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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七海先生~您是想什么不好的念头吗?”

当晚,千鹤根据小雪画出的简易地图开始了行动。

她拿了小雪家为数不多的电器——手电筒,开始了夜探百月岛。

小雪所知的是底层的人家居住分布图,这里仅有两家诊所。两家诊所都被千鹤都翻了个底朝天,连保险箱被她用咒力强行撬开,但里面除了钱什么都没有。别说是蛇毒的血清了,连最基础的止痛药都不见踪影。

看来正如小雪所说,任何人都不能私下研发治疗百炼蛇的药。这座岛把控制做到了极致,没有解药,就意味着反抗者必死无疑。居民们只能靠着定期发放的护身药苟活。

一无所获的一晚上让她很是沮丧。

次日,千鹤是被禅院直哉一声压抑的痛呼惊醒的。她赶紧爬起来一看,果然他和七海建人都疼得全身直冒冷汗,虽仍在昏迷中,却已痛苦地蜷缩成虾米状,死死抵住腹部,手背上青筋暴起——正如小雪所说的那样,第二天他们面临的是剧烈的疼痛。

待得又一个晚上来临,小雪主动提出帮忙,千鹤想两人一个身负特殊体质,一个戴着护身药,一起行动应该没问题。

两人一直探寻到即将黎明时分,那正是天色最暗之时,山中雾气和瘴气弥漫。

千鹤虽然不受影响,但每一次呼吸都像咽下潮湿恶心的东西,总归是极难受的。

小雪扯了扯她的衣袖,千鹤朝小雪手指的方向用手电筒照去,这一看差点没呕出来。

那是一个被腐烂落叶填满土坑,里面密密麻麻的蠕动着无数酷似蛇一样的生物,想来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百炼蛇。

更吓人的是蛇群间散落了无数骸骨,千鹤看出其中一些是野兽的骨头,还有一些似乎是属于人类的骷髅,空洞的眼眶里还盘着几条幼小的百炼蛇。

此时万籁俱寂,这些百炼蛇似乎在休息,一动不动。雾气越发浓重,空气中除了蛇的典型腥气,还弥漫着一股像过期牛奶一样令人恶心的气味。

千鹤:“这是什么气味?”

小雪指向坑边大树下几株不起眼的暗紫草。那些草叶形状普通,表面还覆盖着晨露。

千鹤震惊,就这么几株小草,散发的异味竟然这么大。

系统:“宿主,大众百科资料库里没有这种植物的记录,可能是百月岛独有的变异物种。】

这一路靠着系统的大众百科,千鹤认识了这座岛屿上不少珍奇药材。

小雪比划:“那种草也有剧毒!一定要小心啊!”

千鹤吐槽,这个岛屿上还有什么没有毒的吗?

忽然,村里老人家的一句话突然浮现在她脑海中

——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毒蛇出没的七步之内必有解*药。

这种说法是否有一定的科学道理还值得商榷。但当地的老人对剧毒物旁,往往就生长着救命的良药这些话却是深信不疑。

千鹤想到小雪描述的第三天的状况,心里一痛。

时间不等人,此刻她选择的余地已经不多了。

昨天晚上她已冒险独自上山顶探查过岛主及其亲属所居住的地方,那附近别说守卫森严,毒物众多,就单说那巨大的结界,千鹤根本无法再前进半分。

千鹤的指尖微微发抖。蛇类虽不像蜘蛛那样令她毛骨悚然,但眼前的景象别说是胆小的她了,换个胆大的人也会吓得脊椎窜上刺骨的寒意。当然,若是此刻盘踞这的是蜘蛛,千鹤宁可立刻马上自裁也不愿靠近半步。

可眼下,七海和禅院直哉性命危在旦夕,她必须克服恐惧。

千鹤轻轻跃到大树下,以最轻最轻的动作将毒草全部扒光,然后携着小雪回到了家中。

回到家的门口天已破晓,千鹤忽然感觉到一股强大暴烈的咒力涌来,她在千钧一发之际推开小雪,而迎面撞上了禅院直哉。

自己却因此没有挡住攻击,后背重重撞在门框上,喉间一紧,禅院直哉修长的手指如铁钳般掐住了她脖颈,英俊的脸上,金色眼眸混沌一片。

糟糕!

第三天的情况出现了。

“缚!”

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织梦瞬间犹如一张网将失控的禅院直哉包裹成了一个巨大的茧子。特级咒具再加上千鹤的咒力才能勉强束缚住发狂的禅院直哉,缎带表面不断凸起的轮廓,显示禅院直哉在疯狂挣扎。

千鹤捂着脖子剧烈咳嗽,然而还没等她喘/息过来,腹部上又挨了一记重拳——

“噗!”

鲜血从口中喷溅。七海这一拳几乎要了她半条命。

千鹤踉跄着后退,仗着灵巧的身形,险险地躲过男人的第二拳。

门框在重击下开裂成碎片。

在下一拳头到来之前,千鹤闪到一边,那拳头打在她原本身后的墙壁上,砸出了一个大坑。

随即七海抬脚一踹,本就摇摇欲坠的千鹤被直接踹出了院子,滚动了一段距离才停下来。

“七海先生——”

眼看着步步逼近的金发咒术师,千鹤勉力支撑着身体爬起来,她必须制止住七海,因为这里还有个完全无辜的人。

织梦应该涌来束缚禅院直哉,眼看着七海调转头朝小雪走去,千鹤咬牙扑了上去,双臂死死环住七海精壮的腰身。

隔着被汗水浸透的衬衫,她能感受到对方绷紧的肌肉鼓起的形状,几乎要冲破蓝色的衬衫。

重拳如雨点般落在她的背上,每一击都让她呕出一口鲜血。

千鹤的脑袋埋在他的胸膛上,任由对方将拳头一下下地砸到自己的背上。

“咳!七海,先生!”鲜血模糊了她的视线,“清醒一点!”

“快,快走——”

七海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举起的右手颤抖着,从凝聚成拳再到慢慢垂落在自己的腿边。

“七海先生,你清醒了吗?”千鹤抬起血迹斑斑的脸。

七海突然掐住自己脖子,暴起的青筋在他额角跳动,“趁现在,杀了我们!”

小雪说过,发疯的中途会有几次短暂的恢复神志,但这不能改变最后的结局。

另一边的禅院直哉暂时陷入昏迷。千鹤迅速收回织梦,将两人背对背捆在一起。被束缚的七海在拼命控制自己的挣扎幅度,织梦深深勒进他的肌肉。

他嘶哑的声音里带着千鹤没听过的恳求,“快杀了我们!”

千鹤颤抖着双手捧出那几株散发着腐臭的毒草:“七海先生,我听村里的老人说过,毒蛇七步内有解药。小雪说这种草有剧毒,就长在百炼蛇栖息的附近,我想如果古方子有用的话”

“我明白了。”七海打断她,声音沙哑却坚定:“千鹤同学,请不要顾忌,就按照你想的来试验吧。但我还是那句话,如果我一旦有失控的征兆,请不要犹豫,一定要杀死我们。还有,让小孩子先离开这里,越远越好。”

千鹤强忍泪水点头,迅速架起铁锅。水沸腾后,她将毒草碾碎投入,烧开后,千鹤盛了一大碗,先用扇子扇去了热度,这才将碗递到七海的唇边。

她心生一念,不如拿禅院直哉来试毒,反正这家伙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七海突然开口,仿佛看透她的心思,说道:“千鹤同学,我跟直哉先生应该同一时间喝下药。”

千鹤愧疚的低下头:“您说得对,我刚在想什么?真是卑鄙”

七海的声音意外温和:“不,我并不觉得你卑鄙。遭遇如此困境,你到现在的种种理智的表现都出乎我的意料。谢谢你。”

千鹤心中激荡。

七海喝下药水后,千鹤又马上喂了禅院直哉喝下。

等待的时间似乎让空气都变得停滞,起初千鹤还能七海低声讨论着岛上的事,但后来七海的声音渐渐微弱,最终陷入睡眠。

千鹤守着逐渐冷却的铁锅,不知不觉也昏睡过去。

待得醒转过来,千鹤马上去查看七海的状况,只见他浑身僵硬发冷,头无力地垂在胸前,千鹤托起他的脸时,发现他的鼻子和口角都流出鲜血,她颤抖着手指去探七海的鼻息,也未感受到任何的进出。

“七海先生?!”

千鹤的手无力垂下,小雪描述的死状出现在脑海里。

她不光没能反应及时救下虎杖,现在还害死了七海先生的性命。

如果不是她自作聪明,怂恿他试一下毒草,或许会有其他的办法,或许七海先生身为咒术师强健的体质能让他撑过第三天,或许

无数个没有被试想过的可能性在千鹤的脑海里盘旋,她努力晃了晃七海的身体,不见有任何动静,他就像是失去了灵魂的躯壳。

罪恶感席卷而来,千鹤万念俱灰,机械般的将织梦解开,把两人都平放在地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直,一直等到夜幕降临,千鹤始终维持着跪地忏悔的姿势。而小雪没有得到她的指示不敢回来。

她害死了七海先生,自己也应当赔命。

这是她脑海里此时唯一清晰的念头。

找个地方,挖两个坑将两人好好埋葬,这之后她会了结自己。

月光透过窗棂,在七海苍白的脸上投下一片影子。千鹤凑过去,将嘴唇轻触他冰凉的额头,又滑落到他的脸颊,最终停留在他嘴角边。泪水濡湿了七海的唇。

“七海先生,晚安,你现在可以好好休息了。”

千鹤将脸贴在他不再起伏的胸膛,握住那只曾经温暖的手。

“我很快也会追随您而去的。”她哑声道,目光放空,一动不动,终于再也不想任何事。

就在这时,千鹤紧握住的七海的左手,食指的指/尖微微一动。

千鹤一怔,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看向七海的面容。

她用力眨了眨眼睛,然后死死盯着七海的脸——

她,她好像看到七海先生的睫毛颤动了一下!

“七海先生?七海先生?”

千鹤伸手去探他的鼻息和大动脉,原本冰冷的皮肤下竟传来微弱的脉动,而且节/奏越来越强。她听到七海建人声若蚊呐地哼了一声,眉头突然拧紧,已有醒转过来的迹象。

一旁的禅院直哉也是一般,青紫色的嘴唇微微张开,似乎在呼吸,又像是想说点什么。

“七海先生?”

千鹤的声音带着哭腔,双手紧紧攥住了他的衣襟。

当七海缓缓睁开那双绿色的眼睛时,千鹤再也抑制不住,于他的嘴角边又落下一个颤抖的吻。

“七海先生,你还活着?”

七海抬起手,用手指梳理了一下千鹤耳畔凌乱的发丝,这次的月光映在他的脸上,显得那微笑格外温柔

清醒过来的七海和禅院直哉不仅疼痛消失,暴走的征兆也不见了。不过出于谨慎,千鹤还是保持着织梦的束缚,但烹煮鸡汤时,已愉快的哼起歌曲来。

浓郁的香气中,她没注意到七海的目光始终追随着她的身影

她吻了自己

虽说只是在嘴角,但也很近了,很近了

这个念头突然闯入七海的脑海,惊得他指/尖一颤。作为永远恪守界限的成年人,此刻竟荒唐的想要去触摸唇角残留的温度。罪恶感与某种陌生的悸动交织在一起,他脑子里一团乱麻。

一直到即将天明,两人的情况都很稳定。虽然身体仍虚弱得难以自如活动,但神志清明,思维清晰,连伤口都不再剧痛。

千鹤终于松了口气,去约定的地点找回小雪,又撤去了织梦。

危机暂解,爱洁的千鹤迫不及待的烧水沐浴。

小雪收拾出父母的卧房。千鹤又架了一张行军床,将两人从茅草屋搬过来。

千鹤解开他们的衣服,细细查看他们身上的伤口。

千鹤的医术仅限于系统教导的基础外伤处理。所幸岛屿最不缺的就是奇珍药草,在系统的指导下,她勉强配出了几副活血化瘀的药膏。虽然手法生疏,但这些常见的伤药总不会出错。

七海半梦半醒地躺着。千鹤解开他的衬衫纽扣,随着衣襟缓缓敞开,露出了紧实的肌肉。一路往下看,腹肌上有一片触目惊心的青紫淤痕。好在除了这处重击伤,没什么大碍。

禅院直哉这边伤口是集中在背部,上面几道纵横交错的伤口已自然结痂,但暗红色的血痕仍然存在。

系统:“宿主,您调配的那些药应该够用了。一级咒术师很懂得如何在不利于自己的情况下明哲保身,所以皮外伤反而不那么重。”

千鹤点头:“明白,我这就给他们清洗并上药。”

千鹤的妈妈曾为养家做过护工,那些照顾病人的技巧她还懂一些。

温热的毛巾拂过七海精壮的胸膛时,他忽然醒了过来,用尽全力握住了她的手腕。

“七海先生?”

他是混血,眉骨比一般东方人要高,眼窝的凹陷也更明显,修长的翡翠色眸子正静静注视着她,垂眼时长睫毛投下一片扇子般的阴影。

“你不用做到这地步”

千鹤摇头:“那怎么行,现在你和他都还没好。我是唯一的咒术师,当然要担起照顾大家的责任。更何况都是我不够强大,悠仁才会”

眼看着她眼眶又泛起水光,七海想做点什么,但千鹤却将手从毛巾上收了回来,双手轻轻包裹住他布满茧痕的手掌,那些粗糙的茧子是多年握刀留下的印记,此刻被她柔软的指/尖温柔摩挲。

“让我照顾您吧,七海先生。”

她坐在昏暗却温暖的灯光里,乌发垂落,沐浴后的清香若有似无的萦绕在他的鼻尖。女孩顶着一张芙蓉花似的脸蛋,眸子里映着灿灿光辉,像有揉碎的星光。

砰砰砰——

躁动不安。

他头一次意识到,自以为成熟的自己,其实本质上和毛头小子们没什么不同。

即使她完全没有其他暧/昧之意,只是将他当成病人一般悉心照顾,但当她自然的伸手去解他皮带时,七海浑身肌肉骤然绷紧,没在清醒的状态下,被女性温柔照顾过,七海男性本能却让他陷入前所未有的窘迫。

他忽然宁可自己马上死了,也不要在美丽又圣洁的少女面前展现出污秽的生理反应。毕竟她可是心无邪念,认真地在照顾自己。

男人的额角因害羞和窘迫逐渐渗出细密汗珠。

千鹤抓起他的手,细致地擦拭着七海的手指,两人的手指形成鲜明对比,他的粗粝,她的滑嫩。

手指带着毛巾再回到锁骨,脖颈,再落到胸膛,下腹的位置——

七海猛然叫道:“可以了,千鹤同学。”

手指滑行之处宛若温柔缱绻的爱/抚,他心里酥酥麻麻的,怕自己真的会在她面前失控。

“很快了。”千鹤说。

七海虚弱不堪的身体忽然觉得她所触碰的每一个地方都敏/感点,终于在千鹤擦到大腿内/侧的时候,呼吸越发急促,终于演变成了发出了若有似无的闷哼。

室内很安静,千鹤不可避免的听到了他的声音。

七海紧紧闭着眼睛,因为中毒而显得病弱苍白的脸上,多了一丝可疑的潮红。

千鹤本想安慰他不要想太多,自己有过护工的经验,男女都照顾过。但劫后余生的松弛感冲淡了理智,又或是五条悟和夏油杰平素太喜欢“欺负”她总之,一个使坏的念头突然冒了出来。

千鹤忽然想捉弄一下这个“永远”一本正经,一丝不苟的严肃“大人”。

“七海先生,放轻松,肌肉太紧张会影响血液循环呢。”她看到七海睁开眼睛看向自己,脸上摆出了那副无辜的表情:“还是说,您是想什么不好的念头吗?”

第72章 有了不该有的反应

本来一切都很正常,只要她解释一句只是照顾伤者就可以缓解尴尬。可她偏偏在这个关头丢出了这句话。

七海建人感到一股热流直冲脑子,幸好多年来锤炼出的,独属于他的自制力还能发挥了作用。即便现在仅仅只穿了一条四角裤,但面对少女的注视,他还能保持着表面的镇定。只是微微绷紧的下颌线泄露了内心的波澜。

“千鹤同学请不要胡说。”

要不是他不能动,他的手指此刻早已覆上她的手背

是为了制止?还是为了触碰?

“开个玩笑而已,干嘛那么严肃?”

“这个时候请不要了开玩笑。”

“七海先生,911事件后,有个心理学家曾说,只要有一个人开始在讲起笑话,那就说明人们内心的阴霾有散开的迹象。难道你希望我恢复可怜兮兮的样子,还是说,你喜欢我哭的样子?”

她语气里带着难以掩盖的笑意,眉眼弯弯,俏脸红润。

七海隐隐头疼,他对千鹤的得寸进尺已经完全没办法了。

“马上就好,乖哦~”越发过分了。

千鹤其实也没有她想象中的大胆,毛巾不敢在七海的大腿内侧做过多的停留,她迅速一路扫到小腿,检查发现没有伤口之后,擦拭就没有那么细致了。

将被子拉过盖到七海的身上,千鹤柔声道:“睡一觉吧。”

“很抱歉,身为大人的我,没有能让你好好依赖。”

“请成熟的大人你好好休息~我这个小孩还要给禅院直哉上药。”千鹤打趣,见他神色担忧,她又笑着补充道:“你好好休息,别太担心没中毒没受伤的我。”说完俯下身,在他额头和唇角分别印上一吻。

这样的举动在七海看来已是“越轨”,可现在的他什么也做不了。如果千鹤要想做更多,她完全可以做更多

难得有七海吃哑巴亏的时候,而且内心竟还有点享受。

成熟男人的理智在听到千鹤说:“轮到你了,大少爷”的时顷刻回归,七海凝视着破旧的天花板,陷入了自我怀疑。

心细的七海不是没感觉到,五条悟对这个远在京都闯祸的少女有着异样的执着。当初开会对是否同意源千鹤的转校,是一半反对一半支持。他站在反对那一侧的,是五条悟在支持的阵营投下了决定性的一票。

七海曾在心里断言,那会是个比五条悟还轻浮夸张的家伙。

可现在,却是这个“轻浮夸张”的家伙,在危难时刻一次一次地救了他和禅院直哉,是她凭借着智慧与勇敢,才能保证三个人都能苟活到现在。

而且,她为虎杖同学落泪这事,看不出任何虚假的情绪。

也许是他错了,是他不应该用旧眼光去看人,更不应该轻信他人而不选择眼见为实。

但无论怎么样都不可以。她是自己的后辈,也是学生,两人的年龄差距客观的摆在眼前,如果任由本能主宰自己的意志,那实在是

“大少爷,你这样翻身真像乌龟啊!”

禅院直哉在千鹤的辅助下再次翻过身子来,听到自己被少女形容成乌龟,少爷的“尊严”让他气得额头青筋跳动。

但他向来明白“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眼下伤势未愈,这个女人又确实对他有救命的恩情——嘛,救命之恩什么的可以当作不存在,他顶多保证不主动加害于她,至于知恩图报?这种高尚的词汇不在禅院直哉的字典里。

千鹤内心有些纠结。

她也不知救下禅院直哉是好事还是坏事,这家伙可不像七海先生那般人品端正。农夫与蛇的寓言她是听说过的。不过两人之间有过束缚,应该没关系吧。

如果不救这家伙的话,她的辛苦会少一些吧?

“喂,你是不是在后悔救了我?”

千鹤诧异:“怎么,你还有读心术?”

还真的猜中了。本性自私自利的禅院直哉,却感到没由来的火大,暗金色的瞳孔里几乎喷出火焰:“那真是抱歉呢,圣母心泛滥的你,最后还是受累救了我!”

千鹤淡淡的哼了一声。

“喂,你到底为什么要救我?”

她不理。

“果然后悔了吧?”

“等你回去了,去找你的甚尔堂哥,帮我带点话给他。”她冷不丁地伸手拧住禅院直哉的耳朵,“告诉你的臭堂哥,他要是不想见我,就当世上没我这个人,不要对别人提起我,更不要假惺惺的叮嘱自家亲戚来照顾我!”

禅院直哉铁青着脸:“你自己没嘴巴?”

“他跟缩头乌龟一样不肯见我,连自己亲生儿子和继女都不见,我有嘴巴又有什么办法!”

禅院直哉对甚尔的崇拜几乎是刻在基因里的,一听千鹤羞辱堂哥,瞬间气红了脸:“你敢侮辱甚尔堂哥!你算什么东西!被他惦记你应该心怀——”

“啪!”

千鹤毫不客气地给了禅院直哉一个耳光。

这还是考虑到他是伤者才没下重手。

“我救你,还不是看在你堂哥和你那还剩点良心的老爹面子上?说话给我客气点,不然我拧爆你的耳朵!”

禅院直哉在家里当惯了少爷,所以千鹤给他上药擦身,他都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这让千鹤隐隐不爽,七海先生至少是他们自己人,这京都来的少爷就应该给她护工费!

于是她很不客气地说:“喂,你回去之后要给我钱。”

“什么?”

“废话,我难道白照顾你了?”千鹤气道:“你以为我是你家佣人啊。你得按照现在市场高级护工的十倍酬薪付给我!”

“十倍?”禅院直哉本想讥讽她想钱想疯了,但考虑到现在他现在的处境,上挑的凤眼死死盯着她,最终还是讪讪地闭了嘴巴。

千鹤帮他拉过被子,忽听到禅院直哉的肚子响起了咕噜噜的声音。

他的俊脸再次涌上淡淡的酡红。

千鹤抿嘴一笑,起身离开。

浑身虚弱的禅院直哉确实比往常需要更多的营养。锅里还剩下不少鸡汤,千鹤盛了一大碗过来。

炖得酥烂的鸡肉轻轻一挑便从骨头上分离。千鹤还盛了一碗饭,将鸡汤浇透每一粒米一口汤,又用筷子夹碎鸡肉混杂在米饭中,一勺米饭搭配一勺鸡汤,喂禅院直哉吃下。

“唉!小心呀!”

一个不当心,禅院直哉嘴角渗下少许鸡汤,千鹤立即用手帕认真地替他擦干净。

两人近在咫尺,她一勺一勺地喂,双眸微垂,动作轻柔。少女卷翘的睫毛犹如蝴蝶的翅膀,一点点扫在他的心尖上。

身为禅院家未来的家主,金字塔尖的掠食者,禅院直哉在一场落难中沦落成了苟延残喘的蝼蚁,全靠一只曾被他嗤之以鼻的蝴蝶相助

这种情绪很是复杂。

他轻声道:“吃饱了。”然后有些不自在的微微移开脸,耳尖泛红,怕被她发现。

“吃完最后这点,别浪费了。”

千鹤距离他很近,察觉到男人的呼吸变化,大约也猜到他在想什么,笑说:“你让我想到一个人。”

“谁?”

“我以前照顾过的一个瘫痪老人,人都八十了,那方面早不行了,色心还不死。”

“你!”

禅院直哉怒火中烧,刚还想从今往后对她和颜悦色一些,结果这货不识趣,竟然敢再次激怒他,他恨不得恢复之后马上要千鹤为这句话付出代价!

千鹤却若无其事的起身,哼着歌去厨房洗碗。

看着平日里无法无天的大少爷,被自己三言两语气得额头青筋直跳又无能狂怒,真的过瘾啊~

**

是夜。

千鹤在海涛声中渐渐睡去。

直到,她听到了某种声音由远及近而来——

那声音并非来自近岸的海水,而是从更加远的地方传过来,似乎是在数万尺的漆黑海水之下,寂静却裹挟着不可忽视的强大力量,带着胁迫感和威严,直直地击打着千鹤的耳膜。

她睁开眼睛,眨了眨睫毛,意识清醒。

哪里来的声音?

千鹤起身看了一下睡得安稳的七海和禅院直哉,想了想又钻回被窝里。

听到莫名其妙的怪声还是别去理会的好。

然而,千鹤的睡意被这声音驱散得干干净净。内心越试图去抗拒,去猜测声音和其所在,她越是无法心安。

她必须去!

这个声音与她有关,仅仅与她一个人有关。

无边无际的声音持续的响彻她的脑海。千鹤起身并穿戴整齐,拿起了手电筒。在夜色中,朝着声音的方向前进。

她在没有地图和他人指引的情况下,一路朝着危险的深山挺进。

千鹤停在某个悬崖边的洞口前,脑海里的喧嚣突然静止了。一种诡异的直觉在叫嚣——就是这没有错。

她走进山洞。

手电筒在途中时忽然失灵,或许是电池寿终正寝了。千鹤低声咒骂,用火系的术法点燃了一根木材。

忽然,她觉得不对劲。

本来是踩在硬实的地上,却突然觉得自己像处于比自己身高数亿倍的海水之中,空空如也的感觉传来,就像要永无止境的掉入海水之中,千鹤陷入了极度的恐惧里,她就要被溺死了——

等等!

这里不是海中,哪来的水?

“天火!”

巨大的火焰环绕在千鹤身边,将黑暗的洞穴照得如同白昼,所谓溺水的感觉带来的窒息感也荡然无存。

眼前出现了一个灰白色的,有人类四肢的咒灵,在黑暗中慢慢浮现——

咒灵通体灰白,犹如漂浮的幽灵,它沙哑着声音,冰冷刺耳:“咒,咒,咒术,师?”

千鹤心里一沉,怎么到处都遇到能说话会思考的咒灵啊?她就这么背吗?!

咒灵朝千鹤扑过来,火焰在千鹤周身围绕,它的利爪仅触碰到火焰,就发出一声尖叫,飞身后退。就在千鹤以为它要放弃进攻的时候,头顶突然投下一片阴影,咒灵竟从上方突袭,它可怕的大眼睛往外瞪着,舌头也吐了出来。

织梦化作一条火焰游龙,与咒灵缠斗在一起,千鹤刚想移动脚步,就发现有两只苍白的手破土而出,牢牢禁锢住了她的双足。

“可恶!”

她陷入了被上下夹击的状态。

“千鹤!”

随着一声熟悉的怒吼声,虎杖悠仁的拳风裹着咒力朝咒灵捶来。那些白惨惨的手被他一拳击碎,织梦化身的火龙立即盘旋回防,绕着两人飞旋,筑起火焰屏障。

“一起解决它!”虎杖高声道。

有了虎杖的助攻,千鹤可以专心致志的对付咒灵的本体,织梦凝结一把火剑,直直刺入了咒灵所在的核心,咒灵的身体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踉跄着跪倒在地,身体渐渐变为一团腥臭的薄雾,她召出风系法术,将薄雾卷着送出了洞内。

“悠仁?!你,你还活着?”

陡然见到悠仁,千鹤宛如身在梦中,声音颤抖得几乎变了调。

虎杖悠仁的径庭拳是不会欺骗她的,在确认眼前不是幻觉之后,千鹤猛地扑进少年怀里,脸颊紧贴着他的胸膛。那颗强健有力的心脏跳动的声音响在耳边,千鹤顿时泪水决堤。

“千,千鹤——”

尽管知道她是看到自己活着归来而激动,但想到钉崎野蔷薇大概率不会做出这种举动。所以,从未与女生有过亲密接触,只活在妄想里的纯情DK还是瞬间红了耳根。

“我以为,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啊?你做错了什么?”虎杖轻轻按住她的肩膀拉开距离。

“我一直在责怪自己没能在关键时刻救下你!”

虎杖笑了,在黑暗的洞穴里,除了千鹤点燃的火把,还有他的笑容让人感到阵阵暖意。

“不要这么说,倒是你,你怎么会在这?”

“我还想问你呢!对了,七海先生和禅院直哉也都活着!我带你去见他们——”千鹤激动地牵起他的手,忽然想到了什么,摇了摇头:“悠仁,我得,我得找一样东西。”

虎杖疑惑道:“什么东西?”

“我不知道,但是直觉告诉我,我要顺着这里走下去。”

出乎意料的是虎杖没有违背千鹤的意思,反而说:“好啊,那正好我带你去见一个人。我们可以边走边说”

两人沿着幽深洞穴继续前进,虎杖说道:“当时我掉进海里,本来想去抓小艇,但没想到船爆炸了,冲击直接把我卷到差不多是海底的地方。然后,我感觉到一股很大的浮力将我往上托,我借力拼命蹬水,终于冒头而且抓住了块破碎的舢板我在海上一直喊你们来着,但一个人影都看不见!后来,我发现小艇居然也漂在附近,我就翻身上了小艇,然后就被海流推到了这座小岛。”

千鹤猛然想到:“为什么你跟我一样也没有中毒呢?”

虎杖歪了歪头:“或许是宿傩的缘故?”

“所以那玩意现在类似于牛黄解毒丸?”

一过了危机,千鹤就有了开玩笑的心思。

虎杖的脸颊裂出一张嘴,宿傩警告道:“找死吗?小鬼?”

“叫你牛黄解毒丸那是抬举你个杀人魔了。”千鹤翻了个白眼,但嘴角忍不住扯出笑意。

太好了,悠仁活着,连宿傩都顺眼了起来。

他们一边走着,不断深入洞穴,想不到这里竟十分庞大,而且弯弯曲曲有很多小路,虎杖引着千鹤到了一处石阶前,两人开始下行,潮湿的空气中海水腥气不减,千鹤猜想,他们不会是到了海平面下面吧?

“如果不是那位老太太的指点,我早就在岛上迷路了。她自称是这座岛屿的主人,如果我能帮她杀了叛乱的曾孙和曾孙女婿,就安排船只让我离岛。”

千鹤也一路上讲述了她这几天遇到的事,闻言沉吟道:“原来如此那小雪说的岛主失踪其实内部人叛乱了,敢情是权力斗争么?”

两人走到一处洞内深处,里面幽暗潮湿,岩壁上凝结的水珠滴落在地,于寂静中发出清脆的啪嗒啪嗒声。一簇篝火在噼啪的燃烧,有个巨大的人影被投在石壁上。

“婆婆!我找到我的同伴了!”虎杖兴奋道。

千鹤抬眼看去,一个年约九十来岁的老太太正盯着她看。

老人脸上布满了老年斑和纵横交错的皱纹,眼皮耷拉着,略显疲倦,但她一开口,就震住了千鹤:

“你,你是神器的转世。”

千鹤甚至不由自主地退了一小步。她是谁,居然能一眼就看穿她是神器转世。

“很诧异吗?”老婆婆嘴角扯起冷笑,指了指她前面的石块,沉声道:“先坐下来说吧。”

虎杖对“神器转世”这个名词感到困惑,目光在千鹤和老婆婆之间逡巡,最终下定决心介绍道:“这是我在学校的前辈,千鹤。千鹤,这位是我被海浪推到岛上后,在山洞里见到的婆婆。”

“哦?你也是五条悟的学生吗?”

千鹤心想,五条悟的名气真大,这么个与世隔绝的岛屿也有人知道他的名号。

千鹤点点头:“你怎么知道我是——”

她看了看千鹤腰间的织梦,打断道:“这是织梦吧?五条悟对你真不错,这么宝贵的咒具都送给你了怎么知道你是神器转世?我的家族世世代代守护神器,难道我会感觉不到神器的灵力?”

她浑浊的眼珠子一转,“小子,我改变主意了。你不用去帮我杀人,叫你的前辈去帮我拿两样东西就行。只要你们答应,我会送你们离开这座岛,回到你们五条老师身边去。”

千鹤蹙眉:“您得先说是拿什么。”

老婆婆咯咯低笑,声音说不出的恐怖:“我看这小子一脸迷茫的样子,还有你,身为神器转世却也是半知半解的样子罢了,我既然有求于你们,就给你们科普一下反正这世上,通晓神器又还活着的家族,恐怕也只有我们了。”

她清了清嗓子,“神器,传闻由命运之神创造,一共有八件,也有人说有九件。第一件,天枢权杖,最强力量,可以创造不同的世界。第二星河剑,传闻是神的武器,力量仅次于权杖。第三件是响泉琴,可读世间万物之心,并操控天地自然之力。第四,玄圭镜,拥有洞察之力,又穿越古今,预见未来。”

千鹤瞪大了眼睛。

老婆婆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猝不及防的剧烈咳嗽起来,胸腔发出风箱一般的嗡鸣。虎杖不忍,帮她拍了拍后背。

“第五,碧落簪,传闻是神所用的饰品,拥有不死不朽之力。第六,火舍鼎,鼎状的神器,可以燃烧香料,烹制药材,据说可以制造长生不老,起死回生的药。第七,漱玉瓶,可容纳世间万物。”她顿了顿,“这样神器的历史比较容易追溯。平安时代,我的祖先之一曾用它来收服咒灵。最后一样——”

“是古*玉吗?”千鹤问。

“嗯,玄圭玉。”老太太瞪着她:“你见过?现在在哪?”

她神色贪婪,千鹤不想告诉她真相,但老太婆也很精明,“是在你们高专那吧?如果是五条悟守着,那就麻烦了。”

千鹤:“你要我去拿的东西,一定跟神器有关,你虽然守护神器多年,但或许有什么制限,让你无法触碰,对吗?”

老婆婆笑说:“我喜欢跟聪明人说话。你要是帮我顺利取回,我就送你们离开。”

“等等!”虎杖忍不住问道:“请问,神器转世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小子。”老婆婆恶声恶气道:“就是神器每经过三百年都会转变为人。”

“那变成人之后呢?”虎杖看了一眼千鹤。

“那就是人啊!怎么,你难道觉得她不像人?”

千鹤怒道:“喂,干嘛骂我?”

“我是说,如果——”

“生老病死,人会经历的,转世为人的神器也不能幸免。”老婆婆解释道,“有些神器终其一生都无法觉醒——也就是作为普通人死去,死后他们会重新变回神器的样子,回到这座岛上。但如果神器一旦觉醒了,他就会拥有比作为神器的时候更强大的力量。不过人的主观能动性也会带来不确定性,力量虽强大,但并不稳定,爆发的时候很惊人,但有时又毫无动静。”

千鹤问:“您能告诉我,觉醒的条件是什么?”

老婆婆:“触发前世的记忆便会觉醒。”

千鹤想了想:“可是我不记得我前世是什么啊。”

“我说的触发,并不一定指一段很完整的回忆,有时候一个片段,一点情绪的变动,只要是不同寻常的,都属于这个范围。”

千鹤本想再次否决,然而脑海里突然浮现她穿越而来,初次在医务室碰见五条悟时,心头涌起的古怪悸动。

还未等她细想,虎杖这边又好奇的举手提问:“婆婆,神器守护者,会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老婆婆脸色一沉,眼神好似冰冷的毒蛇,死死盯着虎杖,看得他浑身不自在。

“对,对不起,我说错话了吗?”

“倒也没有。”老婆婆深深地叹了口气,语气里有说不出的哀伤,“自我祖父实行与外部通婚开始,家族人丁凋零,血脉被外来者玷污,越发不纯正,灵力也日渐衰竭不然她就算了,你们这种无关的人,是不可能上得来这座岛的。现在的我,都无法使用出神器的力量,只能依靠仅有的几件苟活着守护者的血脉生来就刻着御器之法,却也永远被禁锢在器奴的宿命里但凡是家族中人,此生一定会遭遇背叛和不幸。还有,我们这个家族是无法诞生神器转世的。”

“婆婆。”这回是千鹤发问:“请问,神器的力量是否是无穷无尽的?”

“如果是作为神器本体的时候,是源源不断,无穷无尽的。但转世为人后,受到人身体的局限,力量会有耗尽的时候。”

虎杖紧张地看了看千鹤。

她长叹一声,“好了,两个家伙,还有什么要问?同意我的提议吗?如果想要立下束缚,也没问题。”

千鹤和虎杖对视了一眼。

虎杖对老婆婆的话半知半解,但他只在意一件事,就是千鹤是否会遇到危险。

“危险肯定会有些。”看破了虎杖的心思,老婆婆横了他一眼,“小子,你才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就这么怕冒险了?我看她都比你大胆的多。”

“才不是呢!”不想被看扁的虎杖叫道:“我在想能不能我去拿婆婆你要的东西?让我去!”

“不行,你做不到的,只有她才可以。”老婆婆双目直视千鹤,问道:“怎么样,要不要立下束缚?”

千鹤沉吟一会,斩钉截铁道:“好。我们就立下束缚。”

**

事不宜迟,千鹤和虎杖朝着老婆婆指引的更深层洞穴前进。那是位于现在的洞穴还要更下一层的地方,一路上幽深漆黑,幸好千鹤拿了火把。

“悠仁。”千鹤忽然开口,火光下,她眸色很深,“我们要不要把神器带回高专去?”

“什么?”虎杖猛地停住脚步,“可是婆婆不会答应的!”

“我知道啊。”千鹤打断他,声音压得很低,“所以立下束缚的时候,我只是说,我去帮她拿这两样神器,我可没说这之后要给她。”她狡黠一笑,“老太婆可坏的很,用毒物镇压当地的居民,谁做的一点不合心意,就把人丢到毒蛇堆里而且,神器给高专保管也更安全,万一被坏人拿去怎么办?你没听她后来说么,近几年有人频繁进岛骚扰,甚至有神器被盗走。现在,他们这一族分崩离析,就剩下这一支一点人守护了。我想,带回高专给五条老师,反而没人敢来偷。”

“可是——”

“没事,我也只是跟你商量而已。这个以后再说了。”

他们一路走着,洞穴的尽头豁然开朗,一片湖泊静静躺在岩壁环绕之中,水面平静,犹如一面镜子,静静地倒映着手持火把的两人。

“是湖泊,那就对了老婆婆说就在这下面。”千鹤往前走了一点,蹲在湖边,指/尖轻触水面,触摸的地方荡开一圈微弱的涟漪。

虎杖耸耸肩:“我还以为会有什么机关守着呢,就目前看来除了黑点,没什么可怕的。”

千鹤利落的将长发扎成一束马尾,然后把制服外套和裙子褪去。

虎杖的耳根瞬间烧了起来,意识到这是第一次有女生在自己面前褪去衣服,虽然不是全部。

“守住我的衣服,悠仁。”

最后将鞋脱掉,千鹤缓缓走向湖水。

脚趾触及水面的瞬间,寒意瞬间刺入千鹤肌肤上的每一处毛孔,她下意识地缩回来,但一咬牙,还是选择继续前进。

“真的不需要帮忙吗?”虎杖担忧道。

“问题是你也帮不了我。老太婆是不会骗我们的,她那么想要神器。”千鹤抬高声音道,“你在岸上等我。结束之后我们去拿第二样——”

话音未落,两人都同时停住了。

这气息——

“呵呵呵呵呵”

“呵呵呵呵呵”

“呵呵呵呵呵”

诡异笑声在洞穴里响彻,虎杖和千鹤都被这陡然响起的笑声惊得无法动弹。

这气息——

特级,绝对的特级!

空气变得异常沉重,原本只有黑色岩石的洞穴墙壁眨眼间变出了无数镜子,密密麻麻的布满了整个洞穴,镜面泛着诡异的银光,映出了两人的身影。

而下一秒,镜子里忽然钻出了潮水一般的,轮胎大小,长满细密刚毛的腿的八脚蜘蛛——

“啊!!!!”

千鹤惊叫起来,对蜘蛛极度的,本能的恐惧,甚至让她忘记马上驱使织梦反击。特级咒灵的威慑力彻底镇住了千鹤。

虎杖起初还能挥拳抵抗,但很快,如潮水般的蜘蛛淹没了他,不同于咒灵总是扭曲的样子,这次的蜘蛛看起来“货真价实”,少年的声音渐渐变成了崩溃的哀嚎——

虎杖:“可恶!可恶!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眼看着虎杖被蜘蛛群淹没,反应过来的千鹤驱使织梦点燃了火系法术,但蜘蛛们的腹部背上浮现一张人脸,一口将火焰吞了下去,随即强大的咒力对着虎杖释放,让少年犹如身处熊熊火焰之中,每一寸肌肤都被烧得如炭火一般。

这边的千鹤,耳边是骚动的海水噪音,人如海藻一般在海水中漂浮,突然间她被抛在空中,失重带来的巨大不适感,让她感到心脏要在瞬间停歇,肋骨要断了,蜘蛛掐断的;脸骨也要碎了,蜘蛛背上的人脸即将咬下——

“千鹤!”

虎杖凭借着吞噬宿傩手指后的咒力,和非同寻常的蛮力,竟然挣脱了那群蜘蛛咒灵,他冲过去,一把抓住了千鹤的肩膀,将她从水中拽了出来。

入眼,是虎杖那双燃烧着怒火与恐惧的眼睛,他衣衫褴褛,有被火烧过的焦伤。

“去取神器!快!”

【镜,拥有洞察之力。】

这一瞬间,千鹤的神志清醒过来,她纵身往湖泊下跳去——

冰冷刺骨的湖水在周身弥漫,还有数不尽的,千鹤最最害怕的蜘蛛不断的攻击撕咬她的肌肤,疼痛感在水下变得更为鲜明——

可是她得做到,她必须做到

不能让悠仁孤军奋战!

看到了!

清澈的湖水深处,一柄巨剑斜插在湖底的淤泥中。

千鹤奋力向它游去,周围的水流突然变得湍急,随之一道无形的结界将追击的蜘蛛咒灵隔绝在外。千鹤顺利的游进了结界,但是她身上的织梦,在进入的瞬间竟如遭腐蚀,原本光滑的表面仿佛被泼了强酸一般失去光泽、

千鹤心里一沉。

她的特级咒具织梦,被这强大的结界破坏了。

失去了织梦,就如同失去了一位并肩作战的伙伴,千鹤因紧张,逐渐有些呼吸不过来,更何况湖底躺着无数令人毛骨悚然的白骨。

就是这把剑了。

长发入海藻在水中飘散,千鹤双手按在剑柄上——

拜托,拜托,帮帮我们,帮帮我们!

“咔”——

“咔咔”——

岸上的虎杖悠仁被蜘蛛咒灵喷出的蛛网困在其中,眼看着就要被最大的那只一点点吞噬。

此时,蜘蛛咒灵们突然停下了举动,它们也听到了这个声音。

哗啦的一声,千鹤破水而出,湿透的发丝黏在苍白的脸颊上,她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另一只手将一柄剑身灰暗的巨剑提了出来。

狂风骤起,一时间地动山摇,蛛网破裂,虎杖摔倒在地,成群的蜘蛛咒灵朝他冲来,就在蜘蛛上的人面即将把他一口吞没时——

一道寒芒斩裂黑暗,特级咒灵带着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在虎杖悠仁面前化成无数碎片。

**

虎杖成为咒术师以来,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可怕的咒灵。他依然心跳加快,本能的感到害怕,手心也渗出丝丝冷汗。

“悠仁”身后传来虚弱的声音。

“千鹤——”

“头转过去!”少女尖着嗓子,双手环住了身体。

已经来不及了———

虎杖在反应过来后,还是立即扭过头去。

既然连织梦都毁了,千鹤贴身衣物也没能幸免。

她提着剑,从水中步步走上来。

她浑身都湿透了,正在打着哆嗦,她弯腰捡起了自己的制服套上,又将湿漉漉的长发散了开来。

“好了,我穿好衣服了。”

她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一点。

殊不知虎杖正处于两种极端情绪的拉扯中:经历过特级咒灵蹂/躏后的极端恐惧,还有不小心看到前辈赤身裸体的极度羞赧里。

但血液似乎全部涌上了耳根,彻底出卖了他的心情。

“我,那个”

他支支吾吾的,始终没有转过头来。

其实千鹤的恐惧其实丝毫不亚于虎杖,她软倒在虎杖的身后,整个人累得筋疲力尽,以额头抵着他的肩膀。

“悠仁”

过了几分钟,她轻声唤着,双手缓缓扳过他的肩膀。

纯情的少年转过身时,额头上还挂着些许冷汗,看起来仍未从死亡的阴影里完全走出。

“千鹤——”

劫后余生,脑海混沌一片,只想迫切感受到活着的喜悦的千鹤,张嘴将柔软的小舌伸进了虎杖的嘴里——

就用这种方式让我们都平静下来吧。

第73章 28悟:“别担心,我们现在也还是高专最强二人组。”

时间往前倒退一些——

“伊地知!”

今天没有其他工作安排的打工人伊地知,正准备收拾办公桌,然后去市中心新开的一家高档寿司店享受一顿美好的晚饭。然而,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人一脚踹开。

五条先生熟悉的脚步声响起,惊得伊地知差点将桌上仅剩的茶水弄翻。

“我需要你帮忙,有急事!”

伊地知冷汗直冒,该不会是谁家出新甜品要找人帮忙排队吧?这种事他以前可干过不少。

再说了!根据排班,今天五条先生不应该带着远山同学去见习吗?

似乎看穿了他心中所想,五条悟说:“我已经拜托日下部帮忙带若叶了。伊地知,娜娜米,千鹤和悠仁他们有来信息吗?”

伊地知翻看了一下厚厚的手账本,“他们现在应该在九州跟灰原先生,神木校长在一块。估计是久不见面了要一起吃吃饭吧?”

“我给灰原打电话了,说没见娜娜米他们回来。”

伊地知神色略微慌乱:“这,怎么会——”

“也许出事了。”五条悟脸上难得严肃,“伊地知,大海是一个很适合毁尸灭迹的地方,对吧?”

“这,这个!”

五条悟的声音里带着冷冰冰的寒意,伊地知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

“可是我没想到,那帮人竟然狠心到连两个一级咒术师的命也要一起搭上。不过,对那群将咒术师的生命当成消耗品的家伙而言,也只有特级的命勉强算命吧?趁我和杰这段时间忙得团团转的时候,找个机会处理掉悠仁?”

“五条先生——”

“马上查他们所有人手机的最后定位。”

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伊地知立即重新拉开椅子坐下来。他是辅助监督中最出色的,不仅拥有顶尖的IT技术,在IT界人脉也广泛,不近自己搜索,还通过加密频道联系了数位黑客界的好友。

电脑屏幕上,雷达一般的箭头在屏幕上在疯狂的旋转,盛夏午后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两人微不可查的呼吸声。

“回来了?”

有脚步声,是夏油杰特有的节/奏,踏入房间的瞬间就被五条悟认出来了。

他没有回头,依然继续盯着伊地知的电脑。

“悟,七海他们回来了吗?”

眼罩下,五条悟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难道杰也感应到了莉奈遇到危险吗?

明知现在不是独占莉奈的时候,几乎是镌刻在五条悟基因里对莉奈的占有欲,却让他莫名的开始不爽。

挚友的语气平静,但五条悟还是能听出一丝紧张感。

“没有。事情出现了一点意外。娜娜米他们的手机最后的定位出现在距离鹿儿岛大约十三公里外的地方。禅院直哉就算了,悠仁和千鹤忘记汇报也正常,但这种事发生在娜娜米身上就太古怪了。”他言简意赅,但夏油杰心下顿时了然。

高层有人要对虎杖悠仁出手:或许是害怕宿傩复活,或许是不满五条悟独断专行违抗死刑的命令,总之他们对虎杖出手了。

七海,禅院直哉,还有莉奈,以及跟过去的辅助监督岛田,都可能是牺牲品。

“说到这个”一旁眉头紧锁的伊地知忽然说,“五条先生,我记得岛田去年跟我抱怨过他们家的经济情况。他的大儿子好像欠下了一笔很大的赌债如果他为了给儿子还赌债,受到了来自高层某些人的金钱资助,让航路偏离什么的。我不知道这个信息有没有用。”

五条悟突然咧嘴一笑,用力地拍了拍伊地知的肩膀,力道大得让刚举起水杯的辅助监督直咳嗽。

悟,杰两人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两人在暗暗佩服伊地知聪明的同时,也抓住了重点信息。如果串通在高专工作多年,深得信赖的岛田监督,能更好的瞒过素来警觉的七海吧?

五条悟的指/尖轻点下巴,若有所思道:“岛田的话,确实在七海那里信赖度很高呢。”

“五条先生,如果他们是消失在大海,手机就有可能会被海流给冲走。他们用的手机,是关机了也可以查询到定位的最后的定位未必确实是他们的所在。”伊地知推了推眼镜,“我已经找我的朋友们帮忙破解他们的手机,最后收到的这些讯息,看起来是跟其他高专同学们很普通的闲聊,并未见到求救信息。”

夏油杰点头:“有可能事发很突然。他们根本来不及求救。如果禅院直哉跟岛田他们联手的话——”

五条悟摇头:“我已经跟禅院家主确定过了,禅院直哉从参与任务开始就不在计划之中,是家主想让儿子去帮忙的——虎毒不食子。”

伊地知:“岛田最后的手机定位也是在那片海域。五条先生,现在要联系海岸警/卫队进行搜索吗?”

五条悟点头,伊地知立即拿起手机打电话。

夏油杰转身要走。

“杰?”

“我让虹龙负责空中,海渊蜉负责海底。”他的语速比平时快了几分,“与其在这里干等,不如马上行动。”

伊地知匆匆结束了电话,眉头紧锁:“我们的线人说会马上派人到指定的海域去搜索。五条先生,夏油先生,如果他们真的想让虎杖同学死的话,说不定——”

六眼捕捉到了异常——挚友垂在身侧的左手正轻颤着。

五条悟比谁都清楚,经历过大起大落的,成为特级咒术师的夏油杰比从前更为沉稳。

可为什么他现在如此慌乱?

这份异样的焦躁也许并非因为七海,虎杖,而是

莉奈。

难道他已知道莉奈和千鹤是画等号的吗?

五条悟轻轻摇头,不是考虑这些情感琐碎的事,当务之急是要找到莉奈他们的踪迹。

“杰!”

他嘱咐了伊地知一些事项,然后大步走出去,与好友并肩。

他绷带下方的脸,唇角含着微笑:“我们一起去。再怎么说,都是重要的同伴和可爱的学生啊!禅院直哉就算是赠品吧,随便救救。”

“别担心——”五条悟看着他笑了,说出了年少时那句话:

“我们现在也是高专最强二人组。”

幽暗的洞穴中,两人呼吸交错,还有唇齿交缠间溢出暧/昧的水声,显得格外清晰。

与世隔绝有个巨大的好处——可以短暂的抛弃所有心理和道德上的负担。如果是在学校里,他们的进展大概不会这么快。N次接触,再去TDL转一两次,对恋爱迟钝的打工人和纯情DK的心扉才可能叩响。

劫后余生让很多事情加快了进展。

此时,虎杖和千鹤都因亲密的举止,唤起了彼此最原始的xing欲,虎杖掐住了千鹤柔软的腰肢,只是轻轻一推,少女顺势软到在了冰冷的地上。

她只是随意套上的制服外套,里面已是真/空的这一事实,只要在脑海里浮现,虎杖就觉得自己完全变了个人。

视线从她纤细的锁骨一直滑动到高耸之处,中间深深的沟壑忍人遐想,此次此刻,虎杖无所顾忌,肆无忌惮地盯着看。

另一边,被虎杖精/壮结实的手臂环抱在怀里,千鹤发出低低的shen吟声,近乎满意地回抱住他腰,将头埋在少年的肩窝,无暇估计太多的思考,电流般的ci激让她这已经过他人浇灌的身心越发的敏/感,几乎凭借着本能冲动,将身体正面紧紧贴上了他的怀抱。

“悠仁悠仁”

无意识地呢喃着。

然而,虎杖却在意乱情迷中被她这声给意外唤醒,一向与女性恪守礼节性距离的少年,忽然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越轨之事。少女还没套上鞋子,莹润小巧的小脚已勾上了他的腰。虎杖却反手将她一把推开。

由于力气用过了头,还能听到前辈的头与地面接触时发出的轻轻的“砰”的一声。

猛烈的原始yu望在这时反而从虎杖的四肢退散而去。意识到不能这样对待前辈,他努力想收起自己炙热且渴求的眼神,不想让她以为自己只是个任由本能行动的bian态。

虎杖迅速翻身起来,褪去自己的外套盖到了千鹤身上。

“前辈——”他努力让呼吸平复,用称呼拉开了两人的距离,“你,你肯定很冷,先穿上我的衣服。”

突然失去了缠绵悱恻的kiss,千鹤确实感到气温骤降,她颤抖了一下,哆嗦着在虎杖的帮助下起来。

“怎么会这样你,你不”

她竟然想问他你不想要吗?

真是糟糕透顶了!

千鹤清醒过来的脑子里,道德感十足的小人偶再次浮现,对着她劈头盖脸的一通痛骂。

两人呆愣地对视了几秒,千鹤彻底清醒过来,在自己的大腿上狠狠地掐了一把。

该死的,那项研究是没说错!恐惧感是消失了,但她忘记这会导致另一个后果——让血气方刚的少年根本就

好在虎杖悠仁有超出一般少年的理智和道德意识,所以才能在关键时刻守住,没让后续的情况变得更加复杂。

“前辈——”

“悠仁,我们回去吧。”为了不让局面变得更尴尬,千鹤迅速穿好鞋,头也不回地往来时的路走。

回去的路上——

【她的嘴唇好软,亲起来好舒服,表情也好可爱】

首次与女孩kiss之后,虎杖悠仁青春期所有的幻想全部具象化,之前还可以换不同的喜欢类型的女明星,现在全部都汇聚成了一个具象的人。

一想到她殷红的嘴唇落下的属于自己的银丝,虎杖就——

可是这样是错的吧?!

虎杖举起手给了自己一个耳光,在幽深安静的通道内,这一声尤其响亮。

千鹤回头看了他一眼。

“啊,有,有蚊子!”

哪来的蚊子?

千鹤心里叹了口气,转过头的时候脸蛋也有些热,翻涌的yu望刚才一分钟之前才在她的身体里平息下来,如果是悠仁那更加是无法控制吧。

“前辈——”

“你还是可以叫我千鹤的悠仁,忘记刚才发生的一切吧。反正,就我们两个人,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

奇怪的是,她这样安慰虎杖,他的心底去隐约升起了不悦的情绪。

并不想自己的初次kiss就此草草的被结束,虎杖快步越过了千鹤走到了她的前面,拦住了她的路。

“千鹤!”脸颊上再次涌上红晕的虎杖,忽然变得语气坚定,像发誓一般的口吻,说道:“等我们平安回去之后,请给我一个认真追求你的机会!”

千鹤一怔。

“我知道千鹤身边有很多追求者。钉崎说她看得出伏黑喜欢你,我也知道伏黑是个很优秀的人,但是我不想在没有尝试之前就认输。所以,请给我一个机会!”

现在的霓虹少年都如此认真正经吗?跟他们一比,大人组除了七海以外,一个个都一肚子坏水。

“悠仁?你在说什么啊。”千鹤犹豫。

“可,可以吗?”

千鹤的嘴角勾出一丝甜蜜的微笑,“傻瓜,这时说这些干嘛,等回去了再说吧。刚才是我的不好。而且,在那种情况下产生的爱意没办法判断是不是真的喜欢吧?”

“不是的!”虎杖斩钉截铁地否决了千鹤的话,一副又懊恼又笨拙的样子,“我是真的喜欢你!就在你跳入湖水中的时候,我感觉你好勇敢,我就像对一见钟情了一样而且,我们共患难一场,难道对你的感情只能归结为冲动吗?”

千鹤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好,那我们就一定要平安地回到高专,到时候我再给你机会!”

“嗯!”

商谈结束,两人顺利地回到了老婆婆所在地。

老婆婆看到虎杖背上的巨大长剑,出乎意料的是,并没有露出贪婪的目光,而是深深的叹了口气。

“果然,还是继续被封印着”

“婆婆,什么意思?”虎杖将星河剑放在她跟前,疑惑道。

“这把剑被封印过你们应该遇到特级咒灵了吧。怎么样,见识到它破除封印时的威力了吗?解决一堆特级咒灵不过是转瞬间的事。”老婆婆幽幽叹气,枯槁如柴的手抚过剑身,“就因为剑本身力量过于强大,所以有人担心会拿它来作恶,因此才封印起来,不让它有转世的可能。”

“能封印它的,也不是普通人吧?”千鹤忍不住问。

“当然。”老婆婆看了她一眼,“就是你的前世干的。”

“啊?”千鹤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耸耸肩,“好吧也许我是为了苍生大义呢?总之,我干得漂亮啦!”

这时还能活泼的开点玩笑,虎杖的情绪因为千鹤忍不住上扬了一些。

两人相视一笑,少年的脑海里再度浮现:

【好,好可爱的表情】

不想在这个时候回忆刚才迷乱的场景,虎杖掩饰自己窘迫的视线,又移回了老婆婆身上,“婆婆,如果我们用这把剑的话,就能顺利帮你报仇了吧?如果能做到的话,可以不杀人吗?把他们关起来就好了。”

没想到老婆婆竟然欣然答应,“好啊。那就麻烦你的前辈再解开一次封印。”

千鹤将手放到剑上,她此刻担心自己的形象在虎杖眼中跟傻叉一样,特地闭上了眼睛——只要我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

然而,事情的发展出乎她的意料,有强大的力量自身体里传导出来,剑身上古老符文逐渐浮现,就在颜色由暗沉的灰再次变化为星河一般耀眼时——

虎杖看到千鹤褐色的眼睛慢慢变得赤红如血,少女的指节转变成青白。经脉在白皙的皮肤下如一条条小小的青蛇一般游走,喉间忽然剧烈滚动,鲜血从嘴角落下——

“千鹤!”虎杖冲上去一把将她抱进怀里,飞起一脚,将剑给踢掉一边。

“婆婆!她怎么了?”

老婆婆冷笑,“这是你出的主意。你要她解除封印,就得多耗一些她的灵力,她的灵力不足或者不稳,就会出现这种情况了。我之前跟你们说过了,转世为人的神器比作为本体的时候更强大,但代价就是觉醒之后力量不稳定。她刚才解除第一次封印救你,其实已耗了很多灵力。你让她再解除一次封印,嘿嘿!”

虎杖感觉到千鹤的身躯在自己怀抱里轻微颤抖,对那个恶毒老婆婆的憎恶,以及对无能为力的自己的愤恨,使得少年掌心握紧成拳。

“悠仁我没事,你放心。”千鹤幽幽睁开眼睛,嘴角扬起一个虚弱的弧度。

“对不起!”

“多一点尝试总不是坏处,反正,我还死不了。”千鹤在他怀里坐起来,沉声问道:“老婆婆,第二件神器在哪,我这个雷达现在没感应到,你知道位置吗?”

老婆婆:“当然。第二件神器是碧落簪,如果我没有猜错,就藏在我曾孙和曾孙女婿的宅邸里。”

千鹤倒吸一口凉气:“你这是要我们——”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老婆婆眼里有毫不掩饰的冷意:“你敢去吗?”

虎杖高声道:“我去就好。”

千鹤:“你又不是雷达,还是我去。”

“可是我很担心你!神器神器什么的,根本无所谓,如果不能跟你一起平安的回去,那取得神器有什么意思?”

爷爷去世后,他认为这世上就只有自己独自一人了。抱着必死的信念入学东京高专,虎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注定短暂的人生里,还会对一个女性怦然心动。

刚才千鹤吐血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他遭受的怒火交织过后的罪恶感,涌上心头的是更深重的无力感。不能为喜欢的人做点什么,意识到自己无法保护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受伤,这种痛苦竟与直面死亡时的恐惧不相上下

但他确实没办法,只有神器转世才可以感应到神器。

千鹤问:“老婆婆,他们的宅邸没有结界吗?”

“有,但你不同,你可以穿进去。这小子嘛,估计是进不去的。”

“好悠仁,你要是不放心,就陪我到结界之外。我们动作快些,如果趁着天明之前能回到这就更好了。”千鹤站起身,不想少年太担心,估计打趣道:“偷东西这事,我还是第一回,你呢?”

老婆婆忽然问:“虎杖,你不想要神器吗?”

虎杖没说话,反而直视老婆婆,问道:“婆婆,你们家族世世代代都守护神器,可你说,这其实是神明降临的诅咒。守护神器的你们,每个人一生都注定遭遇背叛和各种悲剧。难道你感到很幸福吗?对我来说,神器是死物,可是千鹤前辈却是活生生的人。”

老婆婆怔住了,对虎杖的这一反问感到猝不及防。

几秒后,千鹤和虎杖再次听到她发出充满愁苦的叹息。

“真是难得,这世上还有你们这样的人”——

老婆婆让他们喊她白婆婆,说她的曾孙女婿是上门进来的赘婿。岛上是母系社会,向来是女人当家。到白婆婆祖父那辈,因着祖母突遭横祸,才破了例让男人掌权。

她们生下的孩子多是女孩,男孩一般都会夭折,最长寿的也不过是活到了十六岁,为了香火延续,招赘婿就成了规矩。

她的曾孙女婿,姓宇多川,曾是一名诅咒师,据说有一级咒术师的能耐。

自打娶了她那病弱的曾孙女,这家便渐渐由他做主了,估摸叛变岛主的主意,就是这小子提出来的。再过几年,怕是要把白家的血脉都替换成宇多川家的种。

老婆子自然不允许这种事发生。用她的话来说,肮脏的血脉无法侍奉神器。更何况,历代神器的几次失窃,都和上门女婿的背后捣鬼撺掇有关。

千鹤和虎杖要找到山顶的宅邸很容易。或许是因为有巨大的结界作为保护,一路上的守卫并不算多、以千鹤灵巧的,擅长隐蔽的身形,很容易躲过。

虎杖虽说是来高专不久,但他天赋过人,身手不同凡响。

“就是那里了吧?”

虎杖指着山崖顶上,一座黑黢黢的*古宅如同巨兽盘踞在那里,翘起的檐角挂满了风铃。

“老婆婆说过,那风铃可以驱散邪祟。所以即便没有结界,岛上的毒物和咒灵也不敢去冒犯。”虎杖转头看了下千鹤,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千鹤,你一个人真的没关系吗?”

“老太婆那么想夺回神器,她不会说假话,所以我肯定能进结界。我先看看情况,悠仁你躲在外面等,好吗?”

“可是,我想跟你——”

“如果你被结界弹出去了,或发生了什么意外,那我们就折了一个人了。安啦!相信我这个雷达吧!”千鹤看着垂头丧气的他,郑重道:“我已经告诉你七海先生所在的地方了,悠仁你也可以去那等我神器就算偷不到我也会想办法跑掉的。对了,我昨日已经叫小雪姑娘想办法帮我找一艘船了。如果你真的不见我回来,就抓紧时间,带着七海先生坐船溜之大吉,说不定老天对我们不错,能漂到什么有人的海岛,或者在大海上遇见捕鱼的船只,这样我们就能和高专的联系了。”

被巨大树丛遮盖住的清冷月光,零星的散落到两人的身上,虎杖悠仁伸出手将她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掌心里,她的手心里有丝丝的汗水,却如同一块寒玉般冰冷,虎杖的手温暖干燥,大得能将她的手包裹住,他像揉捏着面团一般,轻轻地揉她的手,很柔软。

“而且悠仁,这里面说不定有高级的通讯设备,如果可以,我会用设备向高专的人发我们的定位或讯息。所以我会见机行事,别太担心了。”

她微微眯起的杏眼里泛着笑意,在虎杖的额头落下一个吻。

“等我们都回去了,给你机会你好好追我。”

她安慰的,带着玩笑意味的话语让虎杖心中一暖。

“我在这里等你,早点回来。”

“好。”

她纵身一跃,果然能轻轻巧巧的进入了庞大的结界。

一进到结界里,自称雷达的千鹤果然察觉到了那股亲切熟悉的气息,碧落簪应该就在她落脚的附近——倒霉了那么久,总算是小小的幸运了一回。

任由感觉指引自己前进,千鹤走到了一处无人的花园里,花园里满是各色的山茶花,看得出被人精心照顾得很好。

千鹤顺着蜿蜒的小径,一直步行道一颗巨大的树木面前。

如同神社里供奉的神木,这颗大树的树干也挂了一圈注连绳。

她抬头,发现这棵树高耸入云,简直无法一下子望到顶端,树干之粗,只怕两三个成年人都无法伸手合拢起来。

她记得小时候妈妈说,那些百年的,千年的树木都是成精了,人不可用相机来拍照,不然就是对精怪的大不敬。

鬼使神差的,千鹤伸出手去,纤长的五指触碰到了大树的树干——

霎时间,无数回忆如排山倒海一般席卷了千鹤的脑子,比走马灯还要快无数倍,就像是按下了八倍速播放的电影——

就在意识差一点完全陷入的时候,千鹤猛地将手拿开,那些记忆霎时间烟消云散。

可是虽已不在她的脑海里播放,但这些记忆却如同灼热的烙铁,在她血脉深处留下了永不消退的刻痕

在那些回忆里,她穿着霓虹古代的服装,除了与现在一般的俏丽容颜,长发乌黑,姿容昳丽,整个人衣着普通,看起来与寻常妇女无异。

回忆里,是她栽种了这棵树。

回忆里,她晚年时曾在这座岛上生活。

回忆里,她有一个深深爱着的丈夫,有一个平凡的小家。

她的丈夫是一名优秀的咒术师,经常跟随大的咒术师家族一起出动,为保护百姓祓除各地可怕的咒灵。

直到某一天

丈夫变了。

他变成了一个她完全不熟悉的人,她不再能理解他的思想,不再理解他为什么将原本苦心保护的,那些没有咒力的普通人轻蔑地称呼为:猴子。

第74章 五条安静地看着紧紧相拥的两人

“宿主!你身后——”

系统的一声厉喝将她出走的神志拽了回来。

千鹤反应还算及时,纵身往树上一跃。

她本想跃到树上,忽然一条巨大的铁索嗖的一蹿了出来,锁住了千鹤的脚踝,那铁索像是能通人性,冰冷金属贴着肌肤,顺着千鹤的脚踝往上爬,瞬间便缠缚全身,将她用力地拽了下来。

还未等千鹤用咒力挣扎,一股暴烈的火舌轰然席卷,火焰带来的热浪让她忍不住发出凄厉的嚎叫声。

咒术历史课记载过的,特级咒具“缚骨”!

形状如巨大的铁索,能与主人心意相通,被束缚住之后,铁索会燃起巨大的火团,让被困的咒术师遭受烈火焚烧的痛苦。

“别挣扎了。”

只听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响起,千鹤重重摔倒在地上,所有火光忽地熄灭,身上恢复了清清朗朗,不见任何火灼烧过的痕迹——敢情火焰是幻觉。

但她体内的咒力竟然荡然无存!

“高专没教过你吗?缚骨的火焰其实是障眼法,其实在短时间内消耗掉咒术师的全部咒力才是它的厉害之处。当然,对你的老师来说没用,但对你这个小咒术师,还是很有用的。”

一个身着青色衣服的高大男人站在千鹤前方,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少女,他眉眼俊秀,是个少见的美男子。

如果没猜错,这就是白婆婆口中,足以颠倒众生的上门曾孙女婿——宇多川了。

“看她的衣服,和结界外被抓到的那小子一模一样。是白婆婆叫你们来的吧?她人在哪?”

悠仁被他们抓了?!

千鹤的心猛地一沉,但她很快就了然,自己一旦说出白婆婆所在地,可能她和悠仁就真的性命不保了。

宇多川来问自己,就说明没从悠仁那里套取到信息。既然悠仁不曾吐露半分,她也不能泄密。

“不肯说?”宇多川摆摆手,无奈道:“算了!看在你还有点姿色的份上,加上又是五条悟的学生,我想那些大人应该很乐意跟你玩一下吧。”

千鹤的脑袋嗡的一声炸响了。

“什,什么大人?”千鹤惊道。

“把五条悟宠爱的女学生带下去,记得梳洗一番,弄得香喷喷的。那些大人平时受了六眼那么多的气,也该找她的学生来出出气了。”

“你!悠仁体内有宿傩,你不怕吗?”千鹤将宿傩抬了出来。

宇多川一脸人畜无害的微笑:“你说宿傩啊,对啊,那小子确实想找诅咒之王帮忙来着。可他先是被宿傩嘲讽了一顿,然后宿傩还说,他要是更换了身体,他要狠狠的把你折磨致死呢。更何况,诅咒之王还有那么多的分/身,他会在意一个小子?”

两个身着白衣的高大男子上前,一左一右地抓住了千鹤的胳膊。

宇多川上前,笑容可掬地拍了拍千鹤的面颊,又捏着她的下巴扭着脸左右看了看,笑说:“那些大人必定高兴。”

“放开我!混蛋!混蛋!”

千鹤不是安分的,一路不停的扭动撕扯,直到被其中一个白衣男人的一记沉重的腹拳打得整个人弓成虾米。

“嘿!”另一个白衣男子蹙眉道:“主人说过,那些大人喜欢漂亮的女人,你打了一拳头万一留下淤痕怎么办?”

千鹤怒吼道:“你们说的那些大人,是不是咒术高层的?我,我是咒术高层源先生的女儿,你们要是得罪了我——”

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再跟源老头扯上任何关系的。但此时不仅牵涉到她自己,还关乎悠仁,七海先生和禅院直哉的性命,所以千鹤才不得已放下骄傲,把源老头又搬了出来。

看来白婆婆说的是对的,尽管母系社会的她们一直想保证岛屿与世隔绝。但那些表面乖巧,实则暗藏狼子野心的上门女婿却不那甘于寂寞。之前的赘婿,现在的宇多川,背地里都与咒术界高层保持着不可告人的联系。

为了能让岛主的家族继续享受锦衣玉食的生活,这里有专门设立的通商队伍。这些队伍大多由上门女婿管理,他们在贩卖珍贵的药材获取利润的同时,也将客户群扩大到了咒术高层,以获取巨大的利润。

这帮老橘子们居然还会来个登岛聚会,这个宇多川还想抓她去助兴!

听到源先生,其中一个白衣男轻蔑道:“源啊?他早就被革职啦。现在是他的太太,源夫人当家。话说,源夫人跟我们的主母也算是沾亲带故——”

另一个白衣男脸色一变吼道:“阿弟,你嘴巴太多了!”

千鹤被粗暴的拖进一座金碧辉煌的浴殿,几个身强力壮的女人从白衣男人们的手里接过了她。千鹤的反抗几乎是无效的,所剩无几的高专校服在女人的拉扯下,三下五除二的被褪去。

哗啦一声,千鹤被被狠狠掷入香料和热气蒸腾浴池。她挣扎着要起来,一个女人将她的头,毫不留情的将她再次重重地按到了水里,千鹤死命挣扎,但水却越发猖狂地灌入她的口鼻之中。

水下,她听到几个女人的声音:

“这家伙性子怎么那么烈!”

“怕是送给那些大人,他们也会吃亏吧!”

“不管了,我们只是负责完成任务!”

水下的千鹤发出愤怒的呜咽声,忽然头顶上方传来“轰”的一声巨响——

狂暴的气流突至,温泉池中的水霎时间化作无数水箭四处飞溅。水中的千鹤听到几个女人凄厉的尖叫声音此起彼伏,身上没有了被压迫的力量,她得以破水而出。

一条巨大的白龙巨龙撞破了原本坚固的天花板。龙鳞折射着室内耀眼的灯光,龙身环绕着湿透的千鹤。龙尾扫过之处,飓风骤起,所有试图冲上来的佣人,岛屿上的咒术师们,全部被白龙巨大的力量甩到一边,半数人狠狠摔到撞在大柱子上,随着砰砰砰的巨大响声,那些人口鼻流血,还有不少人当场咽气。

千鹤还未反应过来,腰间已多了一双有力的手,她只觉身子一轻,有人搂着她带着她跃到了屋顶。夜晚的冷风划过肌肤,紧接着一条柔软的大毛巾罩了下来盖了下来,将她赤裸的身体严严实实地裹住。

“杰?”

遭遇危险再到突然被救,事情发生的很突然,但被夏油杰紧紧抱在怀里的感觉却很的真实告诉她——获救了。

千鹤的颤抖在他的怀里逐渐平息下来,脑海里浮现她触碰到神木时涌现的所有记忆。

尽管很清楚,那是属于她前世的记忆,可一旦触碰神木之后,记忆就如同灼热的烙铁在心头刻下了伤痕。

夏油杰是他的前世,是她那时的丈夫。

尽管千鹤知道前世的自己和现在的自己不能划上等号,但只要想到这一点,想到没办法阻止过去的他疯狂屠戮普通人那些回忆就像一股潮热,在胸口中久久弥留,无法散去。

她埋首在夏油杰的胸前,低声道:

“我好想你”

她的声音里有令人心碎的易折感。

夏油杰原本严肃加点担忧的表情,因为她这一句话逐渐融化,翻飞的眼睫下,修长的眸子里闪过无数悲欢兴灭的痕迹。

被虹龙载着在大海上飞行,漆黑的夜空寻觅不到她的踪迹,他曾陷入极度的焦虑和绝望。

直到他感觉到了千鹤的踪迹。他是理性和感性并重的夏油杰,决定不放过一丝可能,朝着感觉的方向飞奔而去。

在关键时刻救下了她,可看到她被扒得干净丢入浴池里,大约也明白了这些人在打什么主意,将怀中的千鹤抱得更紧一点,往下看去那些还侥幸活着,如同蝼蚁一般的人,他眼神里不再是温柔,而是令人惊心的害怕。

“莉奈,别怕,我在这里。”

她一定爱过他,而且爱的很深远,所以隔了那么多,那么多的年月,无数的冗杂的情绪还是在此时化作了决堤的泪水。

千鹤将头深埋到他的胸膛里,放声痛哭起来。

现在她终于明白,为什么系统和总部侍奉的宿命之神会让她穿越回夏油杰年少时代,要她费尽心思去阻止他走上极端。

因为宿命是可能会轮回,尤其是一些悲剧,总是乐此不疲的重演。

这次,她总算是做到了。

夏油杰哄劝了怀里的女孩一阵,等到她哭声有稍微收敛之势。他想将她放下再去给她找身得体的衣服,但怀中的女孩却固执的将头埋得更深,抓着他脖颈的手也用上了更多的力气。

夏油杰无奈,哄道:“我给你去找衣服,先放开好不好?”

“不许放开我!”她的鼻音很重,“要去,就一起去。”

“好吧。”他笑容宠溺,又无可奈的样子。

被虹龙炸开的屋顶掀起袅袅白烟,灰尘中,出现了一个颀长的身影。

五条悟脚不沾地,飘在半空中,与夏油杰和千鹤保持一定的距离,摘下绷带的他,在一旁安静地凝视着紧紧相拥的两人。

第75章 鹤:“我要做杰的秘书,我已经答应他了。”

“悟,你也来了。那边收拾的差不多了吗?”

夏油杰转过头朝挚友微笑,唇角还噙着未散的笑意,那是与千鹤低语后残留的温柔宠溺。

“跟高层打交道这事,果然还是悟去做比较好呢。”

夏油杰的指/尖轻轻戳着千鹤的后脑勺,轻柔的,小心翼翼的对待易碎品一般。

“打交道?我可不想那么麻烦啰啰嗦嗦一堆,我已经杀光他们了。”

“什么?”夏油杰有些诧异。

五条悟的眼睛从挚友身上移到了他怀中的人。

她是真的受到了惊吓呢,还是别的原因?现在听到自己说“杀人”这种惊世骇俗的话,居然连点没有动静了。

“其实我没有杀他们。”五条悟轻轻地说:“只是让他们变成残疾人而已。还有,我刚弄清楚了一个事。去年百鬼夜行的幕后主使,正是源夫人。”

他故意拖长了语调,刻意卖关子一般,深海般湛蓝的眼眸凝视着千鹤的身体,期待她能有点动静。

然而,她依然埋首在杰的怀中。

杰回来之后,她似乎连人类与生俱来的那点好奇心都吝于给予自己了。

夏油杰轻柔地晃了晃千鹤的身体,指尖戳在她的后脑勺上再次点了一点,柔声道:“好了,我带你去找衣服。”

“等一下!”

五条悟叫住了他。

“还是换新田监督来吧,杰再怎么说也是个男老师,应该避嫌。”

“是吗?那要我提醒下悟,你也是男教师吗?”夏油杰没有回头,“悟,你其实早就知道千鹤就是莉奈了吧?如果是朋友,为什么不告诉我?”

说完,他抱着千鹤离开了。

五条悟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杰带着莉奈走了。他想自己千里迢迢的来这里,竟然连莉奈的脸都没能看到。

晚了一步,他好像无论是什么事都晚了一步。与杰分头行动就是个错误,他不该听任杰将与高层“算账”这事给揽下来。

可是如果没有听杰的话,他们不会在关键时刻赶到救下莉奈。

莉奈和杰,心有灵犀。

是他太自大了,杰怎么会不知道千鹤就是莉奈?

狡猾得如同狐狸一样的家伙,莉奈又不是在撒谎上颇具天赋的家伙。

【悟,你才是后来的,多余的第三个人。】

十年前,杰那句带着讥诮的话语还在耳畔。

额前散落的银发垂落至眼睫,惹眼的瞳仁里可见流光溢彩。可以洞悉一切的六眼,能看穿世间一切咒力流动,却偏偏在情/事上栽了跟头。

莉奈常说他是外面开无限,心里也开无限,其实她又何尝不是?每个人都是一座孤岛,他始终未能读懂莉奈深藏的心绪。

**

天终于亮了。

夏油杰和五条悟的到来后,那些来岛屿上寻欢作乐的咒术高层人员,都被五条悟废去了一只手或一只脚,岛上由宇多川带领的一众类似保镖队的诅咒师们,也都成了夏油杰的手下败将。

任凭这些咒术高层如何哀嚎救命,或者悲愤得将五条悟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一遍,都已改变不了被六眼废去肢体的事实。更何况,正因为是六眼做的,没有哪个精通反转术式的咒术师敢为他们治疗。

源夫人倒是这群高层人里最有骨气的,她还是唯一的女性。

她很痛快的在众人面前承认百鬼夜行是她幕后所为。

“我不觉得我有什么错,想看忏悔的话,还是去教堂吧!”她对着五条悟啐了一口,脸上丝毫不惧。

根据源千鹤的记忆,以一副端庄淑贤形象示人的源夫人,此刻她面目扭曲,青筋暴起,,优雅的仪态荡然无存。

“五条悟,夏油杰,像你们这种人,大概是永远不会明白,身为咒术师中的弱者,我们的心情和命运。”

她顿了顿,又说:“我知道你在高专是什么目的,尽管那些愚蠢的男人,都以为你只是不想过被束缚的家主的日子,找点新鲜感才做教师。但只有我知道你的野心和计划!

看看这座岛吧,一直是母系社会多少年过去了,但你以为那些男人会心甘情愿一辈子都听从女人的话?尤其是他们获得利益之后。其实,他们跟你一样,说白了,不过就是想洗干净!对,你想洗干净咒术界,他们想将白姓改为自己的姓氏,世世代代的传承下去!”

“那些老不死的蠢货,还以为我们是互相制衡的,狗屁!其实我们的命根本就是捏在你手心里!你留着我们不杀,只是因为目前没有其他好的办法,怕一下子杀光了不好管理咒术界!”

千鹤忍不住插嘴:“夫人,你果然白家人,对不对?据我所知,不是白家的人,是没办法御神器的。”

之前的源千鹤对源夫人还是抱有不少敬意的,所以千鹤到了这时还是尊称她一声夫人。

源夫人脸上闪过悲哀之色:“小丫头,你知道比没有天赋的普通人更凄惨的是什么吗?是身在一个人人都与众不同的家族里,自己却是最平庸的那个人我们家是世代咒术家族,每一个孩子,每一个都拥有天赋,跟他们御三家不同,我们不可能诞生没有咒力的孩子但是,我是其中最最平庸,最最不值一提的。想想你的同期禅院真希姐妹吧!我告诉你,我的日子比她还要凄惨一千倍!

在我十二岁那年,终于不堪忍受族人的欺凌,我想找个地方自尽就在那时,一个通商的商人,向我伸出援手。他说,只要我能偷出一件神器,他就带我远走高飞我想反正我迟早也会死的,留在这里也会死,偷走神器也会死,不如冒险偷走!

后来,我竟然真的成功了我跟着他来到京都。恰逢神代家最小的小女儿病入膏肓,而我们两个正好长相相似。那个商人竟想出了李代桃僵的办法,在他的安排下,我成了神代家的小女儿。”

神代是源夫人未嫁之前的姓氏。

“原来如此。”千鹤又问,“是你偷了漱玉瓶。”

“是。”源夫人冷笑,“我在那个人的协助下,偷走了漱玉瓶。哈哈一想到我偷走之后,我父母那抓狂的样子,我就说不出的痛快!可是,即便偷了漱玉瓶,我也花了好长的时间,才掌握了御器的办法不过好在,我毕竟流着跟他们一样的血……

即便是掌握了御器之法,起初,我也很害怕,害怕天赋有限的我,一旦放出先祖收服的那些特级咒灵,会被当场杀死,直到后来,高专来了个问题学生,拥有连五条悟都会忌惮的特级咒灵,而我也不想再守着神器却不能使用,哪怕是死,我也要试试看——”

千鹤接口:“所以你就策划了百鬼夜行,袭击高专,试图抢夺里香。”

“是啊。真不容易啊。”源夫人感叹道:“我做了很多准备我跟臭老头说了我的身世,那个渴望力量的家伙,竟然去黑市购买了假货,用交流会上出事故将你们这些人都引到京都去。乙骨那少年,来高专的时间太少了,就算他是个天才,也不能与你相提并论。更何况,你当年不一样被伏黑甚尔打败过?可我唯一没料到的,就是她——

“神器转世啊,神器的转世!哈哈哈哈!”源夫人指着千鹤狂笑起来,笑声悲伤。

源夫人忽然倒退几步,脸上露出疯狂的神色,“五条悟,你生下来就什么都有了,我们这些渣泽做梦都想拥有的天赋,血统,能力不过,你再天下无敌也不过是个人!你真以为世上没有人能杀死你?你真以为世上没人可以对付你?!你知道那个虎杖悠仁的少年为什么能承受宿傩的手指吗?你知道我是被谁带离百月岛的吗?”

“夫人,别往前走了!”

前方已是悬崖,眼看着源夫人就要跳下去,千鹤忍不住喊道。

五条悟一蹙眉,身形快速闪动,但夏油杰想到了什么,喊道:“悟!别去!”

“砰”的一声巨响。

烟尘后,五条悟毫发无损,但空气里的小爆炸声依然在不断响起,他们听到源夫人出于本能的在喊疼,但她的身体似乎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包裹,这股力量一点点扭断了她的四肢百骸。

后来,她原本漂亮光鲜的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一团瘫软在地的碎肉。

“她服下了百炼蛇加九阴虫的毒”

几人身后传来一个年轻的声音。

他们回过头去,看到虎杖悠仁背着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走了过来。她的头上插着一根碧绿色的簪子,坠落的天青色翡翠,随着虎杖的步伐轻轻摇晃。

“你是,白婆婆?”千鹤震惊,她记得白婆婆提过她的腿脚已断,是永生也无法下地走路了。

叛乱的敌人已被收拾干净,虎杖在那之后去洞穴里找出了婆婆。她是神器守护者,当然也能感应到神器的所在。

女人点了点头,声音苦涩:“五条悟,那孩子一定很恨你,所以宁可死了,也不想告诉你,现在外面在酝酿什么阴谋。”

五条悟沉声道:“在酝酿什么?”

“我也不清楚。”白婆婆轻声道,又看向夏油杰:“你杀光了我的所有子孙对不对?”

夏油杰没说话。

“杀得好。”令人吃惊的,白婆婆脸上露出了释然的表情,“延续千年多的诅咒,终于可以在这一代断绝了。我猜的没错,我也赌对了,会有人来救这两小孩,他们的老师会帮我了结家族的诅咒”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里,白婆婆开始说话:

“神器的守护者?不,那只是好听的说辞,其实,我们是被诅咒的,是神器的奴隶。当年,神器是在一名无私的**上人手里,他救下了我家的先祖。然而,我的先祖却在听闻**上人藏有神明的神器后,起了贪念之心。他不仅杀死了在修行中,无法抵抗的上人,还盗走了全部的神器。就在他拿着剑大杀四方的时候,真正的神明出现了。

神明说,如果我们那么热爱神器,那就永远做他们的奴隶吧。从那之后,我们神明降下的诅咒纠缠了千年。成为家主者,这一生都必须守护神器,我们可以使用神器从而获得巨大的力量,但相应的代价就是不得善终如果神器在非转世的情况下从祠堂里消失,我全族都将遭受天罚。死亡反而是种解脱,可神明偏要我们尝尽人间至痛。每一任,每一任家主都死于非命,死前必会历经人间百苦。这诅咒甚至渗入血脉,但凡流着家族之血者,终将步上同样的绝路就像那孩子一样”

“但现在——”白婆婆抬头仰望着天空,落下泪水,“结束了,终于结束了!神明大人说,等有一天,我们能找到一个足够强大,没有权力,私心欲,善良无私的人,并将神器托付给他,绵延的诅咒就可以终结好了,虎杖,将婆婆放下。”

虎杖将白婆婆放到地上。她缓缓从头发上取下了发簪,朝五条悟的方向递过去——

“老太婆活了很多很多年,我能看出你是唯一配得上拥有所有神器的人。”

五条悟上前接了过来。

白婆婆笑了笑,脑袋缓缓垂下,再也没了呼吸。

**

回到鹿儿岛的一行人,在码头看到了前来迎接的灰原雄。

灰原的左臂还缠着绷带,却在看清七海身影的瞬间,冲了过来将同期一把抱住。

“七海!对不起!如果我不叫你帮忙的话!”

千鹤暗暗好笑。

这么多年了,灰原还是个直率的“少年”。

被抱住的七海身体明显僵硬:“灰原请不要这样,我不习惯与男人拥抱”

灰原松开好友,大眼睛往各位前辈身上转悠,终于落到了千鹤身上。

“啊!!!!!真的假的!”

灰原瞪圆的眼睛里写满震惊,直直地盯着千鹤,一脸混乱的表情。

灰原忍不住看了一眼又一眼,直到夏油杰不动声色的挡在千鹤面前:“注意你的身份!再怎么说你也是千鹤同学的前辈,九州校的老师,总这样打量女学生,不像样子。”

一向温柔可亲的夏油杰摆出前辈的样子让灰原倏然一惊,马上立正站直:“对不起,我错了!千鹤同学,我叫灰原!请多多指教!”

千鹤望着这位故人,笑说:“我才应该请灰原老师多多指教。”

一旁的禅院直哉始终板着他那生人勿近距的高傲臭脸,高专众人也没去搭理他。

禅院家会派人来接他。

千鹤也不想和这个人多待,在岛上的情况特殊还能忍。现在脱离了险境,她的梦想有多远这个男人就滚多远。

“禅院直哉,我们要去聚餐了,你京都那边的没资格参加我们的聚会。”她毫不客气的对禅院直哉说。

禅院直哉一脱离危险之后又恢复了他那欠揍的样子,“你该不会以为我想跟你们这群人混在一起吧?”

“你不去更好,反正大家都讨厌你。”

被厌恶的事实似乎反而让禅院直哉更加兴奋,笑容里的戾气越发严重,“真好啊,去执行个任务,把夏油杰也一起收了,你的男人是不是太多了点?这事六眼知道吗?”

“那也没办法啊,我漂亮温柔,肯定会受欢迎。”千鹤讥讽道:“大少爷,像你这样中看不中用的我一般是不会收的,毕竟你那方面支棱不起来的时候,我可是不会安慰你的哦。”

用男人最在意的事情来绝杀,禅院直哉瞪大双眸,挑起俊秀的眉毛,恨不得当场就——

“你要动手吗?那我就大喊哦!想不想试试被高专最强二人组压在地上摩擦的感觉?你以前应该只被他们其中一个单方面打过吧?对了!”千鹤拍了下手,“我跟乙骨忧太关系也很好呢。怎么样,要尝试一下新晋特级加诅咒女王的威力吗?”

“你这个靠男人的小贱货!”他压低声音,咬牙道。

“唉,有人当靠山,总比什么都没有,只能打嘴炮好吧?对了,你不会真的只能打嘴炮吧?阳/痿男?”

doublekill!

“千鹤!”那边的虎杖元气十足的声音在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