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呐!渡在笑了!”摆渡人抖了抖蓑衣,半湿的布纹里渗出既溯洄又向前的光,“一千二百年了,俺终于能好好撑篙了——俺本是轮回海里的记缘人,记过往时不困于过往,盼将来时不执于将来,原是因果相续的事啊!”
吴仙望着渡头,船与岸的声响渐渐和谐。因船的回溯里多了几分从容:“原来不必翻遍所有昨日呀。”果岸的凝固里添了些许灵动:“原来不必钉死所有明天呀。”两种声音缠在一起,化作既悠长又轻快的歌谣,像老水车转着圈儿哼的调子,既记着来处的辙,又望着去处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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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渡人递来一支船篙,篙尖一半刻着“初”字,一半嵌着“终”字——这是因果渡的馈赠。吴仙接过时,篙尖化作一道清流向识海漫去,他突然懂得,界力的流转原也如此:溯因时如因船般明晓来处,求果时如果岸般坦然去处,少了哪样,都成不了圆满的循环。
“往中枢去吧。”摆渡人指向天地正中,“听说‘道源台’上起了异状,台顶的‘本初道’和‘万变法’吵翻了天。本初道说‘道只有一个根’,把万变法压得喘不过气;万变法说‘道有千万条路’,把本初道搅得坐不住,那里的本与末,怕是比因果更深奥呢。”
吴仙望向天地正中,那里的虚空一半凝着如磐石的本源之光,一半散着如星群的变法之芒,像被人硬生生劈成两半的道心。界心在胸口轻轻跃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贴近大道的脉搏。
“道源台……”他握紧掌心的清流,紫金色的身影融入渐起的天光,“看来,连本末之间的源与流,也在等着被温柔地牵起手呢。”
因果渡在身后轻轻荡漾,船与岸的光影渐渐交融。因船的木纹里浮着果岸的石影:“原来来处里藏着去处的暖。”果岸的石缝里渗着因船的水痕:“原来去处里裹着来处的根。”两种痕迹缠成圈,化作既古老又新鲜的纹路,像是为吴仙铺的毯,既踩着过往的实,又向着将来的明。
而他的道,正沿着这纹路,向着大道的本源,缓缓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