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缙云愣住了，刚站起身，宋到源直直的扑进他怀里。
“做噩梦了？”
衣服薄，裴缙云摸到他身后的冷汗。
宋到源声音沙哑：“我睁眼看见你不在，我心慌。”
“怪我，把你一个人留在那，我怕开灯会吵着你。”裴缙云跟他解释。
宋到源对刚才那种黑乎乎的环境心有余悸，吃饭的时候的都得让裴缙云坐在他身边。
洗澡想要一起，但被裴缙云拒绝了。
宋到源死活不愿意，裴缙云拿出杀手锏：“想做？”
每次一说这个宋到源就会一脸惊悚，然后不敢造次，跟接吻是同一个功效，不过这个直接声控，效果更好。
“……”宋到源咬唇，艰难的说，“也可以。”
“…………”裴缙云把人推进去，“我不可以……最近天气太冷，缩水阳/痿。”
“？”
宋到源不情不愿进了浴室，裴缙云贴心的关上门，站在门口等他。
从吃饭开始，洗澡，一直到进入书房，宋到源默不作声的跟在身后。
粘人程度直线上升。
裴缙云会时不时转头看他，宋到源跟他平视，睁着一双眼，炯炯发亮。
怎么看怎么漂亮，裴缙云很少会这么欣赏颜值的，毕竟他也长得不差，特别是男生。
裴缙云心尖尖被人揪了一下，轻声道：“还困吗？”
宋到源甩头：“我现在感觉自己浑身上下充满了能量，看片吗，我说的是文艺片。”
如果是普通电影倒没啥，不过今晚约了施安谦说事，裴缙云：“可以要晚点，十点左右。”
“好，我去找。”
裴缙云一直没注意手机，也没发现电脑微信正在拼命的闪。
【施安谦：群里你有没有看消息，初中群，还有高中群】
【裴缙云：没有，有事？】
【施安谦：老铁，下周五你生日】
“……”
最近忙得五颜六色，还真忘了。
【施安谦：商量过，要不就跟师兄师姐几个聚个会，还是说跟以前的同学见个面啥的，都行啊】
【裴缙云：分开吧，我不想太热闹】
【施安谦：行，我到时候帮你问问，啊对了，小源送你什么礼物，我参考参考】
【裴缙云：他不用】
就宋到源的情况，能记得他生日在哪天都算好了……而且去年宋到源给自己送了顶皇冠，虽然材料很平价，但手工精致，还原一比一，至今放在箱子里收藏着。
但显然施安谦想歪了。
【施安谦：你们要搞事啊，哦哦哦~我知道了，yoooooo~他要把自己当做生日礼物献给你~】
【裴缙云：？】
【施安谦：开玩笑的，小说电视剧也这么演，我以为你们会这么玩儿呢】
【裴缙云：他不会，建议你少看小说，我是认真的】
聊了很久，基本都是在讨论策划生日会的事，裴缙云不感兴趣，也想拒绝，但其他人非常热情，拒绝的话不好说出口，只能陪着他们闹。
另一边，宋到源低着头，眼皮半睁不睁，裴缙云关掉电脑，走过去把人抱起来，很温柔的送到床上。
宋到源已经困得不成人样了，快要融化成一摊水，可怕的是，嘴巴还在说话。
“你下周生日。”
屋内开了暖气，卧室里亮着橘黄色的灯光，依稀有了那么点家的温馨感。
“……”裴缙云显然愣了一下，没把施安谦的计划说出来，而是问了句，“你怎么知道？”
“驾驶证有写，我看了。”宋到源埋在枕头，把脸搓到变形，力图让自己清醒点，不过失败了，他朝着裴缙云的方向，动了动手腕，似乎是想叫他过来的意思。
“老公……”
裴缙云放下毛巾，坐在床边，把人提起来，放在自己身上。
宋到源迷迷糊糊的抱着他，温热的呼吸在耳侧流淌，“我想送你，我自己……”
裴缙云心头微跳，脑海深处想起施安谦的恶魔低语——说不定小源会把自己送给你，电视剧小说都爱这么演。
宋到源如同微醺般，一口气说完：“我自己亲手做的生日蛋糕。”
屋内这瞬间安静极了，暖气开得很足，空气不流畅，变得有些闷。
挂墙上秒针滴答滴答的声音，起起落落。
裴缙云没吭声。
内心不知道是松了口气还是微微失落。
作者有话要说：
快了快了，还有两三章，生日礼物来的[加油]，很惊喜的！[猫头]
第37章
宋到源没听到回应，有些不爽的睁开眼，原本的困意被情绪替代，“不喜欢？不喜欢也不行，你也得受着。”
“……”
裴缙云可能有些无语：“我没这么说过。”
宋到源也不管他，顺势躺在床上，想想要做什么口味的，裴缙云在黑暗中看他表情，觉得他似乎势在必得，对自己的手艺非常自信。
“……”
想了想，裴缙云还是把施安谦帮他举行派对的事告知一声，宋到源翻了个身，一只胳膊，一条腿搭在他身上，听见这话微微嗯了几声。
“没事，我做大点的蛋糕，大家一起吃就好……”
裴缙云眉眼微微抽搐。
“不行。”
宋到源：“……？”
总不能说你做的很难吃。
裴缙云抿唇：“我只想我一个人吃。”
宋到源霎时脸红，“你醋劲好大……”
他没想这么多，但既然老公很介意，寿星最大，他乖乖听话就行。
裴缙云想着他可能没办法一下子吃完蛋糕，提醒道：“别做太大，就我们两个人吃。”
要是太难吃，宋到源这个挑剔鬼还未必会吃，所以裴缙云做好了他一个人啃完的心理准备。
好好笑，怎么会有人吃醋成这样，宋到源要乐死了：“行。”
他越说越精神，宋到源彻底不睡了：“你想吃什么口味的，我试试做。”
“都行。”
“榴莲千层？”宋到源微微挑眉，眼神狡黠的一笑：“既然什么都行，那就榴莲吧，再难吃你也会吃的，对吗？”
裴缙云笑了，嗓音压抑着低沉，跟平时不太一样，很有磁性很动听：“你做的我都能吃。”
“真的假的，哄我的吧。”宋到源就是记得他不爱吃榴莲，嫌臭。
“你是我男朋友，我不能哄你？”
宋到源抬头看见他眼里淡淡的笑意，有种好像他在蛋糕下毒药他都心甘情愿吃的样子。
宋到源轻咳一声：“行吧，就这样，我明天找找材料。”
裴缙云道：“钱不够直接用我的卡，别省着。”
“放心，我绝对不给你省钱。”
宋到源一手抱着棉被，一腿夹着小糕，还有另一只手搭在裴缙云胸膛上，贪心的要命：“都是我的，你也是我的。”
宣誓主权的感觉爽得头皮发麻，宋到源笑起来，悄咪咪的瞄过去一眼。
裴缙云一直在盯着他看，嘴角微翘，狭长的凤眸流淌着温柔的笑意。
看得人直往心里去。
宋到源心里一咯噔，没有移开眼神，视线在半空中暧昧的交缠。
呼吸灼热，体温互相传递，好像他们就应该是这样的，早就在对方心里扎进一颗种子，感情变成滋养的泥土。
宋到源下意识觉得自己应该要闭上眼睛睡觉，但他没有，眼睛都不眨。
裴缙云静静地看着他，上扬的嘴角微微抿着，动情使他靠近，有些无可奈何又有些情不自禁的低头吻在眼皮处。
宋到源被迫闭上了眼，然后听见一声低沉的，温柔的呼喊。
“睡吧。”
心跳得很乱，睡不着。
宋到源这才有机会换姿势，他一靠近裴缙云的身体就乱得睡不着，胸腔里发出奇怪的空音，但离开的话，他也睡不着，他已经被养得很习惯了……
裴缙云沉默良久，在宋到源彻底睡着后，才把人轻轻地抱过来。
……
说是这么说，但宋到源面对一片狼藉到处挥发的面粉，以及他为什么不发酵，而产生了一种学术心理，蛋糕是没做的，光研究去了，到底哪一步出了问题。
裴缙云回家时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看到满地狼藉的面粉时，显然心理准备做少了。
宋到源也知道自己做错事了，但下次还敢……
“我找到了一种很有效的办法，明天我再试试。”
裴缙云：“……”
宋到源刚要弯下腰收拾地面时，被裴缙云拦住了腰，轻而易举的放在了柜子上。
宋到源懵了一下，眼睁睁的看着裴缙云解开衬衫扣子，挽起袖口的模样。
“你别乱动。”
“……”
柜子不高，清理到这边时，宋到源自觉的抬了抬脚，拖鞋顺着脚背滑着掉在地面上。
完事后，宋到源被裴缙云抱着去浴室洗脚，用毛巾擦干净，裴缙云帮他穿鞋。
全程没让宋到源动一下，一下都没有。
裴缙云在自己面前蹲下。
说实话，宋到源心里有点别扭，虽然他也不知道这股劲儿从哪来的。
晚饭吃火锅，裴缙云给他夹了几个牛肉丸，问他：“明天要不要来找我？”
宋到源第一反应是摇头拒绝，明天他还要做蛋糕呢，但还是贴心问了句：“什么事吗？”
“我有个师姐家里是开面包店，有专门的烘焙室，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拜托一下。”
宋到源：“你是不是嫌我把家里弄得太脏了？”
“不是，有个人教你会好很多，我没时间。”
“周五的聚会师姐肯定要去，那会被发现的吧。”
裴缙云：“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
很有道理……
裴缙云拜托的师姐叫沈笑妍，她们家平时也会开设烘焙体验课，但最近她妈妈出差学习了，所以体验课暂时下架。
沈笑妍说：“我虽然会做，但是我没时间，不过如果只是做个生日蛋糕的话，店里有个小妹妹可以临时当个老师。”
裴缙云：“就是让他打发时间玩玩的，回头你按照一节课的时间费用算给我。”
“嘿呀，不用，当做生日礼物吧，他是想给你做生日蛋糕吧，我们不吃不吃，就给你一个人吃。”沈笑妍嘻嘻两声，一副老磕学家的样子。
“……”
沈笑妍愣了一下捂住嘴：“我是不是多嘴了，哎呀，这个蛋糕到底是做给谁的，好难想啊。”
“…………”
现在是放寒假时间，目前在学校逗留的大部分都是本地人，裴缙云每天回校都是去开会，结束就可以回家。
施安谦说：“晚上把小源叫出来，烧烤火锅走起！”
裴缙云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施安谦不太理解，“元旦之后我都没见过小源了，你怎么回事啊，玩金屋藏娇？”
裴缙云淡淡的反问：“不可以？”
“……”
谈了恋爱的人类果然会究极进化，就连裴缙云也不能免俗，恋爱脑可要不得！
裴缙云没理他，转身就走，背影在施安谦看来，像一条飞奔回家的犬类。
是没救了。
门口咔嚓一声，随后滋滋的打开的声音，宋到源探出头来：“过来尝尝。”
裴缙云站在门口把头顶以及外套上的细雨抖下来，然后脱掉，走进温暖的客厅：“你又做了？”
“对，我按照教程的，电饭锅蛋糕，很简单，我成功啦。”
裴缙云看着这很有弹性软扑扑的戚风蛋糕，还真像那么回事。
而且甜味很淡，裴缙云异常觉得好吃，正准备吃下一块时，被宋到源挡了去。
“剩下的都是我的。”
“……？”
“你想吃就自己做。”宋到源划分了界限，“你只能吃这点，因为我做的很辛苦。”
对于好吃的东西，宋到源的分享欲望会很低，裴缙云没那么馋，“你吃吧。”
吃完饭后，裴缙云跟他提了沈笑妍烘焙室的事情，宋到源点头：“好啊，谢谢老公。”
裴缙云等了一会儿都没等到亲吻的奖励，自己低头过去含着他的唇，他知道宋到源其实很喜欢亲亲。
宋到源屏息，睁开眼看着裴缙云长长的睫毛，嘴唇抖了抖，给他钻进来的机会。
也就亲了几分钟，宋到源脸颊泛红，憋的。
裴缙云没想到他这么害羞，抑制住再亲的冲动，揉了揉他的头发：“明天中午吃完饭我送你过去。”
宋到源：“……好。”
第二天中午吃完饭这个时间点已经很少人了，裴缙云的车就停在对面，宋到源下车后有点不习惯，大概是他这段时间外出都是在A大范围内，走远点身边都有裴缙云陪同。
宋到源背着书包转身：“来接我吗？”
裴缙云点头：“五六点，我买完菜就来接你，快去吧，记得要听老师的话，不要胡来，别把人家的厨房弄得太乱。”
说完，他自己都觉得有种送孩子上学的既视感……
宋到源越听越不爽：“你啰嗦了。”
裴缙云：“……”
店里就一个人，女的，穿着粉红色的制服围裙，应该就是小燕老师。
宋到源笑起来：“小燕老师，我是沈师姐介绍过来的。”
小燕老师长得很年轻，实际年龄比宋到源还小，她弯了弯眉眼：“我知道我知道，妍姐说过，你想学生日蛋糕，想要做给谁的？”
宋到源跟在她身后：“做给我男朋友的。”
小燕老师恍然大悟的点点头：“你男朋友什么时候过生日，明天吗，蛋糕新鲜做新鲜吃才好，特别是动物奶油，很难保存的。”
宋到源为难道：“他周五才过生日。”
“后天啊，那明天再过来做也行，今天做点别的？”
宋到源没意见：“行，我都听你的。”
小燕多看了他几眼，很少见过五官长得漂亮的男生，双眸漆黑明亮，唇红齿白的，笑起来特别讨喜。
而且宋到源学起来很认真，也很谦虚，一点都不娇气，就是没什么天赋，实在是做一个失败一个。
小燕累的话就坐在边上的小椅子喝酸奶，安静的看着宋到源继续学。
“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宋到源万金油回答：“就几年。”
“那你们感情很好，很羡慕啊。”
“还行。”宋到源开始挤奶油，喉结紧了紧，小燕在旁边指导他。
小燕提醒他：“你不要怕浪费，你男朋友给了钱的，放心造。”
宋到源微微点头，表情专注到极致。
小燕走过去，看着蛋糕胚上的一坨：“你想画什么？”
“香蕉……”
“……”
这难道不是一条长长的，黄色的，粑粑？
而且因为不成型，更像是闹肚子的那种……额。
小燕抬头看去，宋到源原本微微上挑的眼角都耷拉下来，跟她迷茫的对视，最后抿抿唇，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小燕扑哧一笑：“没事没事，你可以单独练习，香蕉已经算很简单了，实在不行我来帮你。”
宋到源摇摇头：“我想自己来。”
最后香蕉还是失败了，能看出来是什么，就是丑，丑就不要了。
宋到源今天的失败品一堆，就剩下两个抹茶面包卷是好的，他拍了照片发给裴缙云看，说是今晚的饭后甜品。
裴缙云回了个表情包——海绵宝宝跑来跑去.gif
宋到源放下手机，回头看见小燕忙前忙后的清理店里的环境，因为现在是特殊时期，所以很早就闭店休息了。
宋到源想了想，把其中一块给了小燕：“今天辛苦了。”
小燕大方接过：“哇，可以吃上帅哥做的面包卷，是我的荣幸。”
宋到源：“我男朋友一会儿来接我，送你一起回去吧。”
小燕脸色一顿，似乎有些微妙的无奈：“好啊，麻烦你们了。”
小燕是在这附近租房子的，城中村，里面都是老小区的配置，巷口多，路面复杂，小燕很抱歉的说：“可以开进去吗，这些路口我不想走。”
冬季天色暗得快，这会儿已经暮色四合了，裴缙云考虑到女生的安全：“好。”
到了小区门口，小燕下了车，对他们挥挥手：“明天早点来哦，不然做不及的。”
宋到源郑重的点头，一定！他可以克服香蕉的。
裴缙云这个寿星什么都不知道：“做什么这么难，你别把人家厨房给炸了。”
宋到源打他胳膊：“才没有。”
裴缙云问他：“跟小燕老师处得怎么样？”
“她对我很好，很有耐心，做错了也不会生我的气。”
“这么高评价。”
“人家值得。”
裴缙云抿抿唇，没继续问了。
回到家后，宋到源把蛋糕放进冰箱里雪藏，等吃完饭裴缙云从里面拿出来，打开一看，里面就剩下孤零零的一块。
“怎么只有一个？”裴缙云清晰记得图片上打包盒的两大块抹茶面包卷，“我没份儿？”
“不啊，这个就是给你的。”
“你吃过了？”
“没有，我的那份儿送给小燕了。”
宋到源说完，发现裴缙云在看他，眼眸很深很静，“怎么了？”
“你才认识她一天……”
裴缙云顿了顿，改口，语气淡淡的，可以说很平静。
“你才认识她一个下午，关系进展得还挺快的。”
上次的戚风蛋糕他多吃一块都不给，这次做得这么辛苦，送给别人就这么痛快，可见进展得不是一般的快。
“……”
很快吗？
宋到源茫然了一瞬，具体说不上来，但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两人对视片刻，各自无语。
裴缙云说完才觉得不合适，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他收不回去，只能默默转身从厨房拿出一把刀，将本来就不大的面包卷，分成两半。
“……”
不过宋到源没那么好糊弄过去，两口吃完面包卷，一边觉得太好吃了他简直就是天才，一边又问：“你刚才是吃醋了，还是心疼我没得吃？”
“不可以兼而有之？”
裴缙云觉得味道确实挺好的，宋到源喜欢吃甜食，但裴缙云连吃了两次他的作品，都觉得甜味很淡，特别是这个抹茶，稍微带点苦味，很上头的。
宋到源看到他喜欢吃，微微昂着头，脖子拉得老长。
“人家教我，我肯定得送点礼。”
“我交了学费跟材料费。”
言下之意，不用多送礼。
“……”
宋到源觉得他怎么这么烦人，一点都沟通不来，绷着脸说：“小燕老师说明天做巧克力慕斯，我不给你带。”
裴缙云脸上隐有笑意：“明天我生日，宝贝。”
“……”
明天寿星最大，宋到源气得不行，蹬了几下脚，看起来非常狂躁：“给你分最小的。”
裴缙云目光带笑，“反正我还是有的吃。”
宋到源：“……”
他脸皮什么时候变厚了，怎么回事，再看看，原来是不要脸。
生日派对是施安谦组织的，没多少人，就师门几个熟悉的本地人，还有两三个学弟，都是大学范围内，初高中同学一个没请。
按照施安谦的话来说，那就是——节后会有两拨同学聚会，一个初中一个高中的，没必要多次参与了，时不时见个面大家还能联络下感情，天天见面很烦的。
裴缙云：“多少钱，我转给你。”
他们很熟了，但亲兄弟都得明算账，施安谦大大方方的说：“场地费你付一下，其他的我来呗，小源呢？他送什么？”
裴缙云没说是生日蛋糕：“别管。”
“嘁，搞得我稀罕。”施安谦想到什么，突然乐了，笑得抽筋，“我记得去年他送了你一顶皇冠，笑死我了。”
“……”
然后去年施安谦送了他一身龙袍睡衣。
总之，这两人加一起就是卧龙凤雏。
施安谦在电话里提醒：“你明天早点过来选一下酒类，我一个人忙不过来，蛋糕订了十寸，应该够吃了吧。”
裴缙云心说真是人傻钱多，买这么大的蛋糕，哪有肚子尝宋到源给他做的那个。
“明天几点过去。”
“不用很早，十点左右。”
“我确认一下。”裴缙云擦着头走进书房，看着背对自己的宋到源，问道：“明天几点过去。”
宋到源头也没回：“不用你送，我自己去，我认识路，别把我当小孩子。”
一口气说了很多怨里怨气的话，看来气没消，裴缙云走过去要摸摸他的头，被宋到源躲过去了。
裴缙云散了跟他开玩笑的心情，“你要为了小燕老师跟我闹别扭？”
宋到源斜了他一眼：“不是这个，我觉得你不信任我。”
“没有的事。”
“你有。”宋到源跟他说不清，推开他，“你挡着我的光了。”
裴缙云脾气也上来了：“那随便你，我明天九点要出发，你要早点就起床，别睡懒觉。”
在裴缙云走后，宋到源一个抱枕扔过去，被门挡住了，书房里静悄悄的，他又起身把抱枕捧在怀里。
翌日阳光初现，遮光窗帘密封性很强，室内仍旧一片静谧，裴缙云手指微微抽动，摸到一片凉意，他立刻惊醒，起身看向空无一人的床边。
浑身瞬间发凉，顷刻出了一身冷汗，衣服都没套上，打开门出去，客厅也没人，进了厨房看见留下的外卖盒。
裴缙云头疼的回到房间，混乱中扒拉出自己的手机，拨了号码出去，漫长的五秒后，电话接通了。
“你在哪？！”裴缙云劈头盖脸的直接问。
宋到源抱紧书包愣了下：“去做蛋糕啊……一大早的你凶什么？”
“出门怎么不告诉我？”裴缙云喘息声很明显，宋到源抿抿唇：“你睡得跟死猪一样，怎么告诉你，我要坐公交车过去，肯定要提前出发。”
这句话还带着赌气的成分。
裴缙云早该明白的，宋到源这个人就是吃软不吃硬，他今早看见人不在，心脏都差点停了。
“知道了，下次直接晃醒我，我以为你不见了。”
宋到源嘴唇几度开合，最后只是闷闷的嗯了一声。
虽说他很合理，但确实是故意的，就是想吓裴缙云，没想到效果这么好。
裴缙云呼吸平稳了点：“我下午来接你。”
“昂……我不知道要做到几点。”
“没事，多晚都行，我不到场，派对也不会开始。”裴缙云犹豫着，怕给他太大的压力，“你做成什么样我都能吃完，别为难自己。”
说到这份上，宋到源大方的给他台阶下：“行，我差不多完事就给你打电话。”
到了地方后，宋到源勉强气顺了，其实也没法不顺，毕竟他的计划成功让裴缙云跟他低头了，真好！
面包店一般很早就开门，这会儿人还挺多的，小燕老师在前面忙着，店里多了个临时工，宋到源想了想，放下书包去帮忙。
他还不太会用店里的收银机，宋到源只能做辅助包装，后面看了几次觉得很简单，上手快速，另开了一台收银机分散队伍压力。
上午忙忙碌碌的结束后，临时工拎着免费的小面包离开了，小燕感激得要落泪：“我真是太感谢你了，中午请你吃提拉米苏。”
宋到源也等不及：“你快教我做蛋糕，四寸就行，我想学香蕉。”
“你别急，四寸很小，很容易做的，我先进去准备材料。”
宋到源也挺累的，站在门口透透气，顺便把欢迎光临的牌子挂好，刚才人太多弄反了。
注意到面包店边的巷口有个人影鬼鬼祟祟的，宋到源看过去，是个穿着白衬衫，黑西裤的男人，胡子拉碴，面颊凹陷，眼神透着一股阴鸷的专注，但嘴角是上扬的。
宋到源眯了眯眼睛，跟他直视。
那男人立刻转身消失在巷口位置。
**
包厢被施安谦弄得五彩缤纷，裴缙云没眼看了，他们之间都不兴惊不惊喜的玩意，早些年经常玩这个，之后就是怎么恶心对方怎么来。
包括礼物也是，除非真的很缺某种东西，不过裴缙云从小被宠到大，想要什么就要什么，不缺贵的更不缺便宜的。
确定好酒类后，裴缙云刚签完字，被一个电话打出去，有个快递送到家里来，没多久，就收到了家庭群的急call。
【大花袄：礼物送过去了，别说爸爸妈妈没记得你生日】
【大棉袄：生日快乐儿子，恭喜你又老一岁了】
【裴缙云：也离你们的岁数更近一步了，确实值得恭喜】
【大花袄：今年小源给你送什么礼物？】
【大棉袄：去年我们好像给你送了权杖，今年要戴上吗】
【裴缙云：准备了，上位后先制/裁你们】
【大花袄：那小源呢】
【裴缙云：终身囚、禁】
【大棉袄：别太暴力】
【大花袄：别太用力】
【大花袄：打错字了，你看得懂】
【裴缙云：嗯】
忙完差不多了，施安谦吸着奶茶粥走过来：“是叔叔阿姨的礼物吗，要回家拿一趟？”
“不用。”裴缙云没收手机，切开宋到源的画面，点了又点。
“其实我有想过要不要也给你们顺便庆祝一下。”
裴缙云一下没反应过来，半晌后回过神：“不用，之后再庆祝也行。”
“为啥啊，还有比你生日更好的契机吗？”
裴缙云没解释太多：“小源的生日。”
施安谦恍然大悟，笑得很浪荡：“你小子也开始搞浪漫这一套了，谈了恋爱的人就是不一样的。”
裴缙云没吭声。
只是低头打字问宋到源准备得怎么样。
没怎么样……
甚至都没开始。
今天客人太多，小燕老师太忙了，还抱歉的说，到时候实在不行，我就手把手一起挤香蕉。
这听起来很滑稽，但宋到源真的很想裴缙云能高高兴兴的吃上他亲手做的蛋糕。
小燕老师双手合十：“好了，可以开始了。”
宋到源拒绝了：“饭都没吃呢，别这么急，我不急了。”
小燕老师很抱歉：“我没想到上午这么忙。”
宋到源叫了盒饭，已经无所谓了：“没事，吃饱了好干事，下午麻烦你了。”
小燕老师比了个OK的手势，他们面对面坐着吃饭，小燕时不时的看他。
早上太忙，她都没认真注意过，屋内的环境卫生，原本乱七八糟的品类都被摆放好，以及后厨放着的垃圾袋，这平时都是小燕的工作，现在有人帮她默默整理好了。
说不感动是假的。
小燕：“你人真好。”
宋到源疑惑的抬头：“什么？”
“我是说你做事很勤快，还很乐于帮助人，夸你热心肠，又帅人品又好。”
宋到源耳朵吱吱冒烟儿：“……这也值得夸，我以为这是正常行为。”
“非也非也，你上学肯定很多人追吧。”
宋到源记不太清了，但他谦虚：“很少。”
“怎么会，那你跟你男朋友怎么在一起，你们是很早就认识了吧。”
“我老公……”
宋到源顿了一下，想到裴缙云不让他在外面喊他老公。
小燕立刻说：“我懂我懂，小情侣嘛，私下都喊老公老婆的，特别恩爱黏腻，老羡慕你了。”
宋到源主动化身月老：“你也找一个呗，还这么年轻，多谈谈不是坏事。”
小燕立刻摇头：“我目前是事业脑，找个男人我还嫌烦。”
吃完了，小燕主动说要去倒垃圾，等她回来直接省掉午睡时间，他们准备开始。
宋到源说了声好，在店里等她，还不到半分钟，小燕突然慌慌张张的冲进来，宋到源立刻站起身走过去：“怎么回事。”
小燕脸都白了，“没事……”
但眉头皱的很紧，低下头，显然是被吓坏的表情，宋到源出门查看，发现今早看见的猥琐男正在门口张望着。
宋到源：“是他吗？”
小燕微不可查的点点头。
宋到源见她状态真的不太好，又问了句：“你认识他吗，我今早就看见他在门口鬼鬼祟祟的。”
小燕立刻抬头，语速飞快：“我肯定不认识，他跟踪我好几天了，我报过警，但是他没做什么，警察只是口头警告了几句，也拘留过，但是很快就放出来了，后面几天他还是跟着我……我一点办法都没有，最近已经在考虑搬家了，但我没想到他都跟到我工作地方了……”
宋到源突然想起昨晚小燕拜托他们一定要开进那些老小区的路，原来是这个原因。
小燕连续补充，说话跟开机关枪似的突突突：“我很害怕，我是独居的，门口也装了可视门铃，但是有几天我连外卖都不敢叫。”
宋到源很快想到对策，安抚她：“你先跟沈师姐她们说一声，既然报过警，拘留过，他要是做什么就肯定跑不了，但有时候也不能光靠警察叔叔的力量。”
小燕抬起头看他，一脸疑惑。
宋到源没回答她，拿起刚才没扔成功的垃圾，顺走店里的喇叭，堂堂正正的走了出去。
那男的一看到宋到源走出来，整个人都警惕了一下，接着又看见他手上的垃圾袋，在原地拘束片刻，悄咪咪的跟过去。
巷子中间有一处很大的垃圾箱，是专门收集附近居民的垃圾，所以臭味很重，宋到源面不改色的扔掉手上的垃圾，转头看向跟过来的男人。
他看起来精神不正常，眼神空洞，看人的目光黏糊糊的，下三白的眼睛直勾勾的，像被史莱姆沾上甩不开，看得人怪恶心的。
宋到源冷得像块冰，只用余光扫他。
那男的没说话，只是警惕的跟着他走到旁边的垃圾桶。
宋到源冷冷的开口：“想要吃垃圾，里面多的是，你再跟人家姑娘试试？报警一次还不够，想进医院？”
男的没说话，只是盯着他看。
宋到源：“这是第一次警告，你别再跟着人家了，快滚，别让我在看到你。”
那男的一愣，忽然笑起来，咧嘴：“你是她的谁。”
原本皱巴巴的五官舒展开来，粗眉细眼裂唇，笑得很猥琐，看得人心里不适。
草，笑得太恶心了。
宋到源手臂青筋隐隐复现，暴躁得想打人：“你管我是她的谁！跟你没关系。”
“我也没做什么，我只是站在那。”那男的还觉得自己蛮无辜的，“她还报警，害得我坐牢几天，我也没说什么。”
“没做什么？！你已经严重骚扰到别人了，跟你这种人也是说不通的，一二三马上给我滚，明天我要是看到你还在这，缺胳膊少腿可别怪我。”
“这里是监控死角。”宋到源勾着唇角，眼里没有半点笑意：“想试试骨折的滋味？”
对面男的似乎看得一愣，裤子很莫名的起了弧度。
“……草。”
宋到源闭了闭眼睛，重新睁开时脸上毫无情绪，一拳把人干翻在地面，随即拎着衣服又猛地撞进垃圾桶，里面哗啦啦的垃圾全部倒在那男人身上。
宋到源甩了甩手，一口气咽不下去，气得他狠狠地往他裤子中心踩一脚过去，听见男人痛苦的大喊一声。
紧接着，宋到源打开喇叭，对着周围的家家户户大喊：“救命啊，这里有变态，快来看啊，变态好可怕！！！”
楼上几户人家打开了窗，有个大姨往下一看：“哎呀，造孽啊！”
“这男的我骂过，上次跟着我家闺女后面走，这什么人啊！男的都不放过了！”
后面又有几个围观群众开始拍照。
宋到源趁着人不注意，再次踩了一脚，装着一脸害怕的样子。
“看什么看，信不信我叫我老公打你！”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是没写完，下章回归[化了]
第38章
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宋到源趁着人多偷溜出去，转身在墙角看见目瞪口呆的小燕老师。
宋到源倒是没什么惊慌的，淡定的问了句：“你怎么出来了。”
小燕讷讷的说：“我听到你在喊救命，我就出来了，你没事吧！！你有事的话，我不知道怎么办。”
宋到源身体没受到任何重创，但洁癖被冒犯了，刚才打架抓人衣领，让他联想到那个男人的猥琐模样，就好像碰了什么脏东西，难以忍受。
“有点事，让我去洗手，用肥皂！”
“……”
变态男躺在垃圾桶旁边痛苦的挣扎起来，逃跑后，被人拍下狼狈的照片跟视频，迅速在网络上传播，很多人在评论区抨击，甚至扬言打什么马赛克。
敲鸡蛋的时候，小燕老师还挺紧张的：“他就这么走了吗？不会再回来了吧。”
“应该不会。”
临近假期，最近下班得早，宋到源算了算时间，说：“待会儿我送你回去呗。”
说到这，手机跟心有灵犀似的亮了一下，宋到源湿了两根手指擦干点开。
【老公：大概多久，我可能要先去接学校里的人】
【宋到源：你接呗，要很迟，我自己过去算了】
几秒后。
【老公：不行】
宋到源心说这人太犟了。
直接语音回复。
宋到源：“我没那么快啊，赶时间做出来不好吃我砸你脸上。”
小燕：“……”
【老公：砸】
宋到源：“……”
小燕看他为难的样子：“怎么了，你男朋友……你老公来不了？”
宋到源没纠正她的叫法，甚至自己都习惯叫上了：“不是，不过可能只有我送你回去了，但徒步……我没车，我老公不给开。”
小燕一愣，哈哈一笑：“那更没事了，我当初租那边，就是想着离这里很近，走路就十分钟。”
但如果开四个轮子的车要绕圈，没那么多小路可以走。
小燕开始给他兑奶油颜色，搅拌搅拌很快变成淡黄色，“确定是香蕉吗？要几根？”
“两根，还有一根烟。”都是他的儿子们。
“……”
很奇怪的审美，但小燕老师没有阻止。
好在这些都是条状物，只是不怎么成型，小燕在他做完后，很小心翼翼的用夹子稍微塑型，最后成品出来，还是像模像样的。
四寸的蛋糕花了不到三小时，其实大部分时间都在挤香蕉。
天色愈晚，远边残阳如血，却又披上一层灰蒙蒙的滤镜，像要吞噬整座城市。
小燕絮絮叨叨的收拾东西：“每次这种天气，我就很害怕，只能祈祷早点回去。”
宋到源说：“应该要下雨，记得带伞。”
小燕松了口气，其实在宋到源提出要送她回家时，她就很有安全感，只是想确认一下今天那个猥琐男会不会半路返回，不会的话，小燕换房子都能换的轻松点，不会带着恐惧心理。
天越黑，风越大，温度也会下降许多，宋到源套了件羽绒服，但裤子只有单件——他不喜欢穿秋裤，阳奉阴违，结果陪着小燕走了一段路，膝盖的骨头冻得发疼。
路灯老旧，地面干燥，吹得小燕眼睛都闭上了，她忽然往后一看，抿了抿唇，有些不安：“我总觉得还是有人跟着，是我太敏感了吗。”
宋到源贴近在她背后：“不算错觉，我也觉得有人跟着我们。”
而且还不是一个人。
老小区的房子就这点不好，灯不够亮，路面很窄，周围脏乱差，空气也不清新。
后面跟着他们的两三个人嘻嘻哈哈的说笑，在这片寂静的环境下，显得尤为刺耳喧嚣。
宋到源侧着脸，用余光瞄过去，那几个人面色不善，走在最后面的虽然被挡住了，不过他看见了，就是今天中午暴打的猥琐男。
好吧，原来真的是来找茬的。
小燕似乎也预感到什么，慌里慌张的拿出手机，随时要拨打110。
当然这是正确的做法，不过等这里片区警察抵达的时候，他们估计早就被揍了。
那不行，宋到源贼怕疼，不想挨揍。
就这没想着，后面的那伙人忽然走快两步，在前面挡住了他们前进的步伐。
宋到源停下了，把人护在身后。
走到前面那男的戴头巾，忽然伸手把身后的人捞出来：“你把我弟弟打成重伤这事，怎么赔？”
“赔？”宋到源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想让我赔，那我们可以先算算精神损失费，以及他对我造成的精神污染费等等，对了，我也擦伤过，这是不是也得你们赔给我？这么算下来，你们还倒欠我一笔钱。”
头巾男上前一步，他身材强壮，压迫感很强：“我倒是很少见这么口齿伶俐的小男孩，原本直接用钱解决的事情，还得受点伤，多不划算。”
宋到源感觉到衣服被人扯了扯，小燕低下头，应该是在询问他要不要报警。
宋到源几不可查的弯了弯脖子，很像是在点头。
“谁受伤还不一定呢。”宋到源眼神冰冷的看着猥琐男，“对吧？”
猥琐男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他没有害怕的神色，而是揣测道：“你上过了？”
话音刚落，几个人忽然面对面猥琐油腻的笑起来。
小燕脸色都白了。
猥琐男嘲讽道：“我前几次都没见过，这小妞身边就忽然多了个男的，谁信啊。”
“说你们不认识，她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还他妈多管闲事上了。”
“这怕不是……炮友吧哈哈哈哈哈……都见得多了。”
宋到源声音低沉又冷静：“你再说一遍。”
猥琐男带着笑，转头看见宋到源冷冰冰的一张脸，漂亮的眼睛眉骨下压，在黑暗中亮得发光的眼睛克制着透出几分戾气。
猥琐男动了动唇：“干……”
还没说完，宋到源拎着他衣领，再次一拳把人干翻在地面，接着又提起来，再揍一拳。
“草，当着我们的面，还敢打人！”头巾男早就抑制不住，要冲上来。
小燕刚要说话，宋到源截住她的：“我报警了，你们有本事就站在这别动。”
头巾男愣了下：“你小子糊弄谁呢！”
宋到源趁他愣住的空隙，稍稍挑眉，快速的一拳抡到他脸颊跟下巴，踹在地面上，接着又开始举起拳头进行第二轮。
地面那两个男的痛苦的嗷嗷叫，打中的地方疼得半天都站不起来，另外的两个小弟在边上绕圈圈，不知如何下手。
头巾男被打得神志不清，嘴里骂爹又骂娘的，宋到源眼里毫无情绪，深黑得如同黑洞，拼命的殴打下去，打得头巾男嘴巴都流血了。
宋到源啧了一声：“骂得太难听了。”
小燕看得目瞪口呆：“……”
啪的一声，宋到源的手机从兜里甩出来，上面一闪一闪的，显示着来电信息。
宋到源倒吸了一口气，站起身甩了甩手，低低的骂了一声。
另外那两个男的要冲过来，被宋到源扔着摔在地面上，整个过程呼吸都没乱过。
小燕在旁边看得一清二楚，宋到源打人的方式一击必中，而且很擅长把人摔在地面上，趁着他们痛得要死的空隙，几乎暴风击打，力道拳拳到肉，打得人半天都起不来。
小燕看着那四个男的，跟蟑螂一样，肚子朝天的乱吼乱叫。
“……这个，我是真的报警了。”
宋到源：“……”
看这情况到时候警察来了，他们才是说不清的那个。
老小区就这点不好，没有监控。
小燕：“要逃吗？”
宋到源当然不，举起手背，还有手臂被指甲刮伤的痕迹：“我也有伤。”
“……”
小燕没看清，只知道他手背有几条血痕，心里一惊：“天呐，伤的好严重，要去医院。”
“不用……”宋到源刚甩开手，没注意到后面有个人迷迷糊糊的拿起棍子，直接往他后脑勺上一抡过去。
咚！
很重的，咚的一声。
小燕忽然发疯似的乱叫，用包拼命的拍打对方：“你神经，你神经病啊，打死人了知不知道，看老娘不揍死你！！！”
宋到源吃痛的咬牙，条件反射的闭上眼睛，捂着后脑勺，没一会儿，漆黑的眸子转过身死死的盯着人，那男的吓得手软，松开棍子，啪嗒一声掉在地面。
“你们这群人在干什么？！给我住手！！！”伴随着吹口哨的声音，几个穿着警服的人冲了过来，马上将人制服住。
小燕喜极而泣，我的好警察们，你们终于来了！！！
宋到源捂着脑袋头晕得很，蹲在地面上，拼命的睁开沉重的眼皮，只看见跌落在水泥地上的手机滋滋震动，不停地亮着屏幕，似乎有人在拼命的催促他。
宋到源伸手要去接，结果眼睛一闭，当场晕了过去。
*
面包店关了灯，行人稀少，街道萧瑟，裴缙云的车停在对面，打了几次电话都没人接，他敲着方向盘的手指越来越快速，甚至毫无频率。
坐在后面的施安谦把头探过来：“怎么了，小源还是没接电话吗？他是不是自己打车过去了？”
这附近的路按理说不算很远，面包店下班时间是五点多，现在都快七点了。
【沈笑妍：我看监控，店里没人了，不过看见小源跟小燕一起出门的】
【沈笑妍：但是我打给小燕也没人接听，不会出事了吧？】
【沈笑妍：我尽量联系试试，你们别太着急，小心开车】
裴缙云低头看见信息后，二话不说，开车驶进之前老小区的范围内。
甚至都停在小燕租房的楼下，仍然不见人影。
施安谦嘀咕着：“好端端的，怎么两个人直接不见了……”
“可能只是手机没电吧，你也别太着急了。”
裴缙云看过来，眼神黑沉沉的，嘴角微微向下抿着。
施安谦愣了下，这是他第一次在裴缙云脸上看见这种安静到让人害怕的复杂表情，他几乎不会这样上脸，很少暴露这种负面情绪。
施安谦都慌了：“你别担心，我们再打打看。”
裴缙云终于开口了：“我来打。”
打之前，裴缙云切换到微信，看着备注，默默的把傻蛋两个字给删掉，只留下老婆的备注称呼。
然后再点击语音通话，这次不同，响了几次后，有人接听了。
裴缙云算是很冷静的接听，他没法生气，也不想生气，语气甚至很柔软：“你在哪？我去接你，派对快开始了。”
“额，我是小燕，小源他……”小燕跟着来医院了，呼吸频率还算稳定，“他在医院……还没醒。”
裴缙云听见嗡的一声，脑子像被针扎了一下。
“地址。”裴缙云挂挡，挂断后把手机扔在副驾驶。
*
那边刚挂完电话后，宋到源睁开眼睛，毫无焦距的看着白茫茫的天花板，眼底像是蒙了一层滤镜，看什么都是模糊的。
“你醒了？还好吗，哪里不舒服，我叫医生过来。”
女人的声音。
宋到源嘴唇蠕动，不会是我妈吧。
他昏昏沉沉的，脑袋又有些刺痛，过了会儿，又重新闭上眼。
医生冲了进来，给他做了检查，伤口不算太深，但还需要留院观察看看有没有脑震荡的后遗症，等完全清醒后也需要做一系列的检查。
闭着眼睛但仍旧清醒的宋到源：“……”
等等，一系列检查，那得花好多钱吧。
好的，立刻好起来。
宋到源睁开眼，跟医生护士们四目相对。
那瞬间病房安静极了。
医生愣了下：“小同学，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宋到源拼命的咽了咽喉咙，艰难的发出声音：“没有……好得很。”
这像被刀片划拉喉咙的沙沙声。
“……”
小燕皱眉，立刻问道：“这声音不对劲啊，怎么回事？”
医生说：“脑袋的伤口不算很严重，嗓子的问题可能是上火，回去喝点清热解毒的凉茶就行了。”
这个可以，便宜。
宋到源松了口气。
等医生护士出门后，宋到源已经冷静下来了，跟小燕大眼瞪小眼片刻，他捂着脑袋要坐起来，小燕立刻过去帮他扶着：“别逞强啊，要好好休息。”
宋到源眼神迷茫的看着她，不是他妈啊，接着观察四周，这里是医院……
宋到源现在感觉后脑勺有种胀痛感，里面多了份很清晰的记忆，但由于量太大，一时间没能接收全部。
他慢慢的想起小燕是谁了，但他为什么会认识这个人，好像是做蛋糕？
蛋糕做给谁的？
哦——
裴缙云的。
草！！
裴缙云的？？？
他居然会做蛋糕给裴缙云！！！
宋到源清晰记得只要他踏进厨房一步，就会被这家伙拎着脖子扔出去……他还曾经扑了自己一脸的面粉……
这亖人……
“小源你真的没事吧！！！”
宋到源还在接收那些陌生的记忆，猛地被身边的惊呼声打断了，被迫拉回现实，停止输入，他面无表情看着她：“没事。”
两人沉默的对视着，小燕思忖几秒，莫名感觉到陌生，刚才像揍人机器疯了一样打架的宋到源此刻冷静下来后，看着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小燕想了想，以为他不适应这种环境，说：“你再等等，我已经给你男朋友打电话了，他马上过来。”.欲.加.之.言.
“？？？”
宋到源耳朵爆炸了一声，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朋友？？？”
小燕顿时额了一声，觉得他可能不太喜欢男朋友这个称呼，毕竟在她面前也很少叫，现在他脑子刚被砸了，还是因为自己，便从善如流的改了口，哄着他说。
“不是不是，不是男朋友。”
宋到源仍旧没松开眉头，沉默又惊悚的看着她。
小燕很自信的开口：“是你的老公。”
“……”
宋到源突然觉得头更痛了。
第39章
宋到源头痛得要爆炸了。
脑海深处的一扇门咣当一声两边打开，哗啦啦的跑出来无数个拿棍子的小人，嗡嗡嗡的乱叫，像浪潮扑打，海水渗透到大脑皮层的每一处褶皱，最后被抚平的光滑无比……
宋到源目光很迟钝的望着前方，眼睛直勾勾的，脑袋嗡嗡嗡的，遥远间听见拉二胡的声音，好像是送葬的曲子。
我叫许园，宋到源是哪位。
老公，我想吃烧饼。
我想摸摸你的腹肌……要亲亲吗？
我怀孕了……想跟你做/爱。
宋到源心如死灰：“……”
最后眼前的画面停留在裴缙云挣扎又无可奈何，只能低头亲吻自己。
真实到嘴巴跟鼻腔好像还残留着对方的感觉。
宋到源脸色一变：“……我呸！”
小燕：“！”
“……不是呸你。”
“……”小燕的第六感惴惴不安，小心翼翼的在旁边说：“我等你老公过来，我再走，要不我今晚照顾你吧，不然良心不安啊……幸好你没事，没事就好了，真的很对不起。”
宋到源嘴角僵硬的安抚：“你也是受害者，不用跟我道歉。”
说完，表情直接闷下去。
“小源，你没事吧。”
“…………”
宋到源表情还是迟钝，听到声音，机械的回应：“我……没……事。”
“你说的很勉强，我要不要叫医生来看看？？？”小燕紧张的站起身。
宋到源抬手，捂着脑袋：“……不用，我需要静静。”
小燕眨了眨眼睛：“好吧，我给你装点热水，你好好休息。”
宋到源没回答，继续低着头仿佛在历劫。
下一秒门口很快被人关上又打开，传来凌乱的脚步声，是小燕折返回来，一脸兴奋：“小源，你老公过来了，还有你同学。”
某个身高腿长的熟悉身影一下子落入眼底。
宋到源刚精神起来的灵魂又被打击得神魂俱散。
“……”
裴缙云走在最前面，眉头紧紧的蹙起，焦急的走到他身边，那种为自己担忧的表情，宋到源甚至觉得他很陌生，搭在床上的手臂忍不住抽动了一下。
施安谦更夸张，就差哭爹喊娘的：“脑袋那么多纱布，看着好严重！！”
裴缙云没注意到宋到源想死的表情，而是嫌施安谦说话太大声了，微微蹙眉：“你打车回去跟那边的人说一声，我可能过不去了。”
“啊，也是，行吧……那小源你看着点，我明天再来。”
派对主角缺席，总得有个人出来主持大局，这个重任只能交给施安谦手上了。
小燕很识趣的说，“我出去喝点水，你们慢慢聊。”
病房门被贴心的关上，里面就只剩下他们两人，小燕歉意十足，给宋到源单独开了间病房。
裴缙云走过去，摸了摸他的额头，松了口气：“没发烧，哪里还疼吗？如果疼的话一定要开口，不许瞒我。”
宋到源在被他触碰的瞬间，整个人抖了下，再抬头看着裴缙云眼底流露出的心疼，顿时被雷得外焦里嫩……
裴缙云抓着他的手，很冰，放在掌心暖和暖和：“我来之前问过医生，他说你的伤口不算很严重，但以防万一还是留院观察几天，没关系，我都陪你，这家医院资质也行，但是离我们家远了点，你要是不喜欢，我们换一家也可以。”
“……”
救命，这是裴缙云能说出来的话吗……他不应该见面先嘲讽一句，你现在长得像个头皮发霉的和尚，真丑啊，丑到我眼睛了……
宋到源抽回自己的手，用被子抱紧了自己，眼神呆愣。
“……”
裴缙云疑惑：“怎么了。”
宋到源很轻微的呼出一口气，在极致的窒息中慢慢回过神来。
呆滞的眼神逐渐变得澄澈微亮。
……等等，他得再想想。
宋到源越理越乱，目光渐渐移到裴缙云的嘴唇上，清澈的眼神顿时变得有些愤怒。
说起来他好像是从机场下来的路上遇到车祸昏迷，然后进了医院，然后不知道为什么那该死的医生会把裴缙云认成他的家属，裴缙云怎么就不解释呢，接下来这段时间……他一直住在裴缙云的小公寓里……
然后他们……
宋到源迟来的意识到，他被占了好大的便宜！！！
被亲过，被摸过，被抱过！！！
可是，看在裴缙云是救命恩人的情况下就能算了吗？
可明明他也吃亏了……大好的直男，初吻竟然给了另一个直男……
无语死了。
宋到源闭了闭眼睛，憋闷得承认事实。
裴缙云见他脸色又青又白的，又看见后脑勺厚厚对纱布，心疼得不行，“我问过医生脑袋的伤口不大，可能会有头晕头疼的后遗症……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还在生气，我改了备注，这样你会不会高兴点。”
宋到源眼珠子转回来：“什么？”
裴缙云举起手机给他看，像举起自己的身份证似的：“老婆。”
轰隆隆——
宋到源被雷劈似的，半天都回不了神。
受不了，有病这个人。
你不是直男吗，老婆你个头啊！
而且凭什么他是老婆？！失忆了还要继续占他便宜，天杀的救命恩人裴缙云！！！
裴缙云见他没反应，弯腰凑过去想要亲一亲他的额头，宋到源跟应激了一样推开他，惊疑不定的退开一段距离。
“你离我远点！”
得说清楚才行，不能继续下去了，宋到源犹豫了一下，冷冷的道：“改回去，原本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裴缙云神态微妙的看他：“……”
怪怪的，不确定，再听听。
宋到源觉得可能直说会给他造成严重的打击，不会吧不会吧，裴缙云是那种随便被人撩撩就弯的直男吗，他还有没有底线了！
宋到源拿过自己的手机，看着置顶的老公，嘴角抽抽：“我也改回去。”
裴缙云：“……”
宋到源抿抿唇，心软了一下：“就叫小狗吧。”
裴缙云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微微抽动片刻，随即恢复平静，两人四目相对，平静的眼眸下是翻起大浪的深色海域。
过了很久，裴缙云用手臂肌肉控制着不让自己发出一丝颤栗，平静的问：“恢复过来了？”
宋到源有点尴尬的昂了一声。
良久，裴缙云点了点头，语气很轻：“挺好的。”
挺好的，好完了，谁也没出声。
宋到源还记得他跟裴缙云上次这么尴尬的时候，是在高考完，报志愿时，他选了南大。
他当年是很清楚看见裴缙云眼底闪过一丝受伤又落寞，宋到源当时想动动手指再改回去，不过已经提交了。
但他完全没有赌气成分，当时的情况，南大奖学金比A大高，A大本地竞争太强，对比下来，南大那边物价低，更适合没什么钱的他生存。
现在裴缙云又露出这样的眼神了，宋到源强打精神，“好什么啊，脑袋都被砸开花了。”
“嗯，原来只要被砸一下就能恢复过来，早知道我也试试了。”
“……”
好阴险的裴缙云。
宋到源偷偷的观察他，心稍微放松下来，这么看应该没怎么弯吧。
裴缙云大概是心理建设完毕，忽然放松的靠在椅背上，慢条斯理道：“还以为你这傻逼一直都醒不过来。”
“……”
“放心，你下次摔得五颜六色，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宋到源牙齿打颤，放狠话。
裴缙云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慢悠悠的笑了声：“行啊，那我等着。”
谁也没提失忆的那段的事。
宋到源不提是因为，如果要跟裴缙云battle，丢脸的一定他，老公前老公后，还要每天亲吻，看起来跟恶作剧似的，这些无法控制的肢体行为让他失去了所有力气跟手段。
不过跟他想象的不同，还以为裴缙云会拿这件事调侃他，结果安静得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
而且不对劲，他虽然是吃亏的，但裴缙云是直男吧，做这些事心里不会觉得很别扭吗，换做是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挺可怜的……宋到源都有些于心不忍。
裴缙云想的很简单……宋到源出院后，还会不会跟他住在一起了，分手的事要这么说……他其实不想说……要不趁这个机会，顺势说出来。
我都被你弄弯了，要不咱俩试试，别那么快给死刑。
他也不是要很多，给个机会就行。
但他好像忽略了一个点，宋到源，他原本到底是直的还是弯的……
如果是前者，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裴缙云放在把手上的指节抽动得越来越厉害，只能放在兜里五指收拢，勉强压抑着。
但宋到源下一秒的话是：“亲兄弟也要明算账，这段时间我太麻烦你了，你把各种账单都算一遍发给我……”
裴缙云放在兜里的手指不抖了，心里被揪了一下，低沉的不想吭声。
宋到源说这些，在他耳朵里轻飘飘而过，就好像这两个月来，只是单纯的照顾病人，宋到源完全不想承担他被掰弯的责任。
窗外深夜黑沉，病房内灯光明亮甚至晃眼，两人细微的表情无所遁形，一个嘴角不安的抿着，一个表情已经变得无色无味，辨不清任何情绪。
宋到源眉头动了动。
“又犯病了？”裴缙云偏开头，拧着眉心没有松开，“我妈不会要的。”
气氛艰难晦涩，宋到源不可置信，语气喃喃：“叶阿姨也知道了……”
“很多人都知道了。”裴缙云不疾不徐的说。
裴缙云：“你一直跟着我，我又要上课，我上课时你还在闹别扭，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你是透明的吗？”
他说的每个字都很冷静，好像在隐藏着内心深处真实难堪的情绪，但宋到源没悟出来，只觉得他在讽刺自己，嘴角微微抽搐——拜托，那也不是他能控制的，但一想到裴缙云竟然这么有耐心的把自己照顾得白白胖胖的，这个气就生不出来……
宋到源：“还有多少人知道。”
“你说呢？”
宋到源难以置信，语气很冲：“你怎么解释的，他们有没有对你说什么？”
“说什么？”
“在背后骂你是死gay之类的，这种事又不符合社会大众主流，给自己名声抹黑好玩吗，你就应该把我锁在家里不给出。”
“……”裴缙云表情有些微妙，“这个不行，你会哭。”
“哭也不许放，关着我就行了。”宋到源急得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
裴缙云怀疑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无可奈何的叹气：“没事，我不介意。”
“我介意啊……叶阿姨没怪我吧，施安谦他们呢，别人就算了，熟人你应该有好好解释吧。”
“我妈解释了，别人没有。”
“？”
裴缙云说：“其他人很难解释，只能说我们在一起了。”
“………………”
裴缙云：“他们都给予了祝福，没人看不起我们。”
“…………”
宋到源有点理解裴缙云那句解释不清的感觉了，两人对视无言片刻，从对方的眼睛看出了隐隐要翻白眼的冲动。
宋到源莫名觉得这账单估计问不出来了，他们之间从来不是简单谈钱的关系，宋到源抿了抿唇，眸光从眼角处倾泻过来，声音很细的问：“给你一颗星星？”
裴缙云抬起头，眼睛稍微亮了一下，很快又黯淡下去：“做什么？”
他们小时候的约定，谁欠谁人情，那就给对方一颗星星，作用是许一个愿望。
不过以前都是抄试卷，帮忙去打球，又或者借钱买零食之类的，结果现在上升到还人情了，他们都变成了无趣又吝啬的大人。
宋到源也别扭：“那你要不要。”
“我肯定要，又不吃亏。”裴缙云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宋到源没有休息够，苍白的侧脸，“你休息吧，我今晚看着你。”
“哦，那你回去吧。”
“……”
“……”
两人异口同声，空气凝固到结冰几乎快要到爆炸的程度。
宋到源心情很复杂，脸色不算特别好看，毕竟被砸完脑袋，刚醒来接收了一堆离大谱的记忆，接着又跟裴缙云对峙了这么久，精神早就透支了。
裴缙云向前一步，主动说：“我先回去，明天再过来看你。”
宋到源用鼻子发出一声回答：“……嗯。”
裴缙云转身要走时，看见床头放了个摔得乱七八糟的蛋糕盒，盒子塌了一大块，能看见里面的蛋糕上的白色的奶油沾着黄色跟棕色的奶油颜色，看着真的跟屎没什么差别了……
宋到源想躺下去，裴缙云过去给他调整床头的角度，俯身下来时，还能闻到淡淡的柑橘清香。
宋到源整个人一顿，香味跟作弊武器一样，瞬间带他回到前段时间躺在裴缙云怀里睡觉的感觉。
“谢谢。”
裴缙云给他掖上被角：“脑子还没清醒？”
宋到源有气无力的跟他呛：“我这是礼貌。”
不过这个解释特别的苍白。
他们幼儿园就读一个班，几乎是穿开裆裤的时候认识，少说也有二十年了，什么客套，什么礼貌，在他们之间根本不管用。
虽然有吵有闹，但感情好的时候更多，唔……也没怎么分开，这五年算是很长久了。
友谊这头，谁也不能替代他们在彼此心中的地位。
裴缙云眼底映着窗外夜色的月光，流露着温柔，嗓音低沉：“等你休息好，我再跟你谈。”
宋到源耳朵嗡嗡嗡的，没听清：“什么？”
“睡你的。”裴缙云啪的一下关灯。
宋到源眯着眼缝，“蛋糕扔了就行。”
“嗯，有点浪费。”
“都这样，你还吃啊，我看着都恶心。”
“好奇，像屎一样的造型我也是第一次吃。”
“……”
宋到源脑袋有点晕，竭力的睁开眼，一动不动的看着他，裴缙云嘴角微微翘着，很快又抿起来，神态似乎更多的是心疼。
好像下一秒就要抱着他亲吻的感觉，宋到源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的问：“现在几点了。”
裴缙云看向墙上的挂钟，视线转移，宋到源松了口气，摸到自己的手机，看着日历的提醒消息，愣了下。
宋到源很早就把裴缙云生日那天放在提醒事项里，今天的日子很重要……完了，又欠了个人情。
他把裴缙云的生日派对给弄没了……唉，怎么还啊。
“还早，九点，我走了。”
宋到源两只手压着被角，犹豫着要不要开口说点什么时，病房门打开，走廊的明亮的光线蔓延进来，照得宋到源眯了眯眼睛，适应良好后，睫毛快速眨了两下。
“生日快乐。”
裴缙云的身影还落在门口，后背逆着光，听见这话，他没动了。
第40章
宋到源用力的翻身，在被窝里缩缩，闭着眼，虽然脑袋很晕，但也很清醒，生日会没办法补救，生日礼物只能等他出院再补回去了。
裴缙云应该不会这么小气跟他计较吧，他可是两个半月内被敲了两次脑袋的可怜虫……
伴随着这一想法，宋到源慢慢的沉睡过去，身后的房门很轻的咔嚓一声，关上了。
裴缙云转身看见小燕拿着矿泉水不知等了多久，“我送你回去。”
小燕愣住：“小源没人看照顾吗，你要是没时间，我留下也可以。”
“送你回去，我再回来。”
“这太麻烦你了，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那伙人今晚都被抓了，我很安全，你就留在这里吧。”
裴缙云一点也不想离开，拿出手机二维码：“行，你到了跟我说一声。”
小燕扫码时余光瞥见他手上拎着的惨不忍睹的蛋糕盒，表情都忍不住抽动了一下：“我明天重新帮你做一个吧……好可惜，小源做的时候都不让我插手，花了心血的，结果烂成这样……”
裴缙云语气淡淡的：“不用，我就吃这个。”
“你要吃？我给你重新做一个吧，这怎么能吃呢？”
“我就要这一个。”
既然如此，小燕不再劝说，留下一句我明天再过来的话，离开医院。
裴缙云在门口亲眼看见她上了车后，转身去食堂借用了一次性餐具，再折返回到住院部五楼，坐在长廊外面，解开绸带，打开蛋糕盒，一勺一口，直接吃了起来。
内馅是芒果跟蓝莓，裴缙云弯了弯唇，也没放榴莲。
那蛋糕的造型着实别致，路过的护士跟病人都下意识频频注视，然后满脸都是个问号。
裴缙云从没有这么一口气吃完一整个蛋糕，尽管他是四寸的，但不爱吃甜食的他，吃到最后一口奶油时差点就yue出来了。
他淡定的扔掉垃圾，返回病房里，这时候的宋到源睡得很沉，侧着身子，腿夹着棉被，身体大半个都露在外面。
裴缙云艰难的把棉被抽出来，重新盖在他身上，宋到源翻过身，呼吸很明显，眉头是皱着的，看起来很不舒服。
裴缙云看着他包扎的手背，放在掌心里抚摸了片刻，低头在指尖亲吻。
这就是他最好的生日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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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到源头痛得不行，根本睡不着，吭哧吭哧的竭力睁开眼皮，看见裴缙云那一刻，眼神都呆了一下。
“你怎么在这？”
“我不能在这？”
“……”
一开口就是熟悉的味道。
裴缙云没跟他废话：“今天要空腹做检查，待会儿护士会过来抽血，想吃什么，我给你买。”
宋到源都没完全清醒，眯着眼伸了个懒腰，“随，随便……”
宋到源立刻又弹起来：“等下，额，我做完检查自己去吧，不用麻烦你了。”
裴缙云看了他一眼：“行，随你。”
护士还没来，两人大眼瞪小眼的，宋到源不是很自在，心说你一脸欲求不满的看着我算是什么回事，嘴上干巴巴的问：“你不回去？”
“你想我回去？”
“……”
不然呢？
都醒了，你还要当大冤种照顾我啊……是受虐狂吗？
宋到源换了个话题：“你生日怎么办？许愿了吗。”
“许了。”
“哦。”
那挺好的，至少走了仪式感。
宋到源想了想说：“你还是回去吧，我自己能行。”
裴缙云漫不经心的掏出手机：“你身边没人照顾不行，我给顾阿姨打电话，告知一声吧。”
宋到源猛地抬头：“不要不要，不要给我妈打电话！！她在国外生活得好好的，别打扰她。”
刚说完，宋到源又头疼了，他现在不能情绪激动。
裴缙云扶着他的脖颈，不让他乱动，另一只手没停：“也行，给我妈打，最近她刚好闲下来。”
“不行不行，叶阿姨也不行！！”宋到源急了。
“……”
“……”
裴缙云唇角微微抿着，问他：“还要赶我走？”
“你特么故意的吧。”
裴缙云微微一笑，没说话。
“……”
“……”
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自从醒来后，他们这样的次数越发频繁。
不过由此看来，裴缙云应该对自己没什么反应，大大的直男，那欠揍样跟以前一模一样，宋到源勉强让他留下了。
没多久，护士走进来放好工具，开始做常规检查，宋到源很怕看见针头扎进皮肤里的画面，于是轻微的扭过头，抽了好几管血才结束。
检查的时间花了很久，宋到源没吃早餐，唇色都白了，后面裴缙云去楼下食堂买了早餐回来，给他吃上。
很快到了换纱布的时间，有几块还渗着血，看起来特别骇人，裴缙云站起身，异常专注的盯着。
宋到源不是很能忍疼，但能吃苦，全程一言不发，安静乖巧的配合医护人员，为了转移注意力，余光偷偷的瞄在裴缙云身上。
裴缙云这啥表情，有必要那么紧张担心吗，他都不觉得有什么……
医生换好后，看向裴缙云：“你是他家属吧。”
裴缙云：“对。”
宋到源：“……”
医生告知，中度脑震荡，可能会伴随着偶尔的头疼跟长时间的晕眩感，大脑可以自愈，但需要时间恢复，如果放心不下，可以再留院观察一晚，如果家属觉得没必要，今天就可以回家了。
裴缙云：“给他安排一次全身体检。”
“可以，下午安排，但是有些空腹的项目要等到第二天，没问题的话你可以直接去缴费。”
裴缙云嗯了一声。
等他们走了后，宋到源现在兜比脸白，闷闷的说：“我不想做检查。”
“我的钱就是我妈的钱，你想还钱就还给她。”裴缙云这点没得商量，“必须做检查。”
“…………”
宋到源累了，虽然睡不着，但头不舒服，为了不压着伤口，只好侧躺着休息，脑海里不断的一遍遍重复失忆时跟裴缙云相处的画面……好像看了一场恐怖片。
如果说昨晚只是大致浏览了下剧情，那今天完全就跟播电影一样，所有细节都放得一清二楚。
那些亲吻跟拥抱，那些很真实的身体反应，还有靠近时看见眼底流露出来的情感。
他自己看着都很难受，好想死，特别是旁边还坐着个当事人，更想死了。
宋到源从没觉得自己的眼睛这么厉害，耳朵这么灵敏，也没觉得裴缙云的存在感这么强烈。
裴缙云的手指很长，几乎能包裹住整个手机，他的手臂弯曲得也很有美感，腿很长吧，只能稍微屈着，膝盖抵在床边，离自己很近，那股柑橘的气味还是很浓郁……
宋到源烦躁的偏开头，结果压到伤口又偏回去，忍不住拿起手机转移注意力，怎么开都是黑屏。
“没充电。”
宋到源抬头看去。
裴缙云说：“但你现在要少玩电子产品，容易头晕，是不是无聊了，我带你下楼走走？”
“啊……哦，嗯，也行。”宋到源抿了抿唇，呵呵笑了几声，“躺久了我怕长痔疮。”
裴缙云眸光带笑的扫过来，幽幽的来了句：“长痔疮要脱裤子接受指检的。”
宋到源瞬间不笑了。
裴缙云起身扶他下来，宋到源现在还有点虚，走路的背影跟小老头似的，尽管如此，他还是避免跟裴缙云有肢体接触。
裴缙云的目光落在他耳后根上，很久才移开视线。
电梯坐的宋到源贼难受，一股晕车想吐的感觉，他踏出后靠在墙壁缓了好久，忽然想到，他为什么要避嫌，那不显得他跟裴缙云好像有什么吗！！！
“过来，扶我。”
裴缙云走过去，抬起一只手。
宋到源毫不客气的，啪的一声抓住他的肩头，狠狠地吸了口新鲜空气，感叹一声：“今天天气真好，就是有点冷，对了，我想问你个问题。”
裴缙云瞥了他一眼：“说。”
“咱们还是好兄弟吧。”宋到源用一种很希冀的目光看他。
裴缙云表情没变，悠悠道：“你是说那五年你一次都没回复，然后给我寄了各种奇葩生日礼物，每年跟我在朋友圈里互相battle，还想指望我跟你当好兄弟？”
“……”
宋到源想挠挠头，刚抬起，手腕就被裴缙云摁下去：“别碰伤口。”
又是一阵无言，宋到源慢慢的走到公园的长椅下，周围也有不少病友散步。
裴缙云：“你现在有没有好点。”
“还行？”至少不痛了，就是还有点晕。
裴缙云站在他面前：“我们谈谈？”
宋到源身体一僵，觉得该来的总会来的，舔了舔略微干涩的唇角：“行……你想……”
“我去拿点东西，稍等。”
“？”
没几分钟，裴缙云回来，手里多了个纸杯装的温热水，宋到源浑浑噩噩的接过，捧在掌心里，手心有多暖和，心里就有多慌。
宋到源掩饰的喝了好几口，嘴唇都被水润过好几遍，变得柔软发亮，刚抬头就看见裴缙云一直盯着自己的嘴唇看，一脸想亲过来的表情。
“……！”
裴缙云没有收回视线，而是轻声问了句：“我们要不要分？”
宋到源思维还是很清晰的：“我们这也算在一起过吗？”
裴缙云抿了抿唇：“嗯。”
他补了一句：“别人眼里是。”
周围还有几个病友互相交流，他们这一隅寂静无声，没一会儿，裴缙云坐在他身边，肩膀贴着肩膀，靠的很近。
宋到源想挪开，但他不想动……有种他一动，裴缙云也会跟着动的错觉，过了会儿，他突然开玩笑的问了句：“你不会弯了吧？”
“挺弯的，你要不要看看？”
“……”
宋到源脑袋嗡了一下，跟耳鸣似的。
宋到源觉得自己造孽，但又觉得自己委屈，“还能直回来吗。”
眼球好像被强光照了下刺痛，裴缙云低声道：“应该，需要时间。”
“那还好，至少能直回来……”
裴缙云忽然换了语气：“可能需要你的帮忙。”
“？”
“你是始作俑者，不负责到底？”裴缙云放在膝盖的手微微蜷紧，“你应该不是很直。”
“谁说的？”宋到源为自己正名，“就因为我看耽美小说？谁规定看小说就是男同，那女的看百合岂不是都是女同？”
裴缙云安静的听他说完，眼睛睁得有点酸，偏过头不说话了。
宋到源也不吭声了。
等等，裴缙云说他弯了，那弯的对象是不是自己啊……
裴缙云喜欢我？
宋到源死死的盯住某个虚空的点，模糊散光，画面重影不清晰，心脏也在阵阵发颤。
应该也不对，裴缙云说了还有机会直回去的，所以到底还是他造孽……
“行，我帮你。”
裴缙云扭头看他。
“我肯定帮你。”宋到源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哥们一点：“生日礼物我也给你补上，年年都有，今年肯定不能缺，对吧！你想要什么。”
裴缙云嘴角很无力的翘了翘，用一种解脱的语气说：“你醒了就是我最好的生日礼物，照顾你麻烦死了。”
“……”
算了，裴缙云基操，他大度，他要理解！这个被他掰弯了的悲催直男。
裴缙云：“那还分不分了？”
“……”
怎么又绕回去了，宋到源动了动嘴唇。
裴缙云补充：“施安谦他们还以为我们在一起，学校里也传有我们的cp论坛。”
宋到源震惊的看着他，听得毛都要炸开了，影响范围这么广，那句当然要分啊的话在嘴边要说不说的。
裴缙云漫不经心的说：“我导师也因为这件事取消了我一次基金项目，分了的话，我估计会被他们说恋爱脑吧，不过没关系，名声哪有我兄弟的感受重要，你要是难受，我明天就公开说我们分手了。”
“……”宋到源认真的分析了一下，“也不用急着公开，先缓一下，反正你看着来吧……我配合你。”
裴缙云很淡的抿了下唇：“我怕你介意。”
“不介意。”
“嗯。”
起风了，阵阵凉意，树枝也被吹得微微颤动，发出沙沙的声音，裴缙云跟变戏法似的从兜里拿出一定毛绒的帽子。
宋到源都没反应过来，头顶就被罩了，帽子很大，能遮住耳朵。
“这么鲜艳的颜色，你确定是我的帽子，还有两只耳朵。”说是这么说，但宋到源没有摘下，因为他的脑袋现在不能受风。
裴缙云看见帽子一边缩了进去，手指探进去调整，大冬天的，裴缙云的手指很暖，贴着耳边的皮肤而过，让宋到源不自觉的哆嗦了一下。
这有点那啥了吧……
宋到源稍微偏开点距离，蛄蛹喝完水，壮胆似的跟他协议：“你不能做这种动作，我们应该先保持距离，不要碰我！！”
裴缙云一顿，眼睛看着他，不知在思索什么，收回手：“行，我们要进去做体检了，赶紧跟上。”
宋到源看着他手中捏到变形的纸杯：“……”
裴缙云转身就走，只留下个背影。
靠，他是螃蟹吗，走这么快。
宋到源咬咬牙，手撑在长椅上，艰难的起身，后脑勺嗡的一下疼痛，只一瞬间，站定身形后很快就消失没事了。
他走路很慢，也没法快，前面的裴缙云越走越快，都快没影了，宋到源走三步，停两步，闭了眼睛在原地喘了口气。
不是，有人形拐杖不用，他神经吧，费那劲干嘛，他现在可是患者，保持个屁距离，等他好了再说。
宋到源被风吹得眼睛眯成一条缝，看不太清，大喊一声：“裴缙云，过来扶我。”
刚说完，脚下被鹅卵石绊了一下，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往前倾，手下意识的往前一抓，毫无预兆的扑倒在某人的怀里，后腰也被扶着。
没摔，不疼。
宋到源迷迷糊糊的抬起眼，帽子都跟着歪了点。
裴缙云淡淡的笑着，伸手抓着帽子的两只耳朵调整好，他怀里很宽很大很暖，风吹不进来。
宋到源睁圆了眼睛，他觉得自己也有点反常，每次跟裴缙云近距离接触，都会下意识关注他的眼睛，笑容，以及身上的味道，烧得他脸颊泛红。
老铁，这感觉不对劲。
“不走了？”裴缙云看他呆滞的眼神。
“走走走。”宋到源都快被他烦死了，再这么下去，自己迟早被策反。
但是他走得很慢，裴缙云拉着他一边胳膊，低声说：“我抱你吧。”
宋到源无言以对，说好的要变成直男，难道这是你的谎言？！
裴缙云：“我抱得还少吗？”
呵呵。
宋到源：“……”
你这是直男能说出来的话吗！
重说！
作者有话要说：
源：我是直男
裴：我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