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VIP】(1 / 2)

第20章 (二更) 你是我的情绪特……

早茗青内,王子贞受不了烟气。

“外面在庆贺什么?”

饶是王子贞,也想不到外头的热闹,是在为邹以汀接风。

邹以汀只觉喉间有些涩然。

仿佛有暖暖的热意,一点点渗透进他冰冷的、孤独的灵魂深处。

那些热意看似温柔,却又十分霸道。

邹以汀缓缓关上了窗:“没什么。”

“不过,”王子贞话锋一转,“她看着不着调,实则家财万贯,富可敌国,是经商的好手。

两年前,西北旱灾,又因连年征战国库亏空,母皇下令征收过一批‘商税’。光是王文上交的,便可抵大半。母皇赞王文有爱国之心,还赐了她个梅瓶。

如此年轻便有此等财力,手段非同寻常,切忌接近。”

“子贞兄说的是……”

“我倒又想起一件趣事,你回京至今,尚未回过傅府?”

“是。”

傅家是邹以汀父亲的爹家,当年母亲获罪在狱中自尽后,他便随着父亲回到了傅家,但那终究不是他的家。

她们甚至没派车来接他。

“你那三弟弟,你可还记得。”

“记得。”

傅瑛,他自然记得。

京城第一贵公子。

除才貌家世外,几乎所有女人都沉迷他的男香。

王子贞浅浅喝了一口茶,继道:“我也是听说的,去年踏春,富家子们结伴而行,傅瑛也在其中,王文虽是商人,却因得了御赐,又是皇商,交际方面富有大方,朋友遍京城,也在邀请之列。

曲水流觞宴上,王文恰巧得了傅公子亲手倒的酒。”

邹以汀面无表情。

他身后的飞鹰连连点头:那王小姐一定受宠若惊吧!

王子贞默了默:“她大喊了一声:‘何人没洗手就倒酒,甚臭。’”

邹以汀:?

飞鹰:……

邹以汀:……

王子贞:……

王子贞:“自从那次宴会过后,年轻人之间都在传,说王小姐恐怕是京城唯一一个不喜傅公子气味的怪人,诚然,你那三表弟表现得十分稳重大方,并不计较王小姐的唐突。”

稳重大方?

邹以汀不信。

他二十岁的时候,傅瑛十岁。那一年,他收到调令,离开镇潮军前往河东,期间路过京城,回了一趟傅府。

意料之中的无人相迎,大门紧闭,唯有管家为他开了个侧门。

管家说:“邹将军,三公子今日请了客人来府中做客,不希望让朋友闻到一些让人误会的气味,他特备下茶水,请您在别厅暂歇。”

邹以汀紧紧攥着缰绳,一刻也未停留,调马走了。

这便是,“稳重大方”的傅家三公子。

邹以汀默默端起茶,一饮而尽,却觉口中苦涩。

倒不如苍山新翠清甜。

“如今母皇无奈收了你的兵权,就我看来也是好事,你也莫要再操心边疆之事,咳咳——”王子贞咳了数声,侍奉的仆人忙递上茶,他继续担忧道,“眼下周边小国不成气候,只有夏国能与渤国一战。

夏国局势稳定,由摄政王辅佐幼帝上位,我听闻那摄政王虽有狠辣之名,幼帝却有一颗仁心,应不会再挑起战事。

你还是,多考虑考虑自己的事,好不容易脱了罪身,活在当下,莫要再沉湎过去。”

邹以汀放下茶杯,王子贞还要为他再倒,被他推拒了:“此茶一般。”

王子贞:……

“此乃御赐贡茶,你说一般,是在恼我?”

“实话罢了,兄长如父,我既叫您一声兄长,自不会恼你。”邹以汀命飞鹰把准备好的药材放到桌上,“这是我在河东时,找人去夏国边境寻来的药,对子贞兄也许有帮助。”

“鹤洲有心了。”王子贞担忧道,“鹤洲,你调查王文可以,莫要太过相信她。那王文在京内的名声,你走两条街便能听个大概。她与许多纨绔姊妹混在一处……

你可知王知微视她为知己。”

邹以汀眼底闪过一抹震惊,捏着杯子的手发紧到发出熹微的碎裂声。

别说在朝堂上,远在河东的时候邹以汀就听过王知微的名声。

那是个不仅玩得花,性格也十分恶劣的女人,她视男人为玩物,只要是被她看上的男人,没有她玩不到的。

而且玩的手段不会干净。

凶残、恶劣、暴力、凌虐、强抢民男。

若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那王文……

邹以汀突然发现,他根本不了解王文。

无论是身份、来历、亦或是性格,他仿佛只看到她指缝中愿意透露给他的那些。

王子贞在暗示他,王文可能是一个有“猎奇”喜好的人,这种人接近他只是瞧他特别,耍他取乐,比那些远离他的人更恶劣。

“谢子贞兄关心,我会注意的。”

邹以汀起身离开。

下一瞬,桌上的茶杯咔嚓开了花。

茶水泼了一桌,倒影出王子贞担忧的表情。

“紫林,王小姐那般样貌,又有意接近他,我怕他真对王小姐动了心。若真如此,他会被王文和王知微联手耍得很惨。”

“殿下说的是,但将军也不是不清醒的人,定会摆正自己的身份的。”

邹以汀下了楼,一路上,他极佳的耳力能听到大堂众人议论纷纷,一口一个“某将军”。

出了茶楼,外头依旧飘着小雨。

邹以汀不在乎这些小雨,身后却突然“嘭”一声。

飞鹰竟撑开一柄伞,仿佛落下点点茉莉的香气,自上而下照拂着二人。

这伞绣了金线,嵌了宝珠,伞檐竟还坠下琉璃,浮夸得很。

他疑惑地回首,飞鹰嘴巴打了折:“呃……是黄鹂硬塞进我背篓里的!我也是才发现!

况且咱们确实没带伞,将军淋雨就不好了……”

邹以汀眉头一皱,他推开伞:“明日还回去。”

飞鹰:“那将军等会,我去牵匹马来,我们快些回府。”

早茗青门口,无论多拥挤热闹的街道,邹以汀所过之处,如劈山之斧、断水之坝,人流自觉空出一条康庄大道。

对面琅玉阁火光缭绕,烟气熏天,烟花璀璨。

此处却小雨霏霏,青竹晃晃,寂静无声。

邹以汀似有察觉般抬起头。

视线不期然撞入一双弯成月牙的、掩映着绚烂灯火的眼。

乾玟正趴在窗户上对他招手。

明艳地仿佛把世上最亮的东西都穿在了身上,让人无法不注意到。

哪怕不认识她,也能在人群中一眼看到她。

不一会儿,飞鹰便牵来一匹马。

邹以汀面无表情,利落上马,疾驰而去。

窗外最后的烟花燃尽,夜幕降下,却如同拉开一场新的大幕。

琅玉阁的水苍阁里,乾玟冲邹以汀的背影举杯,将最后一杯酒一饮而尽。

她目送他离开东柳街,方悻悻收回视线。

脑海里忽然浮现出青年从早茗青中探头,一瞬便与她四目相对的模样。

也不知是窜天猴太红,还是他的脸红了。

乾玟只觉心头一荡,笑愈发粲然。

这琅玉阁的热闹也不是白来的,她绕了京城三圈,那些“好姐妹”们自然听到了她回来的风声,纷纷往这儿赶,整个东西市才活泛起来。

当时许多在琅玉阁外蹲点的丫鬟都迎了上来。

“哟,王小姐回来了!”

“早听说了,一会儿琅玉阁肯定聚满了人。”

“王小姐,我家小姐请你一叙!”

乾玟笑着下车,挥挥手:“让她来找我。

今儿个心情好,今晚大家在琅玉阁的消费,本小姐全包了!”

还有这等好事!

路人登时面上开花,纷纷欣喜地往琅玉阁涌。

一传十十传百,眨眼间炸烟花似的,整条街都知道了,街尽头几辆马车刚行驶至街对角,尚未停稳,纷纷掉头往琅玉阁来。

整条东柳街才有如今的人声鼎沸。

晚风漏进她的衣襟,吹起她额前的青丝,也吹凉了她的笑意。

再多的酒肉和乐曲,也堵不住楼下客人欠撕的嘴。

“你说王小姐心情好要请客,到底是哪门子的心情好,为啥好?今儿个也没什么特别的啊。”

“嗷对了,那什么邹家的将军回来了,今儿中午从中央大街过的,我当时就在街上,嚯,大伙避之不及,你说谁这么倒霉会娶这样的男人?”

“王小姐非得挑今天心情好。今儿因为他,整个京城都跟个死城似的,香料都卖空了。也就琅玉阁热闹,怪突然、怪独树一帜的,若不说清楚,人家还以为王小姐在为他接风呢!”

“可千万别把那瘟神招来。”

乾玟:“宛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