而花弥的蓝色则充斥着勃勃生机,清爽如眼前碧蓝的天空。

“真是一双漂亮的眼睛。”碧苍看着她的眼,突然笑了起来。

“……”确认过眼神,这家伙大概率是脑子有问题。

像是知道她的疑惑,碧苍指了指她脑袋上的犄角:“他告诉我的。”

他?

青苍?

花弥摸了摸自己脑袋上的犄角,经过几次蜕变,此时,她的犄角已经是非常漂亮的模样,像是开叉的小枝条,呈现Y字形,透着淡淡的绿意。

“青苍、碧苍……”花弥古怪的看向他,盯着他的脸,又看向他的耳朵,是鱼鳍一般透明的耳朵,但这个无比相似的名字……

因为经历过太多离谱的事情,所以花弥此刻心底升起一种诡异的念头。

“你该不会是我老爹?”话音刚落,碧苍害羞笑容的脸僵住。

一旁的滑瓢忍不住吐槽:“亲爹对女儿求亲?变态吗?”

花弥一拍脑袋,“对哦,那你是我父亲的兄弟?我的伯伯或者叔叔?”

碧苍:……

少见的,碧苍面无表情,干脆利落的拒绝加入蛇的大家族:“我觉得,你们家一窝子蛇,应该出不了一条鱼。”

“欸?你不是水蛇之类的吗?”花弥大惊,她以为对方是变异水蛇。

“我是鱼!是鱼!谁会想要成为蛇啦!”碧苍暴躁,就差直接跳脚。

花弥发挥出自己这辈子从未出现过的脑洞,沉默的用苍瞳盯着他那张娃娃脸,又想到他三番两次“求爱”,还有知道自己狐狸身份,认识青苍伯伯,说出一窝子蛇这种话。

不好的预感变得更强烈了。

也就是说,他肯定认识自家不知道在哪里的老爹,那四舍五入肯定认识她亲妈。

认识她亲妈,又知道自己有狐狸血脉,三番两次求自己娶他……

“你……”花弥颤颤巍巍的举起手,“你该不会暗恋我亲妈云姬吧?”

那位从一开始就很可疑的碧苍,从脖子上蔓延起绯色,肉眼可见的害羞。

悬着的心终于还是死了。

不愧是你啊,大女主老妈。

滑瓢凑来,看到他变成“红烧鱼”的模样,有些惊讶:“看起来还真是纯情啊。”

老母亲的情债,还真是出乎预料的多,一时间花弥心情复杂,总觉得自己这个“穿越者”好像名不副实,真正能被称之为大女主的,果然还是老母亲!

“哼。”碧苍哼了一声,大声说道:“如果不是那家伙先遇到云姬,云姬会选择谁还不一定。”

“……所以你认识我父亲?”花弥询问。

碧苍看她一眼,干脆利落:“不认识。”

在知道对方和自家父母渊源颇深,似乎还是老爹的情敌,大概率不会是什么敌人,当然也不排除对方因爱生恨搞事情,但总之,花弥看他那副样子,非常确信老母亲的选择没有错。

比起蛇,变成鱼才比较惨吧?

这些家伙是不是都在隐瞒她老爹的下落?小蛇蛇找爸爸的花弥微妙眯起眼,直勾勾盯着他看,碧苍相当摆烂的与她对视。

“既然都是自己人,所以现在你可以说杀生丸和鲤伴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吧~”花弥一秒收回杀意,笑眯眯的抬手架在他的脖子上,一副自己人的架势。

碧苍肉眼可见的有点嫌弃,不过想了想,也没故意搞事情。

“这里是几百年前海族守护族长的地方。”碧苍开口道,随着他的话音结束,四周的景色以一种仿佛时光倒流般的诡异,开始复苏。

房子被修复,杂草消失,嘈杂的声音响起。

罗刹和邪见被吓到,立刻躲回了花弥身旁。

简直就像是时光倒流,又像是全系模拟,身旁多了许多妖怪的虚影。

因为清楚知道是虚幻,所以花弥和滑瓢的神情相当淡定。

【杀生丸,你觉得这里是怎么回事?】

【幻境】

熟悉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几妖瞳孔猛缩,夹杂在那些虚影之中同样是虚影的杀生丸和鲤伴出现,视线直直往前,像是看不到他们一般,从他们身侧穿过。

罗刹惊呼:“杀生丸?鲤伴?”

一片布满野草的残垣断壁,但残垣断壁之上却又有另一套虚影。

不少海族,以及被海族妖围在中央,神情冷漠的杀生丸,以及依旧带着薄凉笑意的鲤伴。

此时此刻,花弥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他俩真穿越幻境了?

……

虚影之中的杀生丸和鲤伴看起来神态自若。

“真的是杀生丸和鲤伴?”见他俩那不紧不慢的姿态,花弥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搞错了。

滑瓢摸了摸下颌,看向缓缓走来的鲤伴,伸出腿想要踹他一脚,不出意外的,腿直接穿过他的虚影,无法触碰到。

连罗刹和邪见都忍不住跑到杀生丸虚影的面前,只不过身体成功穿过杀生丸的虚影,连绒尾都触碰不到。

和其他的虚影没有任何区别。

“杀生丸?杀生丸你听得到吗?”

“杀生丸大人——杀生丸大人——你在哪里?”

喊了几声,杀生丸和鲤伴恍若未闻,只是往前走。

事实上,他们大概率是真的听不到。

总觉得不对劲,花弥正准备走去,胸口的镜子再次变烫。

这一回温度变得更加清楚,她顿了下,低头,从胸口处拿出镜子。

镜子中倒影出模糊影子,快到一闪而过,模糊看去似乎是带着鳞片,再看去时已经又是一片空白。

“……”这算什么,发信息三秒撤回吗?槽点太多,花弥很想敲敲镜子,让游鱼这家伙靠谱点。

她时常不知道,这个完全照不出人脸的镜子到底有什么用。

但很显然,游鱼是在提醒她什么。

很不凑巧的是,她跟游鱼之间的默契实属不咋样,思考良久,也没理解她刚刚那道极快闪过的虚影到底是什么意思。

只不过鳞片什么的,是在提醒她,还是提醒碧苍?

“咚咚咚——”

敲了两下镜子,让游鱼出来,但镜子不再发烫,里面也没了动静。

游鱼那家伙不出来,花弥现在也没办法让她出来,没办法,只能重新把镜子收回。

而幻境还在继续。

并且四周的景象和妖怪变得越来越清晰,从正面看,几乎已经和正常肉眼看没什么区别。

杀生丸和鲤伴被一群海族妖怪簇拥着走来,并不像是进行过战斗,反倒是像身份尊贵的被海族妖怪崇敬着。

而事实也是如此。

被当做“王夫”,杀生丸和鲤伴两人被海族妖怪迎着往前走入。

落日余晖,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违和感,坐落于低洼处的村落展现眼前,和人类村落大差不差,正在忙碌的海族妖怪抬起头。

“王夫到——”

走在一侧、似长老身份的婆婆举起手中的木杖,高呼:“王夫到了!”

一瞬间,原本平静的村庄像是滴入水的油锅一下子炸开。

“是王夫!”

“真的是王夫!”

“王也回来了吗?”

“我们的王!”

细细碎碎的声音从本就杂乱的海族之中响起。

被夹在虚影之中,花弥几妖也清晰的看到她们脸上毫不掩饰的惊喜。

“……什么东西?”一个不注意,杀生丸和鲤伴真的就成了所谓的“王夫”?花弥面无表情的看向碧苍,阴森森的笑容浮现在她漂亮的脸蛋上,眼中满含杀意,手指捏的咔咔作响:“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在知道花弥本体是蛇后,碧苍对她所谓的“喜爱”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得不说,男性妖怪这种生物主打一个翻脸不认妖。

丝毫不在意她的威胁,碧苍蹲下身,从地上拔出一根草叼在嘴里,抬头看向那些虚影,懒懒散散的说道:“这座岛屿一直重复着千百年前的幻境。”

又是这句话,花弥有点怀疑这家伙是什么点读机了。

“那杀生丸和鲤伴是怎么回事。”滑瓢的身影如一道幽鬼,瞥了眼他拔的草,慢悠悠蹲下,与他视线平齐,平静而缓慢,似乎并不生气:“他们俩可不是虚影和存在于千百年前的幻觉。”

即使口吻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从容,但森森的杀意几乎毫不掩饰。

两者的视线对视上。

赤金色的妖怪之瞳对上幽深的苍蓝。

谁也没说话,谁也没动作。

四周的草被风吹得左右晃动。

因为场景太合适,花弥已经为两人脑补武士生死决斗的画面。

片刻,碧苍吐掉嘴里的草,叹气:“这不是很明显吗,那两个妖怪被海族的王选中,成为了王夫,这座岛屿浮现的目的就是为了寻找王夫。”

“……冥夫才是吧。”脑补中的花弥骤然听到这话,一整个无语的眼神,随之吐槽,“那个王不是早就死了吗?”

碧苍抬头,迎着光的脸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听见他的声音,裹着风耳边的有点模糊不清:“王是死了,但是希望王活着的海族在死亡后,形成的怨念没有消失。”

这句话,信息含量好像有点大?

花弥目瞪口呆,蛇尾扫过被风压弯的草,打的啪啪作响,脑子从未如此快速的运转:“等下,我理理。”

不等她开口总结,滑瓢嫌弃看她,开口:“海族的王死了,但是族人不愿意相信王死了,一直都想要复活王?”

“这不就是海族和豹猫合作的原因?”猛然想起,花弥神情顿时严肃。

她曾和杀生丸聊过这件事,海族和豹猫合作,目的之一就是复活首领,她一直以为首领是指现任海族首领,看起来,并不是指现任,而是……最初的王?

滑瓢对于海族和豹猫的合作不是很清楚,不过因为把奴良组卷入进去,所以他也暗中派妖怪去打听,并没有听到过,所谓海族最初的王的传闻。

“海族最初的王?”惯来懒散的滑瓢难得露出认真表情,捏着下颌,陷入深思。

如果是强大的家伙,他肯定会有耳闻,但他并没有这方面的印象。

面对他们俩的疑惑,碧苍顶着张娃娃脸,缓慢站起身,看向那些虚影,双手环胸,老神在在的说道:“毕竟这也不算是海族秘闻,只不过你们俩还太年轻,当然不知道。”

“……”太年轻?谁滑瓢吗?槽点太多,花弥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吐槽。

“所以,要怎么把杀生丸救出来?”罗刹扒拉着碧苍的衣摆。

碧苍低头看向小白犬,弯腰薅了把他的脑袋,声音逐渐变得飘忽:“彻底的破坏祭坛。”

“破坏祭坛?”花弥疑惑,这附近,有祭坛吗?

没有回答,碧苍看向滑瓢,幽深的碧蓝苍瞳弯起,嘴角上扬:“你的身上有海族的诅咒,还有九尾狐的诅咒,没有肝脏,真有趣,你竟然还活着。”

对此,花弥也忍不住点头,滑瓢简直就是被Debuff插满的男妖。

滑瓢打了个哈切:“毕竟小鬼还没有独当一面,身为老爹的我怎么能死去呢。”

“没有独当一面吗?”似乎被他的话勾起回忆,碧苍眼中流露出怀念:“是啊,小鬼还没独当一面,身为长辈的我们怎么能轻易死去呢。”

这两个家伙在感叹什么?花弥忍不住开口打断两个老男人的伤感表情,“我说,这里哪里有祭坛啊?”

碧苍微笑:“就在这啊。”

……

“就在这。”鲤伴的声音同步响起,他确定,想要破坏这个幻境的弱点就在这,但他却找不到。

杀生丸平静的扫过四周。

两边的屋舍都是具有海族特色,贝壳做的屋顶,房梁上挂着鱼,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海腥味。

两边都是海族的妖怪,女性站在前面,随后是小孩,再之后是男性。

可以看出,海族的尊卑,是以女尊男卑。

“王夫——”

“王夫。”

随着两妖走来,海族妖怪纷纷附身,左臂搭在胸口位置,冲着他们微微鞠躬,男性跪下,女性微微俯身,小孩九十度俯身。

带着一种奇怪的欢迎仪式。

面对海族妖怪的行礼,杀生丸和鲤伴并没有任何尴尬,依旧是从容不迫的姿态,连带着神情都未曾发生变化。

他们很清楚,眼前的应当是幻境,只不过不确定这是千百年前发生过的幻境,还是融入他们记忆的幻境。

只要是幻境,就一定有破解的办法。

鲤伴披着羽织,目光警惕的看向四周,谨慎之中带着一丝困惑。

眼前这些妖怪,实在是太真实,真实到让滑头鬼都看不破眼前的幻境到底是如何组成。

“如何破开幻境?”杀生丸清冷寡淡的声音响起,赤金色的瞳眸扫过脚底下的路,最后落在鲤伴脸上。

白犬一族不擅长幻境,但滑头鬼擅长。

一致对外的时候,鲤伴也没调侃对方,握紧手中的酒盏,压了压眉梢:“很奇怪,我确定幻境的弱点在这,但我没有感受到幻境的中心在哪儿。”

准确来说,这幻境就像是一片没有任何缝合迹象的布,找不到一丝弱点。

一般来说,幻境想要继续总会有不和谐的地方,任何幻境都会留有一道破开幻境的门。

毕竟幻境永远是幻境,真实与幻境永远是有区别的。

但眼前的幻境,叫妖完全看不透,哪怕是滑头鬼也看不透。

“如果不是幻境真的不存在弱点,那么就是对方对于幻境的造诣比我深。”面色凝重的说出了最坏的打算,鲤伴抿了抿唇,并不想承认自己在幻境上输给不知名的家伙。

听他这么说,杀生丸蹙眉,手掌依旧搭在爆碎牙上,随时攻击的姿态。

海族那位长老停下脚步,木质权杖指向整个村落正中央的神龛。

即使两妖不紧不慢往前走去,余光环顾四周,众妖怪都变得安静起来,面上带着虔诚。

思想落在村落中央的一个石头制成的神龛上。

神龛内部是一尊雕塑,用墨色的石头制成,像是一尊人鱼像,与其说是人鱼,不如说是类人的怪物,獠牙、利齿、鱼鳞、鱼尾。

“这是海族的王吗?”对于被称呼为“王夫”,鲤伴完全不在意,只是好奇的看向那尊雕塑。

缓慢的、那尊雕塑的脸在发生变化。

杀生丸和鲤伴不动声色的做好战斗的准备。

下一秒,雕塑之上浮现出一道虚弱的,如风中残烛般像是下一秒就会消失的灵魂。

看清灵魂的长相。

杀生丸和鲤伴同时僵住。

花弥?!

长相与花弥一模一样的女人出现在雕塑之上。

第73章

而杀生丸和鲤伴所看到的残影, 在现实世界里,花弥几妖是看不到的。

他们只能看到杀生丸和鲤伴忽然呆住。

“他们俩怎么呆住了?”花弥不明所以的询问。

是肉眼可见的那种僵硬,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用通俗一点话来说:就跟见了鬼一样。

而后, 就看见鲤伴惊恐看向身旁的杀生丸,一副怕对方叛变的架势,颇为激动的喊了句:【杀生丸,那不是真的花弥。】

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 花弥维持茫然, 伸手指了指自己无辜的脸:“我?”

紧接着,杀生丸略显冷淡的神情,肉眼可见的变成无语,微微蹙眉:【闭嘴】

这个反应很杀生丸。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滑瓢和眼前的碧苍可一点交情都没, 杀意几乎毫不掩饰。

“他们被执念拉入幻境,这座岛, 是海族执念形成的岛屿, 想要复活王的执念。”顿了下, 碧苍接着道:“想要把他们俩救回来, 只需要杀死执念就可以。”碧苍盘腿坐在地上,双手搭在分开的腿上,目光盯着成为虚影的杀生丸和鲤伴, 嘴里吊着一根杂草。

像极了吊儿郎当的少年郎。

滑瓢看他, 一抬手, 手掌直接穿过身前的妖怪的脑袋,完全触碰不到, 他极为不雅的翻了个白眼:“怎么杀。”

碧苍狐疑看他一眼, 眼神似在怀疑这妖怪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轻飘飘的说道, “这不是有个山神吗?作为山神,最基本的净化总会吧?”

突然被点,几妖齐刷刷的看向花弥。

花弥再次茫然的指向自己:“我?”

虽然她是个山神没错,但她就跟戈薇这个巫女一样,属于野蛮生长,空有一身灵力,不知道怎么运用,不过,她比戈薇好那么一点点,她好歹还有点青苍的传承和山神手札,不过那可真是一点。

滑瓢显然对花弥知根知底,听到这句话,陷入沉默。

他觉得……让花弥来,难度有点大。

这家伙的山神身份来的也是奇奇怪怪。

面沉如水,花弥难得严肃脸。

“花弥?”罗刹走过来,犹豫了下,小声嘀咕:“要是太难的话,要不我们就不要杀生丸了,等回白犬族,我给你介绍新的白犬怎么样!”

忽然觉得自己这主意不错,罗刹语气骤然欢快:“要是你愿意等,我可以长大之后娶你!”

滑瓢:……

花弥:……

默默低头,看向兴致勃勃,晃动小尾巴的罗刹,花弥眼神复杂,不禁感叹:“杀生丸有你,真是八辈子的福气啊。”果然弟弟都是坑哥货。

这辈子犬夜叉还没来,罗刹已经当仁不让的承担起坑哥重任。

“花弥大人永远是杀生丸大人的妻子!可恶,你这笨蛋在什么什么鬼话!”邪见生气的大喊,誓死维护杀生丸大人的尊严。

“你好吵哦。”罗刹抬起爪子,轻而易举的把邪见摁在地上,只留下邪见艰难的挣扎。

小孩子的打闹就直接无视吧,反正邪见会反扑的。

“怎么?”滑瓢倒是有点清楚这家伙的情况,不太放心的询问。

花弥抬头幽幽看他:“我不会净化怎么办。”

滑瓢:……果然

碧苍:……什么鬼

见了鬼了,身为山神不会净化?

“我觉得我属于上手比较快的,所以能告诉我怎么净化吗?”花弥真诚脸,这东西又没人教她,弥野给的山神手札也没净化内容,青苍的记忆传承也没,她就是想学也没地方学。

不可思议的碧苍瞪大眼看她,过了许久,还是忍不住露出一副被震惊到的表情,相当夸张的揉了揉头发,原本深蓝色的头发顿时变得乱糟糟。

花弥还是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崩溃的表情:“你真的是山神吗?”

“当然,这可是我自己努力争取(忽悠)来的职位!”花弥回答的毫不心虚。

“难道他脑子彻底坏掉了,把山神位传给你的时候,忘记给你记忆传承?”有崩溃到的碧苍忍不住碎碎念,花弥敏锐听到,这跟他指的是谁?

她父亲吗?

目前来说,也只有可能是她父亲吧?

虽然不太好,不过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个娃娃脸看似少年,不着调的家伙,竟然是和她爹妈一个辈分的存在,花弥多少带了一点点尊重。

有尊重但不多,用蛇尾戳了戳他的手臂,清了清嗓子,轻咳一声:“那个,我神位不是我父亲传给我的。”

还在唾骂不知名的男人,骤然听到这句话,碧苍的声音戛然而止,近乎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猛地抬头看向花弥,几乎尖叫:“你说什么?”

完全不知道哪里有问题,花弥又说了一遍:“我说,我的神位不是我父亲传给我的。”

话说,原来神位真的可以传给下一代?有点离谱的感觉啊。

“等下,他没把神位传给你,那我、不是,我是说这座岛、不是,那你身上的气息是怎么回事?”脑子已经彻底乱掉,碧苍开始怀疑鱼生。

神位不是他传的?那这岛屿岂不是浮早了?!

不是——

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当年云姬可没说还有备选方案啊!

以前云姬经常骂他七秒钟记忆,碧苍对此相当不服,现在他怀疑自己可能真的是七秒钟的记忆了,一定是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不然,本该继承那家伙神格的幼崽,怎么会自己搞了个神格?

不是,这剧情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又搞了什么事情?

碧苍不懂,但他想到云姬那家伙的性格,忽然以拳击掌,恍然大悟:“我懂了!”

正期待对方教自己怎么净化,见他忽然恍然,花弥迷惑看他,“什么?”懂什么了?

此时此刻,滑瓢莫名的有点懂对方的心情,那家伙的表情,简直和他们知道花弥这家伙是个半路出道的神灵时,一样震惊。

“他们一定是为了不让你被察觉,所以故意封印了你的记忆,再让青苍的力量给你做隐藏,没错了!就是这样!”碧苍终于找了个能够让自己接受的答案,“所以,你其实知道的,但是你忘记了!”

对方一副名侦探柯南,找到案件真相的肯定。

很清楚自己没失忆,失忆的是杀生丸那家伙,而她这个神灵职位也是幡因国的山神让给自己,和父母没有半毛钱关系,至于青苍的气息,大概是为了让她压制体内妖气?

这么说来,青苍传承断断续续什么的,也很可疑啊。花弥眯起眼,意识到这件事似乎并不简单。

但很显然,目前还有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总之,父母到底在搞什么,花弥选择性先放一边,冲着碧苍摆摆手,“不是、这神灵职位是我自己争取(拐骗)的。”

“你肯定是失忆了!”碧苍一口咬定。

花弥现在确定,这家伙的脑子可能确实不好。

两妖默默对视。

谁也不让谁。

最后,花弥叹了口气:“对,你说的对,你说的都对。”

碧苍终于露出笑容,他就说,他是不会搞错的!

旁边的滑瓢看到此情此景,严重怀疑,这个海族妖怪脑子有那个大病。

算了,已经指望不上他了,还是先净化吧,根据船到桥头自然直的道理,等真到了那地步,她一定会无师自通。

毕竟净化,字面意思,大概率也就是释放灵力,努力思考了下,学霸心态的花弥信心满满,问向碧苍:“好吧,所以我应该怎么做?”

虽然不太好,但是滑瓢已经生出了:这两个家伙真的没问题吗?这样相当无奈的念头。

碧苍的脑子也处于打结的状态,他盯着花弥的脸看了又看,思考良久,不确信的想着:自己应当不会搞错吧?

算了,不管了,他女儿也不会轻易死掉。这么想着,他冲着花弥招手:“你来。”

花弥疑惑看他一眼,满脸狐疑之色,试探性凑过去。

碧苍触碰到她的身体。

透明的灵魂从她肉身浮现。

眼前一黑,瘫软的身体被碧苍接住。

滑瓢的太刀再次架在碧苍的脖子上,只不过这一回,碧苍轻易躲过,抱着花弥的身体,语气无奈:“我没恶意,她只是去做只有她能做的事情了。”

说着他示意滑瓢看向幻境。

罗刹和邪见的惊呼声同步响起:“花弥”/“花弥大人!”

滑瓢猛地回头。

……

幻境之内的杀生丸和鲤伴正处于一种微妙的状态。

首先,他们面前出现了神似花弥的虚影,浮现在神龛之上。

大概可以被称之为灵魂吧?蜷缩着一动不动,看起来就像是沉睡中的花弥。

一开始那道虚影一直闭着眼睛,忽然,虚影睁开眼,而后一副没见过这阵仗的左右乱看,时不时发出一声惊呼:“哇哦!好多海族。”

醒来突然看到那么多海族,花弥满脑子不明所以,她明明记得自己刚靠近碧苍,结果一睁眼就出现在这。

这刺激,可比穿越刺激多了。

刚感叹完,又看向面前的两位,扬起欢快的笑容,轻快的叫了声:“杀生丸~”

开不开心!激不激动~

杀生丸的神情肉眼可见冰冷几分,握住爆碎牙的手背青筋绷起。

肉眼可见,看得出来,杀生丸好像是不开心的。

冰冷的赤金色兽瞳直射眼前伪装成花弥的半透明灵魂体,视线之冷,让花弥毫不怀疑,他下一秒就会直接一刀劈过来。

一旁的鲤伴见杀生丸这架势,非常确信,这家伙要不是知道这是虚影,大概已经动手砍过去了。

“停停停,我是正版的!”清楚了解杀生丸在想什么,花弥开口

杀生丸和鲤伴的脸色不仅没有柔和,甚至更加冰冷,冷的花弥都快怀疑自己是不是得罪了这两个家伙。

虽然不太懂他俩脸色为什么会这么难看,但花弥还是表达了一下,自己身为伴侣的关心。

她看向杀生丸,上上下下的打量一番,见他并未受伤,松口气,问道:“我真的是真的,被碧苍放进来的,说起来你俩还好吗?”

“果然是假的!”鲤伴万分肯定,“真的那个绝对不会说这种关心话!”

花弥:???

“你对我误解太深了,鲤伴,我可是心地善良的神灵。”花弥感觉自己被插了一刀,忍不住为自己狡辩,她不就是嘲笑滑头鬼的次数有点多嘛,怎么可以这么说她!

杀生丸冷冷开口,语气冰冷:“你到底是谁。”

花弥默默的搓了搓手臂,忍不住发出小声吐槽:“果然,这才是杀殿对待女人的标准语气啊,啧啧啧,冷的可怕。”等下,要是让他恢复记忆,知道自己把他睡了……

哦,完蛋,这不得死?

“……杀生丸可千万别恢复记忆。”花弥忍不住碎碎念了一句。

正准备攻击的杀生丸忽然顿住,眼中闪过困惑,他疑惑的看向眼前的家伙。

不知道为什么,他生出这家伙可能真的是花弥的念头。

正常幻境真的能毫无违和感的拷贝出花弥的性格吗?杀生丸沉默,说实话,他觉得不太能。

“我是真的!”花弥支棱起来,噌得下冲到鲤伴身前,鲤伴条件反射的攻击对方,樱花飞舞的瞬间,化作刀刃的樱花瓣直直的穿过花弥半透明的灵魂体。

虽然没被伤害到,但花弥依旧气的蛇尾在虚空之中疯狂敲击,震惊:“卧槽,你袭击队友啊!”

杀生丸微妙沉默了下,他怎么感觉……

这是真的?

……

俗话说,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深深看了眼,眼前这位灵魂状态的花弥,在经历各种听不懂的语言输出后,杀生丸心中已经有了定论。

淡定收起了爆碎牙,在鲤伴一副“大兄弟,你真叛变啊!”的眼神下,平静开口:“她是真的。”

上一秒还在绞尽脑汁试图证明自己的身份,下一秒听到杀生丸如此说,花弥大感动,一秒决定原谅杀生丸之前干的事。

“我就知道,杀生丸你对我是真爱。”花弥感叹,蛇尾凑过去想要来个贴贴,不出意外的直接穿过了杀生丸的身体。

绒尾似乎很好奇她这状态,伸出尾巴尖,试探性的戳戳她。

毫不例外,穿魂而过。

大概是曾与原著杀以灵魂体相处过,所以花弥对自己目前的状态适应良好

鲤伴凑过来,上上下下打量了一波花弥的脸,不可置信,“真的?”

面对这个“叛变的队友”,花弥面无表情看他,一整个正版的理直气壮:“你看我像假的吗?”

“……那确实不像。”被她说的一堵,鲤伴确定这绝对是正版,随之感叹:“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你,总是想揍你。”

“呵呵。”花弥一点不虚,露出獠牙,想用蛇尾暗戳戳、戳死他,但奈何蛇尾碰到对方就直接穿过了,于是眼睛一转,换了个贱兮兮的表情:“我就喜欢看你干不掉我,又看不惯我的模样。”

“果然是真的!”鲤伴一秒确信,能这么贱嗖嗖的神灵绝对是绝无仅有。

杀生丸深深看鲤伴一眼,眼神略显幽暗,余光与他对视上,鲤伴脸上的笑容微妙一顿,不动声色错开视线。

两妖的动作极为迅速,快到花弥根本没有察觉。

而此刻的花弥正在欣赏眼前的岛屿。

这是千年前的岛屿吗?

她看向四周,连绵的山坡和她之前所看到的不太一样,风吹过树叶的声音,鸟雀鸣叫,海浪拍击礁石,亦或者呼啸的海风,天空之上云卷云舒。

碧绿的草茎被吹过的风压折,此刻,就算是灵魂体,她也能感受到一股莫名的真实。

比起刚刚呆着的岛屿,眼前这个地方,才更像是真实所存在的,充满生命与勃勃生机。

她回过神,看向杀生丸和鲤伴,收敛起一贯的懒散,问道:“你们来了之后有遇到什么不正常的事情吗?”

不正常?来这里之后,还有什么能被称之为正常的?鲤伴凉凉瞥了眼左右两边跪着的妖怪,她们满脸虔诚,嘴里默念着什么。

让花弥评价,就是人机感十足。

收回警告鲤伴的目光,各种意义上,他都不允许任何妖怪对花弥生出别的心思。

杀生丸不动声色的挡住鲤伴,注视花弥,语气似什么都没发生一般,随口说道:“幻境很真实。”

说完,不放心的打量起花弥,确认她应当不是被妖怪掠来,微微松口气。

花弥盘在把自己召唤出来的神龛上,不知道这玩意是什么材质,不过她坐上去能够感受到冰冰凉,还挺舒服。

花弥想到碧苍说的话,把信息告知他们:“这是怨念而成的幻境,消灭怨念就能出去。”

也就是说,这个幻境的门就是怨气集结体。

花弥简单的转述了一下碧苍的话,当然对于碧苍的真实身份,她还是报以怀疑,不过目前确定的是,对方应当是自家爹妈的朋友。

她总觉得自家爹妈暗搓搓在整个大的。

脑子里乱七八糟想了很多,花弥呼出口气,再次思考一遍自家队伍的配置,坚定不移的确定:主角绝对不会是她!

“怨念?”被提醒的鲤伴环顾一周,四周都是虔诚跪拜的海族,她们身上没有任何怨气,和他曾经所见过的怨念体完全不一样。

甚至——

无法从他们身上感受到杀意。

杀生丸随之蹙眉,精致的眉眼流露出困惑,露出凝思的神情。

不是很懂这两妖为什么突然沉默,花弥歪头:“这很难办吗?”

“不难办吗?”鲤伴反问,“要先找到怨念源头,再封印或者净化对方,但是目前完全感受不到怨气……”

“让他们带你们去不就好了。”完全不懂妖怪的脑回路,花弥指向那群好像看不见自己的海族,一副就这么干,听我的没错的口吻:“既然这个幻境的主题是冥婚,你们是王夫,按照道理来说,海族的王不是BOSS也是精英怪,去看看肯定有什么线索。”

有时候不是很理解花弥的某些用词,但不得不说,她的某些词语用的还是非常精准,即使不需要知道意思,按照那句话的含义也能成功理解。

“……冥婚?”杀生丸冷静低沉的嗓音缓缓响起,自带杀气。

花弥僵住,迅速抱住自己的尾巴,一秒从游刃有余的神祇变回那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蛇:“呵呵,那个、这个不是我说的,是、是那个碧苍!我怎么会觉得杀生丸会进行冥婚呢。”

冥婚放杀生丸身上,他只会提着爆碎牙,直接把王的心脏捅个对穿。

杀生丸深深看她一眼,淡淡哼了一声,算是应下:“那么就试试吧。”

这个试试,自然是试试这个幻境的门是否就是那位死去的海族之王。

转身,杀生丸身上已经覆上铠甲,精致且富含妖力的铠甲附着在他身前,神情冰冷寡淡,居高临下的看向跪倒在地的海族,语气冰冷:“海族统领在哪里。”

听到他的话,跪在最前头,类似于巫存在的老婆婆猛地起身,朝着杀生丸和鲤伴跪拜,高声呼叫道:“王允许王夫进入了。”

“王允许王夫进入——”

“我们的王接受了王夫!”

随着老婆婆的声音,身后的海族们发出热烈欢呼,重复着她的话:“王接受了王夫!”

“王接受了王夫!”

那盛大欢呼的模样,让花弥有一种自己进入了什么传教组织的既视感,她凑到鲤伴身旁,小声询问:“你们奴良组也这么癫狂吗?”

“癫狂?”鲤伴重复了一遍,稍微理解了一下这个词的意思,恍然:“大概只有百鬼夜行的时候,大家会比较激动吧。”

毕竟百鬼夜行就是出门干架。

啧啧啧,原来妖怪癫狂才是本性。

见花弥和鲤伴小声嘀咕,杀生丸的绒尾猛地一僵,在鲤伴还未反应的时候,绒尾朝着他袭去,直接朝着他后面一拍,把他强势把他拖离花弥身旁。

完全没有戒备身旁的杀生丸,突然被“暗算”,鲤伴往前扑了个踉跄,差点体验了妖生第一次平地摔。

捂着被脑袋打中的后脑勺,一脸不可思议的回头,杀生丸依旧是一副风轻云淡、矜贵优雅的从容,好似刚刚那一下不是他干的。

花弥好奇看来,见鲤伴差点摔倒,疑惑:“你怎么?难道年纪轻轻已经开始四肢不协调了吗?”

“……你、他——”

刚准备说话,杀生丸轻描淡写的瞥来,视线中自带杀意。

“他?”花弥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到了杀生丸,脑子一抽:“你先吸引杀生丸的注意力?”

很好,鲤伴不想说话了,他现在想把这两个家伙全部妖道毁灭。

黑着脸,鲤伴距离杀生丸一臂距离,时刻保持戒备。

完全没注意到两个妖怪之间的小摩擦,花弥不明所以,好奇的询问杀生丸:“鲤伴怎么了?”

杀生丸低垂下眼眸,绒尾轻微晃动,尾尖晃悠着,语气平静:“想滑瓢了吧。”

“嘶!”这么大年纪的妖怪还想爹吗?花弥不懂,但花弥觉得杀生丸说的有道理。

毕竟,这可是杀生丸说的。

虽然听觉没有白犬好,但是这么近的距离,就算是想装作听不见也不可能,鲤伴黑着脸回头:“谁会想爹啊!”

他又不是小孩子!

反倒是杀生丸这家伙,简直就是幼稚的小鬼!

总之,吵闹了两句,几妖重新冷静下来,安静的跟在海族身后,不知道他们要去玩什么地方。

带头的依旧是那位穿的非常奇特的巫,跟随着她的脚步,穿过草茎茂密的山坡,杀生丸和鲤伴同时抬起头,视线之中,毫无阻碍的看到一片广袤平坦的湖。

在夕阳的余光下波光粼粼。

空气中泛着浓烈的海腥味,应当是海水汇聚而成的湖泊。

奇怪的感觉蔓延开。

湖泊四周有着无数奇形怪状的石头,乍一眼去像是扭曲的妖怪,连五官都活灵活现,但细看,却发现只是造型古怪的石头。

花弥绕在杀生丸身侧,看着那些似乎像是挣扎着想要逃离的石头,有点毛骨悚然,恐怖谷效应十分明显。

她揉了揉手臂,止不住的吐槽:“这些东西,看起来就像是想要逃走的妖怪。”

“也许、”低垂下眼眸,鲤伴看向那些虚幻的海族,落日之下,它们的影子逐渐交融在一起,形成一片扭曲的黑影,吊儿郎当中带着懒散笑意的声音响起:“也许那些就是曾经的王夫也不一定。”

花弥顿了下。

显然,她也是这么想的。

杀生丸勾了勾嘴角,眼中满是讥讽。

海族们安静的走到湖边,几只纯白的海鸟因为妖怪的靠近,慌张的扑打翅膀飞去。

一片寂静之中,越靠近湖泊,越能感受到一股深入骨髓的寂静感。

落日的余晖洒满大地,湖面波光粼粼。

靠近湖泊的瞬间,似乎有什么东西隔绝了一切。

湖中央的水皱起波澜。

巫举起手,站在唯一的石阶上,嘴里的吟唱终于结束:“王——快出现吧——您的王夫求见——”

湖中央似乎出现一个小型旋涡,花弥深长脖子好奇看去。

从水中往上涌起水柱,犹如喷泉向上涌起。

在湖中央,依稀出现一道……透明棺材?

透明棺材彻底呈现,依稀可以看到里面安静躺着一个妖怪。

海族呼啦啦的全部跪倒在地。

站着的只剩下杀生丸和鲤伴,以及那些奇形怪状的石头。

花弥:……这回又变成白雪公主了吗?

……

四周变得静悄悄,湖畔的光逐渐变暗,夕阳坠落海平线,晚霞如同织锦,绚烂盛目。

荡漾着的水面缓慢的朝着岸边拍打。

夜幕即将降临,黄昏展露,像被火灼烧过一般。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花弥总觉得,湖里的水变得更加幽蓝,像是深邃如海沟中才能呈现出的幽深之色。

其中一女妖穿着明丽服饰,在湖水之中翻涌,双腿化作鱼尾,在水中若隐若现,快到岸边,鱼尾又变成双腿,手中牵着一只乌篷船。

“请王夫入船——”

“请王夫入船。”

“请王夫入船。”

身后的海族突然开口,一声声叠响起,如海浪。

花弥扭头看去,那些海族第一次露出难以言喻的危险,阴沉沉抬着头,冰冷的瞳孔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直勾勾的盯着他们,麻木,充斥杀意。

仿佛只要他们不上船,他们就会群起而攻之,全部扑上来,死死咬住他们的咽喉,彻底杀死他们。

映衬着赤红的霞光,那些竖瞳也覆上一层血光,了无生气,阴森森如野兽。

没有理会身后如针扎的目光,杀生丸和鲤伴面色如常,并未犹豫,直接走向乌篷船。

踏上船,那些阴沉的如野兽般的眼神迅速消退,重新恢复成一开始的“温和”。

“送王夫入海殿——”

“送王夫入海殿。”

海族跪地朝拜,神情虔诚,丝毫没有刚才准备攻击一般凶狠。

“变脸还真是快。”花弥飘到船上,跟着吐槽了一句。

无风自动,船朝着湖心驶去。

花弥身体猛地往下一沉,在湖中,她似乎没办法飞,本以为自己的灵魂会穿透船只,奇怪的是,她稳稳落在了船上,蛇尾盘旋而起,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还是透明。

“欸?”她自己都跟着惊讶了一下,疑惑道,“难道我可以触碰到你们了?”

说着蛇尾率先戳了戳杀生丸的绒尾,很不幸,还是直接穿了过去。

“或许是因为这片湖本身带有禁忌的缘故。”尝试往上飞无果,鲤伴若有所思的解答道。

就像是不允许有人在湖上飞行。

乌篷船以匀速朝着湖中慢悠悠前进,涟漪渐荡开,杀生丸依旧戒备,低声开口:“雾气。”

不知道从何而来的雾气,在船与岸边这段距离之间蔓延开,距离岸边越远,雾气变得愈加浓烈,直至最后,再也看不到岸边的海族。

彻底遮挡住。

“感觉这距离不太对劲。”花弥盯着湖面中央大小几乎没有改变的棺材,十分确切的说道。

少见的凝重神色。

一开始她们在岸边看到的棺材是那么大,现在还是那么大,仿佛他们在船上滑行了那么久,与湖中央的距离根本没有改变一般。

鲤伴突然拿起酒盏,面色微冷,冲着杀生丸喊道:“小心!”

杀生丸顺势挥出剑气。

浓雾被劈开,依稀可以看到一闪而过的妖怪,出现的触手被剑气所伤,立刻缩了回去。

“呜嗷嗷嗷——”犹如深海巨物一般空灵的声音响起,雾气变得越发浓郁。

同样看到那一闪而过的妖怪,花弥恍然,这里到处都是妖怪,该说不说,这很幻境。

“雾气里面有妖怪。”也可能是幻境怪物,总之,不能轻视。鲤伴举起酒盏,对着乌篷船四周吹了一口,飘逸着的樱花从酒盏中洋洋洒洒的飘零,瞬间没入纯白的浓雾之中。

看似毫无威胁的花瓣瞬息间被雾气吞噬。

下一瞬,雾气之中发出肌肉被撕裂的声音,没有血腥味只有浓郁的樱花香,到最后,连声音都消失。

“很多怪物。”鲤伴确定了下。

一旁戒备的杀生丸动了动耳朵,纯白的狩衣被风吹起,举起手,缓慢抽出爆碎牙,一步步走向乌篷船边缘,湖面倒影出他的影子。

同样感受到从船下传出的震荡,花弥跟着凑过去,好奇往湖面看去。

除了水波纹和杀生丸的影子之外,什么也没有,准确来说,是什么都看不到,湖面之下是一片深邃的碧绿,只有一圈圈荡漾而起的水波。

且湖面也没有倒映出她的身影。

透明的可以说是清澈见底的湖,低头往下却看不见任何东西,也无法判断湖底的妖怪在何处。

整个幻境都充斥着古怪。

注视着湖面的残影,杀生丸忽然露出不屑的轻笑,以为这样就可以为难他杀生丸吗?

毫不犹豫的吧爆碎牙插入湖水之中,妖力迸发的瞬间,巨大的水浪喷涌,杀生丸整个狩衣都随之往上吹起,霜白的长发随之翩跹,脸上的妖纹越发妖冶。

无数青雷从爆碎牙之中出现,在水中快速蔓延开,青色雷电恍若急速奔驰的游龙在水中彻底炸开。

庞然大物的影子在乌篷船下迅速的闪过。

“嗷——”巨大的声响从水下传出。

整个水底发出剧烈激荡,溅起的水浪直接砸向船只,船立刻左右摇晃,被海浪打的摇摇欲坠。

船中的几妖神色淡定。

鲤伴面不改色,继续用樱吹攻击浓雾之中的怪物。

花弥试探性的使用妖力,无奈发现自己这副样子,无论是妖力还是灵力都无法使用。

爆碎牙的剑刃依旧浸没在湖水之中,水面之下,无数妖怪被剑气搅动,而水面之上的雾气之中,樱花飞舞的地方,死亡同样继续。

发现就算自己不出力也能躺赢,放下心来,花弥敲着蛇尾巴,忍不住感叹:“惹上他俩,你们可真算是惹上铁板了。”

正在卖力的杀生丸和鲤伴同时看向花弥,那家伙干脆趴在船舱边,透明状态的蛇尾左晃晃右晃晃,生动形象的表现出什么叫无事可做。

花弥用手撑着下颌,低头看向水中又看向雾气之中,看不见怪物到底长什么样,只有偶尔出现的吼叫和越加汹涌澎湃的水面能感受到妖怪的存在。

武斗不行,那就智斗,花弥大脑风暴开启,盘着尾巴,双手环胸,试图分析:“所以,想要见海族王的第一关是度过湖泊?”

湖面之下,似暴雨日的天空,充斥着电闪雷鸣。

爆碎牙的杀意尽显,湖水之下怪物在剧烈翻涌,即使能够快速的生长肌肉,但以爆碎牙的性质,在不彻底把它杀死之前,力量是不会消失。

底下暗流涌动,形成一个个大小不一的漩涡,雷鸣如游龙飞快游走。

雾气之中的妖怪也在樱花的斩杀下发出嘶吼。

一时间,在湖面游走的船竟然没被任何妖怪攻击。

杀生丸加鲤伴,妥妥大杀器啊。

直至樱花屠尽浓雾中的妖怪,爆碎牙斩杀海底的妖怪,船只才顺利靠岸。

须臾,原本还遥不可及的岸边一下子变近,船只靠岸带出轻微碰撞。

“到了?”花弥完全不知道这船怎么就靠岸了,明明按理来说,这船像是根本没动。

鲤伴环顾四周,雾气中的妖怪也消失的一干二净,刚刚的战斗好似从未发生,风平浪静。

他开口解答:“是幻境。”

彼此对视,最后花弥打破沉默,最先上岸,“嘛,毕竟我是灵魂,应该没什么关系。”

很显然杀生丸和鲤伴并不是躲在他人身后的妖怪,紧随其后走下船只。

踏足地面的一瞬间,浓雾如同被破晓的阳光所穿透,迅速散开。

“好奇怪。”花弥感觉自己的灵魂好像在发烫。

“怎么?”杀生丸走上前开口问道。

花弥犹豫了下:“我感觉……有一种晒太阳的感觉。”

杀生丸:?

鲤伴四下打量了一圈,这里与其说是岸边,不如说是只能容纳几人站立的小土块,半透明的棺材就占了一大半面积。

“海族王的墓地?”花弥好奇,灵魂状态,她的五感也是被封印的。

不过目测,眼前这个小棺材实在是非常掉档次,比起犬大将墓地的宏伟,眼前这个墓地,简直和人类的乱葬岗没区别。

“没有妖气。”杀生丸回答了她。

也就是说,这里是海族王墓地的可能性小之又小。

走入棺材处。

水晶棺材严丝合缝,只能模糊的看见里面有一个影子,其余的什么也看不见。

“要打开吗?”鲤伴问,同样不确定这是否是一个陷阱。

花弥盯着棺材转悠一圈,小声说道:“有没有可能,一旦我们打开棺材,看到里面的东西,就直接被石化了?就跟外面的那些石头一样?”

美杜莎的设定可以拿出来猜一猜。

“……”鲤伴虽然很想吐槽,但又微妙觉得,她说的好像不是完全没可能。

他看向一旁的杀生丸,不耐烦在这种地方浪费时间,杀生丸直接举起爆碎牙,面色沉如水,准备好直接劈开这东西。

变成石头?呵,那他就连变成石头的东西一起毁了!

爆碎牙插入棺材,似乎还未触碰到,棺材盖子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犹如破裂的水晶,带着蜘蛛网似的裂痕。

“咔咔——咔——”

“喂喂喂,一般这种情况,都没有什么好事会发生吧。”花弥盯着那碎裂频率越快越快的棺材,莫名生出不好的预感。

石棺碎裂,黑色漩涡出现在棺材内部,来不及抵抗,把他们全部吸入其中。

“!!!”

视野都变成雾蒙蒙,整个身体快速往下坠落。

“砰——”

失重感袭来,后背砸向松软的泥土,没有痛感,花弥坐起身,四周的浓雾散去,露出天上皎洁的月光,而她也变成了实体。

“不是吧,又是幻境?这比盗梦空间还盗梦空间啊。”花弥看了看自己的手,忍不住吐槽。

“妈妈——”

“妈妈!”

不等她寻找杀生丸和鲤伴,突然两道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

两个穿着红色小衣的孩子从草丛中冲出来,一左一右,抱住她的蛇尾,脸上洋溢着快乐的笑容:“妈妈、妈妈——”

“妈妈、你刚刚去哪里了?”

妈、妈?!

比杀生丸被迫当王夫更可怕的事情出现了!

在这个幻境,她好像喜提当妈!

虽然知道这是假的,但鬼使神差的,对自己子嗣的探究欲一向很足,花弥一脸认真的开口:“……你们原型是什么?”

“白犬?狐狸?蛇?”

“狐狸犬?”

“小蛇狗?”

“或者狗蛇?”

稳定发挥好奇心,花弥认真询问。

两个孩子:???

第74章

绿油油的野地。

风过蝉鸣, 聒噪恼人,明月悬挂枝头,月下寒霜露重, 当然,比霜露更重的是她这颗放荡不羁欸自由的心。

“妈妈、你在说什么呀?”

“妈妈、妈妈——”

不愧是幼崽叫妈,越叫心越慌。

喜当妈的花弥不紧不感动,反而后退数米, 试图远离这种可怕的未知生物。

蛇尾拖过草地, 压出一条明显的痕迹,各色的花和草交织生长,风一吹,无比真切的闻到淡淡的花香, 还伴随着海风的咸涩。

但很显然,这里是幻境, 花弥的意识完全没有被四周的花香所影响, 在犄角的净化下, 非常清醒。

在之前的幻境中, 她明明没有身体,但在这个鬼地方反而多了身体,而且还多了俩娃……

怎么想对蛇来说都是噩梦。

很显然, 对于花弥的退却, 两个孩子表现出无辜可爱的姿态。

四周没看到杀生丸和鲤伴, 也没有他们的气息,但花弥坚信那两个家伙不会轻易死去, 于是放心大胆的开始八卦自己和杀生丸的孩子会是什么原型。

这件事很重要。

她摸着下巴, 认真思考了下,“如果是白犬和蛇形态的话, 我觉得生出小狗蛇也不错,毛茸茸的蛇算是新品种吧?”

妖怪界的新品种,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神奇之处。

这么说着,她俯身向下,苍蓝兽瞳阴森森的盯着那两个看起来可可爱爱,但违和感十足的孩子。

额头上的犄角传来轻微的灼烧感,很明显,在提醒着她这里的一切都是虚假。

不得不说,虽然青苍的传承不靠谱,但是有时候还是蛮有用的。

“妈妈、你在说什么?”

“妈妈?”

花季少女被叫妈妈,是妖性的泯灭,还是道德的沦丧。

自觉自己心软,花弥心底默默叹气,感受到尾巴被抱着,低头看向那两个孩子,别的不说,这俩娃长得倒是很可爱。

她认真对着这俩小可爱说道:“首先,蛇跟狗是有生殖隔离的,是生不出孩子。”

蛇跟狗有生殖隔离,但蛇妖和白犬没有,仗着多数妖怪都没文化,花弥放心大胆的胡说八道。

其中女孩一脸茫然:“蛇跟狗生不出孩子?”

“对呀,知道什么是生殖隔离吗?没事,不知道也不要紧,意思就是说,你们认错妈了。”花弥趁机摸了摸两个小家伙的脑子。

“可是你就是我们妈妈呀。”另一个男孩说道,说来奇怪,他的头发竟然是黑色。

花弥大叹气,“那你们爸爸是谁?”

“杀生丸!”

“滑瓢鲤伴!”

当两个小家伙异口同声的说出截然不同不同的名字,花弥心脏发颤,脑海中唯一的念头:……杀生丸不在吧?

“我绝对没有变心的打算,我一生放荡不羁爱自由,但更惜命,我只喜欢毛茸茸!”为了防止杀生丸能够看到,花弥求生欲极强的开始碎碎念,动作迅速的放开两个小鬼。

这哪是活泼可爱的孩子啊,这是要她蛇命的厉鬼!

“告辞告辞,你们继续小蝌蚪找麻麻吧。”随便找了个方向,花弥试图开溜。

她玩不起!!!

“你不要我们了吗?”

“你要抛弃我们吗?”

清爽的童音逐渐变得阴沉,准备跑路的花弥大叹气,她就知道没有那么简单。

扭头一看,两个小可爱已经彻底黑化。

字面意思,是真黑化。

双脚扎根地面,身体被从地底延伸上的藤蔓缠绕,他们的脸似乎也被植物同化,变得绿油油。

变成实体后妖力并不受限制,花弥当机立断,稳定发挥出属于皮卡丘的十万伏特,在两个小家伙堪称惊恐的眼神之中,站在万千雷鸣之下,神情淡然:“我都说了,让你们换个妈妈找的。”

“轰隆隆——”

粗壮的雷鸣直直砸向地面。

土地被掀起,植被在雷光之中湮灭。

“啊啊啊——”尖叫声响起,逐渐变得刺耳,在雷鸣之中,那两个家伙的外皮被融化,布满鳞片的脸出现。

土木在雷鸣作用下,瞬间化为黑色灰烬,速度之快几乎是眨眼的功夫。

“其实我也不想的。”花弥啧啧两声,毕竟她是个爱好和平的山神。

雷鸣声渐歇,周遭的一切都在雷鸣之中被毁坏殆尽。

花弥收了力量,看到也不知道是什么生物的生物被毁灭的连影子都没,淡定的叹了口气:“我都说了,换个妈妈——”

话还没说完,她身后再次出现熟悉的黑洞,不等她抵抗,准确来说,根本无法抵抗,那黑洞真就跟黑洞一样,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把她吸了进去。

这还真是,一而再、再而三!

身体往下沉。

意识回归,眩晕感再次褪去,额头的犄角不再发烫。

暴怒中的花弥猛地睁开眼,怒气还没喷发,直接被闪瞎了眼。

金闪闪?

哦,不,是水晶闪闪!

眼前的一切让她陷入诡异沉默,把嘴里想要爆出的粗口默默止住,生生咽了口口水。

这又是哪门子的幻境?

“难道终于看透了我贪财的本质,直接弄了个钻石城堡?”被眼前五光十色的矿石闪瞎了眼,花弥小声吐槽,绝对是有被震撼到。

一整个用冰晶搭建而成的巨型宫殿,苍顶宏伟壮观到难以形容,雕梁玉砌,富丽堂皇,无数清透的柱子立在空旷大殿。

看得人头晕目眩。

没有感受到其他人的气息,花弥从地上站起,发现自己又变回了灵体,那现在是真实的?

不对,这里面一直都是幻境。

脑子已经乱掉,根本不确定自己这是在第几层幻境,跟盗梦空间似的叫蛇茫然。

想着要不干脆再继续放电,用武力值突破幻境试试,蛇尾就这么随意的扫过四周的柱子,发出清脆的回响。

不远处还有一面墙壁,刺骨的寒意穿透灵魂涌来,作为一条蛇,花弥止不住的泛起困意。

眼中带起新的疑惑:这是哪儿?

往一侧游走了会儿,又疑惑四处看了看,忽然意识到不对劲,花弥腾空而起,这才意识到,刚刚自己没在意的冰晶“墙壁”,其实是一层层水晶搭建的石阶!

顺着石阶往上看去,花弥眼中升起震惊情绪。

卧槽?!

而石阶之上出现清透华丽的鱼尾。

半透明的鳞片在光线的折射下熠熠生辉,尾鳍宽大呈现半透明的质地,上面似染上一层淡淡冰霜,即使隔着远,也能感受到一股寒意。

美人鱼?海族?

花弥直起身,仰起头,才发现那是一尊巨大的美人鱼。

毫不夸张,那位人鱼最起码有百丈高,一眼看不到头的那种,让花弥瞬间想到了犬大将的墓地。

也就是说眼前这位就是所谓的海族的王?

也就是说,眼前不是幻境,而是墓地?

“咚——”

垂落的蛇尾似乎触碰到什么,花弥低头一看,才发现是一片被冰封的石柱。

冰封的……石头?

意识到什么,花弥再往上飞高一点,石柱折射的光过于闪眼睛,闭了闭,又睁开,环顾一周,看清底下是什么后,倒吸一口冷气。

密密麻麻,原本她以为是石柱的东西,都是被冰封住的妖怪,有的已经面容彻底模糊,只能看出模糊的外形。

一眼扫去,毫无例外,所有被冰封的都是男性。

尘封在冰块之中,神情扭曲。

【死亡之地】

她的脑海中豁然跃出这四个字。

冰封妖怪的石柱,向上延伸,在半空交织,形成过于绚烂的冰网。

雕塑的造型也是奇形怪状,让她瞬间联想到,湖泊之外那些造型奇特的石头。

“……嘶,那些石头还真的都是妖怪啊?”所谓的王夫,叫蛇感觉毛骨悚然。

等下,那杀生丸和鲤伴?

惊觉大事不好,花弥左右看去,好死不死,还真的在一片密集的石柱里看到了双脚已经被冰封的杀生丸和鲤伴。

迅速落下,出现在在杀生丸面前。

闭着眼,似沉睡,杀生丸笔直站立,细长的眼睫之上覆盖着一层淡淡的冰晶,浑身上下冷的刺骨,爆碎牙也悄无声息,刀柄处覆盖上一层厚厚的冰霜,像是被封印。

“杀生丸?”

“鲤伴?”

声音在空旷的大厅形成一阵阵回音。

无数冰晶倒映出她的神情:紧张、不安。

无论是杀生丸还是鲤伴,没有任何回应,花弥俯身贴到杀生丸的胸口,这一回没有穿透,而是切实的触碰到他。

冰凉的身体,依稀能够听到轻微的,逐渐变缓的心跳声。

再这么下去,绝对会死。

她伸出手,试图往杀生丸体内灌入妖力,但妖力好似被一堵墙隔绝,无法进入他的体内。

尝试片刻无果,花弥停下妖力输出。

目前来看,战斗力只有她一个,过多浪费妖力,那才是真的殉情。

额头上的犄角开始发烫。

根据七步之内必有解药的原则,花弥把目光投向那巨大的人鱼。

要不让杀生丸和鲤伴吃一口人鱼肉试试?她为什么会没事?因为她是神灵?还是因为犄角?

“淦——碧苍那家伙送我进来,该不会是叫我来送死的吧?”花弥咬牙切齿。

这一点信息不给,让她怎么猜?整个宫殿看起来就她一条大活蛇。

不得已,花弥只能继续把目光投向满身霜雪的人鱼,无法直视的瑰丽容貌,摇曳绚烂的鱼尾泛着珠光色泽,她闭着眼,像是沉睡的女王。

蛇尾在透明的水晶地面划走,花弥伸出手,青雷弥漫,眯着眼,直接把雷投向那只睡着的人鱼。

雷电还未触碰到人鱼,花弥自己先一步感受到地动山摇。

【你终于来了——】

遥远似深海传来的靡靡之音,勾人心弦,叫人不自觉认真倾听她的声音。

谁?她吗?

此时此刻,花弥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身藏什么大女主剧本。

眼前的人鱼似在发光,花弥警惕看去,胸口一热,低头,发现阴阳游鱼镜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上。

镜子可以带进来?脑海中闪过这个困惑,但从人鱼身上爆发出的力量越来越强,花弥也来不及思考,直接拿起镜子,表情微妙:“……我拿你有什么用啊。”

给人照镜子吗?

当机立断,花弥立刻游到杀生丸面前,嘴里碎碎念:“杀生丸爆碎牙借我用一下,不然你老婆可能来不及救你就得挂了。”

这个时候还不忘皮一下。

但好在,爆碎牙并没有拒绝她的使用,被她顺利握住并拔出。

妖力成功唤醒沉睡的爆碎牙,花弥提起爆碎牙,面色逐渐变冷,眼神中带上了属于妖怪的杀意,眉宇间透着独属于神灵的傲慢。

她凝视着从人鱼身体内汇聚而成的灵体,声音冰冷:“你是谁——”

【海族的王——露】

……

灵体上附着的光渐渐变弱,光影散去后,终于展露出原本的模样。

鱼尾人形,面容俊美,雌雄莫辨的精致容貌,亮眼的海蓝色长发映入眼帘,鱼尾如丝绸一般摇曳在地上,鳞片在冰晶之中闪闪发光,身姿柔美。

在看清那张脸后,花弥眼中的警惕逐渐被惊讶所覆盖。

眼前的王与她想象中的截然不同。

半张脸被青紫色的怨念所缠绕,密密麻麻如虫一般扭曲,深入肌肤,如蛆虫在肌肤之下蔓延爬行,直接把她变成半鱼半鬼的模样,而她的眼睛,也直接被怨气所覆盖,整个眼睛都变作黑色,瞳孔是猩红的竖瞳。

【你是她的子嗣吗?】

柔软的声音再次出现在花弥脑海中。

察觉不到对方的杀意,虽依旧戒备,但花弥逐渐降低戒备,收敛起杀意。

“是你把杀生丸和鲤伴变成冰雕的?”花弥没回答,反问道。

另外半边没被怨气附着的脸神圣而漂亮,瞳孔是漂亮的碧绿,似视线之中带着看后辈的温和。

而被怨气附着的半张脸则要恐怖的多,像鬼。

【活着的妖怪来到我的墓地,都会变成冰雕。】她如此回答。

活着的妖怪?因为她是灵魂状态所以没有被冰封?花弥心底想到。

那么按理来说,只要离开,杀生丸和鲤伴就能恢复?

想到她刚刚说的话,花弥疑惑的重复了一遍:“她?”

这个她是指谁?

难道真是她亲妈?不动声色的垂下眼眸,面上并无任何异色,决定套套话。

【云姬】

对方不出意外的说出了一个花弥熟悉的名字,自家亲妈的名字。

此时此刻,花弥真的开始怀疑自家老妈是不是拿了什么大女主剧本。

对方看样子是自家老妈的老相识,花弥谨慎的点点头,语气带几分客气,询问道:“您与我的母亲是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似乎让她有些开心,不去看被怨念侵蚀的脸,另外半张脸流露出的是毫不掩饰的怀念:【我们算得上朋友】

呼——

还好,还好。

花弥听到朋友二字狠狠松了口气,幸亏不是亲妈的暗恋者了,不然她真的要怀疑自己老妈是拿了什么玛丽苏剧本,男女通杀。

【你是来杀死我的吗?】那位名为“露”的王开口道。

这——

原本是打算把对方弄死,但现在好像直接打架有点怪怪的?花弥伸手挠了挠自己的脸颊,尴尬笑了两声:“那个,这么说也不太合理,你把我们放出去,咱们就当没见过怎么样?”

她打着商量说道。

毕竟作为一位爱好和平的神灵,能不打打杀杀就别打打杀杀了。

【不可以哦,你要杀了我。】露微笑着说出可怕的台词,搭配她那张脸多少叫蛇感觉毛骨悚然,她的声音越发空灵【当初云姬答应我的,她会来杀死我,如果她不来,她的子嗣会来。】

“……”这是什么一心寻死的诡异台词。

花弥总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重要剧情,简直就像是刚出新手村,就要面对大BOSS的既视感,她亲妈真的没给她搞点什么进阶任务吗?

这个世界观她都没刷明白!!!

“等等、等等——你让我理一理。”花弥做了个暂停的手势,一手捂住大脑,一手做了个停止的动作放在人鱼面前。

露歪着脑袋,不明所以,但微妙透着点乖巧的说道:【好】

花弥趁机赶紧梳理梳理自己这相当混乱的妖生,“首先我出生城池里,原本的城主老爹不是亲爹,在想把我嫁人的时候被亲妈手撕了。”

【噗,还真是有云姬一贯的风格呢。】露温温柔柔的说着。

“然后我就发现自己不是侏儒,而是妖怪,要蜕变才能继续成长,凌月仙姬夫人带着杀生丸出现,我就跟杀生丸一起蜕变去了。”花弥嘴里碎碎念,到这里为止,都能理解。

露安静的看着她拖着蛇尾游来游去,盯着她的脸,眼中升起怀念。

“蜕变的时候被海族攻击,杀生丸被打扰蜕变导致妖力失控,我俩逃了,之后遇到半妖村民和滑头鬼,他们误以为我是山神,希望得到庇护……”

【哇,你们之前被海族攻击过吗?】露好奇询问。

正在梳理信息,思路被打断,花弥抬头,严肃开口:“你的问题先等会儿,我的问题比较重要。”

有被吓到,露呆萌的往后仰靠,老实巴交的点头。

“在之后经过梦都,遇到尺结那个一体双魂的家伙想抢我身体,后遇到青苍说了一点点关于我父亲的事情,送了我犄角,说是蛇的传承……”

欸不对劲,她那时候本来就是妖怪,为什么要搞什么神灵传承?

因为之前知晓青苍是自己大伯,所以对他毫无提防,现在看来,怎么想都很奇怪啊。

【你是说你头上的犄角是传承?不是哦,它是压制你神灵力量的东西。】露开口。

花弥豁然抬头,“什么?”

【它在压制你的传承。】露凑过来,认真打量那对可爱的犄角,弯了弯眼,笑着说道:【它似乎很讨厌我,一直在发烫不是吗?想让你离我远点,是因为害怕吗?】

听到她的话,花弥神情复杂,不自觉的伸出手摸了摸脑袋上的犄角。

触之圆润,手感极佳,犄角确实发烫,并且随着露的靠近越来越烫。

其实她刚刚已经升起怀疑,不单纯是因为青苍说的话有漏洞,更重要的是,每当她脑海中升起神灵传承时,传承都会变得断断续续,跟接受不良似的。

一次两次,还能说青苍的力量不平稳,次数一多,且每次都是她想要学习神灵力量的时候,就让她不得不产生怀疑。

正确来说,她其实早就有了怀疑,只不过不愿意去深探。

【需要我帮你把它切断吗?】露问道,脸上扬起温柔笑容:【海族擅长幻术和接触封印,我可以帮你解开哦。】

花弥幽幽抬头,叹气,开口道:“连身为我父亲兄弟的青苍大叔都靠不住,为什么你会觉得我会相信你?”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青苍大叔要封印传承,不过根据自家老爹不知所踪的下落,老母亲把自己扔给凌月仙姬夫人,青苍的欲言又止,再结合外头那个碧苍说的那些话。

可以浅浅推断出,她的母亲大概想让她继承自父亲的神灵传承。

所以,原本他们是准备让她继承父亲的神位,但暗恋老妈的青苍又给自己搞了倆封印犄角?这剧情还有点混乱,但是凭借着花弥多年来看小说的经验,大概也能猜到一点。

她爹妈一开始都是神灵,后来亲妈因为什么事情堕落成妖怪,父亲消失。

而他们又因为什么事,策划让她来继承“他”的神灵之位,这个他,大概率也就是消失的父亲。

在遇到幡因国的山神之前,花弥万分确信,自己体内没有什么神灵的力量,因为她蜕变时的力量可以和杀生丸完美融合,说明她体内只有妖力。

青苍在其中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选择事先给自己增加两道封印。

歪打正着的封印了她被幡因国山神赠与的神灵传承,让她对神灵传承的继承变得断断续续。

而她每次拥有神庙、力量变强,犄角就会随之生长,并不是她以为的自己在成长,而是封印在加强。

而接下去的剧情也很好猜了。

如果除去这个小插曲,那么剩下的也很好猜了。

大概率母亲弄了些什么布置,会让她在某个时候继承父亲的神灵力量。

而这一点,她怀疑和凌月仙姬夫人有关,毕竟她蜕变就是被凌月仙姬夫人带走,在联想一下未来杀生丸拿到冥道石的剧情,大概率是凌月仙姬夫人保管着来自父亲的神灵力量。

同理,根据升级流的小说设定,大概率是等她继承神灵之力,彻底掌握力量之后,她会从凌月仙姬夫人那里得知一些真相,踏上寻找父母的道路。

而她的亲妈,大概率会再给自己搞点历练。

再接上文露说【当初云姬答应我的,她会来杀死我,如果她不来,她的子嗣会来。】

那么大概率,外面的碧苍和眼前的海王露就是母亲设定的历练点之一。

而历练的开启的钥匙就是自己拿到神灵力量。

十有八九是:进入幻境之后,经过一系列战斗,找到被恶念侵蚀的海王露,嘴炮不成功后,自己再用神灵的力量和露大战三百回,成功把对方净化,一脸感动的看着对方离开,可能再加一个露最后把剩下的力量留给她,让她力量大增。

出去之后,碧苍再告诉她一些实情。

比如老爹和老妈是怎么回事,老妈为什么会堕落成妖怪,老父亲又在哪里之类的。

妥了!

都妥了!

这剧情不就圆上了吗!

越想越觉得绝对是这样。

只可惜幻境里的妖怪都是被杀生丸和鲤伴弄死的,因为两个大妖战斗力太强,她全程在划水,而那个幻境估计是专门针对她,用来磨练她的意志,只不过她对小孩完全没爱……

嗯,这么一想。

这个历练毫无卵用。

她简直就像是开了外挂在闯关!

不愧是她!花弥突然自豪。

“……果然是这种老套的套路吧?”花弥严肃思考,恍然大悟,惊觉着一切果然都是套路。

亲妈给她整了个大女主剧本?

但问题就在于,花弥露出苦涩笑容,痛心疾首,她好像没按照她妈的剧本走。

按理来说,她应该是先见凌月仙姬夫人拿到传承,再开启她在战国的大女主事业,只可惜,长辈们千算万算,没算到花弥这家伙不按套路出牌。

她自己给自己整了个神灵传承。

还好死不死的,在杀生丸追杀海族的时候遇到了奴良组滑瓢和鲤伴。

导致整个队伍水平妖力过于强大,一下惊醒本该沉睡的碧苍。

于是——岛屿浮出,试炼开启。

她的力量并不是传承自父亲,而是凭自己的本事忽悠来。

“……”想明白一切的花弥深深叹了口气,幽幽看向露,“你好惨。”

“当然,我也好惨。”

说完,她又沉沉叹气。

露面露疑惑,那张恐怖的脸都显出几分呆萌:“怎么了?”

“按理来说吧,确实应该是我来超度你,但是吧……”花弥戳了戳自己的犄角,又戳了戳自己的脸,满脸真诚的说道:“我的传承不是来自我父亲,是其他神灵传给我的,所以吧,关于怎么超度你的内容,我真的不知道。”

原本还算和煦的露神情猛然变得扭曲,被邪气沾染的半身像是控制不住,迅速朝着另外一半蔓延。

花弥眼疾手快,摁住她的肩膀,迅速开口:“但是我还有一计!海王你冷静点!”

欸,海王?

“……”要不是场景不对劲,花弥有点想笑。

露冰冷着一张脸,沉默看她。

“我大概能知道怎么去除你身上的邪念。”虽然她没传承,但她有脑子,作为学霸,当初戈薇怎么给桔梗治疗瘴气她还记得。

此时此刻,已经忘记自己是无证行医,花弥微笑,笑容一派真诚:“信我,我可以的。”

露:……虽然不太好,但她怎么感觉,眼前的小家伙,和云姬跟他的性格完全不一样!!!

……

作为一个反套路的妖怪。

花弥觉得,虽然她没有按照亲妈设定的剧情往前走,但有一句话说得好:条条大路通罗马。

没什么事不行的,如果有问题,那一定是解题思路不对。

作为专业不按套路出牌的家伙,花弥觉得眼前这位王的邪念其实也不是没其他办法解决。

打架绝对是下下策。

最重要的是,如果按照亲妈的剧本,眼前的历练应该是自己掌握神灵力量之后才会出现。

用夸张一点且通俗一点的方式来形容,也就是说,她现在是以20的等级去挑战五十级的副本BOSS!

一瞬间,花弥脑海中就一个念头:绝对不能干起来。

她大概率是打不过的。

“首先,生病就要找出病灶。”因为大概猜出这是老妈搞得历练,虽然战斗力目前不匹配,但跨等级击杀BOSS也不是完全没解,花弥觉得肯定还有其他办法。

既然如此,那么杀生丸和鲤伴是否危险,应该是取决于她是否够成功超度眼前这位漂亮人鱼。

难度有,但问题不大。

嘴炮超度不行,就物理超度,大不了搞到最后再打一架,她坚信,自己一定不会轻易狗带。

莫名其妙被安抚下来,脸上的邪气再次重新退回半张脸,多少带着点呆萌属性的海王露点点头:【你说】

“首先,并且沾染邪念的原因,是因为你的子民不希望你死吗?”花弥认真询问。

露脸上露出一个极为苦涩的笑容:【海族以母系为尊,每一任海王都拥有指引深海之渊的力量,深海之渊是海族一族生活的地方,但自我被害死后,力量并没有被下一任海王继承,导致所有的海族都被深海之渊排斥。】

“欸,等等——海族难道指的是人鱼?”突然发现盲点,花弥大为震惊,她一直以为他们说的海族是全大海的妖怪,包括虾兵蟹将之类的。

感情海族只是指的人鱼啊。

所以海族、豹猫、白犬之间的战斗,翻译一下,就是:鱼、猫、狗打群架?

虽然不太好,但花弥成功□□沉默了,突然感觉太过接地气,导致一点逼格都没有了怎么回事。

听她这么问,露歪着脑袋用一黑一碧两只瞳眸凝视她,神情之中充满自豪,点头道:【海族自然是人鱼一族。】

她就说,海族要是全体海里妖怪,豹猫怎么可能和对方合作的起来。

大概了解之后,花弥询问对方诉求:“所以你现在是希望……”

【杀死我!请你杀死我!一定是我没有彻底死去,所以力量才没有被下一个王继承,所以我希望你杀死我。】

她身上的恶念是因为族人想要复活她形成的执念,执念就像是一颗种子,在她身上生根发芽。

倘若她再也控制不住这道执念,她就会以毫无理智的邪恶之躯复活。

届时,那才是整个海族真正覆灭的时候。

露抬手抚摸自己左半张脸。

花弥这才发现,原来她身体上,左右两边的鳞片颜色也不太一样,左半边的颜色要更浅。

从双手蔓延至手肘部位,本该闪耀珠光色泽的鳞片,呈现出黯淡无光的灰色,手肘部位带着半透明的鱼鳍也变得暗无光泽。

她缓缓开口:【我不能带着邪念复活,邪念吞噬着我的理智。】

花弥懂了。

“所以这件事梳理一下是这样,就是你被害死,但你死后,能够打开深海之渊的力量没有被下一任的王继承,还停留在你的身体内,导致族人们慌了,开始试图复活你,可惜一直没成功,而他们的怨念成为因果重新回到了你的身上,以至于你开始被他们的邪念侵蚀,是这样吗?”

花弥觉得自己真是总结天才。

这剧情不就说的通了,不然那些人鱼吃饱了撑着,没事一直要复活最初的王做什么?闲的吗?

因为他们无法回到深海之渊,这才是他们想要复活王的根本原因。

露点点头。

多简单一事搞得那么复杂,解题思路已经清楚,花弥淡定拍了拍露的肩膀,一副咱俩好姐妹的姿态:“行了,我知道了,这个邪念我试试能不能净化。”

【不,你直接杀死我吧。】露满脸哀伤。

开始思考怎么净化,花弥听她这么说,一脸惊讶:“为什么要杀死你?”

【因为我不死去,力量不会传给下一任王,海族无法回归深海之渊,就会泯灭于深海之中。】

“那你复活不就好了?”花弥觉得,妖怪们多少带着点死脑筋:“你活了不就好了,等你自然死去,力量不就会过度到下一任王身上?反正你的灵魂还在,那么犬大将的天生牙应该可以复活你。”

也不知道这群妖怪干嘛要搞得那么复杂,犬大将的天生牙多好用,搞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还不如把事情原委和犬大将说清楚,拜托犬大将复活初代王。

露卡壳,忧伤的表情戛然而止,反倒是透出几分茫然无措:【天生牙?】

“对啊,若是以真正的慈悲心使之发动,一挥刀能拯救百命,简直就是BUG一般的存在。”花弥止不住感叹。

说实话,她觉得天生牙比铁碎牙厉害多了。

【真的可以吗?】对死而复生本已经没有任何念想,突然听到还有无痛复生的,露准备赴死的表情随之懵逼。

“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幻境怎么解开。”花弥已经对自家亲妈的脑回路绝望了,见过坑娃的,没见过这么坑娃的,难道老妈就不能多搞几个保险设施吗?

她现在仿佛就是出新手就开始挑战50级大魔王,要是运气再好点,万一她自己直接找到了亲爹咋办?

O本就那么屁大点地方,万一杀生丸带着她遛弯,就这么兜兜转转,真找到老爹,那她岂不是20级小号单挑满级大魔王?

露现在脑子也有点晕,毕竟她几百年来一直等待着死亡的到来,没想到突然有妖跟她说:她不用死了,还能带领族人回家?

沉寂百年的心脏重新跳动。

露无法克制的生出贪婪的期待,期待自己真的可以复活。

犹豫片刻,她小声说道【按理来说,你把我杀了就能离开,不过既然你说我可以复活,那我就相信你一次。】

说着她露出软软甜甜的笑容,一点都不像是海族女王,反倒像是漂亮邻家大姐姐。

【至于出去,只要你净化,不、压制我体内的邪念就可以,等我真的复活,这些由执念而生的邪念自然就会消失。】露满脸期待看她。

闻言,花弥露出一个这世界还是干脆毁灭算了的无奈表情,试图发挥自己当年考试的聪明才智,努力思考:“可是我不会,直接用灵力灌输到你体内行吗?我觉得应当差不多吧?”

【也许?】本质不是神灵,只是妖怪的露也露出困惑的表情。

“嘛,反正试试就知道了,那你别动,我用灵力灌输到你灵魂里试试。”花弥说干就干,主打一个行动派,动作迅速的开始灵力传输。

额头抵触额头,属于神灵的力量从花弥身上流入露的身体内。

半边脸的邪念似被净化,从露身上弥漫出淡淡的光晕。

与此同时。

被冰霜冰封的杀生丸和鲤伴豁然睁开眼。

妖气震荡开,冲破四周的冰晶,覆盖他们身体之上的冰晶消失。

“怎么回事?”鲤伴感觉自己大脑有点晕,“我们不是打开了棺材……”

然后就被吸进去了!?

所以这是哪里?海族王的墓地吗?

鲤伴猛地看向四周,四周密密麻麻,都是被尘封在冰柱之内的妖怪。

杀生丸甩动了下绒尾,妖力并没有被禁锢,他低头,发现自己的爆碎牙消失,但冥冥之中,他似乎能够感应到自己的爆碎牙在花弥身边。

“都是死去的妖怪……”已经检查完四周,鲤伴看向那些被尘封已久的尸体,啧啧称奇:“这还真是多,难道他们都是王夫?”

刺骨的寒意袭来,地动山摇。

冰晶从头顶坠落,四周的冰柱开始摇晃,像是发生地震一般,杀生丸和鲤伴同时释放妖力。

然后……

“快跑啦!!!”一只巨大的雪白狐狸从远处跑来,“杀生丸、鲤伴快跑!!!”

听到自己的名字,准备战斗的杀生丸和鲤伴顿了下。

杀生丸眼见的看到狐狸后背带着自己的爆碎牙。

狐狸、爆碎牙……?

某个不可思议的可能浮现在他脑海中。

“花弥?”他叫了一声。

蓬松柔软,脑袋上带着犄角,两只毛茸茸的大尾巴来回晃动,听见自己的名字,狐狸咧开嘴,连声音都发生了改变,但语调与花弥的完全一致:“不愧是真爱啊,这都能认出我。”

“什、什么!?”一旁的鲤伴回过神,震惊的看向眼前数十米长,带上尾巴最起码二三十米长的狐狸,不可置信:“这是花弥?”

她不是蛇吗?

连种族都改了吗!?

“来不及解释了,这里要塌了,快上来。”狐狸形态的花弥俯下身,鲤伴这才发现,她背上还有一位鱼尾但昏迷的女妖。

整个宫殿的晃动变得更剧烈,头顶的晶石一块块往下砸落。

维持宫殿的力量在崩塌。

至于维持宫殿的力量是什么……

花弥坚决不会承认,自己把人家的尸体运出来有什么问题。

她偷偷瞄向一旁,暂时恢复容貌,灵魂状态露在催促:【快点,少了我的尸体,宫殿快崩塌了。】

花弥简直有苦难言,满心都是:卧槽。

杀生丸干脆利落,绝不废话,直接坐在花弥背上,不等鲤伴上来,直接用自己的绒尾卷住鲤伴,利落道:“好了。”

不愧是你,就是靠谱。

给了杀生丸一个赞赏的眼神,兽态狐狸后脚蹬地,迅速一跃而起,跟在露的灵魂后面。

“喂喂喂——为什么捆着我啊!”鲤伴暴躁。

杀生丸冷冷瞥他一眼,绒尾收紧,“闭嘴。”

空中出现一道白色的漩涡,花弥抽空对杀生丸说道:“杀生丸,你帮我看着我后背的鱼啊,别让她掉下去。”

不然她的努力全白费了。

杀生丸嫌弃的看了眼那条没气息的人鱼,淡淡点头:“放心。”

庞大的狐狸爆发出惊人的妖力,直接冲入白色漩涡之中。

一阵熟悉的天旋地转,再次冲出,翠绿的山野伴随碧海蓝天,花弥还没来得及感叹,力量耗尽,整个兽态“砰——”的一声变小。

正处下方的滑瓢察觉到阴影抬头,看到上方掉下来的几妖。

杀生丸当机立断直接甩下鲤伴,伸手接住爆碎牙和缩小的狐狸。

鲤伴一脸不可思议,紧接着又被人鱼砸中,还没来得及反应,有一道身影比他速度更快,直接抱住掉落的人鱼。

“砰——”

除了鲤伴之外,全员成功落地。

化作狐狸的花弥被杀生丸抱着。

露被碧苍抱着。

至于鲤伴……

滑瓢慢悠悠走到被鲤伴砸出的坑里,嘴里叼着一根草,感叹了句:“这次的出场还真是狼狈啊,鲤伴。”

鲤伴愤然抬头:!!!

你这个糟糕老爹!

第75章

身后传出骚动, 时刻关注花弥身体的罗刹率先发现,她的身体在逐渐变得透明,被落日的余光毫无阻碍的穿透。

“花弥?”他喊了一声。

身体越发透明, 几乎能够看到压在身下的草,罗刹焦急的伸出手试图触碰,爪子直接穿透了她的身体。

“花弥呢?!为什么花弥怎么消失了!”

“花弥!花弥!你怎么了!”

急切、恐惧的声响起,罗刹急的团团转, 直接从白犬变成人形, 伸手去捞她。

触碰不到,完全触碰不到。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花弥的身体变成淡淡的金色浮光。

同样见证花弥身体化作浮光,映衬着夕阳开始往上飘,融入空气之中一点点的消失。

“花弥大人!”邪见不可思议瞪大眼, 跟着喊了一声,试图伸手去抓, 却什么也抓不到。

“砰——”身后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邪见和罗刹一回头, 就看到稳稳落地的杀生丸。

邪见脸上的茫然一秒切换成惊喜, 声音随之高昂:“杀生丸大人!您回来了——”

妖力和灵力都被掏空, 脑子晕乎乎,听到罗刹和邪见乱糟糟的叫声,花弥狐被杀生丸抱在怀中, 动了动耳朵, 强打精神睁开眼。

身体虚化后的浮光重新没入新的身体, 意识逐渐回笼,饥饿感减少了一点, 一只可可爱爱的狐狸脑袋从杀生丸怀中钻出, 纯白如棉花一般细软的毛被风吹起,苍蓝色像是盖了一层灰色调, 透着一股有气无力的狼狈,萎靡不振。

有气无力的趴在杀生丸的手臂上,花弥有一种饿昏头,眼冒金星的既视感,气若游丝,“鱿鱼——我的鱿鱼须——”

她要吃东西。

她快饿死了,四肢无力,肚子在唱空城计:“饿——好饿——”

见她状态不对,杀生丸神色微冷,迅速出现在罗刹的储备粮前,从中挑选出拿有带有力量的食物递给她。

毫不犹豫,张口就咬。

“嗷呜——”感受力量回笼,感动不已的小狐狸大口开炫。

前一秒还在担心花弥,下一秒看到杀生丸掏着自己的储备粮,大献殷勤的递给给一只不知道什么品种的狐狸,罗刹一脸难以置信,眼睛瞪得滴流圆,不可思议,浑身炸毛:“杀生丸你竟然背着花弥偷偷养狐狸!”

确认过气味,不是花弥的气味!

说着,他还抬着头,努力嗅一嗅,空气中弥漫着的气味酸酸甜甜的,还带着冰冰凉的味道,完全和杀生丸的气味融为一体。

也就是说!

杀生丸竟然背着花弥和狐狸有染!

年纪不大,知道很多,罗刹震惊抬头,难以置信的看向杀生丸,铿锵有力的怒骂:“你这个脚踏两条船的白犬!”

“花弥都消失了,你竟然还抱着一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野狐狸!”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的谴责。

杀生丸淡淡瞥他一眼,对于他的谴责充耳不闻。

一连吃了好几根鱿鱼须,终于没那么饿,又听到罗刹的控诉,嘴里还叼着没咽下的半根鱿鱼须,花弥狐疑低头看向罗刹。

罗刹不认识自己了?

小胡子一抖一抖,耳朵跟着一抖一抖,两条尾巴肆无忌惮的往杀生丸的脖子上挂,兽态的花弥歪着脑袋,居高临下的俯视罗刹。

她的气味变得不一样了?

也对哦,狐狸和蛇的气味多少会发生一点变化。

一抬头,对上狐狸圆溜溜的眼睛,见她看着自己,罗刹气疯了。!!!

这只狐狸竟然还鄙视他!看到狐狸的眼神,快要气炸了。

见罗刹难以置信的神情,意识到他误会,恶趣味十足的花弥眯起眼,升起坏心眼。

一边嚼着鱿鱼干,一边伸出自己毛茸茸的可爱爪子,一溜烟,支棱起来,把爪子搭在杀生丸的肩膀上,两条尾巴晃啊晃的,嘴里说着:“从今天开始,他就是我的男人了。”

杀生丸垂眸,赤金色的瞳眸与苍蓝对视上,花弥冲他揶揄的眨眨眼,苍蓝色的瞳眸透着熟悉的狡黠。

见杀生丸一点反应都没有,而那只狐狸还嚣张的看自己,罗刹惊了,立刻扭头控诉杀生丸:“杀生丸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白犬!你变心了!你竟然干做对不起花弥的事情!等花弥回来,我要告诉花弥!”

“花弥呢,你是不是不要花弥了。”

又想到花弥消失不见,罗刹越说越伤心,眼睛变得泪汪汪,一副你要是真的不要花弥了,我就立刻哭给你看的表情。

花弥有点感动,没想到罗刹这小家伙竟然这么关心她。

邪见欲言又止,很想说话,又觉得自己身为杀生丸大人的家臣似乎不能质疑家主所做的决定,但是……

“花弥大人其实很好很好。”邪见小声开口。

“你要是不要花弥,我可以娶她的……”委屈巴巴,小白犬发出呜咽的声音。

杀生丸忍无可忍,直接卷起绒尾敲了一下罗刹的脑袋:“蠢货。”

“啊嗷呜!你竟然揍我——”罗刹一整个难以置信,“花弥为了救你们,你却背着花弥养狐狸!”

罗刹冲着狐狸龇牙,无师自通三个字:“狐狸精!”

“……”关于罗刹的语言天赋,花弥一向觉得很不错,果然耽误什么都不能耽误孩子上学吧,这都能憋出新词汇了。

“其实吧——”深知适可而止,狐狸形态的花弥从杀生丸怀里窜出,一个相当潇洒的动作,四条腿稳稳落地。

完美!满分!

缩小状态的狐狸昂首挺胸,挥舞着自己重新获得的两条狐狸尾巴,挪到罗刹身旁,见小家伙炸毛,花弥轻咳一声:“其实我就是花弥。”

罗刹:……

一旁的鲤伴捏着自己的胳膊走来,听到狐狸这么说,丝毫不觉意外,倒是一侧的滑瓢眼中透出惊讶。

鲤伴在杀生丸毫不犹豫坐上狐狸后背的时候,就已经反应过来。

倒是跟着走来的滑瓢先是看了眼杀生丸,见他神色平静,丝毫没有花弥消失的暴怒,又看了看那只小狐狸,气息和妖力的气味都不一样,但……

心中有了判断,捏着下巴,好奇注视那只体态浑圆,带着两只纯白,尾巴尖带黄黑颜色的狐狸。

实在不是很能理解,蛇妖是怎么变成狐狸的。

同样完全没有预料到是这种情况的还有碧苍。

此刻,站在草地之上,脑子被风一吹,还是乱糟糟的,预料之中的岛屿崩塌并未出现,只不过维持幻境的神龛消失不见,云姬设下的阵法也因为花弥的突破而消失。

但……

岛屿呢?

这个岛屿怎么还在?

按理来说不应该随着王尸体的消失而崩塌吗?

还有王!

为什么连王的尸体都还在?

鱼的脑子到底是有点小,完全没想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碧苍面露茫然,抱着露的身体盯着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鱼尾巴,陷入沉思。

云姬根本没有跟他说过会是这个情况啊!

现在是怎么一回事?

为什么王的尸体还在?

他现在要怎么办?

碧苍怀疑鱼生,甚至有点不知所措。

他茫然的看向不远处,一副阖家团圆景象的杀生丸一众,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怀中的王。

好想闭上眼,这到底是不是他的错觉。

另一边,其乐融融的花弥结束逗娃,见罗刹泪汪汪的模样,良心跟着软软的,舔着爪子,不自觉开始洗脸,沉迷给自己舔毛,一秒从蛇的状态切换到狐狸,毫无违和感。

罗刹盯着那只臭不要脸,试图鸠占鹊巢的狐狸,大声呵斥:“我才不会承认你是花弥!”

“我有狐狸的血脉。”花弥用尾巴敲了敲罗刹的脑袋:“当初可是我把你从幡因国救出来,你是打算恩将仇报了嘛。”

这熟悉的敲脑袋,这熟悉的调调。

原本还龇牙咧嘴的罗刹慢慢收起牙齿,一脸疑惑的看向狐狸,伸手悄咪咪戳了戳她的小脑袋,试探性:“花弥?”

“是我呀!我还要鱿鱼腿。”甩着尾巴挂在罗刹的手腕上,饿的感觉自己啃下一头牛。

罗刹递给她,不死心的又碰碰她,花弥嫌弃的用尾巴把他的手拍开,沉迷啃鱿鱼腿。

确认过眼神,这真的是花弥!

罗刹一下子开心起来,直接一把抱住花弥,难得奶声奶气:“我好担心你啊!”

被迫体验了一把来自罗刹的热烈拥抱,花弥艰难的抖着耳朵,试图挣扎:“你、你先放开、我——”

“砰——”

熟悉的爆栗在脑袋上炸开,杀生丸居高临下,目光冰冷看他。

罗刹一秒松手,花弥顺势被杀生丸接住。

“喂喂喂!!!你们就没妖回答一下我的问题吗!”逐渐回过神的碧苍发出尖锐爆鸣,整个鱼都不好了。

花弥这才意识到,还有一件大事没做完,“啊,这个啊,其实说来话长。”

“我有时间!”碧苍毫不犹豫的开口,双手隐隐颤抖,感觉下一秒就会彻底爆炸。

“你先把滑瓢身上的诅咒解开。”被杀生丸抱着,花弥甩着狐狸尾巴,似乎是知道自己的狐狸形态很可爱,耳朵飞快抖了抖,“你可以办到吧,碧苍——海族王的王夫。”

“欸?”

“嗯?”

鲤伴和滑瓢同时发出诧异的声音,连带着杀生丸都不由自主的看去。

再次听到“王夫”二字,感觉本能的心脏一抖是怎么回事?

“这家伙是王夫?”鲤伴看向他,一点没忘记这家伙第一次出现的时候,直接对着花弥“求爱”的事情。

碧苍被点名了身份,神情并毫不慌张,只是抱着露身体的手臂微微收紧,脸上一贯嬉笑的表情隐去,直接承认,并问道:“你怎么知道?”

“露告诉我的,你要小心点,别摔坏她的身体,不然你们海族的王可就真的没了。”刚变成狐狸,还没摆脱兽性带来的影响,花弥一边说,一边用前爪给自己的毛茸茸的耳朵洗一洗。

意识到她话里有话,碧苍的眼神透着呆萌:“……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家的王可以无痛复活,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开不开心?”狐狸露出过分灿烂的微笑,随之而来是碧苍彻底呆掉的目光,他缓缓低头,看向怀中沉睡的女妖。

“王……可以复活?”

……

“所以你们在里面发生了什么?”见他们都平安无事,滑瓢又恢复到一贯的散漫,疑惑开口。

在外界,他们只能看到幻影断断续续,到最后全部消失,在他们行舟后,幻影彻底消散。

关于这个,鲤伴表情也是一脸古怪,仰头微微深思片刻:“我只记得,杀生丸打开了透明水晶棺材,然后我就意识全无了,等到恢复意识,发现自己在一座即将崩塌的水晶宫。”

听到水晶宫三个字,碧苍神情微动,很显然,他知道水晶宫是什么,他平静开口:“水晶宫是王的坟墓。”

众人齐刷刷看向他。

准确来说,是他怀里的那个人鱼。

如果水晶宫是王的坟墓,那么从水晶宫被带出来的这具人鱼身份呼之欲出。

“……”也就是说,花弥把人家王的尸体带了出来?

这好像,确实是花弥能干得出的事。

想到这一点,滑头鬼倒吸一口冷气,连杀生丸都不自觉的看向一脸平静的花弥,她看起来淡定过头了。

碧苍看向变成狐狸形态的花弥,问出了所有妖心底的好奇:“你做了什么?”

正在舔毛的花弥一抬头,发现大家都在看自己,于是无辜开口,“这件事吧……主要不怪我。”

她觉得自己才是这场试炼最大的受害者。

沉沉的叹了口气,诡异的,众妖在一只狐狸身上看到了沉重。

狐狸形态的花弥蹲坐在地上,又觉得现在的自己体型过于渺小可爱,不够有气势,特地挑选了一块平坦石头,一跃而上。

相当乖巧的端坐着,胸前的围脖毛茸茸的,被风一吹,迎风起舞,两条尾巴交织在一起,试图严肃:“这件事主要得问问我老妈和碧苍做了什么交易。”

提到花弥母亲,碧苍的表情微闪。

没理会碧苍的纠结,花弥直白道:“露可以复活,但是有一个前提,你需要告诉我,你和我母亲到底做了什么交易,对了滑瓢身上的诅咒你也顺便解开吧。”

想到自己的马甲已经被她拆了,碧苍叹口气,也不再隐瞒,抬手打了个响指。

一旁的滑瓢愣住,手搭上心脏,清晰都感受到束缚自己心脏的锁链消失不见。

这家伙——

很强。

而他此前完全没有从他身上感受到任何强大的妖气。滑瓢凝视他,神色紧绷,金色瞳孔微缩,浑身肌肉绷紧,是戒备着的姿态。

碧苍完全没有理会对方的眼神,只是看向花弥,“解开了,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你和我母亲做了什么交易?”花弥得寸进尺继续询问。

因花弥一句“王可以复活”,碧苍犹豫,低头看向看似沉睡,实则已经没有生命气息的露,犹豫许久,耳边传来风的空响。

风划过草茎带起的簌簌声,千百年来,他无数次的坐在这,看着幻影们把进入岛内寻找王骸骨的妖怪拖入幻境,一遍遍回忆和王在一起的日子。

一点点等待,最终覆灭的结局。

千百年,就算是所有的不忿与怨念都化为沉寂,碧苍低头用脸颊蹭了蹭露的脸,虔诚的亲吻她身上的鳞片,最后“能让王复活”几个字让他彻底无法克制,选择放弃自己当年和云姬做的交易。

“你的母亲是王的朋友,也算是我的朋友吧。”碧苍再次打了个响指,草弯弯曲曲的生长,最终形成了一个绿色的棺材,他小心翼翼的露放进去。

继续道:“王死后,海族妖怪们发现自己无法回去深海之渊,而新任的王也没有掌握打开深海之渊的力量,大家这才意识到,力量还在死去王的体内,试了很多方法都无济于事,大家开始试图复活王。”

说到这,碧苍眼中闪过一抹讽刺,一群恶心下作的东西。

“在你母亲的帮助下,我把露的尸骸封印在了这。”他指了指脚下的大地。

紧接着碧苍讲述了海族的人找到这,并因为这里有露残留的力量,让他们可以在此长久的离开水源,于是海族在这扎根下来。

但是随着露力量的消退,海族停留的时间越来越短,于是海族内部分成了两派,一派想要复活王,一派想要彻底杀死王。

总之,经过漫长的战斗,双方都死伤惨重。

复活派一直利用妖怪的妖力给露“续命”,维持她的力量,也就是所谓的“王夫献祭”。

碧苍即使想要阻止,也无法战胜那么多海族,他只能寻求帮助。

“你的父亲帮助了我。”碧苍看向花弥:“他彻底封印了王,但同样惹怒了海族,海族无法继续在岛屿久呆,于是他们献祭了自己。”

这就是这些虚影的由来,献祭了自己的海族成为了岛屿的执念,为了完成死亡前的梦想,深深的扎根在了岛屿之上,重复着生前的行为。

“但我没想到他们的怨念会越来越深,以至于从虚幻影响到现实。”碧苍有点懊恼,“而且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流传出岛屿内藏有王的宝藏这样的传闻,上岛的妖怪越来越多,虚影甚至可以把活妖抓入幻境,继续王夫祭祀。”

这也是为什么杀生丸和鲤伴会被抓紧去的原因。

“王也被他们的怨念影响,逐渐有了复活的迹象。”

这个复活,复活的绝不会是真正的王,碧苍很清楚,所以从不期待,“我想继续寻求你父亲的帮助,但很可惜,他消失了。”

难得听到自家那仿佛幽灵一般老爹的消息,结果就听到“他消失了”,虽然很不好,但花弥还是忍不住看向滑瓢,感叹了一句:“果然,论当爹,还是你最靠谱了。”

突然被Q,滑瓢扭头看向花弥,虽然听起来像是夸奖,但他一点都不觉得开心。

然后花弥又Q了一下杀生丸,用尾巴戳了戳他的腰,没错她现在这个身高,只能戳到杀生丸腰。

杀生丸垂眸,作为一个不当爹的妖怪,他狐疑低头看她,谨慎的心脏一抖,警觉。

完全没看懂杀生丸的紧张,花弥语重心长的说道:“你以后一定要当个靠谱的好爹。”

杀生丸:……

在众妖微妙的注视下,杀生丸淡淡应了声,“嗯。”

顺带伸手揉了揉花弥的狐狸脑袋。

碧苍:……虽然不太好,但他觉得,云姬女儿的嘴……带毒。

“咳咳。”试图拿回主题,碧苍继续说道:“总之,你父亲消失了,后来你怀孕的母亲来,她告诉我,未来掌握神灵力量的你会出现,帮助我杀死王,把她从痛苦之中解放,还告诉我隐藏岛屿的办法。”

果然是她母亲的手笔!

花弥顿时觉得,自家老妈不愧为大女主之名,她都没出生,都开始给她铺路了。

神二代果然不同凡响。

只可惜,老妈瞒的太严实,她走岔了。

“如果你成功净化、杀死了王,就可以告诉你关于你父亲的下落。”说到这里,碧苍微妙的感觉不对劲,“所以,现在到底算你杀死了?还是没杀死?”

岛屿没消失,说明王的灵魂还在。

这回不仅是灵魂在,连尸体都被这家伙偷出来,碧苍的小脑袋瓜子陷入卡壳。

花弥主打一个理直气壮:“当然要告诉我啦!虽然我不好奇,但是我这不是完成了老妈的试炼嘛!而且我还能帮你复活王,这简直就是超额出色完成!”

本事不大,全凭忽悠。

一想到要知道老爹消息,花弥兴奋的抖着尾巴,期待自家老爹的消息来验证自己的猜想。

碧苍一听,觉得有道理,默默点了点头,打了个响指,从地上冒出一根绿色的粗壮茎秆,从顶端结出花苞,花瓣舒展的瞬间,一颗冰晶从里面浮现。

“往里面灌入神灵的力量。”碧苍把晶石扔给花弥。

迅速用小爪子捧住晶石,休息片刻,力量恢复了一些,花弥开始往里面灌入力量。

心情激动,她终于要知道老爹的下落了!

小蝌蚪找爸爸终于要大结局了!

虽然她和那位素未蒙面的老爹并不熟悉,不过这种就跟玩解谜游戏一样,主打一个参与感十足。

满怀激动的往里面输入灵力,其余几妖纷纷好奇的凑来。

淡绿色的晶石在阳光下折射出五彩的光,随着灵力灌入,晶石中央似乎有什么在流淌。

一秒、两秒——

毫无反应。

花弥眯起眼,又加大灵力灌输。

“……”依旧毫无反应。

“我说。”差点又被掏空,花弥气喘吁吁,身上的皮毛都跟失了光泽似的,她幽幽抬头,看向对面的碧苍,“你该不会是保管不当,过期了吧?”

“……哈?”虽然不懂过期是什么意思,但从她眼神也能大概猜得出,碧苍迅速否决三连:“怎么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那为什么没效果?!”花弥狐直接后腿站立,两个爪子搭在腰上,尾巴生气的拍石头,副本结束后的奖励竟然没用!

碧苍卡壳,这个问他他也不知道啊。

阴阳游鱼镜散发温热,镜子在不知不觉间回到花弥脖子上,从毛茸茸的围脖里把镜子抽出来,镜子浮到半空,放大,成为直径一米的镜子。

里面出现露的灵魂。

“王!”碧苍激动,瞬间红了眼。

露冲着他微微一笑:“这么多年,辛苦你了,碧苍。”

“王!”

“我的时间不多了,接下去,在你复活我之前都会陷入沉睡,晶石没有启动,是因为你体内的神力并非来自你的父亲。”说到这,露的表情透出一丝古怪,感叹了句:“小家伙……你还真是厉害呢。”

众妖齐刷刷看向花弥。

花弥眨眨眼,快乐的甩着小尾巴,一点不谦虚,停止腰板:“毕竟,我可是凭本事获得神位。”

唯二知道她的神位是怎么得来的,杀生丸与鲤伴的眼神顿时变得微妙。

“你母亲设置这个历练,本想让未来继承你父亲神力的你,能够更好的掌握神力,没想到阴差阳错被现在的你破解。”她感叹了句:“命运,还真是神奇。”

“我不知道你父母与青苍之间发生了什么,不过你脑袋上的犄角会继续影响你对于神灵传承的接收,或许你可以去白犬一族问问你母亲的挚友凌月仙姬。”

说完这话,镜子飞向碧苍身边,另一种语言响起,碧苍的脸顿时变作绯红。

花弥啧啧两声,小声和杀生丸嘀咕:“绝对是在秀恩爱!”

杀生丸垂眸,抬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瓜子。

片刻,镜子回到花弥身前,露的身影已经消失。

碧苍看向杀生丸和花弥,鞠躬道谢,“请让我和你们一起去白犬一族吧!”

罗刹迅速接茬:“那你就是我的小弟了!”

碧苍:???

“行!”罗刹轻松应下。

花弥:哇哦~奇怪的队伍又多了一位奇怪的选手。

……

总之,在花弥和碧苍核对了一下彼此的信息后。

花弥非常确定,自己这是刷错了副本,这个副本很显然不是给现在的她准备的。

但是过程不重要,咱们看中的是结果。

虽然不是很清楚花弥在幻境里遭遇了什么,但从她和碧苍以及那位王的对话中,杀生丸终于搞懂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也就是说……

其实云姬夫人在给花弥铺路,等她继承了父亲神格之后,力量通过海王的检验,杀死海王之后,就可以得到关于父亲的线索。

“……”饶是杀生丸都不得不说一句云姬夫人爱女心切。

问题在于,花弥没有一步是踩在云姬夫人的安排上走的。

怕是云姬夫人也没预料到豹猫会攻打白犬一族,以至于凌月仙姬夫人不得不去迎战,花弥和杀生丸就成了俩流浪儿,到处瞎晃。

一般来说,即使出现这样的意外,等凌月仙姬夫人搞定豹猫一族,自然会找到花弥,可能会经过试炼,再把她父亲的神格给她。

但是!

花弥不是一般的妖怪,这家伙自己搞了个神格。

然后阴差阳错来到海族领地,又碰上海族内讧导致一路畅通无阻,成功被碧苍捕捉到神灵气息,浮现出岛屿。

“……”总之,这一路的凑巧,让花弥没按照云姬夫人的安排,直接拿到了关于她父亲下落的晶石。

要不是神力不对,估计她都能直接打开。

他不动声色的看向花弥,微妙的有点想叹息。

因为花弥答应复活露,至于怎么请求犬大将……船到桥头自然直嘛,所以碧苍也跟着一起。

滑头鬼自然是不准备去的,鲤伴和滑瓢还得赶回奴良组。

在此之前——

“所以——结果是你变成了狐狸?”鲤伴和滑瓢对于这家伙家伙连物种都改变的事情,报以好奇。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变成狐狸,导致花弥现在沉迷给自己顺毛,听到滑瓢这么问,正在洗脸的狐狸抖了抖耳朵,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这才是我原本的样子。”

鲤伴双手环胸藏于和服袖之中,睁着一只眼仔仔细细打量她,克制不住的有点手痒,和花弥呆久了,无师自通吐槽天赋:“你之前明明是蛇吧。”

“蜕皮了就变成狐狸了。”因为她说的太过认真,以至于鲤伴和滑瓢真的对视一眼,确认过眼神,出现了比滑头鬼还要喜欢胡说八道的妖怪。

说完,花弥试图把自己盘在毛茸茸的尾巴里,沐浴着阳光与和煦的风,绒毛被烘烤得暖洋洋,还带着一种淡淡的奶香。

啊——

她终于又变回毛茸茸了。

沉迷的吸了一大口,奶香奶香的,用鼻子顶了顶自己的绒毛。

看她那副懒洋洋的姿态,鲤伴突然生出一种很想把她毛弄得乱七八糟,看她炸毛的模样。

“那你还能变回蛇吗?”罗刹问出了大家最好奇的问题。

正沉迷于自己的毛茸茸之中,小巧的形态可以直接把头缩进大尾巴里摊成造型完美的猫饼。

鲤伴伸出手指,正准备去戳一下。

爆碎牙先一步抵在他的手前。

迅速收回手,一抬头,就看到逆光而站,充满杀意,眼中带着警告之色的杀生丸。

确认过眼神,这狗是真的能吃醋。

不动声色的甩了甩刚刚被爆碎牙的青雷点到的手指,鲤伴散漫笑了下,勾着嘴角看向杀生丸,轻佻的冲着他扬了扬眉梢,漫不经心的抱怨道:“还真是个小气的家伙。”

“呵——”杀生丸的爆碎牙并未挪开,眼中警告之色更浓。

鲤伴收回视线,在滑瓢充满揶揄的目光下,啧了一声:“我们也该回去了。”

少见的看到儿子吃瘪,作为老父亲滑瓢深感欣慰。

察觉到父亲看热闹的眼神,鲤伴皮笑肉不笑的看他,开口道:“老爹你还是好好解释一下,为什么自己会中招吧。”

“哎呀——这件事——哦对了!”前一秒还目光游离,后一秒以拳击掌,突然转移话题,滑瓢看向花弥道:“等你接收完传承再给我治疗吧。”对于花弥还没接收神灵传承这件事,滑瓢已经不震惊了。

这家伙身上值得震惊的事情太多,以至于知道这家伙是个空有神格,没有记忆传承的空壳神灵之后,滑瓢感觉自己一点都不惊讶。

说着,他锤了锤自己的肩膀,一副人年纪大了,遭受不住的架势。

花弥抖了抖耳朵,从毛茸茸的尾巴里钻出来,苍蓝的眼睛眨了眨,试图为自己证明:“我其实有一点点传承的。”她可是拿到了神灵手札!

“那你再努力多学点。”滑瓢一脸不信任,顺手薅了把她的脑袋,在杀生丸还没劈过来之前,已经消失,再出现身影已经浮在上空的轮入道之中。

“我们就先离开了,要是有事,可以去奴良组找我们。”鲤伴看了杀生丸一眼,对着花弥小狐狸说道。

打了个哈切,花弥竖起一根尾巴,像点头一般冲他点点,而后挥挥尾。

罗刹和邪见两只小妖怪的表情略微有点微妙。

两只凑到角落嘀嘀咕咕。

“我怎么觉得鲤伴的表情不太对劲?”罗刹警惕看向鲤伴,眼神古怪,总觉得那家伙不对劲。

比一只幼崽懂得要多不少,邪见表情微妙,“毕竟,花弥大人很受欢迎……”

不等邪见话说完,罗刹恍然大悟:“我知道了!”

邪见狐疑看他。

只见罗刹一口咬定:“鲤伴那家伙一定是想要撬墙角!”

和花弥呆在一起久了,高端词汇章口就来。

正准备离开的鲤伴差点当场表演一个平地摔,杀生丸面无表情,充满威胁的眼神扫来,一只一个爆栗。

至于花弥……

花弥小狐狸抖了抖耳朵,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我这么可爱一个毛茸茸,难道不值得被撬墙角吗?”

在杀生丸即将发出冷笑时,花弥瞬间狗腿:“但我坚定不移的只当杀生丸的墙头!”

顺带还用尾巴悄咪咪的勾住杀生丸的裤腿,尾巴尖似有若无的擦过他的裤子。

感受到她的尾巴尖,杀生丸敛眸,瞧见她歪着脑袋,屈指,在她脑袋上敲了下,语气平静:“别闹。”

但很显然,花弥不是那么听话的家伙,快乐的滚到杀生丸的腿旁边,猫饼变成小狐狸,张开爪子对着他的绒尾踩奶,狐狸踩不踩奶她不知道,但是她肯定踩奶。

多舒服,软绵绵的。

张开小爪子,冲着杀生丸抬爪:“抱——”

罗刹一副被恶心到的表情,身为幼崽的他都不会这么撒娇!

看向花弥的眼神充满了,“你真的脑子没坏掉吗?”这样的质疑。

邪见看了罗刹一眼,摇摇头,果然小鬼就是小鬼,他是不会懂的。

果不其然,杀生丸只是顿了下,十分自然的把小狐狸抱在了自己怀中。

罗刹目瞪口呆。

“杀生丸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他发出激烈吐槽。

被杀生丸凉凉瞥了眼,杀意十足,迅速闭嘴。

“走了——”

上方坐在轮入道之上,两只滑头鬼挥手。

花弥热情摇尾巴,冲着上方喊道:“下次再一起玩呀!”

飞走前的鲤伴&滑瓢:缄默不语。

每次碰到这家伙,都会倒霉,下次还是别碰到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