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凛熟练地输密码,搜了搜邱晔成,把聊天记录从头翻到尾,指着手机问:“这条。上个月三号,这条十分钟零八秒的语音通话,说了什么?”
语音通话?
“我脸上有字?”梁凛捏他下巴让他低头看手机:“十分钟。他这么健谈?”
“还可以。”柯元空实事求是地说。
梁凛:“……我让你夸他了?”
原来健谈这个词在梁凛眼里是夸赞。柯元空又说:“有时候也不是很健谈。”
“你很了解他。”
“还好。很多地方都不了解。”柯元空试探道:“你想了解吗?”
梁凛:“?”
他脑子被气得昏昏沉沉的,深呼吸几个来回。
不行了。
他猛灌了一大杯水才让自己心平气和地朝柯元空微笑:“想。怎么,你要给我介绍?”
柯元空摇头,梁凛才气顺了点。
……
第二天一早,梁凛特意比平时醒得早很多,睁开眼一看,那个笨蛋果然又快睡床底下去了。他把人捞过来埋脖子里深吸了口气,侧头看了眼时间,又看了看睡得很熟的柯元空。
他最近是真的不对劲。间歇性恐同症?
得想个办法再骗骗他。
手那招用过了,要么骗他兄弟之间会互相帮助?不过分吧。
反正他一辈子都只会是我老婆,提前——不对,他自己说的,婚内不算。都结婚了,蹭蹭怎么了。
他看着柯元空的脸,身子一点点往前挪,越凑越近,越凑越近……
在他脸侧停下来了。
悄悄坐起来,与柯元空拉开距离。
我在做什么。
但我们都结婚了,亲一口怎么了?
不亲只是我不屑而已,都成年人了,谁要亲嘴。怂。
他轻轻靠在床头出神地望着黑漆漆的房间。
呼。
可陈警官说林梅的事情很快就会有消息了。柯元空会立马跟我离婚吧。即使他不想——不,他不可能不想。
就算不是他先提,也会是施文思提。
啧。麻烦。
看来要加快速度了。
他下床洗漱,叼着牙刷的时候下意识去阳台上看看那群破草。
走进去的时候,梁凛愣了一下。
当第一缕阳光斜照在这片绿植丰富的阳台时,叶子和花瓣都潋滟着金色,很多他叫不出名字的花堆在一块。含苞的、半开的、全盛的。红黄粉白高低错落,全都迎着光昂首翘着。
这都是柯元空养的花。
春天到了,梁凛的阳台花团锦簇。
作者有话要说:
真会脑补啊少爷。这谈恋爱以后不得作死……
第36章 错觉
“梁总。”
小助理轻声进门,梁凛正低头浏览文件,听到声音头也没抬地应:“什么事?”
“李总刚过前台,说是要找您。”
梁凛看完最后一行签字,把文件合上理倒一边:“李嘉赫?”
除了李嘉赫,哪个李总这个时候找他。
小助理还没回答,办公室的门砰一声被人撞开。
李嘉赫甩甩衣角大张着手笑嘻嘻地露出虎牙:“哈哈!帅哥闪亮登场!”
“神经病。”梁凛把笔盖上,朝小助理抬抬下巴,小助理自觉出去了。
李嘉赫抬腿坐上办公桌,敲敲桌面:“终于被我逮到一次了吧?你说你,自从结婚以后跟和尚似的,次次酒局都没你。”
梁凛抱着胳膊往后一躺,看着他:“你老婆不在乎你不代表我老婆不管我。”
李嘉赫脸色变了变:“那又怎样,至少我哥跟我是真结婚。”
俩人都沉默了一瞬,梁凛脸色难看地说:“出去。”
“就不出去,你有种把我赶出去?”
梁凛冷笑一下。威胁他?能成功的还没出生。
他刚按铃,李嘉赫赶紧抱住他手:“哎你有病啊。好好好我服了你,我不说行了吧。”
李嘉赫一副投降的模样,从办公桌上下来,“柯元空真是倒了……不是,倒在你西裤下了。”
“到底什么事。”他看了眼时间,又到晚上了,柯元空那个笨蛋发信息说会晚点回家,也不知道吃饭没有。
“谈昊回来了,之前岛上碰到那个,你别说你没印象啊。”李嘉赫说他:“抢走了我的好东西,你那晚爽死了吧。”
是挺爽。
“他回来关我屁事?等着我接驾?”
“你这个人怪不得没朋友。”李嘉赫这个交际花指出原因:“你这张嘴,就只有柯元空受得了你。
梁凛对他的说法无所谓:“他受得住就行,其他人关我屁事?”
呵呵。迟早离婚。李嘉赫心想。
不过当着梁凛的面,他还是笑嘻嘻地说:“是啊。你们多配。哎你跟我一块去吧,我想去问问那个药还有没有。”
“你什么时候脸皮这么薄了?”
李嘉赫完全当这是夸赞,摸摸脸:“是吗?哈哈。最近薄不少。”
梁凛:“……”
其实主要李嘉赫这个人觉得跟半生不熟尤其是老同学,相处起来不太放得开,有个梁凛在边上大家忆往昔的时候还有个捧哏——虽然这个捧哏大概率是他自己,这样会放松很多。
跟谈昊李嘉赫吃个饭倒是比跟群秃头老头谈生意放松得多,谈昊家那个养子多多少少也算个人才,没准以后可以通过谈昊牵线社交,去了也不亏。而且去吃个饭还能找理由让柯元空过来接自己。一举两得。
“行。”梁凛关了电脑起身:“走吧。”
下楼李嘉赫问他开车还是跟他走,梁凛说:“跟你。一会柯元空过来接我。”
李嘉赫语气有点酸:“这么大人了还要老婆接,独立一点不行么?人家柯元空上班不累?还要天天照顾你这个神经病……”
梁凛拉开车门要进去:"少废话。"
李嘉赫也装起来,哎了了几声阻止他:“副驾驶是我哥的专座,千万不能有其他人的香水味的呀。你身上男香太重了,晚上回去我哥会吃醋的。”
根本没喷香水的梁凛:“?”
李嘉赫迅速滑轨,为他拉开后座车门,鞠躬微笑:“请。”
“神经病。”梁凛说他,但还是上了后座。
……
餐厅都是独立包间,服务员侯在门口看见李嘉赫和梁凛进来,走过去给他们引路:“谈先生在里面等您。”
梁凛知道这家日料,出了名的私密性好,但入场严格,食材也分会员等级制购选。
推开木制小门,谈昊正撑着下巴打电话,语气不耐烦地说着什么,看见梁凛和李嘉赫时对电话说了声挂了,放下手机朝门口打招呼:“好久不见啊。”
李嘉赫大张着手像见了亲兄弟般挤了梁凛一下跑谈昊那边去紧紧抱他:“好久不见啊兄弟!”
梁凛拍了拍自己被李嘉赫蹭到的地方:“浮夸。”
李嘉赫揽着谈昊肩膀:“你别理他,他这个人小心眼,吃醋了。”
梁凛一副被恶心坏了的表情看着李嘉赫,懒得理他。
李嘉赫翻白眼,走到梁凛边上落座。
没一会儿服务员进来上菜,谈昊指着那道鲍鱼肝酱:“这家店最有名的菜品之一。你们可以尝尝。”
“确实挺好吃。”李嘉赫尝了口,很丝滑,口感绵密:“还是你会挑地方啊,这几年没少满世界跑吧?”
“嗯。”谈昊给他们倒酒:“反正家里公司也不用我操心。这酒是时令酒,这时候最好喝,度数不高,你们尝尝。”
梁凛挡了一下谈昊给自己倒酒的动作:“谢谢。喝不了,我老婆不让。”
李嘉赫哼哼两声:“他现在一整个夫管严,别惹他。问就是老婆不让。”
“柯元空?”谈昊见梁凛不喝,也不强求。原本他真以为俩人只是逢场作戏,没想到看样子是来真的?
梁凛听见谈昊叫柯元空名字,看了他一眼。
“他怎么没跟着一块来?”既然提到了,谈昊也就顺口问一嘴。
“问你呢。”李嘉赫胳膊肘撞他一下。
“最近忙。”梁凛不耐烦地离李嘉赫远了点。
“说到柯元空。”谈昊喝了口酒卖关子道:“我跟他三年都没说过几句话,不过有一次倒是记得挺清楚的。那会儿高三了。”
梁凛不太喜欢吃日料,这家口味都有些偏酸,不是他喜好。他拿手机刚打算给柯元空发个定位让他来接自己,听见谈昊忽然提到他,打字的手停住:“高三怎么了?”
“我生日那天,你们还记得么?”谈昊说:“你跟李嘉赫都来了,柯元空也过来了。”
梁凛记起来了,那会儿离高考还有两个月,自己跟柯元空已经莫名其妙冷战大半年了,但其实说是莫名其妙也不对,这是梁凛刻意为之的。
那时梁凛实在接受不了自己竟然真的喜欢上柯元空,尤其是看着这个笨蛋还对自己那么好,梁凛心里闷着股气,柯元空每对他好一次,气球胀大一下,也许是怕气球爆炸伤到自己和别人,他选择远离气球胀大的可能性。
可真让他跟柯元空保持距离是完全不可能的,谈昊生日那天柯元空作为同班同学也去了。
“我喝多了去上厕所,朋友跟我一块。”谈昊回忆起这事还觉得挺好笑:“朋友跟我聊天呢,我那时候跟我们家领养的那个人关系特差,朋友就给我抱不平骂了一大堆,具体说什么我记不清楚,反正就一些贬低词,什么忘恩负义啊白眼狼啊将来会争家产啊之类的话——虽然啊,虽然最后事实证明确实如此,但当时谁都没想到。柯元空应该是太正经单纯了,听到我朋友这些话,直接尿不出来了。”
“哎我草乐死我了!”李嘉赫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胳膊肘又撞撞梁凛:“不是,柯元空也太逗了,这都觉得吓人啊。他要知道你趁他睡着了——”他说一半反应过来谈昊还在场,后面半句没说,用哈哈声替代了。
梁凛被他撞了两下,冷冷看着他:“手不想要了直说。”
李嘉赫坐直身体还在笑:“好好好,我要我要。我不行了,还有这种人呢。”
“嗯。”谈昊说:“反正就特逗,脸都给吓白了我记得。”
梁凛听得不爽。他嚼了口鳗鱼,有点柴。玉子烧也变得难吃。
啧。
“我去上个洗手间。”
李嘉赫在跟谈昊讨论另一个高中同学,正讲坏话讲得起劲,压根没注意梁凛,听到也只是说他:“懒人屎尿多。”
梁凛走之前踢了他后背一脚,李嘉赫嗷呜一声捂了一下,但习惯被揍了也就没反应过来其实自己也可以反脚踢回去,还是乐呵呵地跟谈昊说话。
洗手间很安静,至少比包间安静很多,只有流水声和轻缓的纯音乐声。
梁凛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脸色很差,像被欠了几个亿发现欠债人死了。
他洗了把脸,刚拿纸擦干,手机持续震动着。
拿出来一看,来电显示柯元空。
他盯着这个名字几秒,划开点了接听。
电话对面先出声:“喂?”
梁凛靠在大理石水池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没说话。
“梁凛?”
“嗯。”
“你在哪?”.欲.言.又.止.
柯元空那边有合上门的声音,夹杂着车流声,应该是刚从施工现场走。
梁凛:“Nami。”
“你怎么了?”柯元空对手哈了口气用袖子包住打电话这只手问他:“今天有点冷,你现在还没回去吗?”
梁凛对着电话沉默,柯元空察觉出不对劲,又问:“你喝醉了吗?”
“嗯。”梁凛面不改色撒谎:“我喝醉了你来接我么?”
“当然。”柯元空想也没想就说:“你把定位发给我。”
挂了电话,柯元空站在马路边放大查看梁凛发的定位。是家日料店,离自己二十多公里。
他发信息给梁凛【有一点点远,你先要一点蜂蜜水,有人给你喝酒,你不要喝好吗?】
那边很快回复【好。】
坐车上时,柯元空还在回想与梁凛的对话以及说话时的语气。
对于柯元空来说,梁凛就像一只很好懂的小狗,难过时耳朵会耷拉着,高兴时尾巴会翘得很高不停左右晃,恶作剧时就喜欢缠着人用舌头舔遍他全身还要假装咬人吓他。
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好懂的,比如现在。
梁凛靠在柱子边,昏黄的路灯打在他身上,黑影斜长在地面,他有一搭没一搭地用脚尖去踩自己影子。
直到看见自己的影子被另一只孤单的影子触碰到了。
他的脚停在自己另一只脚的黑影上,抬起头。
湿漉漉的。柯元空想。
梁凛整个人好像都湿漉漉的。很可怜,给了柯元空一种他需要很多自己的爱的错觉。
这种错觉让他的心又不可控制地往下坠。
作者有话要说:
元空你完蛋啦,觉得梁凛是湿漉漉的小狗是真的完蛋了呜呜呜。
第37章 贪心
柯元空急着来找梁凛,所以没回去开车,俩人都坐在出租车后座。
梁凛一身的酒气,领口应该是喝酒的时候不小心打湿了,沾着酒精味湿哒哒的贴在胸口。
“你现在很难受吗?”柯元空把梁凛枕在自己肩膀上的脑袋扶了扶,怕他会吐,调整了一下位置:“现在呢?有好受一点么?”
“没有。”梁凛闭着眼睛。
柯元空就稍微开了点窗户通风,但没敢开太多,怕梁凛吹多了第二天头疼。
“你们兄弟感情真好啊。”前面司机从上车就注意着这对容貌气质出众的兄弟:“想当初,我也有个这么好的兄弟,后来渐渐淡了。你们这个好,要好好珍惜,钱都容易赚,这个感情不容易啊。”
没想到喝得一身酒味的梁凛脑子再不清醒还记得回:“谢谢。我们结婚了。”
司机:“?”
……
把梁凛扶上楼时,醒酒药的外卖袋已经在门口了。
梁凛看着那包药。
柯元空弯腰捡起来夹在指缝里开门:“等会儿吃一颗。”
梁凛没说好或不好,捏着柯元空递给他的药片当着他面丢进嘴里吞了口水咽下,实际上还藏在手心,装模作样地骗完柯元空后回到房间里去浴室把脏衣服给脱了。
笨蛋。把酒倒在身上就能被轻易骗过去的笨蛋。
就是这样好骗笨蛋在高三的时候被自己用尽各种恶劣的态度欺负。
在此之前,梁凛少见地逃避和抗拒回忆过往。
在他认知范围里,害怕代表懦弱,求而不得代表无用,就是这两样情绪促使他面对“喜欢柯元空”这个问题时下意识用反向行为去证明——你看,我不喜欢他。你看,我讨厌他。你看,我并非弱者。
今天从谈昊视角里又窥见到了高三时的柯元空。那样单纯的人提出要走,是对自己很失望么。可他临走时还很正常,这就相当于上一秒晴空万里艳阳高照,下一秒自己就被一道闪电给劈死了。
梁凛根本无法理解这两种极端天气是如何毫无预兆地同时发生的。
“先别洗澡。”柯元空刚把外面灯全关了打算进来看梁凛怎么样,一进来就看见梁凛上半身裸着,看样子是要脱衣服洗澡:“刚喝完酒不能洗澡。”
梁凛把脏衣服扔进篓子,看着他:“身上臭。”
柯元空背对着他开始收拾整洁的浴室:“可以先擦擦,隔一会儿再洗。”
意料之外的,柯元空竟然没听见梁凛无理取闹要求说你帮我之类的话,而是闷声把脏衣服换下来穿上干净的。
原来喝醉酒的梁凛是这样的,柯元空想。还是没有喝醉的梁凛看着开心一些。
为什么会喝醉呢。
柯元空从见到梁凛开就在好奇:“你今天很不高兴吗?”
“嗯?”
“你不高兴。”柯元空笃定道。
梁凛没说话,柯元空又问:“是公司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他只能想到这个。
“不是。”
“那是为什么?”
“你很好奇么?”
“当然。”柯元空说完还点点头,表示自己好奇的程度。
“为什么好奇?”
柯元空难得愣了一下,眼珠子望地上扫了眼又不自然地摸摸脖子:“我们是朋友。”
“嗯。”梁凛声音很轻:“朋友。”
“什么?”柯元空没听清,下意识凑到梁凛面前,但梁凛这次也没有说他流/氓/色/狼之类的话,只是默默往后退了一步。
柯元空又愣了一下。
“你知道我今天在跟谁吃饭吗?”还没等柯元空说话,梁凛自问自答:“谈昊,还记得么?”
“……谈昊?”
“海岛那天碰上的高中同学。”梁凛提醒他。
柯元空心跳着。如果是平时的梁凛一定会发现,柯元空神色有些慌张,并非像说话时那样镇定,他追问道:“原来是他。你们说什么了吗?”
“他说你听到他朋友在骂养子的时候吓得连尿都出不来了。”
沉默。
“你怎么这么笨,连骂人也不会么?是不是我怎么欺负你,你都觉得没关系?”
柯元空温和地笑了笑:“怎么会这样想?”
他问梁凛:“你是因为这个不高兴吗?”如果是因为这个,柯元空松了口气。这在他能解决的范围之内,假如梁凛的低落是因为这个,那柯元空当然选择撒谎:“你不要想那么多。”
“所以你到现在还是选择骗我,是么。”
也再次选择让自己受伤。
“可是纠结这些好像也没有意义。”柯元空将浴室里的灯关掉一盏,想暗示梁凛先出去,无奈道:“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好吗?”
灯光暗了下来,但不妨碍梁凛继续问:“你是真的不在乎么?”
是真的不在乎吗。是吗?
“你看。”梁凛今晚好像铁了心要让柯元空说实话,也把横在俩人之间的问题给说清楚:“从我们结婚到现在,这么久了。之前你不提,我也不提,我总以为时间长了就能忘记了。但不行。”
就像今天只是遇到谈昊,与过往有关的一切都会让他像惊弓之鸟。
柯元空望着梁凛,好几秒都没有说话。
为什么梁凛今晚如此执着?一开始柯元空只以为是遇上高中老同学所以梁凛会不可避免地回忆起往事,也就不可避免地想到自己执意出走的事情。但好像事情也许远远不止。
是梁凛发现了什么吗?
是他发现自己过分在意养子身份的事情了吗?
谈昊跟梁凛是怎样说的?
梁凛应该不会想到自己执意离开的理由,实际上也许任何人都想不到——当时梁凛不知道从哪天起就对自己避之不及的模样,这让柯元空有些无法接受,而后来他就听见谈昊的朋友说了那些话。原来像谈昊梁凛这样的人,也许对待养子的态度都是如此。即使他们一同长大,可偶尔面对一些利益问题,并非能像自己想的那样坦然。
那是以亿为单位的价值,柯元空尝试着去理解。
原本柯元空并没有刻意放在心上,可有一天晚上吃饭的时候,梁叔叔开玩笑说自己和梁凛这么多年了像亲兄弟一样,如果柯元空愿意的话,将来把他户口迁到家里,故意逗梁凛说,他不愿意接管公司,就让柯元空继承。
那天梁凛直接重重放下碗筷,对着梁叔叔冷笑了声,说随便,最好让柯元空改姓。
柯元空心里很着急,他不明白这样明显的玩笑,梁凛怎么会当真。可好像就是那天起,梁凛对自己的态度就很奇怪。
但其实这个原因在很多人看起来都十分不能理解,可寄人篱下时,往往心思就像湖水。
一颗微小的石子投掷进去,岸边人通过泛起涟漪的大小来判断石子抛进去时的力度和湖水受到的冲击。但不是的。力度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无论多小的石子,一旦沉入湖水就永远长眠于湖底了。
小石子不断堆积堆积堆积,湖水就会上涨,但肉眼看不见水位的涨幅,而等肉眼真的能看见了,也就该决堤了。
柯元空发现回忆起那段时间的心思,他仍然感到难过,是不在乎吗?也许他只是不敢承认。
“梁凛,你一定要知道吗?”柯元空问:“可那时我真的不明白你为什么会经常不高兴。”
“你不会想知道的。”梁凛打算在今晚短暂地放过柯元空,没有将真相说出来:“所以这么多年过去,你还在乎么?”
跳过原因直接要结果对柯元空来说很不公平,可这个笨蛋竟然想了想说:“如果你会高兴一点,我可以不在乎。”
就是这样。梁凛再一次无力地认识到,如果爱可以量化,那么自己拿到了柯元空百分之百的爱。可梁凛实在太贪心,他还想要这百分百的爱里参杂着哪怕百分之零点一的爱情。
“笨蛋。”梁凛叹了口气,把所有灯都关了。
柯元空对梁凛的评价没有怨言,跟在梁凛身后回到房间。房间里只幽幽地拉着盏床头灯,昏黄的光打在白色枕头上。
梁凛又重新拿了套睡衣打算去洗澡,柯元空却又跟在他身后重新跟到浴室门口去了。
“做什么?要看我洗澡?”梁凛大开着浴室的门,一副随时欢迎的样子,还干脆先脱了裤子拿在手上,不过这回柯元空倒是跟杆子一样立在门口看着梁凛。
梁凛:“?”
柯元空还是看着梁凛。梁凛是单眼皮,大部分人觉得他没什么表情看着人的时候看起来有点凶。不过柯元空不是大部分人,这样的梁凛在他眼中竟然是可怜的。
他走进去,在梁凛面前停下。
梁凛看着这个神经病,寻思着他是不是信息过载疯掉了。他手扯着内//裤边沿正想把内//裤脱了吓他就被柯元空抱住脖子了。
靠。搞什么。
他手搭在内/裤上吊着,心也吊着。
柯元空说:“梁凛,我原谅你了。你也可以原谅我吗?”
梁凛想搭在柯元空肩膀上的手最后还垂下去了,无力地垂在大腿两侧,像风一吹就能四处飘摆的阳台上的藤蔓。
“可以。”梁凛说。
今晚梁凛再一次骗了柯元空,从酒醉开始。他演得很成功,就像高中时,他演得一点也不爱柯元空。
梁凛自以为骗术高超,实际上只是骗到了柯元空的信任和耐心。
但其实柯元空爱梁凛爱到这种程度,已经不需要再去计较分类那到底是不是爱情了,因为世界上不会有比柯元空更爱梁凛的人,也不会再有一个人让柯元空那样在意了。
如果评判爱情的标准是性//欲,那么也许柯元空落后梁凛很多,但如果评价爱情的标准是信任、理解、尊重、陪伴、奉献,那么在很早很早很早之前,梁凛其实得到了他一直求而不得的爱情了。
第38章 怕什么
有关那晚的一切,“原谅”与“被原谅”,俩人没再刻意提起,日子照常过——
原本是要照常,如果不是梁凛再次收到陈警官的电话。
梁凛挂了电话就让司机送自己去了警局,一进去就直奔陈警官办公室。
“我们查到了林梅的最终行动轨迹。”陈警官磕了磕烟灰:“锁定了她老家那片林子。”
梁凛坐在办公室里,室内没通风,也不知是烟味还是陈警官的话,让他有些呼吸不畅。他瞄准左侧窗户,站起来去推开。
陈警官完全没有让别人吸二手烟的愧疚,又吐了口出来,看着站在窗边的梁凛笑道:“怎么?你小子终于沉冤得雪了,怎么看着还不乐意了?”
“这事情的进展暂时先别跟我爸说。”梁凛说完又交代:“他问的时候能拖就拖。”
“这可不行啊。我是个有原则的好警察。”他把半截烟碾在烟灰缸里扔掉:“你至少得拿出个说法我的理由。”
“想升职么。”
陈警官:“……我是个好警察。”
梁凛拍拍他肩膀:“谢了陈叔。”
……
大步走出警局时,梁凛仍感到呼吸不畅。胸腔被重重压,有着什么飘在嗓子眼轻轻扯着他,让他一下午都处于思绪游离的状态。
助理刚把一份文件送进来,见老板坐靠在椅子上,盯着落地窗的方向。
“老板?”小助理放下文件轻声喊:“您找卢总要的数据分析给您放这了。”
“嗯。”梁凛收回视线,椅子往前挪了挪靠近办公桌拿起那份文件。
老板今天真的很不对劲,虽然眼睛看着文件,却很明显是失焦的状态。这样的状态几乎是没有过的,就连当初被指控性/侵女员工,甚至找个男人结婚也不曾这样。
小助理有眼色地打算出去,免得被这个大炮仗骂。
“不行。”
小助理刚准备拉开门,忽然听到身后的声音,他一愣,下意识回头:“……什么?”
“没说你。”梁凛直接把文件放一边去,关了电脑站起来显然一副要下班的模样,朝小助理抬抬下巴:“出去吧。”
助理刚出门没两秒,紧接着总裁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打开,梁凛西装笔挺地走出来,快步进了电梯。
不行。林梅的事情看样子马上就要有着落了。其实找到了人,真相也就不远了。到时候柯元空还会陪自己演什么恩爱夫妻的假戏码么?
他说着原谅,梁凛知道自己只是仗着柯元空无条件无限制的包容心而已。
他包容,不代表他傻。假如真相大白,这个笨蛋只会说:“可是你已经不需要我了。”
到时候自己怎么说?
陈警官百分之八九十会跟梁向航透露进展,他赌的百分之二十基本毫无胜算。到时施文思梁向航一定会第一时间让自己和柯元空离婚。
所以,趁这段时间,他一定要多让笨蛋意识到,即使林梅的事情解决了,也不代表他们的婚姻要立马结束。最好能再拖一拖,拖到柯元空习惯了自己,拖到柯元空也喜欢上自己。
直男?那算什么东西?柯元空只是需要一个开发他性向的人,而这个人只能也只会是自己。
……
柯元空这今天接了个头疼的单,一对夫妻要设计婚房,俩人都主意大脾气又大,直接在工作室里闹起来。
韩云给她们端的茶水都成为俩人互相伤害的工具,你一杯我一杯地泼,女方甚至含在嘴里对着男方喷了一口:“呸!”
柯元空在一边头疼,这还只是意向阶段,俩人就为了厨房是否开放式、房间可不可以设计出一个游戏房而吵得不可开交。
他把地上的纸杯扫到一边,对还在喋喋不休的夫妻说:“这里是我们工作的地方,不是居委会,我们不承担您的家庭矛盾问题,如果你们再吵下去就请离开。我们也没有合作的必要。”
这段话刚说完,几乎是工作室里所有的人都愣了愣。韩云惊讶地望向柯元空,拖把都忘记放下了。
那对夫妻原本就在气头上,听见柯元空这句话更是有些难堪,女人倒是停住了话头,那个剃着板寸的男生面子上挂不住,绿着脸冲柯元空说:“我们给了钱来你这受气?有你这么对甲方说话的?我跟我老婆商量有你事儿吗,那商量完是不是就可以了,扯到你了还是怎么着?要你在这当英雄?”
韩云忍不了了,难得想意气用事一回拿着拖把假装不小心打到他,但被柯元空看出来了。
他拍拍韩云肩膀,示意她别让自己受伤,接着跟寸头男说:“首先,定金还没有给。其次,甲方与乙方是平等的沟通合作关系,你们提供金钱我们提供服务,并没有谁高一等的说法。最后,你们的商量是指互相喷水,把我工作室搅和得一地狼藉么?”
寸头男一听这长串文绉绉的狗屁不通的话更是窝火,站起来推了柯元空一把:“给钱的都是大爷你没听过?”
柯元空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确实被他推得往后退了一点,但很快身后其他男员工立马过来想对寸头男动手,柯元空把他们拦下来了:“不划算。这里有监控,直接报警就行。”
“你他妈以为老子吓大的?”寸头男一听什么报警就应激了,抓着手上的东西看也没看是什么就用力往前面砸!
草!完了——
所有人都这么想,但没想到这块混乱的地方突然挤进来个高大陌生的男人,背对着寸头男护住柯元空挡了一下!
寸头男手里的花瓶没碎,里面水倒出来流了一地,插在里面的花也掉地上了。寸头男还没反应过来,手里东西就被冲过来的梁凛夺走,反手以牙还牙地用力敲他脑袋上!
砰!
碎了。
梁凛握着残留在手上的瓶口,面无表情地看着头破血流脑子发昏的寸头男。
“啊啊啊啊——”
他妻子尖叫,冲过来对梁凛拳打脚踢,柯元空想护着,梁凛朝柯元空身后那群蠢货吼:“愣着干什么?当我是死人坦克?拉她啊!”
员工才红着脸赶紧去拉在发狂的女人。有人看见额角流着血的寸头男,担心出事所以赶紧打了120。
柯元空注意力一直在梁凛身上,哪里知道别人在处理什么,看见白着脸梁凛后脖子红了一片,脑子一片空白,抖着手打120。
刚刚那一下,寸头男是真的冲着柯元空脑袋狠下心往死里砸的,只是谁都没想到梁凛会冲过来低头抱住他,瓶子才只是落在梁凛小脑处。那地方砸起来没有头盖骨硬,所以花瓶倒是没碎。可即使没碎也够严重了。
柯元空拨号码的手被梁凛牵住了,带他在沙发上坐下来:“没那么痛。”
“有。”柯元空去抢自己手机,但被梁凛藏在自己屁股下面去了,显然不想给他拿到。他观察着柯元空的脸色,还疯子一样竟然笑着问:“感动么?”
“梁凛。”柯元空很无奈:“等你去完医院我再陪你闹好吗?”
“不用。”梁凛手很大,把柯元空两只手叠在一起,一手捏住他手腕,空出另外一只手抽出自己手机打电话联系律师来收拾残局。他简单交代完以后才放开柯元空:“你给我揉揉就好。”
现在这个情况,就算是梁凛说脖子疼,需要月球上的灰尘敷在脖子上,柯元空也只会照做。
他看着梁凛脖子:“你先别动了,我现在带你去医院。”
“老板。”韩云知道不好打扰,但她也做不了主,只能拿着手机小心问:“要报警吗?”
柯元空点头:“你先报警,这里监控都在,需要的话让小秦调给警方,我先去趟医院,有事联系我。”
他说完韩云点点头,想走但实在忍不住还是竖大拇指夸道:“老板,你刚刚好帅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发脾气呢。”
柯元空愣了一下,温和地笑,“有吗?”
“有啊,你还记得年前那个餐厅老板吗,不过他施工阶段倒是比较安分,可是付完定金那段时间不比这对夫妻事少,每次你都说忍一忍就过去了。”韩云觉得现在的老板更好。
“是么?”梁凛问韩云,眼睛却看着柯元空:“他说什么了?”
“一大串,可厉害。”不过韩云担心道:“那个男的看样子是个报复心很强的人,我怕他出院了会报复你。老板你这段时间最好是跟梁先生一起上下班吧。”
柯元空摇摇头。梁凛已经替他挡了一次,如果那个人再来惹事,他清楚梁凛一定接受不了其他人那样对自己,事情也许会越来越严重伤害到梁凛。
梁凛知道柯元空现在叽里咕噜在想什么,故意挠挠他下巴,很欠揍的模样:“怕什么,老公保护你。”
原以为柯元空会无奈地看着他,没想到柯元空听完以后沉默了几秒,竟然“嗯”了一声???
嗯。嗯?
嗯??????
梁凛:“?”
听错了吧。他说的是老公,不是外公那个老公,也不是公务员那个老公,更不是太监公公那个老公,是他吗的丈夫的那个老公。
所以柯元空到底在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梁凛内心:今天不是我疯了就是我老婆疯了。
ps因为梁凛这个神经病的无理取闹式追妻,所以明天的章节大概率是要被锁到明年了……如果真不行就老地方见。我尽力。
第39章 使坏
柯元空陪梁凛去医院做完颈椎CT和头部CT 以后,排除了骨折或者小脑出血等情况,听到医生说梁凛只是轻微损伤,他才真正松了口气。
回家以后,他用毛巾裹着冰袋,每两个小时就给梁凛冷敷一次,防止后颈肿胀。
梁凛就跟大爷似的坐在沙发上吃着柯元空给他削的水果,就连果肉口感不好也要说一句:“可能是脖子太痛了影响味觉。”
柯元空手上还举着冰袋,很担心地问:“还是很痛吗?”
“还行吧。”梁凛一副能将就着活下去的态度说:“吃水果都这么痛,晚上洗澡应该也很痛。”他说完眼睛向后瞟,很不在意地说:“不过没事,洗个澡而已,痛着痛着就习惯了。”
柯元空当然听不得这样的话,换了面冰袋敷上去说:“晚上我给你擦擦吧。”
擦擦?只是擦擦还要自己大费周章又开始演戏么?只是擦擦,柯元空这个直男变弯得排到猴年马月去?
“不行。”梁凛吃完水果擦擦嘴,转头看着柯元空:“我不洗/澡浑身难受,你不愿意就算了,直男确实不喜欢gay的身/体。”
这是什么话?柯元空觉得他在乱讲话:“我们的构造都一样。”他说完又说:“那好吧,晚上我帮你洗。”
“真的?”梁凛立马转头看着他:“其实我现在就想洗澡。”
柯元空嘴上说着同意,但脑子还是发麻着,下意识想拖延:“……还没敷好。”
破脖子有什么好敷的,反正死不了。
梁凛只知道,今晚要是没成功让柯元空帮自己几//巴洗个澡,他才真的是要死了。
但要柯元空这个笨蛋心甘情愿地给自己洗/澡,只能按照柯元空的节奏来。梁凛耐心地等了一会儿,脑子里全都是被握着时的触感以及被柯元空打量时的爽感。
“你怎么……”柯元空打算放冰袋的手顿了一下,不可思议地看着梁凛酷/子,把话说完:“石/更了。”
梁凛:“……”
他拿纸擦了擦自己后脖子,站起来转身望着跪在沙发上的柯元空,一大包东西就正对着柯元空的脸:“这不是很正常?你没硬过?”
柯元空摸了下脖子。他在这个话题里不是梁凛对手,也就没再问。
梁凛把卫生纸团起来扔边上垃圾桶,看柯元空一眼,又改口说:“可能是脖子太痛了。”
柯元空:“……我不是傻子。”
“那你非要问那一嘴做什么?怎么,你给我解决?”
柯元空没说话。
梁凛哼哼两声把他从沙发里拉起来:“快点。我要洗/澡了。”
浴/室一下子挤进俩大男人,梁凛倒是很适应,一进去就迫不及待拖了个精/光,脱到只剩内//酷的时候突然停下来,看着柯元空:“过来。”
柯元空站在门口,还没做好心理建设,听到梁凛的声音下意识照做,走近来了才发现梁凛身/材是真的好,倒三角,腹/肌/胸/肌、手臂肌肉线条都很完美,整个人就像大型犬一样正对着柯元空紧紧盯着他:“你帮我脱。”
“……什么?”柯元空看着只剩条内/酷的梁凛,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脖子痛。”
柯元空纠结道:“可是你刚刚拖外/酷时——”
话还没说完就被梁凛伸手打断,他看着柯元空失望地哼笑一声:“真是好人没好报,替你挡了一下,这才当天晚上就忘恩负义了,明天早上起来就根本不记得了吧。”
“……不会。”柯元空心一横就直接上手扒,反而是梁凛被吓了一跳往后躲,反应过来后站稳,看着柯元空。
柯元空尽量不去看,只是低着脑袋蹲下来,提醒梁凛:“抬脚。”
梁凛先抬起一只脚,视线就没从柯元空头顶离开过,他手碰了一下柯元空脑袋:“喂。”
蹲着的柯元空下意识抬头,就跟梁凛口/口对上,再往上一看——
梁凛在笑。
他脑子嗡的一声,脸爆红,迅速低头抓着梁凛的脚抬起来三下五除二地脱下来扔边上的脏衣服上堆着,然后一言不发地起身去调试花洒温度。
他有想过放水让梁凛泡在浴缸里,可万一滑倒再次伤到脖子的话完全得不偿失,最后还是决定用花洒喷着洗。没想到梁凛……
“你站过来。”柯元空只能逼自己镇定,就好像什么都没看见,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和别扭一样,再次镇定地用手试探着水温,跟梁凛说:“你看看这个温度怎么样?”
梁凛:“随便。”他大剌剌地站在柯元空边上,完全不觉得不好意思,抱着胳膊说柯元空:“你害羞什么?”
柯元空硬着头皮讲:“没有害羞——你站远一点,太近了会烫到你。”
梁凛凑近的脚步停下来,望着柯元空:“哦。”他虽然听话地站着,但嘴巴还是不老实,柯元空目不斜视地用花洒喷着梁凛身子,梁凛大张着手盯着柯元空只落在他脖/子上的眼睛:“怎么不敢看我?”
“我没有不敢看。”
“哦。”梁凛说:“也对,刚刚是看得挺起劲。”
“……哪有?”柯元空语气有点埋怨和迟疑。他把梁凛身/子都打湿了之后知道要去挤沐浴露,可他想到下一步动作就头皮发麻,逼自己再拖一拖。
梁凛学他语气,故意拖长了声音,语调恨不得拐十八个弯:“哪里没有?”
沐浴露就在手边,柯元空听着梁凛很明显的逗弄挑衅,竟然少见地浮出些胜负欲。为什么真正喜欢男生的梁凛可以做到这样坦然,而自己只是个刚……
他想着,觉得很奇怪。
明明该感到害羞的是梁凛,可他还一副看自己热闹的样子,好像真正弯了很多年的人是自己一样,而他是清清白白坦坦荡荡的异性恋。这让柯元空觉得奇怪。是因为他对我完全不感兴趣才这样的吗?
“喂,你又想什么呢?”梁凛有些恼火地把水甩柯元空脸上。他都果成这样了,这个笨蛋还能发呆?
他刚想谴责,熊机就被柯元空的手贴住了。
靠……
梁凛舒服到差点戳柯元空身上。他低头看着柯元空的手,这双手沾着湿滑的辱/叶,在梁凛身上轻柔打转,手掌心不可避免地擦过梁凛奈头。
俩人都是一愣。
这下浴室里就没有梁凛喋喋不休的挑衅了,柯元空想。浴室里只有花洒声,还有梁凛和自己的呼吸声。
他专心地给梁凛抹着沐浴露,从上到下,几乎每个地方都抹了一遍。梁凛就像什么意见也没有一样,从柯元空挤沐浴露开始就一言不发,可柯元空压根不敢看梁凛,也就不知道梁凛的表情是怎样的。
应该害羞了吧。这种程度的话。
他觉得抹得差不多了,想打开花洒,但手还没碰上去就被梁凛截住。
梁凛拉着他手往自己腹/肌/胸/肌上贴:“你确定都抹到了?”
柯元空的手开始发麻,像放在沙砾上滚了一圈,看了眼自己手心的位置,硬着头皮说:“确定。”
“确定?”
梁凛牵着他手一直往下滑,又问一遍:“确定?”
“……梁凛。”柯元空心跳提到嗓子眼,说话都开始没底气了:“不要这样好吗?”
“哪样?”梁凛故意问他。
柯元空说不来那些词,只能僵硬地放在上面不动,隔了会儿梁凛说:“谁家好人洗澡不洗这里?”他说完还要故意用惊讶的语气谴责柯元空:“原来你一直不洗啊。”
柯元空话还没说完,手就被梁凛放开了,不过梁凛又开始揪着以前的事情不放:“当初给你噜的时候我可没嫌你脏,喷我脸上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排斥,现在只是因为脖子疼没法自己洗,你就这样嫌弃。”
柯元空被他说得里外不是人,好像十恶不赦的渣男一样,他一咬牙就拿过边上沐浴露挤了两泵在手心,下一秒就双手扶上去用力开始搓。
靠。梁凛被他这架势吓一跳,哪里都吓一跳,几乎是瞬间就口了。
柯元空:“……”
他只是想给梁凛洗澡,梁凛怎么……
“你什么表情?”梁凛扶着墙低头看他,声音还有点哑:“我手放你身上这样你不口试试?”
都是男的,柯元空尝试着理解梁凛:“那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两种解决方法。”梁凛给柯元空分析:“一,因为我脖子很痛,所以虽然它也胀痛,不过上面的痛觉也许能盖过了下面的胀感。二,因为上面很痛,所以下面的痛感能得到解决的话,也许能反超掩盖上面的痛感。不过——”
柯元空:“不过什么?”
“没事。”梁凛无所谓道:“我用手就避免不了低头,扯着脖子很痛。所以算了。痛就痛吧,没准两种感觉叠加在一起痛晕过去了就没有知觉了。”
果然,柯元空一听就开始犹豫。
梁凛再接再厉:“你快点,这样我就能在床上晕倒,在浴室晕倒会旧伤复发引新伤也说不定。”
“……”
明明知道梁凛说的话有夸大的成分,可柯元空听见他这样可怜的样子,心想大家都是男的,帮一帮也很正常吧,更何况,梁凛曾经也帮过自己,别人给自己手和自己上手确实是不一样的感觉,既然梁凛这样可怜,自己有必要让他高兴一些。
“好吧。”
梁凛:“?”
柯元空把手上泡沫都冲走,一双干干净净的手重新放回去,他看着梁凛,说:“你快一点蛇好吗?”
不过令俩人都很意外的是,在柯元空双眼专注地看着梁凛,好像会无条件地爱着梁凛的神情下说那句快点蛇,并把手贴上去时——
梁凛就在那样的幻想中蛇了。
第40章 那来吧
我是个(……)/男。
我。是个。(……)男。
(……)???我???怎么可能?
(……)
靠,不仅……我还不口了???
就因为柯元空看了我一眼?
怎么可能。当时我给他()的时候,他可没这么快……
不过柯元空竟然真的帮我(……)。啧。烦。这种好机会我竟然还没动两下就口了。
梁凛靠在床边,盯着浴室的方向。
直男会给另外一个男的这样干么。我当直男的时候倒是从来没想过这些。
他翻了翻微信好友,发现能问的只有李嘉赫一个朋友,而李嘉赫竟然也是个gay,问他根本屁用没有,这个青春期就把自己哥哥带上床的人脑子里肯定天天都那些事。不过柯元空是不正常的吧。就像让我爸帮陈叔干个手活,跟乱/伦有什么区别?
那柯元空为什么会同意?是因为没经验么。好像最说得过去的理由只有这个了。要么趁他没经验多骗骗他?
他找到小助理的微信,发了条信息过去,对方秒回【梁总,怎么了?】
梁凛又看了眼浴室方向。那个笨蛋衣服都被自己喷脏了,估计要好一会儿才出来。
他翘着腿回助理【你现在筛选出一个有逻辑有粉丝基础的网络情感博主,要男同性恋。让他以‘男给男的干手活一定是gay’为主题写一篇分析文章,要求论点论据清晰,简洁且有说服力。限时半小时,半小时内转发给我。】
助理那边不知道是不是在忙,竟然隔了大概半分钟才回复【好的梁总。】
梁凛关了手机等着柯元空出来,浴室门一响,他就把翘着的腿放下,装模作样地碰碰自己脖子。果然柯元空立马就走到床边了:“还是很疼吗?”
“还行。”梁凛琢磨着该怎么拖延这半个小时。他看着绕到床另一侧躺进去的柯元空:“你这么早就睡?”
“嗯。”柯元空正面躺着,斜侧一点头望着弯膝盖坐在床上的梁凛:“你还不睡吗?”
原本梁凛又想故意说脖子疼,让柯元空立马露出担心的姿态,迅速下床给自己取冰块只围着自己忙活,但这个笨蛋好像真的很疲惫,还打了个哈欠,眼睛浮着层朦朦胧胧的雾水,就这么专注地望着自己。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的眼睛。
梁凛低头看着他,发现柯元空嘴唇也红红的,像蒙着一层光滑的膜,想让人碰一碰。
他低着头,越凑越近,心打着鼓。
如果这个时候凑过去吻他,他是不是明天就会跟我离婚。
“……梁凛?”柯元空感到脸好像被梁凛用手捻了一下,不知道梁凛在做什么。
“睫毛掉脸上了。”梁凛装模作样地朝床边垃圾桶甩了甩,又恢复成坐着的模样。
柯元空自己抹了抹脸,问他:“还有吗?”
梁凛没看他,摸到自己手机解锁,“没了。”
柯元空听他这样讲,又见他依然拿着手机,叮嘱他:“早点睡吧。”
早睡当然是不可能早睡的,不仅自己不睡,柯元空这个笨蛋也休想睡。
他戳了戳助理微信,助理很快回复说马上,梁凛就躺下来,但为了防止碰到脖子,他只能趴在枕头上,拿手机的样子也很吃力。
边上柯元空已经闭上眼了,在梁凛叹第五次气的时候,柯元空睁开眼转头,梁凛下巴搭在枕头上,正歪头艰难地看着手机。他赶紧帮梁凛拿着手机,说:“怎么还不睡?”他以为梁凛是忙工作,结果不小心瞄到梁凛手机界面显示的是某社交软件上的长文,密密麻麻的文字,柯元空没看清那是什么。
梁凛观察着柯元空的眼神和表情。他是看到了吧,刚刚。怎么没反应。
这不科学。梁凛盯着他。
柯元空奇怪地看他一眼:“是想上厕所吗?”
“……”
梁凛从他手里抢回手机,斯哈着调整头部艰难地阅读手机内容。
柯元空看他这样,说:“早点睡吧,明天起来再看也是一样的。”
“不一样。”梁凛眼珠子虽然在手机屏幕上,但注意力都在柯元空身上,听到柯元空这样说,眼珠子又转他脸上去,看了两秒把手机塞给他:“那你帮我念。”
“好。”柯元空也想知道梁凛迟迟不愿放下手机是被什么文章吸引,拿到手机迅速浏览了几行。
……鉴gay指南?
柯元空看了眼梁凛,梁凛右半张脸贴着枕头,只露出一只眼睛看着柯元空。
“读啊。”梁凛催他。
“都要读吗?”柯元空实在读不出口。
“算了,那我自己来。”说着,梁凛就龇牙咧嘴地半抬着脸去拿自己手机。
柯元空当然又上当了,赶紧按住梁凛的手让他别乱动:“我来念吧。”
“你那样不情愿,我不想强人所难。”梁凛指责道。
“没有不情愿。”柯元空又只能干巴巴地解释。
“那你念。”
“好。”柯元空虽然说了好,但半天没出声。
梁凛的脚在被窝里勾着他大腿:“念啊。”
柯元空的腿被梁凛碰到就迅速往后缩了,尴尬道:“好。”
文章第一行就让柯元空竖起汗毛:“……直男三大错觉之我们只是朋友。”说完又停了。
梁凛:“接着念。”
“直男最爱挂在嘴边的话…我只是蹭蹭不进去,我们还是好朋友。我只是摸摸不…”柯元空读不出那个字,咳嗽一声略过了:“我们还是好朋友。我们只是接个吻,我们还是好朋友。”
这文章哪个人才写的。梁凛还算满意。
他一副听故事的模样又要求卡壳的柯元空继续念:“不要停。”
不知道为什么,柯元空越看越有些心慌:“缟纻最近发现一个现象,有的gay就特爱装直男骗炮不负责。比如说吧,他就会告诉你,哎呀我是直男呀。什么?那我只是帮你撸了一下,这有什么呀……”
柯元空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语调很平,读某些语气词的时候很生硬。
梁凛看着他:“怎么不读了?”
“……”柯元空又硬着头皮继续读:“给同性干过性互助行为的统统都是gay,这是本人这么多年来总结出的规律。首先,没有哪个直男会愿意碰另一个男人的老二,这就像黛玉表演胸口碎大石一样不合理。他自己没有?你的更香?”
后面一大串论证,读得柯元空磕磕绊绊的,但梁凛耐心很好的听完了。
柯元空把手机还给梁凛的时候打起十二分精神,把梁凛可能会拿出来调侃自己的话都想好了应对对策,可梁凛拿回手机后只是打了个哈欠轻飘飘说了句:“说得挺中肯。”就关掉手机就闭上眼了。
柯元空也躺进被窝里。
文章里说的都是真的。柯元空用亲身经历赞同道。可我刚刚给梁凛手过,梁凛是看出什么了吗……
他心跳越来越快。
如果梁凛知道自己竟然对他有非分之想,应该会立马远离自己的吧。毕竟梁凛最怕的就是麻烦,当初找自己结婚也只是因为我是那个“最不麻烦”的选择而已。
各种想法就像擀面杖一样压滚着面团般的心脏,以上所有想法都让心脏变得扁平疼痛。“被梁凛远离”,光想想就让柯元空感到呼吸不畅。
可这么多年,自己都没有为什么事而执着争取过,连喜欢也要被自己搁置吗?
“你在想什么?”
柯元空乱七八糟还没想明白,忽然听到耳侧的梁凛出声。
梁凛干脆坐起来端详着柯元空的表情,好一会儿才长长地“哦”了声,笃定道:“你在想那个帖子。”
柯元空几乎是瞬间就否认:“我没有。”
“那你在想什么?”梁凛见诈不到他,换了歌策略说:“不过刚刚那个帖子倒是写得不错。”
柯元空没吭声,他知道梁凛此时坐起来正看着他,但他闭着眼睛装不知道,隔了会儿听见边上没动静才悄悄睁开一只眼睛想看看梁凛在做什么,结果一漏缝就看见梁凛放大n倍的脸,几乎是要贴上他的脸了。
柯元空吓一跳,条件反射地捂着推梁凛的脸坐起来惊恐地看着他。
梁凛被他推得往后倒下意识嘶了一声,这次倒不是装模作样。柯元空一听心里咯噔一下立马跪坐起来凑上去摸梁凛脖子担心道:“疼了吗?”
脖子被柯元空这双手环着,梁凛哪里疼的起来,硬还差不多。他干脆双手往后撑着床,柯元空也就下意识被往前带了一下不小心趴梁凛身上,梁凛看着双手都往自己身上扶的柯元空,倒打一耙:“色/狼。”
又被骂色狼的柯元空这次竟然反驳了:“我不是。”说完就赶紧退坐到床边去。
“哦。”梁凛胸前的人走了,空落落的,他故意说:“那你是色鬼。三番两次想占我便宜。”
根本不知道梁凛怎么会这样想,柯元空想跟他讲道理:“你刚刚离我很近,我也没有骂你色狼。”
“那你骂。”梁凛一副把辱骂当奖励的样子,根本让柯元空毫无办法,不过他现在后知后觉道:“你刚刚为什么离我……”
他话没说完,梁凛就说:“谁让你装睡。”
被看出来了……柯元空尴尬道:“只是不知道怎么说。”
梁凛说:“懂了。不知道怎么说,但知道怎么做。”他说完又盯着柯元空轻飘飘说了句:“渣男。”
柯元空:“……”就是因为他知道无论自己说什么都会被梁凛故意恶作剧调侃才选择什么也不说,没想到最后还是被说了。
“小渣男,怎么又不说话了?”
梁凛看着差点就要坐床底的柯元空,逗弄道:“不过你能接受给男的手,已经超越世界上百分之九十的直男了。既然你可以接受这个,那作/爱呢。”
梁凛的问题一个比一个难回答,柯元空毫不怀疑,后面还有更难以接受的话题等着他。他脸埋着双手搓了两下,抬起头看着梁凛自暴自弃道:“那来吧。”
“……”
柯元空见梁凛突然脸色变得很奇怪,“怎么了?”
梁凛:“等一下。”他坐直了身体,皱眉看着柯元空,又说:“等一下。”
柯元空以为他在说等一下做,心跳瞬间提到嗓子眼,没想到口嗨也需要本领。他正想说是开玩笑,就听到梁凛严肃地问:“你说的来是哪个来。”
柯元空:“……”
他抓了把头发,又想扣扣脸,“来做……那个。”
“哪个?”
柯元空无奈地说:“你知道。”
梁凛不知道在想什么,好像很计较的样子:“你可以接受和男的做,对吗?”
这又是什么问题?柯元空不知道梁凛问这话的意思,怕说错话,就只是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梁凛又说:“所以现在任何一个男的,你都可以?”
“当然不行。”柯元空立刻说。
“那为什么你说可以。”
柯元空说:“不是你想要的吗?”
他不知道这句话在梁凛这里是相反的效果。他想要,柯元空会无限给,但他真正想要的,柯元空反而给不了。
梁凛轻声问:“我想要,你就给么?”
“嗯。”
“未必吧。你真能接受做后一步?”梁凛问。
柯元空不清楚具体实践过程,不知道流程和感受,但梁凛这样问,他硬着头皮点头。
可梁凛沉默了几秒替他否定了:“你不会接受的。”
他这样笃定的模样倒是让柯元空下意识追问:“为什么?”
“最后一步不是做/爱。”梁凛神色在半黑暗中看得不清晰,但说的话让柯元空愣了愣。
“两性关系的最后一步是爱。”梁凛说。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真的服了没办法,完整的开头自己找找吧。聪明的宝宝们。
少爷:别吵。我在思考。
梁凛你真是哈哈哈哈连吃带拿既要又要,要人家body又要人家心。
ps肿么木有人给我投营养液!!!(左顾右盼)我营养液呢(可云发疯)营养液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