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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她的颜值跟打扮已经足够让人吃惊了,接下来她的花活更是让他们目瞪口呆。

闫律先是穿着高跟鞋疯狂在跑步机上疯狂跑步,她的裙子为此在她的身后飘动起来,像是一展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的白色旗帜。

她一边跑一边在心里问系统:【读者小天使喜欢看我跑步吗?我跑得这么快,她们能不能撤销对我的负分啊?】

系统:【……大、大概吧。】

闫律听出它话语里的不确定,于是她又跑到器械区一下子窜到天上去,一把抓住了杆子疯狂做引体向上。

身穿白色连衣裙的女人踩着高跟鞋在做引体向上,这放在哪里都是炸裂全场的画面。

有人看得下巴都要脱臼了。

也有人抬起手对着闫律拍下了一段视频,甚至为了保护闫律的隐私,还在她的脸上p了一个黄豆小脸。

她把这段视频发到某音上去,并配文字:【家人们我起床起猛了,一大早在健身房里遇见神勇女金刚了!】

神勇女金刚本人做了十来个引体向上之后,又开始做一些骚操作,像一只矫健的猩猩一样在握着引体向上用到的把手荡来荡去。

她将自己吊在半空中闪转腾挪,并且督促系统:【给我配一段带感的bgm!我闫律今天就要为我的读者小天使们展示我的才艺!没有人能给我留下负分!】

系统:【……】

宿主虽然精神状态差了点,但是她工作真的很拼,它不能嘲笑一个为了养家糊口拼尽全力的人。

闫律就这样一个一个器械地展示过去,每一个器械都让她玩出了花样。

这场闹剧是被一个电话按下终止键的。

她委托的人已经将农机送到了第一批受到捐助的乡村。

几个村里的干部给她打来电话感谢她,还说了好多祝福她未来发展顺利的吉祥话。

他们跟闫律这种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人不一样,他们的吉祥话是真的吉祥。

大概就是祝福她事业有成、婚姻幸福、长命百岁。

闫律捐农机,其实也不完全是为了做慈善,她也是为了自己到农村之后的日子能好过一点。

此时她听到对方说她捐助的农机能帮多少农民提高收稻子的效率,往常一家五口人要辛辛苦苦干几天的工作在机器帮助下,两天内就能解决时。

她心里也甜滋滋的。

赠人玫瑰,手留余香。

人还是得多做好事才行。

她一高兴又给沈云霆发了好多讽刺他的话,然后又选了好多贫困乡镇捐了好多农机。

系统又不是沈云霆,自然对她的发疯没有什么意见。

但有件事情它还是要提一句的:【你什么时候跟男配和好?】

闫律原本舒展着的眉头紧紧地蹙起,她仰天长叹一口气。

她说:【我骂了他全家,正常人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我了,估计他下辈子才能跟我和好吧。】

现在闫玲满世界寻找她的踪迹,试图绑她去沈家道歉。

闫律认为自己没做错,她才不道歉呢。

待会儿回去她就拿着行李换一家酒店住,她刚才在健身房耍杂技的行为太过显眼,怕是用不了多久得到消息的闫玲就能杀过来取她狗头了,她得赶紧跑。

闫律是个执行能力很强的人,很快她就开车溜走了。

跑路的路途中,系统有些懵懂地问她:【宿主,你选择沈氏旗下的酒店入住是不是有原因?】

闫律想也不想地回答:【当然,因为沈氏酒店干净又卫生。】

系统否定:【没这样简单,我总觉得是宿主想借此机会给沈识微传递信号。】

它检测到闫律的手心紧张地开始冒汗,于是语气更加笃定:【你住沈家的酒店,就是在赌沈识微知道消息后会不会来找你!从而试探他究竟有没有生气!】

【你跟他在一起久了,果然也变成了诡计多端的0!】

“咳咳。”闫律咳嗽两声,心虚地说道,“我纠正一下……”

“我不是0。”

第26章 纸短情长

闫律可以说是澄清了, 但是又没完全澄清。

系统感觉头好痒,好像要长脑袋了:【那如果沈识微今天不联系你,你会去找他吗?】

闫律此时此刻正开着车行驶在江滨公路上, 右边是下午反射着阳光的高楼大厦, 左边则是一片波光粼粼的江面。

她车速不快, 左边的车窗开下半扇, 左手的手肘撑在车窗上,手掌支颐。右手则紧紧握着方向盘,控制着行驶路线。

下午凉爽的江风从江面上吹进车子里, 把闫律的发梢吹动得轻轻飘起。

她眼下的这辆坐骑是奔驰大G, 上辈子按照她一个月三千块的打工收益来算,她不吃不喝七八十年就能全款拿下了。

闫律姿态慵懒地跟系统聊天:【我有时候觉得现在的生活奢侈得像是一场梦境,我回到村里也好,贫穷的生活才是我所熟悉的。】

系统:【原著中女配要是有宿主这个心态, 她后来也不会发疯了。】

闫律神情平静:【她没经历过苦日子,她生下来就被放在花园里当玫瑰养, 结果二十多年过去你告诉她其实她是村里的野花, 还是长在粪坑边的那种,她当然受不了。】

【人性经不起考验。】

想想她改的小说是有星际读者看的, 闫律开口解释:“大家不要误会。我现实世界里的姥姥就是农民, 我很尊敬农民。”

“我之所以说女配是长在粪坑边, 是因为她那个赌徒爹就是粪坑, 不是因为别的原因。”

系统:【……】

看来负分会扣钱这件事,真的带给了宿主很大的危机感。

毕竟之前闫律嘴臭的时候,她很少开口解释。

系统又问了一遍刚才她没回答的问题:【所以沈识微不来找你, 你会去找他吗?】

闫律颔首:【我明天就去找他。】

她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还在沈识微办公室扔着,她跟他解除婚约之后, 总得把手铐绳索之类的东西给带走。

闫律逃离了一个沈氏旗下的酒店,然后又入住了另一个沈氏旗下的酒店。

这次进去她就低调很多,也没去健身房表演杂技,就老老实实在房间里用电脑看种地资料。

只是学习农业知识之余,她把新买的笔记本摊开在桌子上,用一块钱一根的水性笔开始在上面写字:【亲爱的识微,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走掉啦。】

现在这个时代,发条信息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就能被对方接收到,所以很少有人用写信这种漫长又复杂的方式来传递讯息。

系统看见闫律一笔一划地写字,心里寻思这个狗女人平时虽然表现得沙雕了一点,但她其实还挺浪漫的。

它刚这样想着,就看见闫律写出了下一段话:【与你一起度过的日日夜夜都很愉快(尤其是身体),我与你就如同浮云与湖水,我短暂地投射在你的湖心,相逢过后我便飘走了。】

系统:【……】

它有时候是真的很好奇,宿主这个狗东西是怎么做到又渣又深情的。

闫律继续写:【昨天你在狗shit聚会上关于未来电车发展规划的电子启发了我,我基于新能源电车发展想出了一个绝妙的赚钱点子。】

【我预感到未来世界各国将会进一步布局绿色经济这件事,并且发布更多的减碳政策。】

【燃油车的碳排放远远高于新能源车,未来为了促进新能源车的生产,说不定会搞出碳积分政策,进一步又衍生出碳交易……】

接下来闫律就洋洋洒洒地写了好多关于通过碳交易赚钱的事情。

未来如果沈识微将沈氏电车市场经营得足够大,光是卖碳交易信用额就能净赚百亿。

这些东西在现实世界是发生过的事情,但是本世界的原著是一部古早虐恋文,在原著里男配沈识微一直到死,他们的市场都还没发展到碳交易这一步。

当然了,这跟他死得太早了也有关系。

闫律把自己关于碳生意的意见跟建议写了足足五页笔记,累得手都快要抽筋了。

写完五页纸,系统弱弱地问:【明明用键盘记录这些东西更快,为什么要一个字一个字地手写?】

闫律:【……】

糟糕,这货说得好有道理啊!

她完全可以把这公事公办的内容用word打下来,接着打印出来一起塞进信封里。

她干嘛要用手写?

系统看她都后悔到快要裂开了,于是主动帮她找台阶:【没关系,手写信显得更诚恳、更亲切。】

闫律放下笔,捏了捏自己酸涩发胀的右手五指,她走下系统给她铺好的台阶:【你说得没错,我这叫纸短情长。】

说完公事之后,闫律开始写私事:【我可不是白告诉你这种商业点子的,我有条件。】

【闫玲养我二十多年不容易,我得报答她的恩情。她这个人商业头脑不如我,也不如你,你以后发财的时候记得捞她一把。】

毕竟她昨天跟闫玲废了那么多口舌说沈识微部署新能源市场的眼光是多么地具有前瞻性,结果闫玲一句她是个恋爱脑就把他们全给否了。

闫玲这人是真油盐不进啊!

闫律继续写:【信封里塞的是我的银行卡,里面有我全部的积蓄,你拿着它们去投资吧。】

【等你拿着它赚了钱,你把本金交给闫玲之后,每年再把这笔钱产生的50%利息给她(我欠她的养育之恩),剩下的50%就用来扶贫。】

【沈识微,这段时间我越是了解农民的生活,越是觉得他们过得日子好苦。假如农村靠种地就能赚到钱,谁愿意背井离乡去做被城里人嫌弃的农民工呢?又有哪个父母愿意自己的孩子做留守儿童呢?】

闫律现实世界的姥姥虽然是农民,但她小时候是跟着父母在城里长大的,没有做过农活。

她只是知道留在农村的表亲们很辛苦,不仅要种地,还要在农闲的时候出来打工,一年到头也没有休息日子。

在她深入调查,从小家放到大家,从个例放眼到集体之后……

她发现自己之前了解的事情只是冰山一角,现实远比她想得更加辛苦。

闫律继续写:【识微,扶贫是在做好事呢,你也是在帮自己积德。】

【我算到孔宛瑜跟沈云霆很克你,你放心,在余下的日子里你自己积德的同时,我也会做他们两个人的小人每天踩两脚,帮你踩小人!这样他们就不会碍你的眼了!】

系统:【……】

它看前面还挺感动的,后面看见闫律写她的物理驱魔手段,给它整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毕竟宿主她迷信玄学,而它自己是科学产物,它是真的不明白她的脑子是怎么长得啊啊啊!

闫律写完之后,最末尾她写:【这封信会在你生日当天跟我送你的礼物一起寄给你。】

很显然,她指的是虎x泡的壮阳药酒。

她真情实感地写下最后一行字:【沈识微,生日快乐!祝你身体健康!】

【握你的手!你最帅气最漂亮的泡友——闫律!】

她写完这个搞笑中透着心酸,心酸中又透着瑟瑟,瑟瑟中又透着离奇的信之后。

她撕下笔记本的两页纸,用它们折了一个信封出来。

但是问题来了,她没有胶水,这信封的正反面它没办法粘合在一起,这信封它漏风!

于是闫律去酒店旁边的便利店买了个胶水回来。

看着宿主吭哧吭哧地在那里粘合信封,系统没忍住吐槽:【……所以你刚才为什么不买厂家做好的信封回来?】

闫律:【……】

她做手工的身形僵硬住了。

系统看她的反应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毕竟这种乌龙也不是第一次发生。

系统熟练地给她铺设台阶:【没关系,手工信封更诚恳、更亲切。】

闫律赞同:【没错就是这样,你真是个有品位的统统!】

她废了半天的时间写信,并且把信塞进信封之后,在信封上写:【给腰细腿长臀翘的微微。】

落款:【来自同样腰细腿长臀翘的律律。】

闫律写完之后,总觉得律律这俩字看起来不太吉利,发音跟绿绿一模一样。

她不喜欢这个颜色。

于是她在律律前面挤着写了个瘦长的【闫】。

系统:【……】

宿主的脑回路对于人工智能而言真的太抽象了。

它是真的不懂。

当天闫律没有收到来自沈识微的消息。

说实在的,她还有那么一丢丢失落。

不过她寻思自己跟沈识微本来也没有什么感情,他们就是纯洁的身体关系罢了,所以她原本低落下去的情绪又很快地得到了回升。

闫律通过贿赂员工,得到了第二天下午沈识微要出差的消息。

所以第二天的时候,她特意在脸上做了伪装,准备鬼鬼祟祟地去沈识微办公室把自己那些成年人的玩具都偷走。

“准确地说这不算是偷,因为那本来就是我的东西。”闫律甚至在偷偷摸摸往沈识微办公室潜行的路上,又小声地解释了一下自己的行为。

看得出她是真的很害怕被扣钱。

闫律毕竟是个手握系统的女人,她贿赂系统就可以绕开沈氏的监控潜入他的办公室。

距离她再次来到这里还不超过48h,这里的一切陈设跟她离开之前也没有变化,可还是给了闫律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她偷偷地潜入休息室收拾东西的时候,听见了系统的提醒:【汪强来了!】

从系统每次都在闫律做完错事之后才慢半拍提醒她一样,它这次刚跟闫律说完这句话,办公室的大门就被人打开了。

还好闫律当时在休息室里,还有地方能藏。

她瞬间就缩进了床底。

好消息:闫律藏起来了!

坏消息:汪强推开休息室的大门走进来了!

超!怎么会这样?

闫律双手捂住自己的口鼻,瞬间将呼吸声音降到最低,但是她的心跳却是越来越明显与清晰了。

第27章 滚烫的心

闫律真的是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喘。

她整个人趴在床底, 往里面又缩了缩。

她看见汪强在休息室里走来走去,他擦得亮到反光的皮鞋随之在休息室里四处移动。

“放哪里呢……”

闫律听见汪强自言自语。

闫律看见汪强停在书架的位置不动了。

她鬼鬼祟祟地将身体往那个方向爬,然后努力往外看。

由于角度问题, 她看不见汪强肩膀以上的位置, 但是能看见他抬起手的姿势, 并且闫律还能看见他的两个小臂在不停地移动着位置。

汪强的身高差不多有一米八, 需要他把手举到肩膀以上的位置,说明他放东西的地方绝对不矮。

闫律还想从他嘴里听到一些有用的消息,但是他只喃喃了一句就屁都不放一个了。

她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他说话, 倒是注意到他黑皮鞋长长的鞋尖有了转换朝向的意思。

闫律赶紧重新往后缩, 把自己的整个身体往床中心的位置移动。

谢天谢地沈识微房间的大床足够大,所以才能轻易遮蔽她的踪迹。

汪强大概也是没想到会有闫律这样猥琐的人藏在人家休息室的床底下偷窥人家助理的一举一动。

他放完东西之后没多迟疑,直接哼着小曲离开了。

说起来闫律想起她有几天没有在沈识微身边见到汪强了,那天晚上沈氏的家族聚会, 晚上开车的人都不是汪强。

汪强这人工作性质特殊,基本上跟沈识微形影不离, 堪称是24h高强度工作, 很少有休息时间。

但是对应的工资跟奖金也高到离谱的程度。

闫律不知道的是,汪强今天刚出差回来。

他心情好的原因也很简单, 他这次提前办完沈识微交代的事情, 从这一刻开始到明天上班截止, 他拥有了难得的休息时间。

对于繁忙的汪强而言, 就算手头还有需要线上处理的任务,居家办公也是一种难得的休息了。

此时美滋滋的汪强还不知道自己要把老板交代的事情搞砸了。

闫律在他走后从床地上阴暗地爬行出来,她站在了刚才汪强所站在的书架面前。

她略微仰头仔细地看着书架那一排排书之间有什么跟之前不一样的地方。

但是因为她并不知道这些书之前的排列长什么样, 所以她一点都没看出来新的线索。

系统:【……】

可是说闫律不仅喜欢说废话,她还喜欢干一些啥也不是的操作。

闫律既然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猜想资料不是被夹在书与书之间,而是多半被汪强塞进单本书的夹层里面了。

沈识微的书架经常被人打理,书籍堪称一尘不染。

假如它上面落了一层灰,闫律根据手印就能看出哪本书被取出来过,但是它们都太干净了,就失去了分辨的方法。

就在闫律一本本浏览书脊上的书名时,她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名字《母猪年出栏22头技术要点》。

闫律眼前一亮,这是她之前遗落在沈识微办公室里的农学书籍。

她抬手将它从塞得严实的书籍之间费力抽出。

在她抽出的瞬间,有折叠起来厚厚A4纸从里面砸落在了地上。

闫律心里一动,蹲下身来将它捡起,然后沿着它的折痕展开。

看到封面的时候,她就一愣,因为这是一份来自权威医院的亲自鉴定检测结果。

她继续向后翻看,这份鉴定中被检测人称呼一栏用A先生跟B女士这种化名代替真名防止隐私泄露,她光看字母也看不出是谁。

并且报告中涉及到的STR基因座比对数据,闫律不是专业人士也看不懂。

但是有一行东洲文字她是能看懂的:【支持A先生是B女士的生物学父亲。】

明明这个时间点正是烈日炎炎的仲夏,可闫律的背后却冒出了一层冷汗。

在《蚀骨危情》这个世界里,血统有问题需要进行基因检测的人除了她闫律就剩下孔宛瑜了。

但是这里面写的可是A先生,闫家的死鬼爹都死了多少年了,根本不可能挖坟获取DNA。

但是孔家的赌鬼孔楠他还活得好好的,获取他的DNA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确定孔楠之后,他生物学女儿的身份就更好确定了,那就是……

她自己。

如坠冰窟的闫律打了个冷颤。

这样说来,汪强这些天在沈氏看不见人影的原因就很简单了,因为他被沈识微派去执行需要绝对保密的任务了。

这份亲子鉴定报告就是任务结果。

闫律整个人瞳仁剧烈地颤动着:“绰,我以为沈识微只是个心机老绿茶罢了,结果我低估他了,他分明是朵吃人不眨眼的黑心莲。”

沈识微现在手握这个东西,完全可以用它去不明真相的闫玲那里换取利益。

并且他甚至有可能利用这东西策反孔宛瑜,让她成为自己摆放在沈云霆身边的暗桩。

“他爹的,这个狗男人怎么满肚子坏心眼啊?”

闫律拿着资料的手都在抖。

明明这几张A4的重量对于习惯举铁的闫律而言不值一提,可此刻的她却被它压得喘不过气来。

她帕金森一样地颤抖着手重新将它们沿着折痕折好,然后塞进那本《母猪出栏》里。

又小心翼翼地将这本书塞回到原本的位置。

接着她拎着自己装好的小玩具,转身就要走。

她已经走出休息室了,马上就要离开办公室的时候,她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假如沈识微回到办公室之后发现这些小玩具不见了,他岂不是就能猜到她肯定来过了。

于是冲忙向外冲的闫律又紧急刹车,她连忙跑回来将包包里塞的那些捆绑道具全都物归原处。

沈识微摆放东西,那叫一个有条理。

闫律放在他办公室松散的绳结都是被他系好重新收起来的。

她刚才收东西的时候收得有些烦躁,把它扔包里之前还手贱地解开了上面的扣子。

现在她又得手忙脚乱地系好,尽量把这些鬼东西都恢复原样。

她一路上在系统的帮助下,大多数的监控摄像头都是绝对看不到她的。

就在她刚从沈氏集团的大楼里成功出逃,站在建筑大门外悠闲地呼吸外面的新鲜空气时。

她突然发现不远处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一大堆人,里面有一个粗糙的破锣嗓子在那里喊:

“你这个丫头真是没良心!你现在在这么大的公司工作!却不把你爹从村里接来享福!你良心被狗吃了?”

看热闹这三个字是刻在东洲人骨子里的。

哪怕年轻的时候东洲人不喜欢看热闹,觉得这很无聊,等到东洲人的年纪上来,那些刻在DNA里的本能就会觉醒。

闫律一边唾弃自己这颗凑热闹的心,一边诚实地迈动双腿朝着那处去了。

她的身高比一般人要高,加上她经常锻炼身体,肢体灵活性也特别强。

这让她在看人闹的大军里面见缝插针,瞬间从人群最后放挤进了人群中排。

她这时看清了围观者正在围观的对象,那正是她的情敌兼死对头孔宛瑜。

平时闫律看见的孔宛瑜都是精心打扮过的,整个人连头发丝都是精心打扮过的。

哪怕她要露出狼狈的一面,那也是精心打扮过的狼狈,力求每个角度都能美到迷死一群臭小子。

而现在的孔宛瑜跟之前装出来的完全不一样,她是真的狼狈。

只见她披肩的长发凌乱极了,上面还沾着灰尘跟口香糖,很显然她应该是刚才在地上跌倒过,刚刚爬起来不久。

她一边的脸颊高高肿起,浮现出五个明显的指痕,那是巴掌印。

她平时别在耳后的发丝也凌乱地粘在她的面颊上,她的表情极其隐忍压抑,眼睛里闪烁着泪光。

闫律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动到她对面站着的那个男人身上。

男人长得很高,整个人极其干瘦,皮肤是庄稼人才有的巧克力色。

他的脸上沟壑纵横,像是一颗皱皱巴巴的丑橘子。

他很生气,气到整个脸黑里透着红。

闫律的心跳漏了一拍,很显然她已经意识到这是谁了,这就是她这具身体的生物学父亲,那个A先生,也是心狠手辣又疯癫的赌徒孔楠。

被打被质问被围观,孔宛瑜也是人,此时此刻她就感觉她的尊严就被孔楠踩在脚下狠狠摩擦。

围观的这些人里不乏有熟面孔,孔宛瑜没被打的那一侧脸颊也传来火辣辣的灼烧感。

那是她作为人最基本的羞耻心。

“爸,这里面有误会,我们回家我好好跟你解释。”

孔宛瑜咬着牙说话,她尽量维持自己的语调的稳定,让自己尽量不像是下一秒就能哭出来的模样。

“有什么可解释的?”孔楠听见之后,声音的音调跟音量都向上拔升了一个度。

“你之前总不让我来城里,还勾搭村里的男人让他们拖住我!要不是你这么骚让男人们听你的话,你老子我早就来城里享福了!”

“要不是你们公司的好心人过来帮忙,老子怕是一辈子都被你扔穷山沟里过苦日子!”

很显然,孔宛瑜知道孔楠嘴里的好心人就是刘雅音的助理刘俊。

因为今天下午是他特意找到她,把她从沈云霆的办公室里调出公司跑腿的。

她刚一出公司就遇见了孔楠,如果不是刘雅音为了前几天她搞出来的事情故意整她,很难解释她的噩梦孔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孔宛瑜的祈求非但没有被同意,很显然她还激起了孔楠更大的怒火:“你是不是又想忽悠老子?”

“老子当初就不该供你上大学!现在你长了一大堆坏心眼来对付老子!”

“好心的先生都跟老子说了,你现在攀上了高枝!”

他抬手指着前方沈氏的高楼大厦,“你这个骚娘们给里面的大老板做情人!你有得是钱!你现在不给我十万块,我就不走了!”

这话一出,现场一片哗然。

猜想孔宛瑜给沈云霆做情人是一回事,这件事情得到她父亲的认证,并且在大庭广众之下嚷嚷出来就是另一回事了。

一大群围观者在对她指指点点。

“好啊,原来孔秘书真的是沈老二的情人!我早就说他们两个有一腿!你们还偏偏不信!”

“天哪!真是不要脸!这种见不得光的事情也能拿到大街上说吗?”

“我呸,平时装出一副高不可攀的女神样,背地里还不是给人做掏钱就能上的表子?”

现场真正动手打孔宛瑜脸的人是孔楠,但是围观者冷漠的态度跟他们饱含讥讽的话语凝成了一根根鞭子,化为实质抽打在孔宛瑜千疮百孔的心脏上。

这暴风雨一样密集的唾骂声让孔宛瑜整个人低下头去,不愿意再抬头面对这个冷漠无情的世界。

她该怎么办?这个世界上有没有人来救救她,为什么她要遭遇这一切?

世界上的女人有那么多,为什么偏偏她的父亲是这样一个不讲道理的流氓、一个自私自利的赌鬼!

她自己不做出什么就无法摆脱眼前的困境,现场聚集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孔宛瑜咬紧牙关小声对孔楠哀求:“爹,女儿求求你了,有什么事情我们回去再说好不好?”

她走上前去企图去拉扯孔楠的袖子,但是她却被男人无情地一把推开。

孔楠不觉得自己丢人,他只觉得不让自己来城里还不给自己钱去赌博的不孝女孔宛瑜才丢人!

他不仅一把将孔宛瑜推倒在地,甚至还一边嘴里骂着贱人,一边抬手就要用他粗糙有力的手掌往孔宛瑜白皙娇嫩的脸上扇。

“小贱种!老子几年没打你了,你倒真不知谁是老子,谁是崽子了!”

孔宛瑜的身体素质一直称不上好。

这世界上很多男人就喜欢娇弱瘦小、一推就倒的女人。孔宛瑜就是这样典型的女人。

在遇见讲理的男人时,她这样的外形会成为她有力的武器。但遇到不讲理的男人时,她只有挨打的份儿。

眼看着一个巴掌就要落下来,孔宛瑜此时此刻只能忍住即将冲破喉咙的崩溃的尖叫声,来挽回自己那被众人践踏到泥地里的可笑尊严。

她眼神呆滞地看着前方越来越逼近的凶恶身影,整个人痛苦又麻木地闭上了双眼。

不然她还能怎样做呢?她还能在自己公司办公楼前面狼狈地在地面上爬来爬去,躲闪着亲爹送到她脸上的巴掌,然后被愤怒的他抓住头发一个劲地往脸上扇吗?

她空婉瑜的尊严确实是不值钱的东西,可是挨打的时候不露出太多狼狈的姿态,不跪下躲闪求饶已经是她所能做到的极限了,这是她能给自己找到的最后的遮羞布。

但是她等了很久,却没有等来那强烈的痛处再次攀附在她的脸上。

她没有等到父亲的殴打,她等来了父亲的谩骂。

“哪来的臭娘们儿敢拦在我面前?”

这是孔楠说出的第1句话,这话里满含着熊熊燃烧的怒火。

“你是闫律!”

这是孔楠说出的第2句话,这话里则带着满满的惊喜与惊讶。

孔宛瑜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眼前是一个逆光挡在她身前的身影。

女人身材高挑,她的肩背比平常女人略微宽阔,显得可靠且有力量感。

自己就算拼了命也无法挣脱的那双带给她无数噩梦的手,就那样轻而易举地被闫律握在掌心里动弹不得。

“我早就说过了,女人就要把自己练得壮壮的。你这个死丫头是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闫律没有回答孔楠的问题,而是选择开口对身后的孔宛瑜说话。

孔宛瑜嘴巴张张合合,平日里伶牙俐齿如她,此时此刻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孔楠见眼前的女人敢忽视自己,他抬手就要把自己的手腕从对方的手掌里挣脱出来。

“只有骚娘们儿才会大街上抓着男人的手不放!你就算抓我抓的这么紧,老子也不会跟你上床!”

闫律从对方刚看到自己时,那满眼惊喜的表情,还有他展现出的对于自己这张脸的熟悉,她就能判断出这个孔楠绝对是认识她。

毕竟按照原著剧情,当年偷换孩子的事情还是孔楠提出来的馊主意,那这些年哪怕他被困在村里出不来,他也会一直关注着她的最新动向。

就算知道自己是他生物学上的女儿,他还是选择对自己开口耍流氓吗?

想到这里,闫律对于他更加厌恶。

这不是出于一个女儿对自己烂泥扶不上墙的生理学上父亲的厌恶,只是出于一个人类对一个人渣的厌恶。

闫律的手依旧没有松开,她那手掌跟铁钳一般紧紧钳制住孔楠。

任凭孔楠如何挣脱,哪怕他脖颈跟手臂上的青筋都鼓胀起来了也无法移动分毫。

闫律轻蔑地看着他,对他的狼狈模样作出评价,“你这糟老头子力气都比不过我,是谁给你的勇气跟我耍流氓的?”

“你信不信我真对你动起手来,你连回家的火车票都不用买了,我当场就能送你见你太奶?”

孔楠见眼前的亲生女儿衣着奢华,对自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发出恐吓,他这只气球更加鼓胀起来,气到爆炸边缘。

要不是他当年狸猫换太子,这个狗屎一样的娘们儿能有现在的荣华富贵吗?

她非但不知感恩,还敢在他面前摆谱?谁给她的脸啊?

孔楠被握住的只是右手,他左手又不老实地想要往闫律脸上扇,“你这个满嘴喷粪的东西!你知道老子是谁吗?”

只是他这一巴掌没有落到闫律的脸上,闫律反而眼疾手快地将他另一只手也给钳制住了,疼得他在炎炎夏日流下了瀑布般的冷汗。

闫律头也不回地对孔宛瑜开口了,“别愣着了,报警吧。”

孔楠天不塌地不怕,他之前赌博的时候被警察逮捕过几次,进派出所对于他而言简直是家常便饭,构不成半分威胁,反正只是交个罚款当天就能出来了,他才不怕呢。

“臭娘们当老子是吓大的?你赶紧放开老子,不然老子饶不了你!”

他倒真是说到做到。

只见孔楠猛地低下头去,张开自己的血盆大口,用一嘴黄牙对着闫律的手腕咬去。

武术比赛讲究以正规手法,堂堂正正地击败敌人。

现实里打架则不然,大家可是什么能赢就用什么招,才不管自己的招数是否上得了台面。

孔楠措不及防低头就要咬人,还好闫律手腕儿很有一套,高薪聘请的搏击教练还是交了她不少格斗技巧。

只见闫律眼疾手快地一脚踢在了孔楠的膝盖上,疼得他当场下跪。

要不是闫律手里还紧紧攥着他的手腕,这会儿他要是脸朝下栽倒在地上,他被烟熏黄的两颗门牙怕是磕在地砖磕得满嘴是血。

哪怕牙没被磕到,他狠狠砸在地上的的膝盖也足以让这个中年男人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闫律嫌弃地将他手腕扔开之后,这才有时间转过身去看一下地上的孔宛瑜。

这个女人的外形还是那样的狼狈。

往常她那双明亮动人的眼眸,此时被额头前凌乱的发丝遮挡得影影绰绰。

于是闫律弯腰替孔宛瑜简单地将凌乱的头发重新规整起来,并且将她额前的乱发都拢到她的耳后去。

接着她对她伸出手来:“别在地上坐着了,站起来吧。”

孔宛瑜茫然地看着递到自己眼前的那只手掌。

闫律的手掌跟沈云霆比起来要小了一圈。

但是此时此刻这只手在孔宛瑜眼睛里就是世界上最大最有力的手。

她抬起手来小心翼翼地想将自己的手搭在上面,可是她突然又想起来自己这手刚才在撑着身体时,上面已经满是灰尘。

于是孔宛瑜收回手来,想将上面的灰蹭在自己的衣服上面,她想干干净净的去触碰闫律,只是她的手刚往回缩一点,闫律便一把将它握住。

闫律是如此的有力,她稍微用力便将跌坐在地上起不来的孔宛瑜轻易地拉了起来。

她甚至还在对方站不稳的时候,扶了一把对方的腰肢,帮助她重新找到平衡。

看见眼前这一幕,孔楠气到浑身发抖:“你们两个死娘们儿!贱种!”

闫律理都不理他,只是将锐利的目光看向周围的围观群众,“刚才这里发生的事情你们都看见了吧?”

她说话时气势太盛,围观群众下意识地点头。

于是闫律又将目光移向孔宛瑜:“如果你想起诉这个男人,我将帮你联系律师,并且中途产生的所有费用我全额出资。”

她抬手捏着孔宛瑜的下巴,仔细地端详着她脸上肿胀的伤痕,“我们就以故意伤害罪、寻衅滋事罪,还有恶意诽谤罪来上诉。”

“只要你愿意,我会联系律师,让这个狗东西受到他应有的裁决。”

人活于世,总要为自己的言行付出代价。

孔楠凭借一己之力,破坏了她们两个各自的未来。

他不仅不思悔改,反而变本加厉。

这样的人不送进局子里,难不成还留着他继续在受害者面前作威作福吗?

闫律知道,自己如果选择帮助孔宛瑜起诉他,那自己的身份也会随之泄露。

这场交换人生的赌局里,她跟孔宛瑜都是输家。

她们两个在这件事上谁都没错,错的是贪欲熏天的孔楠跟他的亡妻。

闫律知道自己今天如果帮助孔宛瑜向家暴她的孔楠讨个公道,狗急跳墙之下孔楠肯定会用身世威胁自己,但是她还是会这样做。

闫律也是个有七情六欲的人,她与闫玲跟沈识微相识一场,她不想面对知道真相后他们看向自己的表情。

她会自己走。

安排妥当这件事之后就走。

立刻就走。

今晚就走。

孔宛瑜恍惚地看着眼前的死对头,她声音飘忽地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闫律敛眸:“我们女人之间的战争,从来都轮不到狗男人插手。”

所以她会帮助她,哪怕为此她要舍弃她现在拥有的一切荣华富贵。

因为那些不属于她的东西,不仅烫手,还烫她的良心。

第28章 真相

这里发生的一切自然逃不过有心人的眼睛。

既然是刘雅音故意给孔宛瑜一些颜色瞧瞧, 那这么大的热闹,她又怎么可能不来冷眼旁观呢?

刘雅音此时此刻就站在自己的办公室,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下方发生的一切。

在她看到孔宛瑜被那个从村里找来的男人殴打的时候, 她的眉头皱了起来。

“既然这么弱, 就不该与我为敌。但凡她老实一点, 也不至于在公众面前丢人现眼。”

刘雅音自认不喜欢为难女人。

只是孔宛瑜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三番两次地碍她的眼。

她不仅勾引沈礼的私生子沈云霆,甚至还对自己的亲儿子沈识微也念念不忘,并且为此疯狂搅和沈识微跟儿媳闫律的婚姻。

刘雅音这辈子第一讨厌的是装逼的人, 比如沈礼。

第二讨厌的就是小三, 比如明知道沈礼是有夫之妇还跟他搅和在一起的野花野草。

偏偏孔宛瑜两个都占,她本人虽跟沈礼没什么关系,但是她又喜欢装模作样,又喜欢插足别人的婚姻。

刘俊跟随刘雅音多年, 自然能猜到她的所思所想。

他主动给对方找台阶下,“夫人已经给孔宛瑜留了足够多的机会, 她自己不珍惜也怨不得别人。”

他跟刘雅音多年, 他说的话精准地解开了刘雅音的心结。

刘雅音满意地笑了笑,赞赏道:“你这次事情办得很好, 这个季度的奖金我给你翻倍。”

刘俊看见她开心, 他自己脸上也露出笑容:“夫人, 其实这次行动中我还有一个意外的发现。”

他刚要开口往下讲, 却见刘雅音抬起手来优雅地在空气中挥了挥,示意他噤声。

刘俊敏锐地注意到她俯视下方的眼神发生了变化。

刘雅音此刻的眼神里面除了悲悯与轻蔑这两种矛盾的情绪之外,第1次出现了惊讶。

于是他也将视线从刘雅音的身上转移到公司下方发生的一切。

他看见事故现场新出现的女人, 瞳孔骤然一缩,因为那女人不是别人, 正是沈识微的未婚妻闫律。

刘俊跟随刘雅音多年,沈识微也是他从小看到大的,他爱屋及乌对这个孩子视如己出。

因此,他对沈识微未婚妻闫律的面貌可并不陌生。

他看到闫律出场之后,她不仅保护了与她之间颇有龃龉的死对头孔宛瑜。

她甚至还彪悍到三下五除二就将一个结实有力的农村庄稼汉给打倒在地。

刘俊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当初刘雅音选择闫律作为儿媳的时候,他还只以为刘雅音是看上了闫家。

没想到刘雅音竟然还有其他的考量吗?

“闫律她不仅可以为沈总提供家族助力,必要的时候还能当他的保镖美救英雄。您当初同意这门婚事,真可谓是慧眼识珠啊!”

对于刘俊发自内心的赞美,刘雅音可不敢苟同。

毕竟她认识闫律的时候,对方还没有表现出如此勇猛非凡的模样。

刘雅音想想自己那个从小体弱多病的儿子。

她突然就开始担心自己儿子在床上被这个女人压得翻不了身了。

在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刘雅音开口对刘俊吩咐道:“给识微安排最好的体术教练,男子汉大丈夫就应该有男人的样子。”

光是肌肉好看,但是不会格斗,那就是华而不实!

刘雅音对于儿子最大的倔强就是在啪啪活动中,她生的孩子必须在上面!

她说完之后,又看了好一阵闫律跟孔宛瑜的身影。

之后她悠悠地叹了一口气,对着刘俊感慨道:“闫律这女人可真是不一般。”

刘俊颔首,他小心地瞄着刘雅音的脸色,开口说道:“其实我这次去乡下将孔楠带回来的时候,还遇见了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

“哦?是吗?”

刘雅音不认为一个小乡村里能有什么新鲜事。

可是她知道这是刘俊要继续说刚才被自己打断的话语,她也很上道地给对方做了次捧哏。

“这次我在孔楠的老家遇见了汪强汪特助。”

“我打听到他雇了一个壮汉跟孔楠打架,并且薅下了孔楠的一把头发。”

“后面我派人跟踪汪强,发现他去了医院的遗传科做亲子鉴定。”

刘雅音闻言眯起了眼睛。

难道孔楠与孔宛瑜之间的父女存在蹊跷吗?为什么沈识微要刻意派人去查?

她知道自己那个儿子看似温和,实际上口风严得很,心思都往肚子里藏,让人琢磨不透。

刘雅音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这里面一定天大的秘密。

她开口吩咐:“不必在意经费,一周之内我要得到关于汪强这次行动的全部消息。”

就在刘俊收到委托准备离开办公室出去行动的时候,他突然被刘雅音叫住了:“刘助理,你等一下。”

自从那天沈家家宴现场,闫律揭开了沈家的遮羞布打了所有沈家人的脸之后,沈家内部便强烈要求沈识微解除与闫家的婚姻。

可是向来对家族唯命是从的沈识微却在这次违背了家里人的意思,他态度坚决地拒绝解除婚约。

汪强一直与沈识微形影不离,沈识微能派出他去办事,说明这件事对他重要到不能被外人知道。

什么人能重要到让她的儿子派出亲信的汪强亲自去调查呢?

刘雅音的脑子在电光火石之间就浮现出了一个身影。

刘雅音用一种如在梦中的语气恍惚地问道:“刘助理,你说有没有可能……闫律跟这个孔楠之间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刘俊很显然没有对上她的信号,他一脸茫然地发问:“夫人,您是说少奶奶放着盘亮条顺的大少爷不喜欢,转而看上了一个皮肤满是褶皱的糟老头子吗?”

刘雅音对他的脑回路感到窒息。

她摇摇头,摆摆手示意他快点滚。

办公室的门扉被关上之后,刘雅音绕到办公桌后面坐到了椅子上,双目无焦距地看着空气发呆。

假如闫律是那个农民的儿子,那谁才是闫家真正的千金呢?

……会不会是孔宛瑜?

想到这里,刘雅音头疼地叹了口气,抬手捏了捏鼻梁。

但愿这匪夷所思的推测仅仅只是推测,不然到时候整个沈家跟闫家都会乱成一锅粥。

假如闫律不是闫家的千金,那两家之间的联姻岂不是成了一场笑话?当时候自己的儿子又该怎么办?小小年纪就要变成二婚男吗?

显然,这个世界上为闫律身世发愁的人不止刘雅音一人,闫律本人也忧愁的很。

在小说世界,孔楠不惧怕抓捕也是有道理的。

因为他只是打了孔宛瑜几巴掌并且将她推送在地,并没有构成轻伤。

而且这次孔楠对孔宛瑜的敲诈也没有成功。

孔楠甚至骄傲狡辩,说这些话语都是他气上头来才脱口而出的威胁,实际上他根本没想那样做。

孔楠在警察面前跟在两个女人面前,完全就是两副嘴脸。

他在警官那里,装作自己是一个老实巴交的乡下人各种驳对方的同情。

并且他反手还给孔宛瑜扣上了白眼狼的帽子,他声泪俱下地哭诉自己含辛茹苦供孔宛瑜上学,结果孔宛瑜成才之后却想甩了他,不付赡养老人的责任。

这本来就浑的水,被孔楠不要脸的说辞弄得更加浑浊。

最关键的是孔楠跟孔宛瑜之间还是父女关系,清官难断家务事,双方各执一词,警官夹在中间也很头疼。

就在警察同志现场调解不成,要带两个人回派出所展开进一步审讯的时候,孔楠更骚操作出现了。

他膝盖一软,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给孔宛瑜当场下跪。

“宛瑜呀,我含辛茹苦养你20多年!你不能对我这样狠心啊!你真的要把自己的亲爹送进监狱吗?”

“我今天打你骂你我都承认,但那都是我心里委屈狠了才做出的傻事!父女没有隔夜仇!你不能揪住这件事不放啊!”

说着说着,孔楠突然抬手就开始狠狠地往自己脸上抽巴掌。

“都怪爹太冲动了!是爹不好!爹这就给你道歉行不行?求求你不要把这件事情闹上警局!爹丢不起这个老脸呐!”

“求求你了宛瑜!看在你早死的亲娘面子上,你就原谅爹一次吧!”

他丢不起人,孔宛瑜更丢不起人。

东洲是一个自古以来都讲究孝道的传统国家。

亲生父亲当着众人的面给自己的女儿下跪,这绝对是女儿要被人戳一辈子脊梁骨的耻辱。

当场所有人都懵了,孔宛瑜面如白纸,浑身抖若筛糠。

她已经预感到未来沈氏内部提起她时,他们就会说她是那个逼自己亲爹当街下跪的白眼狼。

这场纠纷最终以警方调解成功的结果落下帷幕。

因为孔宛瑜真的没有办法在自己的亲爹给她下跪的情况下,还能坚持拉着孔楠去警局立案。

在这种场景下煤气灯效应得到了完美的发挥。

加害者通过扭曲事实,有目的地对受害者进行精神打压跟情感虐待。

这让受害者失去尊严,让其陷入自我怀疑,从而让其无法逃脱加害者的手掌心,只能牢牢被操控。

闫律对此也没有办法,毕竟孔宛瑜已经被这个罪该万死的男人打压了20余年。

这不是自己嘴炮几句就能立刻将孔宛瑜的观念扭转过来,并且立刻将她拉出这片腐臭的深不见底的沼泽地的。

在警察走后,四下围观的群众也散去不少。

这个时间点,太阳刚刚开始落山。

天地之间的光线不是午后那般明亮,反而透出一种灰蒙蒙的暗沉。

闫律跟孔宛瑜的表情都很苍白,两个女人沉默着不发一言,只有孔楠一扫在警官面前的唯唯诺诺瞬间挺直了腰杆,开始对两个人大声地进行荡妇羞辱,骂她们两个不要脸。

之前孔宛瑜独自承受对方的精神侮辱跟肢体暴力的时候,围观群众有很多。

但现在沈氏集团沈总的未婚妻闫律站在这里。

不帮忙的人再留下看戏唯恐被记恨,所以灰溜溜地溜走。

敢帮忙的人勇者已经走过来自发地隔开两名女士与那个喋喋不休的糟老头子,并且为两人撑腰,大声指责糟老头子不做人。

人群在两个女人与孔楠之间形成一道人墙,将双方牢牢地阻隔开。

两个女人不仅是今天的受害者,她们在过去的这二十余年里,也一直都是受害者。

孔宛瑜尽管自己难受到不想活在这个糟糕的人间了,可是她还是颤颤巍巍地苍白的一张脸牵住了闫律的手,低声跟她道歉。

“对不起,闫律。我爹说的没错,我就是一个烂泥扶不上墙的贱货。是我辜负了你的好心。”

闫律扭头恍惚地看着眼前泪流满面的孔宛瑜。

她抬手为她擦拭着眼角的泪水:“没关系,你已经很棒了。”

“有罪的人是孔楠,他犯的错不该由我们来承担。”

“我还是会联系律师,并且承担一切费用。我一定会让这个人渣为这些年来他对你作出的伤害付出代价。”

她说这话时,她一张脸的脸色比孔宛瑜还要更加惨白。

孔宛瑜在职场上跟情场上确实是一个心思弯弯绕绕的女人,闫律也承认自己确实不喜欢她。

但一码归一码,她不会放纵孔楠这个垃圾在自己面前欺负人。

孔宛瑜听到这里,她忍了很久的情绪终于爆发。

她站在闫律面前痛苦万分地看着她,泪水如同脱线的珍珠般从她的眼眶里一颗一颗地滑下,砸在地面上晕开一朵朵沾满尘埃的花。

闫律抬手揽住她的肩膀,把她搂进了怀里,轻轻地拍打着她的后背,用她最温柔的哄道:“没事了没事了,一切都会过去的。”

在安抚好孔宛瑜之后,闫律又在帮孔宛瑜联系好了律师,并留下了一大笔律师费。

做好一切之后,她这才离开孔宛瑜,开车前往商场。

她准备去买一些东西作为礼物,让店家在自己走后寄给这段时间里对自己照顾有佳的人。

并且她还为即将到来的农村生活买了一大堆生活用品。

在来到地下停车场时,她又一次撞见了孔楠。

她走到自己车旁边的时候,发现孔楠正贼眉鼠眼地蹲在那里。

他一看见她,便立刻眼冒精光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上前就要抓住她的手。

闫律闪身躲开他的手,理都不理他。

她径直地走到自己车子旁边,将礼品都塞进后备箱里之后,转身打开驾驶位车门就要上车。

这时孔楠却眼疾手快地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直接窜了上来。

孔楠是一点都不见外,他在车里这里摸摸那里看看,满是羡慕地说道,“丫头,你这些年生活的可真不错!”

“这车子可真气派!要是我能开着车回村里,村里人都得羡慕死我!”

他说到这里,抬头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闫律,“你把它送给我咋样?”

闫律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她冷漠地看着对方:“我数三个数,你从我车上下去,别逼我扇你。”

“3——”

孔楠欺负孔宛瑜欺负惯了,他认为这个世界上的女人全都窝囊又心软,嘴上骂得厉害,实际上根本不会拿他怎么样。

所以,孔楠不仅不下车,甚至还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贱兮兮地蹭来蹭去。

“1——”

闫律连二都没有数,直接从驾驶座下去绕到副驾驶一下子打开车门。

然后她抬手就薅住孔楠胸前的浴巾,一把将他从副驾驶的位置上拽了下来。

闫律常年举铁,她的手劲儿可不容小觑。

孔楠从车上被拽下来之后,他根本刹不住脚,强大的惯性让他直接栽倒在地上摔了个屁墩。

他疼得倒在地上哭爹喊娘,说闫律不孝,骂她不得好死。

闫律对他的屁话充耳不闻,她直接绕开他关好副驾驶车门,她重新在主驾驶的位置上落座之后,她直接将车门反锁,系上安全带就要开走。

孔楠看她真不客气,他也不坐在地上无病呻吟了。

他立刻爬起来,追着闫律刚起步的车去砸她的车窗,

“你这个臭娘们赶紧给我下来!连我都敢打,你知道我是谁吗?”

闫律面不改色地回应,“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她跟孔楠异口同声:“我是你爹。”

孔楠:“?”

他从来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的女人,一时间被噎得嘴里蹦不出半个脏字。

闫律这个时候已经从停车位里开了出来,她一脚油门径直向前开。

这行为吓得孔楠顾不上马上,连忙撒开双腿去追她的车:“老子是你爹!我没开玩笑!”

闫律冷声回应:“老子是你爹!我也没开玩笑!”

孔楠一边追车,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大喊:“老子是你爹!你明天太阳下山前不给老子打款100万,老子就把这个消息捅到闫家去!老子让你从天鹅变回沟里的癞蛤蟆!”

闫律怎么可能怕他。

她特意摇下车窗,对着后面追车的孔楠竖起中指:“傻逼男的别想道德绑架老子!女子无德便是才!”

停车场又不止又闫律一辆车,她这一嗓子喊得不少正在车库里默默看戏的车主虎躯一震,纷纷为她抹了蜜的小嘴神魂颠倒。

把车子开走之后,系统小心翼翼地问闫律:【宿主这样做真的好吗?孔楠毕竟是你的亲爹,你们人类不是最讲究孝道的吗?】

闫律听了嗤笑一声:【他只是为我的出生提供了一滩他的分泌物罢了,他只是我生物学上的父亲,闫玲才是那个真正意义上养育我20多年的母亲。】

【我要尽孝也是孝顺闫玲,孔楠别来沾边。他没有抚养过我哪怕一天,也没有为我的成长付出过哪怕一毛钱,现在找上我想要坐享其成?我呸!】

闫律开车开得像风一样,她现在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现在只需要再去一趟中医馆把信托付给那里的工作人员,让他们寄壮阳药酒的时候,把这东西也塞进礼盒里。

她其实想在里面再多添几页信纸,写自己看见沈识微调查报告之后的心情,并且在里面加上对这个坏男人欺骗行为的激情辱骂,但是闫律最终也没这样做。

一个原因是她的时间紧迫,另一个原因则是……

他们之间起始于纯洁的身体关系,谁也没有谈过爱,一开始就满是算计没有动过真情的未婚夫妻,又谈何欺骗感情?

现在闫律唯一庆幸的事情就是她行动力很快,短短几天已经把该捐的钱全都捐出去了。

【我亲爱的统统,你帮帮忙在我捐助的所有乡村里挑出一个风景最秀丽的地方,我们现在就导航过去种地了!】

系统是主世界高科技产物,算力霸道,不出一秒钟的时间它已然规划好全程路线。

在闫律驾驶着车子向目的地疾驰的路上,它没忍住问道:【宿主,你真的如此轻易地放弃荣华富贵了吗?你心里不会有半分舍不得吗?】

系统有一种天真的残忍,它怂恿闫律:【假如你想出办法堵住孔楠的嘴,你还可以继续做你的富家千金。】

【如果宿主的手段足够狠厉,你甚至可以做一辈子的富家千金。】

闫律这会儿已经开了几个小时的车子,从天光昏暗开到夜幕深沉。

在闫律开口回答它之前,系统抢先开口说道:【宿主不要说沈识微会戳穿你这种托辞。】

【根据系统的分析,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只要宿主给的利益足够大,沈识微不仅不会揭穿你,他还会主动为你遮掩真相。】

听到这话,闫律咧嘴笑了,她对系统说:【你别想那些花花肠子了!我就喜欢种地行不行?我不想回去了!】

在闫律在高速公路上狂飙的时候,闫玲跟寻常每一个普通的日子一样,正敷着面膜坐在沙发上工作。

闫玲整个一天都没有见到闫律,她以为过不了几天这个兔崽子就能自己滚回来了。

她并不知道昨天两人的不欢而散很可能是她们这辈子最后一次相见。

而沈氏的办公楼内,刘雅音还在为了沈氏的未来而加班加点工作。

刘雅音猜到了孔楠是闫律父亲的可能,但是她猜不中闫律能当机立断,舍弃这泼天富贵直接一走了之。

而另一座城市,沈识微则在为了自己的未来参与他最讨厌的商业应酬。

晚上他解开束缚躺在浴缸里的时候,他脸蛋酡红地拿着手机,手指在与闫律的聊天框里滑来滑去。

可能是酒喝得太多了。

他此时此刻无比地想念她,身心都想。

第29章 出逃

没有人料到此时此刻的闫律正在高速公路上狂奔。

沈识微给她发消息的时候, 闫律听见了手机传来的滴滴提示音。

可是她双手都牢牢地把控在方向盘桑,自然是不可能多出手去摸手机翻消息。

这高速公路和普通的路可不一样,这里需要时时刻刻保持警惕。

毕竟这上面的车速区间在50-120km/h, 来来往往又都是大货车, 稍微不小心就会发生事故。

本着对自己生命负责的态度, 闫律看着前方的道路, 目不斜视地戳了戳系统:【我的好统子,你帮我瞄一眼手机呗?】

【好的,宿主】

由于闫律之前贿赂了系统不少东洲币, 所以统子服务态度好极了。

【报告宿主, 手机上最新的未读消息是男配发过来的,他问你想不想……他。】

系统中间的这个省略号很魔性,虽然闫律无法看见5个点点,但是她能感觉到它中间微妙的停顿。

闫律现在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放在夜间的高速公路上, 所以她的脑子转的不如平时那样快。

她疑惑发问:【我想不想什么他?你中间省略的字是什么?】

系统:【……】

它总觉得说出来自己也脏了呢。

但是没办法,闫律给钱给得实在是太多了, 系统做了几秒心里建设之后到底还是吞吞吐吐地重复一遍:【沈识微问你想不想……】

说到这里它再次卡住了, 一番心里斗争之后,它到底是没脸直接说出那个提手旁的骚字, 它直接换几种词汇来形容这个字。

它硬着代码说:【他问询问宿主想不想跟他进行一些男性与女性躯体之间的深入沟通与接触, 涉及到□□交换的那种。】

闫律听完这话沉默了。

她终于意识到系统不好意思说出口的那个字是什么字了。

系统解释完, 车子里陷入了一片安静。

沈识微的话本来就已经很骚了, 系统的解释就是往这把火上又浇了油。

过了几分钟之后,闫律到底是受不了如此尴尬的气氛,她生硬地开口作出点评:【呵呵, 沈识微就是这样口无遮拦,我们习惯就好。】

系统也跟着一起尬笑:【哈哈, 就是这样。我每天都收到宿主跟男配的骚话攻击,我已经感到习惯了呢。】

闫律:【……】

一人一统尬聊几句之后,车厢里再次陷入寂静。

夜间开车是容易困倦,闫律中途选择在服务区的酒店休息一下。

开好房间之后,她进到房间里的第一件事就是用热水把泡面泡上,之后快速去浴室冲了一个战斗澡。

她洗澡洗得很快,跑出来的时候她的面刚好泡好。

她正在那里哼哧哼哧吃面呢,沈识微的消息又发过来了。

火辣闷骚:【怎么不回我?你不想炒我吗?】

闫律吃面的时候看到这条消息震撼到面条差点从鼻孔里窜出来。

她呛得疯狂咳嗽,咳得眼睛泪花都涌出来了。

闫律受不了地回应:【别骚了,我要睡了。】

她发完这条消息,沈识微那便平静了下来,终于没有再发出什么惊世骇俗的骚话。

闫律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结果晚上她躺到床上刚准备闭眼的时候,她的手机震动两下。

她被手机屏幕光刺激得眯着眼睛去看,只见这个骚东西又给她发来了消息。

这次倒是没有文字,他直接给她发了皮鞭的图片。

闫律:“……”

沈识微这个人虽然一个字也没说,但是这张图已经胜过千言万语。

很显然他就是在发烧,他想挨打了。

这真的很难评价。

沈识微此人盘亮条顺,腰细臀翘。

闫律是真的很喜欢他的身子,可是她一想起这朵黑心莲私下派汪强偷偷给她跟孔楠做亲子鉴定,她就杏欲全无。

所以面对沈识微发来的骚扰消息,闫律果然抬手将手机关机选择躺平睡大觉。

世上无难事,只要肯关机。

这一天发生了太多事,闫律也是真的身心俱疲,她闭上眼睛没到一分钟整个人就睡了过去。

她平时睡眠质量不好,总是会做一些乱七八糟的梦。

但这次她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她早上睡到自然醒,摸出手机翻看了一眼上面的消息。

闫律是个成年人,闫玲不仅不管她的夜不归宿问题,甚至还巴不得她天天在酒店跟沈识微开房。

闫玲给她发的消息是问她住在哪个酒店,她要带着她去沈家道歉。

道歉是不可能道歉的,她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要道歉也是沈家给她道歉,她还嫌那群虚伪的人脏了她的眼睛呢。

除了闫玲发来的消息之外,闫律还收到了来自沈云霆的日常辱骂,孔宛瑜则对她发来了好长的感谢信。

闫律往下翻,翻到了沈识微早上五点发来的消息。

火辣闷骚:【昨晚喝多了,抱歉。】

火辣闷骚:【逢春市的点心很有名,我买了一些带给你跟岳母。】

前面两条都还很正经,第三条消息沈识微就回复本性了:【你不在我身边,早上起来胀得难受。】

至于是什么胀得难受,不用沈识微明说,跟他在一起厮混一段时间的闫律完全可以心领神会。

闫律坐在那里低头看着对方发来的最后一行字,整个人陷入静止。

系统昨天问她真的舍得放弃过去的旧生活吗?就不会有一点留恋吗?

昨天闫律的答案是肯定的,但是今天又没那么肯定了。

昨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她好像整个人被时间的洪流推着向前走,她的脑子是麻木的。

今天她得到了片刻的休息,她一觉醒来看见的是全然陌生的地点跟陌生的城市,这才有了真实的前尘往事成云烟的感觉。

闫律不是放不下荣华富贵,她是放不下那些与自己熟悉的人。

在这个不真实的小说世界里,他们是她出生开始就与她密不可分的真实存在。

人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现在突然要她搞断舍离,从她作为人的身体里剥离出她社会关系的这一部分,这让她一时间怎么接受得了?

闫律是越想越emo,她为了拜托这种无力感,立刻从床上跳了下去、直接跑去洗漱,之后她穿好衣服、拿起行李冲出房间去办退房手续了。

有些事情可不能多想,越想越emo,而摆脱在负面情绪里泥潭深陷的方法也很简单,就是立刻行动起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闫律又开了一整个白天的车,她是晚上来到的小乡村。

她进村前还在脸上画了伪装,尽量跟从前的自己长得不一样。

她开的大G倒是很有辨识度,但是有系统在,她的车牌号不会出现在监控摄像头里。

系统倒是改变不了人类双眼对车牌的辨别功能,但是村庄不像城里夜生活丰富,晚上天黑之后大多数村民们都回到自己的家里休息了,路上基本看不见什么人影,自然也就没人去关注闫律的车子。

闫律这一晚倒是没有选择住旅店,而是在系统的指引下将车子停到了村里的一个偏僻角落。

停好车子之后,压滤上网联系这个村子之前接受他捐助农机的村长,说自己有朋友来村里定居,问问他这里有没有人租地租房子。

毕竟闫律给村里捐了那样多的现代化农业设备,村长对于捐助者的友人非常照顾。

闫律第二天就得到了一个房子跟不到十亩的土地。

这户人家的年轻人搬到城里去了,老年人在村里留守,今年种下水稻还没来得及收割便去世了。

他们在城里的子女自然是不稀罕这不到十亩的水稻。

毕竟这些稻子全收上来也就只能卖几千块钱,他们为这几千块还要雇人来收割,人力又是一笔开支,将收上来的水稻加工成能卖的大米又是一笔花销。

至于村里的房子,子女们就更不稀罕了。

农村居住环境差,又离工作的城市十万八千里远。在父辈去世之后,游子们回来的意义便已经没有了。

当然了,不回农村跟对农村没感情是两码事。

村长联系上他们说捐助农机的大善人好朋友来村里旅居,他们二话不说就把房子免费借给闫律住,地也随便她种。

地里的那些水稻他们通通都不要了,要是闫律想要体验乡土风情,这些水稻也随便闫律割,想怎么折腾都可以。

就这样,闫律顺利入住百岛湖。

别误会,百岛湖不是什么武侠帮派的名字,而是这个风景秀丽的村庄附近因为岛屿众多,所以名为百岛湖。

村里人对于闫律真的非常热情,在知道她的朋友(她本人)就是捐给村里农机的大善人之后,他们纷纷来到她暂住的小屋子里帮她打扫卫生。

甚至他们知道城里人不习惯农村旱厕,还特意找来抽粪机把旱厕处理了一下,又往边边角角撒了好多杀虫的白色粉末。

他们干活的时候,嘴也不闲着,好奇地开始打探闫律的消息: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啊?今年多大?你长得可真俊啊!”

“小姑娘长得真水灵,一看就跟我们村里人不一样!”

“小姑娘居然结婚了哇,你自己来这里旅居,你老公不会想你的吗?”

最后这位婶婶的话一出来,大家纷纷看向闫律右手上那颗造型古朴的宝石戒指。

闫律跟沈识微平时都不喜欢戴戒指,两人订婚时她收到的戒指常年在戒指盒里躺着,现在她决定脱离过去生活了,倒是把它从家里带出来还戴到手上了。

她放在手里的抹布,抬手摸了摸自己中指上的订婚戒指:“我叫开朗,今年二十岁出头,我未婚夫他死了,所以他不会想我。”

第30章 创业

就这样, 死了老公的“开朗”就这样正式入住百岛湖。

这里其实跟其他条件艰苦的农村比起来还算是不错了,它毕竟地处南方一线发达城市的下级县的下级镇的下级村,太过偏远贫穷的地方闫律自己一个女人过去也不安全。

闫律为了防止被认出来, 来这里有了院子之后没过几天转手就把她的奔驰大G给卖了。

换来的几百万捐助给她之前在网上看到的贫困县, 之前她捐农机扶持农业, 这次她捐款对象是当地的希望小学。

她之前捐农机是帮助农民更好地提升种植、收割农作物的效率, 在务农时少受一些罪。

她现在捐款给小学,则是给他们跟他们的孩子提供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

就算是孩子们大学毕业之后又选择回乡务农,那也是有选择的务农, 而不是只能选择务农。

如果孩子们大学学的是农学, 回到乡下之后孩子们将知识用在生产实践中,也有改变一家人乃至于全村人生活的可能性。

那辆大G停在院子里就只是一辆蒙尘的装饰品,但是把卖了它的钱送到需要的人手里,这就是能改变他们一生命运的东西。

当然了, 闫律也没忘了百岛湖,她也从中抽出了一笔钱在村长的介绍下捐助给当地的几户困难人家, 帮助他们的孩子上学。

做完好事之后, 闫律在百岛湖村民的眼睛里就更加亲切了。

闫律特意把车开到一个离百岛湖有一定距离的地方卖的,她跟买家办完过户手续花大价钱打车回村。

这几天里, 有人给她发消息问她在那, 闫律就准备好之前在江城市各种景点拍摄的照片忽悠对方说自己心烦, 正在城市里闲逛散心。

可能因为她平时就是一个吊儿郎当的人, 一时间竟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日子转眼过去了一周,开始怀疑她出事了的人越来越多。

于是在时间从仲夏来到季夏的那一天,闫律一大早起床将自己编辑好的微信小作文群发, 之后从手机里抠出了自己的sim卡,又从钱包里取出所有银行卡将它们跟木柴一起喂进了灶台的火焰里。

系统看了之后感到牙酸, 人工智能对可怜的电子原件总是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同情。

它跟闫律说:【你好狠。】

闫律没说话,她黑黝黝的凤眸里倒映着火焰。

既然要跟过去做断舍离,自然还做得狠绝一点。

对于农民来说,太多的头发影响散热,女人干活的时候都会把头发扎起来,头上再系一条防汗的毛巾。

在体力劳动中,长头发很难打理,又过了几天闫律狠心去镇上的理发店把一头飘逸的长发剪成了短发。

闫律本来五官就长得英气,身高比当地大多数男人都高,见了短发之后村里人就调侃她,用大帅哥这词来形容她。

加上她的假名叫开朗,所以村里人都叫她阳光开朗大男孩。

闫律一开始还一板一眼地跟他们解释自己是个妹子,她最多算是大帅女,不能被叫做大帅哥。

大家叫外号哪有那样多的讲究,闫律当场纠正完,回头他们还是叫她大帅哥。

后面时间长了,闫律选择了摆烂。

甚至对方叫她大帅哥的时候,她不仅应声,还跟人家笑呵呵地打招呼。

东洲农村人口流失现象一年比一年严重,毕竟务农赚不到钱,所以青壮年都把小孩子交给自己的父母养育,自己则背井离乡去城里讨生活赚钱供孩子上学。

村里跟闫律一个年龄段的人不多,倒是有很多老人跟小孩子。

小孩子们特别喜欢这个长得帅的外来人口,有不少小男孩说自己长大要嫁给她这个大帅哥。

闫律觉得哪里不对劲:“首先,我是个女的。其次,在婚姻大事方面,男孩子一般都是娶妻,女孩子才是嫁人吧?”

孩子们红着脸你推我、我推你,推出来他们中间最喜欢黏着闫律的那个男孩子跟她解释。

他说:“姐姐,可是你不是一般人啊,你长得特别帅!”

闫律一颗心被这些嘴甜的小孩哄得美得冒泡。

她一开心就喜欢撒币,她去村里的小超市买了一大堆冰棍请他们吃。

当然了,闫律不仅受小男孩欢迎,她还特别招小女孩喜欢。

她下地给稻子除草的时候,男孩女孩们就围在她身边叽叽喳喳地跟她聊天。

他们有时候会聊自己在幼儿园的烦恼,问问她该怎么办。

有时候拿着作业过来,央求她给他们讲题。

当然了,他们最多的时候还是坐在田边,昂着头一脸天真地问她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

问她城里人是不是很善良,所以他们的父母才能在城里赚到比村里多好多的钱。

接着又开始延伸,他们问她善良的城里人是不是对他们的父母很好。

他们说一年到头只有春节能见到父母,又问闫律认不认建筑公司的老板,能不能让她跟老板说说,让老板给他们父母多放几天假,孩子真的很想他们。

刚开始的时候,伶牙俐齿的闫律会被问到说不出话来。

后面被问的次数多了,闫律就说他们的父母在城里过得很好,让他们化思念为动力,让他们好好学习未来赚大钱报答他们的养育之恩。

闫律只是一个小民罢了,她除了画饼之外也做不了别的事情。

她一直都在孩子的成长中充当一个心灵疗愈师的角色。

她一直认为自己是成熟理智的,足以担任照顾孩子们这份工作的。

直到有一天,在她又一次画饼的时候,被一个孩子孩子整破防了。

那个小女孩用一个特别信任的眼神看着她,对她发问:“大帅哥姐姐,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闫律点点头,放下手里的镰刀摘下手套摸细软的发丝,她语气温柔极了,“你问。”

小女孩表情暗淡地说:“姐姐,我昨天听到爷爷跟爸爸妈妈通电话。妈妈说他们在城里买不起房子,身体也不行了,等到他们赚够供我上大学的钱就回来养老。”

“爷爷说他的身体也不行啦,活不到那个时候了。”

小女孩说到这里,她眼睛里闪烁着泪花:“爸爸妈妈回来之后,我却出去上大学、工作了,爷爷也不在了。”

“姐姐,我想跟爸爸、妈妈、爷爷一起生活在一起,为什么就不行呢?”

她说到这里的时候,她的泪花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

是了,小女孩的父母买不起城里的房子,等年纪上来之后他们搬不动砖了,就从工地里搬出去,城里的房租太贵了,他们就从城市里搬出去。

在闫律心里梗得说不出话来的时候,小女孩下一句话说出来了:“姐姐,那样的话是不是我的爸爸妈妈就成了我的‘爷爷’,我的女儿就成了现在的我了?”

闫律因为这个问题,晚上失眠睡不着觉。

她在床上辗转反侧直到系统都看不下去了:【别多想了,你再愁再痛苦又有什么办法呢?你还能改变现状不成?】

因为没有路灯,也没有高楼大厦,农村的夜晚要比城里的漆黑太多,也因此显得天幕中的月亮特别的亮。

闫律眼睛瞪得像铜铃,一双眼睛亮得像是消防员头顶的探照灯。

消防员救人于水火,而闫律……

她伸出自己的手,接着月光打量自己的五根手指。

她梦呓一般地说:“统子,我想创业了。”

这确实像梦话,因为……

系统不理解:【你之前不是说打工创业是另外的价钱吗?】

闫律神情恍惚:【从前是我不懂事了。】

在小说世界里的钱,她脱离世界之后确实带不走。

但是这些天来她的所见所闻让她知道了,她所在的这个世界里不仅仅只有男主沈云霆跟孔宛瑜之间的勾心斗角,也不是只有江城市一所城市。

在这些东西之外,这世界还大得很。

这世界对于她而言就是一本小说,但是对于这个世界里的人,这就是他们每天醒来要面对的真实。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闫律既然已经看到了,她就不会视而不见,她总要为她看到的一切做些什么。

在面对命运宠儿沈云霆的时候,闫律的良心被狗吃了。

但是她面对留守儿童那一双双希望里透着绝望的双眼时,她走丢的良心又重新回归躯体了。

系统是人工智能,很多时候它不理解人类错综复杂的情感。

可此时此刻,它隐隐约约好像感受到了一点。

系统:【我数据库里有沈云霆银行账户的账号跟密码,宿主需要的话,我们俩可以偷他的钱。】

大概意识到自己这句话象征着错误的核心价值观,系统解释:【不是偷,是劫富济贫。】

它说完这句,还是觉得怪怪的,又补充了一句:【是借,我们跟他借一点钱,之后会还的。】

闫律:“……”

它挺礼貌的,但是不多。

她感觉沈云霆要是一觉醒来不翼而飞几百万,他肯定会发疯。

所以……

“我觉得你的想法很好,我们就这样做吧。”闫律如实说道。

【几百万只是沈云霆一辆车的钱,他应该不会发疯。这样算下来,我们相当于借了沈云霆一辆车罢了。】

系统再次强调:【我们才不是偷鸡摸狗呢,我们是正义使者。我们拿他的钱做好事,这是帮他积德!他还得感谢我们呢!】

说完了,它问宿主:【你准备做什么?】

“有钱人的钱更好赚,”闫律坐起身来,隔着玻璃去触摸月亮,“所以我们搞有机养殖。”

“卖粮食赚不了几个钱,但是纯粮食喂出来的农家有机天然黑猪肉就能赚很多了。”

闫律笑眯眯地说:“猪肉卖给经销商不赚钱。网上直播带货,省去中间商就赚很多了。”

“农村能赚钱,村里人就不会背井离乡外出打工了。”

她眼里闪烁着希望的火光,自言自语道:“这就是我交给小姑娘的答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