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仙的“念”触到那道“源”时,忽然明白了“本源”二字的真意——它不是具体的物,也不是抽象的理,更像一道永远在流淌的“变”:前一刻是草木破土的“生”,下一刻便成秋叶归根的“灭”;这一瞬是星辰聚核的“凝”,那一瞬又是星云散逸的“散”。
“这里是‘生灭之根’。”一个苍老却清亮的声音响起,不似有声,也不似无声,倒像源本身在低语。吴仙循声望去,只见源中浮着一缕“光”,光里一半是嫩芽顶破冻土的脆响,一半是古木腐入春泥的轻吟——那是“生灭光”,源的灵。
“生怕灭的终,便拼命疯长,想在灭来前留下痕迹;灭怕生的始,便竭力吞噬,想在生前抹去印记。”生灭光轻轻摇曳,光中的生之脆响与灭之轻吟忽然交叠,“可你听,嫩芽顶土时,已有腐叶的养分在根下;古木腐朽时,已藏新苗的生机在土里。生是灭的延续,灭是生的伏笔,这本是源的呼吸。”
吴仙的“念”沉入源中,触到一缕正勃发的“生纹”。纹里藏着万千生的渴望:虫豸盼蜕壳,江河盼奔涌,星辰盼聚核,每一丝渴望都带着“永不熄灭”的执念。他又触到一缕正沉降的“灭痕”,痕里裹着万千灭的坦然:花开花落的静,潮起潮落的安,星生星陨的定,每一份坦然都藏着“从未生过”的空寂。
“生的执念里,藏着对‘灭之必然’的恐惧;灭的空寂中,含着对‘生之偶然’的不舍。”生灭光的声音里带着叹息,“就像农人播下种子时,既盼着收获,又怕着霜降——可若无霜降冻死害虫,何来收获的饱满?若无收获耗尽地力,何来霜降后的休养生息?”
吴仙的“念”忽然舒展。先前在混沌界海悟的“显隐同时”,是空间上的圆融;在太初珠悟的“有无共生”,是存在上的流转;此刻源中的“生灭相续”,却是时间上的轮回——三者看似不同,实则都在诉说同一个道理:对立从不是本质,而是“整体”的两面。
他试着让自己的“念”化作源的一部分,不执着于生的勃发,也不沉湎于灭的沉降,只随源的流淌而起伏。奇妙的是,当他不执于生灭时,周遭的生纹与灭痕竟开始围着他旋转:生纹送来“生之韵”,灭痕托出“灭之律”,韵与律在他的“念”中交织,竟生出既非生也非灭的“恒”。
“这是‘源恒’。”生灭光的声音里透着震撼,“源生万生,源灭万灭,自古只有生灭随源流转,从没有‘念’能聚生灭为‘恒’。你这‘念’,已跳出时间的藩篱,成了生灭的‘见证者’,亦是‘推动者’。”
吴仙的“念”托着源恒,望向源的尽头。那里没有具体的物事,只有一片“茫”——不是空无,而是所有生灭尚未显形的状态,像一张未着墨的纸,既藏着万千画卷的可能,也含着永不落笔的寂静。
“那是‘未显之茫’。”生灭光指向那片茫,“生从茫中显,灭向茫中隐。万生万灭,不过是茫在纸上的几笔勾勒。有人怕茫的‘未知’,便想把生灭钉在某个形态;可茫从不是终点,而是生灭的‘源头’,也是‘归宿’。”
吴仙的“念”带着源恒,沉入未显之茫。
他在茫中“看”到了不可思议的景象:一株将生未生的草,根须已缠着将灭未灭的花魂;一颗将聚未聚的星,核里已裹着将散未散的星骸。生未显时,灭已伏笔;灭未显时,生已萌芽。
“原来生灭从不是线性的先后,而是茫中交织的网。”吴仙的“念”里泛起明悟,“就像我此刻的‘念’,既是过去求道凡童的延续,也是未来未知探索的开端——每一个‘现在’,都是生灭在茫中的一次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