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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甚尔:“要我金盆洗手必须有报酬,你肯不肯付?”

千鹤石化了。

等等,这才零几年?我们高专变化就这么大吗?

三,三个人也能一起,过?我跟你说,我适应不了!

怀中的人被他惊世骇俗的言论给吓住了。但任性骄傲的猫猫将她的沉默理解为同意。将她的脸转过来对着自己,无视莉奈满脸的震惊,拇指摩挲过只亲了一次的唇,喉/结滚动,心痒难耐,再次吻了上去。

果然有了经验就是不一样,很轻易的缠住了她柔嫩滑腻的舌头。两人都喝了一样的毛豆甜茶,嘴里的味道甜的一致。

其实,他们也没有像杰说的那样,完全没有相性的地方吧?五条猫虽不赞同莉奈说“大福这玩意到底有什么好吃”,但她却对毛豆味的奶茶没有抵抗力。

“呜呜——”莉奈发出了小动物一般微弱的呜咽声,眼睛睁得大大*的,一派楚楚的神态。只要吻一下就会啪嗒啪嗒的落,好敏感啊。双手抵在他的胸膛,试图想将他推开。然而她越是这般可怜兮兮,就越是纵容了五条猫的坏心眼。他只稍稍用点力气,娇弱不堪的少女就倒在了新换的地毯上,一头蓬松长发铺散在洁白之上,如浓墨落入水中,滚动着,渗透,蔓延。女孩子的身体就是不一样,软绵绵的,握着她纤腰的手同某个部位一起变得炙热。

千鹤本已认命,闭了双眼,身体颤巍巍,生理性泪水簌簌而下,但等了一会,五条悟迟迟没有动静。

好奇地睁开眼睛,发现白毛DK目光复杂。

“我看到了哦。”五条悟的声音放得很轻,眼神专注地盯着她。

千鹤一怔:“什么?”

“看到你跟杰那个那个这个这个啊~”

不知哪学来的代名词,听得千鹤先是懵了懵,反应过来后气不打一处来。但,想打死的何止是五条悟,还有他那人模狗样,道貌岸然的好朋友!

可恶,她都能感觉到,难道夏油杰感觉不到吗?!

剁了,都剁了!

“我就知道不是错觉!那,那天晚上你是不是趴在落地窗那里?!”

面对她愤怒地质问,五条猫笑说:“对啊!”

水光潋滟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过了一会哇啦一声哭了,双手捂着脸,一副“我不如死了算了”,“这辈子就这样了来世再见886”的样子。

“莉奈,我这里跳得很快。”他抓着她的手放到心脏的地方。那里的疯狂鼓噪向四肢输送着血液,千鹤咬着下唇,羞赧无比地别过脸去。五条悟在她耳边低声说:“我都想好了,以后就分日程好了。我跟杰对半,每个月我们不出任务不上课的日子,他陪你一半时间,我陪你一半时间!”

盈着水光的眼睛眨巴几下,在五条悟眼里都是勾人的信号。

“所以,杰能做的事,我也可以做吧?”

当你在执行一项任务的时候,可能会有一些不在意料之中的干扰因素。永远记得面对突发情况,一定要保持镇静,相信办法总比困难多

多个毛线啊!

兢兢业业的执行系统交付的重大任务的千鹤,面对五条悟这个意料之中,情理之外的“干扰因素”,一点儿办法都拿不出。

不仅是她,夏油杰也对挚友毫无办法。

千鹤尚可以拉黑五条悟的联系方式,作为同期的夏油杰却没办法对挚友的短信和电视置若罔闻。为此,架吵过也打过。偏偏五条猫的字典里没有教训这个词。

“喜欢一个人就要大胆的追求啊。”

“青春只有一次,如果不努力追寻心中所爱,会后悔一辈子的哦。”

“杰也不想我抱憾终身吧。”

说的都是真理,做的都是歪理。

偷家也没有谁偷的那么理直气壮。

硝子某日感叹了一句:真是没有挖不动的墙角只有不够努力的人。

千鹤庆幸的是夏油杰没有因五条悟的纠缠而朝她生气。更多时候,他都是负责道歉的那一方,为自己,为不听话的挚友。但黑灯之后,他对她的“惩罚”一次比一次古怪。在这方面两个男生不愧是挚友,一个变态摆在明面,一个阴暗地藏在地下,一致的是小心翼翼地掌控着捉弄的她的尺度,生怕伤到她一丁点。

呜呜,男人都是狗!

光是应付这两男人,千鹤已日渐走入崩溃的边缘。偏生这时又横插进来第三个男孩。

而他跟夏油杰和五条悟比,是个正常,无可挑剔的好男人。

西川慎太郎,店里新来的员工,做事勤快认真,嘴巴很甜,但大家私底下都爱八卦他的身份。

没错,他就是顶级财阀西川家族的少爷,是千鹤作为源千鹤时期救过的西川奈奈的堂哥。

西川慎太郎的爷爷有两儿两女,大儿子就是西川慎太郎的父亲,也是现任西川家族的二把手。

按理来说,作为独子的西川慎太郎今后会接过父亲的位置。但这位公子哥从小体弱多病,身体素质欠佳,比起商场拼搏更钟爱与世无争的生活。他二十二岁那年选择放弃继承的位置,其父便将位置让给了弟弟,也就是西川奈奈的父亲。

西川慎太郎在二十五岁那年与霓虹政界知名的家族联姻。虽是联姻,但他与那位大小姐也是真心相爱。婚后两人感情一如热恋时期。或许是为了稳固堂妹继承者的位置,又是出于对妻子深切的爱,慎太郎甚至选择改了姓,自此与西川家族分道扬镳。

这些发生在未来的事,自然只有千鹤这位穿越而来的人知晓。

说到底,千鹤不过是人家结婚之前一段不起眼的插曲罢了。

然而,纯真小奶狗此时才十八,倔强得很。在被千鹤第三次拒绝后,另辟蹊径通过招募的方式来到她的店里工作。

“打卡在这里……货品清单在这……”千鹤负责带新人。

今天是试用期的第七天,两人相处逐渐融洽。小少爷难得没有纨绔子弟一身的陋习,勤勤恳恳记笔记,一口一个前辈。

没人会讨厌嘴甜的人。

午饭时间——

“黑羽前辈,我可以坐这里吗?”

千鹤笑说:“休息室就那么大点地方,你当然想坐哪就坐哪。”

西川坐到了千鹤的对面,扒拉了几口员工盒饭,看起来胃口不佳。想来也是,吃惯山珍海味的大少爷怎么看得起平民的食物。

“多吃点吧,不然下午怎么有力气干活呢。既然店长肯招你,你就得好好干,不然试用期不到就得走人。”

西川脸色微红,小心问:“前辈的男朋友是咒术师吧?”

西川家族是霓虹顶级财阀,几百年来都是咒术高专的重要资金贡献者。西川慎太郎见过一次夏油杰来接千鹤,一看少年的制服就了然于心。

这里只有他们两人,千鹤可以放开谈论咒术师的话题。

“是,还是高专的学生。”

“跟咒术师恋爱会很累吧?”

“还好,比跟豪门大少爷恋爱轻松一些。”

一招命中要害,西川的脸红得跟番茄似的,硬塞了几口饭不敢再多说了。

千淡淡一笑,低下头也继续吃饭,忽然脑海里电光一闪,问道:“西川君,你知道盘星教这个组织吗?”

本不抱什么希望,但西川慎太郎居然点头:“知道啊!我的一个表叔就是盘星教的长老呢。前辈你也知道吗?难道你也信仰什么天元大人?”

他居然连天元大人都知道,不愧是钦定的接班人,看来爷爷和父亲对他什么都不隐瞒。

“不过,一般人不都信仰比如耶稣啊,如来佛啊,或者种花的道教吗?前辈,你为什么要打听盘星教啊?”

西川慎太郎窃喜:好像找到跟前辈的共同话题了!

千鹤虽能预见星浆体事件的过程和结果,可她并不知道发生的具体时间。

上次梦见山本监督的死亡,千鹤是因为眼镜瞥了一眼大楼上的时钟,才能记住具体的时间。但星浆体梦境中,她本人的视线并没有捕捉到有时钟或日历的地方。她只知道发生在夏季,不知具体是哪一天。

如果她的梦确实能预知,那五条悟和夏油杰被通知也是临时的,没有做过多的提前准备的。现在去问那两人,他们可能会反问:什么是星浆体?你是怎么知道天元的?

夏油杰是报喜不报忧的类型,平日里很少同千鹤交代自己在做哪些具体任务。千鹤自己做过咒术师,深知校规里严格规定,学生不可轻易对外人泄露任务内容。要知道,咒术师有自己的信息网络,诅咒师同样也有。万一被谁泄密出去,轻则影响任务完成进度,重则危害咒术师的生命。

千鹤:“西川君的表叔是什么时候加入盘星教的?”

“好多年以前了。”西川慎太郎放下筷子,回忆道:“我爸爸不大喜欢我表叔,说他像个神棍。不过我表叔围棋下得好,经常用这个来讨好爷爷。不然,他哪来的钱给盘星教?那家伙好赌,早把自己的家产赌的一干二净了,这么多年全靠着讨好爷爷才能活得滋润。”

“那你知道星浆体吗?”

西川慎太郎露出了上高数课的表情:“啊?那是什么?”

“没什么。”星浆体在一些咒术师那里也是陌生的名词。

“如果前辈有想知道的,关于盘星教的事,我倒是可以帮着问问我表叔。他没什么钱,所以一直在努力讨好我们家人。”西川慎太郎热情道:“有,有空欢迎你到我家来,我可以把他约来一起,坐,坐下来聊聊!”

千鹤嘴角扯出一个微笑。

盘星教的人是不可能跟她透露消息的,更何况她的男朋友届时还要执行保护星浆体的任务。

这世上真的有人能预知未来吗?迄今为止,她得到了来自三个人的否认,恰好这三个人都是说话很有分量的人。

甚尔先生,五条老师,夏油先生,全部否认了预言这种能力。

就连脑子里的系统君,也认为预知属于神明的能力范畴,普通人只能根据现有的情况,加上经验和智慧做出预测。

系统:“除非你是神。”

千鹤满头黑线:“我觉得我是神经病比较有可能。”-

“对对对!我看那个男人跟你描述的形象很相近,个子很高,身材健壮,嘴唇有一道伤疤。什么?你,你要我先让他别走?我不敢呀。”

店内,山口优子面露难色,对着手机那边的人叫苦:“我感觉他一拳头就能把我老公打到半身不遂,这种人我哪里敢拦好,好,那这算你欠我人情了!我试试看好了。”

打开工作间的门走出去,优子看到她的“目标人物”还在店门口垃圾桶的旁边,正大口大口地吃着红豆面包。

“客,客人,您没走实在太好了!”

“嗯?”高大的男人只看了她一眼,优子竟感到了山雨欲来的压迫,头皮发麻,手指局促不安地绞在一起。

“那个,那个,我店里的黑羽莉奈说希望您稍微等一下,她,她马上就过来了!”

男人从头到脚都是灰扑扑的邋遢样子,身上还漂着浓重的酒味,才中午就饮酒了吗?

“我可没时间等什么人。”

你看起来就是社会闲散人员啊!什么叫没时间!

但优子哪里敢拦他。男人走开后,那令人心慌的沉闷随之消散,优子得以松了口气。

几分钟前,千鹤接到了优子的电话。

她今日是轮休,原本是要去参加一个喜欢的女明星电影首映仪式,但在接到电话后,她改变了主意。

“人刚走不久,就一两分钟吧,抱歉,他看起来太可怕了,实在没有留下他的勇气。”优子歉然道。

庆幸电影的首映仪式就在品川站附近,因此千鹤能在接到电话后迅速赶到店内。

向优子道了谢,千鹤拔腿就往男人离开的方向追去。

茫然地转了一阵,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没找到禅院甚尔傲人的身高。刚往前迈一步,高跟鞋被石子绊倒,千鹤整个人往前扑去,摔了个狗啃屎。手肘和大腿的部分与地面摩擦,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

她低低地暗骂了一句,急忙支起上半身,将要送给禅院甚尔的点心重新装回袋子里。

刚想爬起来,却感到了脚腕处传来疼痛感。

千鹤:“”

今天出门一定没看黄历。这是扭到了吗?

“喂,你这笨蛋趴在这里做什么?”

禅院甚尔在她前方蹲下,另一只手还捏着手机,两人的视线直直相撞。

“甚尔先生!”她喜不自胜:“太好了!我就知道那个人一定是你!那个,你能扶我一下吗?”

“不能。”他回答的很干脆,眉梢扬起:“你就趴着吧。”

不过是开个玩笑,那双大大的杏眼就开始浮上薄薄的水雾。

禅院甚尔应该感到烦躁,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情绪过于敏感的人,偏生他刚躲在角落,目睹了这家伙四处寻找自己的茫然样子,冰封的心里像落下了一根火苗,“蹿”的一下烧的冰雪化为春水。

嘴里吐槽着不耐,却还是伸手将她扶了起来,瞥见她脚上套着的十四厘米高跟,蹙了蹙眉:“把鞋子丢了。”

“不行啊,这可是jimmychoo,丢我都不能丢它!您先扶我到旁边的公园长椅上吧。”

午后的光下,照得她整个人犹如盛开的玉兰,一对眸子玲珑剔透,唇上裹着一层灼灼的红,盘在后脑的头发上插了一根绿色的玛瑙簪子,走动的时候,吊坠一晃一动,颇有风情。叉只开到膝盖往上一点,露出的小腿骨肉匀称。色令智昏这话一点不假,禅院甚尔神志被狗短暂的出走,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言听计从”将她扶到了长椅上。

“这些都是给您的。是我用员工折扣买的。”千鹤指了指顺带提过来的大包小包。

他冷笑:“拿垃圾来打发我?”

“您要是真觉得是垃圾,就不会到我们店里买东西了。”

千鹤细细端详在坐在一旁的他,亮如黑曜石的眼里写满喜悦:“我跟自己打了个赌,我赌您还会出现在我的生活里。您知道我家在哪,我就赌您一定也知道我在哪工作。所以我跟我好朋友说了你的样貌,如果有天您来了而我不在,她会马上给我打电话。您看,我就说我赌运很好吧?没想到那么快就再见到您了。”

“白痴。”他嘴上嫌弃,却从口袋里拿出了创可贴丢给千鹤。

“您随身带创可贴啊?”

不是。当然是看到你这白痴摔倒之后在便利店买的。

但禅院甚尔没说出口。

“甚尔先生,你最近都在做什么?”

他不回答,却问:“你搬家了?”

千鹤嗯了一声:“现在跟我男朋友夏油杰住在一起了。甚尔先生,你还在赌马吗?我觉得你赌运那么差,还是算了吧。你找份正经工作不好吗?别的不说,就您这体格,做个健身教练绰绰有余。”

同居?

禅院甚尔的眼睛倏然眯起,疤痕因嘴唇一抿显得凶恶起来。

千鹤没意识到身边突然变低的气压。好不容易见到禅院甚尔,当然要抓紧时间好好开导他:“甚尔先生,人活一辈子,总想着要获得别人的认可,就相当于给自己设了一个牢笼。其实,只要自己认可自己就够了。咒术界就是一堆shit,禅院家是shit中的shit。就说禅院家下任家主禅院直哉,他连你一个手指头都不如!长得没你帅,实力没你强,人品更是渣到不行。那种人要真的做了家主,禅院家迟早完球。您要一个迟早完球的破家族认可,有什么意义?”

禅院甚尔眼底因涌起的暴戾又因为她一番絮絮叨叨恢复平静。

千鹤浑然不觉他情绪的变化,一手揉着受伤的脚踝,还在努力开导,直到他突然打断,说道:“抬起来。”

“禅院直哉说不定会被五条悟给——啊?您说什么?”

“抬起来。”

他指了指千鹤受伤的脚。

千鹤笑说:“不用——”

话音未落,禅院甚尔的大手已穿过她的膝盖,蛮横的将她的小腿架到了他的大腿上。

旗袍下露出的雪白肤色,与他那日晒雨打的肤色形成鲜明的对比,她全身哪里都是白白软软的,像剥了皮后白嫩嫩的荔枝肉。

将手按在她受伤的脚腕上——

纤细,清瘦。

到底忍不住,手指不安分的摩挲了一下她的光洁如玉的脚背。

千鹤闭上眼睛,感觉到脚腕处传来的力气,酸楚感和疼意逼得她从唇边溢出几声轻吟。可因为她紧闭双眼,满脸通红,这几声怎么听怎么“不可描述”。

“好了。”

将她的腿放下。

千鹤试着动了动,疼痛竟然消失了大半。

千鹤大感佩服:“天啊,您真是技多傍身的代表啊!”她抓住机会继续吹彩虹屁:“您那么厉害,就不要冒着生命危险跟诅咒师抢活干了,就光开个按摩店就能赚的盆满钵满。所以呀,您赶紧找个好日子金盆洗手,重新做人!”

“好啊。”他满不在乎地答应,翘起了二郎腿,撑着下巴,姿态闲闲好整以暇地看着身旁的女人。

“但,要我金盆洗手必须有报酬,你肯不肯付?”

千鹤傻乎乎地:“可是我没钱。”

“不要钱。”

“那你要什么?”

他的眼神从她明艳照人的脸,一路滑落到旗袍下白皙匀长的腿,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要你跟我做。”

第42章 悟:“你刚是碰了她吗?”

千鹤的表情凝固了。

“你,你说什么?”

“如果你拿不出让我金盆洗手的钱,那就用身体来换。你刚才说的那些漂亮话,可以等我们上床的时候再说一次。我会做到你声嘶力竭,一个字都蹦不出。”

禅院甚尔倏然抬手,将千鹤试图打向他的手给攥进掌心——另一只手也没有放过。男人粗粝的手指暧昧地摩挲过她十指的每一个指节。

将脸凑到她面前,看着她的长睫毛一眨一眨,她的恐惧和愤怒莫名的填饱了禅院甚尔的情绪,他压低声音道:

“怎么样?要不要现在就去开个房间?”

千鹤抬起水润迷蒙的眼,咬着下唇。

“你不要脸!”

禅院甚尔嗤笑一声,于她唇上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在她耳边低声道:“你说对了,我就是个不要脸,烂到骨子里的垃圾。你不该对我有任何的指望,所以,赶紧放弃玩救赎游戏吧。”

没成想,她居然笑了:“一般这样说自己的人反而还有救。真正的坏蛋是没有这种意识的。”

“你还在找借口洗脑自己吗?”

“不是找借口,而是根据发生的事做出合理的推测。”千鹤沉声道:“禅院家的人那般对待你,你明明有杀光他们的实力,不也留了他们的性命?我也相信石川小姐不会爱上一个不可救药的烂人。还有,你救了我这事,不仅受累,还有有可能得罪五条悟和夏油杰,能捞到什么好处?但你还是救了。更何况你要是想对我做什么,早就做了,根本不用一直耍嘴皮子。甚尔先生,你并没有自己想象的糟糕。”

他轻蔑一笑:“你错了。如果将来真有人肯出丰厚的报酬,我可不管他叫我去刺杀的是十五岁的女生还是刚出生的婴儿。我一样会抬着TA的尸体去拿钱。”

“那样的话,我会很伤心。不是为了素未谋面的人对他们我最多是惋惜无辜生命的离去。可您是我的恩人,在我心里分量是不一样的。如果您再造杀孽且因此送了性命,我会很难过,也永远不会原谅自己,我会在余生里自责没有尽全力拉您一把。”-

“统统,你说甚尔先生有把我的话稍微听进去一点吗?”

地铁上,吹着冰冷的空调,千鹤捂着面孔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甚尔甩开她的手走了,天空逐渐染上了阴霾,夏季的雨说来就来,跑到地铁站时,千鹤已淋成了落汤鸡。

系统:“不清楚。但你后来提到,不要用自己的命来做五条悟成长路上的经验包,有点子伤男人自尊了。”

“啊?可是我没感觉甚尔先生生气。”

系统:“那是因为你还不够懂男人。”

又一个响亮的喷嚏。

“这样啊……”千鹤揉了揉鼻子,“统统,现在想来,五条老师真是个了不起的人。实力超群,却难得没有权力欲,甘愿只做一个老师,通过教育来改变咒术界。不过这些夸奖是绝对不能当着他的面说的,我可不想看到那家伙一脸臭屁的样子。”

二十八岁的五条老师已很臭屁了,年少的五条老师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倘若同他说禅院甚尔能背后偷袭成功,那家伙非但不会信,还会笑话她所谓的预知能力。

脑海里浮现二十八岁的老师蒙着绷带的样子,千鹤伤感起来。

“等我回溯时间,老师又要讨厌我了。”

嘴角挂起一丝自嘲的笑。十一年后的源千鹤心心念念想求得五条悟的青睐却遭到白眼和厌憎,十一年前的黑羽莉奈对五条悟“不屑一顾”却偏偏得到了赤诚真挚的爱。

这世上许多事越想要得到,就越得不到。

……

回到公寓,千鹤率先冲了个热水澡。她当晚又吞了些感冒药作为预防,可没想到一切都晚了,次日一早醒来,浑身酸痛,喉咙发紧,一亮体温,彪红到了三十九度。恰好电视上播着的流感预警,千鹤越看越感不妙。

正打算洗漱一下去医院看看,手无意间摸到脖颈处一颗硕大的痘痘,她习惯性的一掐,手指沾上了一股黏糊糊的水液。

千鹤对着镜子端详一番,面露惧色:“统统,我,我不会长水痘了吧!”

几天前跟店里长期合作的快递员提起过,家里的孩子最近接二连三的长水痘。

千鹤:“爹的,屋漏偏逢连夜雨,真特么倒霉。”

流感,高烧,咳嗽,再加水痘,医生建议她住院几天治疗。

发烧让千鹤整日迷迷糊糊,睡着时候噩梦不断,折腾得她一夜夜惊醒过来。

梦中景象极为混乱,不像星浆体事件那般完整连贯。

繁华的涩谷成了人间炼狱,穿着袈裟的夏油先生额头上有诡异的手术缝线,蓝色头发状似癫狂的特级咒灵在疯狂屠戮,五条老师气喘吁吁精疲力尽,没有感情的甚尔先生挥舞着削成尖的游云与一名黑发少年搏斗

偏生醒来也不好受,四肢疼痛无比,动一下都能疼到喊出声,医院的清汤寡水难以下咽,于是每天醒来最大的盼头竟成了等待西川送来的美食。

店长也来探望千鹤,看着床头的康乃馨,揶揄道:“西川是个不错的小伙子吧?”

“啊?”

“很温柔体贴啊,而且是豪门公子哦。”店长笑得贼兮兮:“比起你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男朋友,是不是更好?你们最近也变得亲密多了呢。”

千鹤纠正:“不要胡说,哪里有亲密多了?只是因为我们有共同的话题而已。”

“什么话题?”

“秘密!”

她和西川的话题都是围绕盘星教,星浆体这些。像西川家族这样把控着霓虹经济命脉的顶级财阀,想要了解什么信息都不会太难。备受宠爱的小少爷在得知喜欢的女孩子对盘星教有兴趣后,发动钞能力,获得了许多盘星教内部的秘闻,天天都拿出来与千鹤交流。

水痘蔓延的速度快得惊人,朝着她的脖颈以上飞速进发,第三天千鹤已经不敢看镜子了。庆幸夏油杰和五条悟这段时间正处于繁忙时段,任务不断,千鹤在短信里再三强调,如果他们敢来看满脸水痘的自己,就当场咬舌自尽。

至于西川他对她的热情说不定很快就过了。千鹤无所谓在他面前暴露自己的丑样。

今天是可以出院的日子。

昨夜被噩梦吓得反复惊醒,今早千鹤恶补了睡眠。待得醒来已是下午。

护士们进来,要给千鹤最后涂抹一遍消毒的药水。

抓过床头被重新充好电的手机,千鹤看到了不少未接电话和信息。

西川慎太郎发了很多,满满当当的占据了最新短信的行列。

夏油杰的信息紧随其后,但发的很有节制,大约是怕惊扰到千鹤休息。

五条悟没有短信和电话,因为他发一个千鹤拉黑一个。

不过通常情况下,五条猫会另辟蹊径,比如用别人的手机发,这几天他难得的乖巧,竟一条暴露真身的信息都没有。

几个小时前夏油杰发来短信:

【莉奈,你的水痘好多了吗?我已经从冲绳回来了,刚下飞机,我给你带了很多纪念品和土特产。】

【千万不要乱抠,不然会留下疤痕的。一定管住手。】

等等冲绳?!

这不是星浆体事件里关键的地点吗!

“黑羽前辈!我要告诉你一个事。”

护士小姐们见到西川慎太郎火急火燎的冲进来,相视一笑纷纷走了出去。

西川慎太郎说道:“我们之前聊到的星浆体是一个叫天内理子的女孩,我收到消息,她刚被人抓到盘星教的总部,代表董事田园先生很快就会回来。”

他将手机上的照片递给千鹤看,果然与梦境里的女孩一模一样。

千鹤并没有跟西川慎太郎说过星浆体的名字。星浆体的名字,应该是身为长老的那位表叔告诉他的。

老登在得到侄子愿意继续给盘星教提供资金外加给零花钱供他吃喝玩乐后,老登就成了他的情报员。

所以,她确实有预知的能力!

带走星浆体的极有可能是禅院甚尔,如果不是他,千鹤很难想象有谁还能从五条悟和夏油杰手里带走天内。

等一等——

现实与梦境有区别。

“你说抓到所以带回来的并不是尸体?”

西川慎太郎点头:“至少收到这张照片的时候,她还活着。”

“西川君,带我到盘星教去!”

“啊?!”

西川慎太郎还没反应过来,已被千鹤拉住了手腕,他愣神了一下,没有挣扎。

“对,带我去盘星教,我不知道是否还来得及,但我想到了可以拖延时间的办法!如果你愿意帮我,就带我去!”-

盘星教代表董事园田茂的办公室内,已更名为伏黑甚尔的男人将手中的女孩往地上一丢——

“佛祖大人,您要的星浆体。”

怎么看都是个普通的小女孩而已,伏黑甚尔注视着她惊恐的眸子,想到外面那群神经不大正常的教徒或对着她拍照,或对着她辱骂的蠢样。

一旁的孔时雨没有做声。

一开始找到禅院这家伙,提出的任务内容是刺杀星浆体。不知为何,合作多年的术师杀手提出修改内容,从“刺杀”变成了“带来”。

“人家不是佛祖大人。”

“不管怎么说——”伏黑甚尔懒洋洋道:“佛祖大人亲手处决星浆体会更愉快一点吧?我这都是为了给您更大的乐趣。”

田园茂大笑,浑浊的眼睛盯着地上被捂着嘴巴的天内理子,“一想到这肮脏的东西要玷污天元大人,我确实很想亲手处决她。但时间还得拖一下。西川家的刚打来电话,老先生对星浆体很感兴趣,想看处决的过程。”

伏黑甚尔耸耸肩:“有钱人的癖好就是奇怪。”

“抱歉,打扰了。”一名身着盘星教制服的工作人员推门进来,对田园茂说道:“理事长,西川家的人来了,他说有重要的事要跟您谈谈。”

西川家族是盘星教最重要的金主之一,田园茂一直希望能发展西川老爷子入会,因此对西川家的人很重视。闻言便同工作人员走了出去。

“你这家伙变了啊,如果是从前的话,是会毫不犹豫地杀了目标吧,是为了惠吗?”

田园茂走出去后,孔时雨说道。

认识禅院这么多年,这家伙有人味的那几年,是石川小姐还活着的时候。

后来她死了,禅院甚尔也跟着一起“死”了。

难不成是儿子逐渐长大,激起了他的“慈父”之心?想给孩子积点德?

可笑,为儿子积德不如直接金盆洗手好了。

伏黑甚尔:“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偶尔也要有点改变,生活才有意思,反正钱照赚。”

“抱歉打扰了。”又一名盘星教的工作人员进来,说道:“理事长叫我把星浆体带到另一个房间去。”

她上前扶起地上被捆绑的天内理子,向门口走去。

“等一下!”

孔时雨将手搭在了那名工作人员的肩膀上。

他毕竟做过警察,观察能力非同小可。这人很年轻,虽口罩罩了下半张脸,但依然能看出她很年轻,声音也是。

而盘星教这里,以中年及中年以上为主,进入千禧年后,霓虹的年轻人反宗教意识日趋明显。

“你们理事长真的那么说了吗?我给他打个电话确认下。”

“不,不用了。”

孔时雨一听她发虚的声音,心下了然,这家伙是个冒牌货,根本不是盘星教的成员,捏着她肩膀的手加重了几分力道。

“放开她。”

说话的是伏黑甚尔。

孔时雨深知伏黑甚尔的厉害,他一向懂得明哲保身,立刻松开了女人的肩膀。

孔时雨冷笑:“怎么?偷偷接了保护星浆体的活?”

伏黑甚尔神态随意,依然拖着懒洋洋的语调:“没有。我们商量过,我只负责将星浆体带到。不拿钱的活我不干。”

“那你护着她拿了多少钱?”

“分文没有,但我乐意。”-

“砰”的一声巨响。

盘星教总部的大门轰然炸裂,瞬间尘烟弥漫,尖叫声此起彼伏,场面一片混乱。

千鹤紧紧抱着天内理子,尽管用了口罩遮掩口鼻,她还是被四散的粉尘呛得鼻涕眼泪直流。

“咳咳咳!”

随着尘烟散去,伏黑甚尔被练功服包裹的健硕身体,开始清晰起来。

“大少爷,救她我不要钱。”他指了指千鹤,“但是你和星浆体是顺带的,所以你会为自己的命付钱吧?”

伏黑甚尔一边说话,一边将手中的万里锁如同喂食一般,一点点塞入肩上紫色的咒灵口中。

西川慎太郎还沉浸在方才伏黑甚尔一人敌百的激烈打斗中,五体投地的心情让他连嘴巴都合不上,心中已生出“一定要将这家伙雇为爷爷保镖”的念头,当即点头如捣蒜:“我会给您一张支票,数字随便写!”

千鹤用准备好的水果刀斩断了捆绑天内的绳子,“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天内理子怔怔地看着这位素未谋面的恩人,一秒后,扑入她的怀中放声痛哭。

西川慎太郎被女孩的哭声感染,鼻子刚一酸,千鹤已推开理子,一把将他抱入怀中。

“西川君,谢谢你!*”

“黑,黑羽前辈?!”西川的脸刷一下红了,正犹豫着要不要回抱她,千鹤已松开了手。

她转向伏黑甚尔,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抹粲然的笑意。

伏黑甚尔的面庞掠过一抹难以捉摸的异样,喉间似被无形的丝线缠绕,使得他欲言又止,唯恐言语间泄露内心的局促,便以一声轻咳作为掩饰,试图平复那即将溢出的不安。

他岔开话题:“你又毁容了?”

千鹤:“我这是出水痘刚好!”

他故意阴阳怪气:“我说怎么变那么丑了。”

嘴上嫌弃,但大手罩在她脸上时很温柔,粗粝的掌心往上游移,探了探她额头的温度。

“喂!好久不见!”

熟悉的声音骤然响起,在场的四个人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真的假的?”

千鹤第一次听到伏黑甚尔的语气里带着满满的难以置信。

“对,我还元气得很!”

夕阳映照下,五条悟自半空中落下,在几人面前站定。

千鹤见过许多人受伤,战损是咒术师日常生涯里必不可缺的一部分。

但亲眼看到最强的老师银发上沾染鲜血,衣服破损,浑身透着一股不正常的疯劲儿,千鹤的心还是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脚步不自觉地动了起来,一步两步是快走,三步四步变成了跑——

“五条!”杏眼逐渐因泪水而焦距不清,除了担心五条悟的状况,已经塞不进别的情绪。

“站住!”

伏黑甚尔上前,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将她往后一拽。

他沉声道:“这家伙不对劲。”

五条悟隔着血污也无法被掩盖的美貌下,藏着千鹤不熟悉的冰冷,和至极的疯癫狂傲。

他眼神冷漠而锐利,流转到伏黑甚尔攥过千鹤的手。

“你刚是碰了她吗?果然……还是要杀了你。”

第43章 千鹤,莉奈是同一个人

“非禅院家者,非咒术师也;非咒术师者,非人也。”

没有咒力对甚尔而言,是一件带有永恒意味的证明。

正如春华秋实,日升月落,世间各种千年,万年不变的规律。

女人在禅院家最大的作用,是为家族生出更多具有咒力的孩子。

彼时,禅院家第二十六代家主还未确定,候选人在父亲和两个叔叔之间打转。

得知甚一兄长具有咒力后,她该是松了口气吧。可惜母亲的好日子却因为自己的到来,被彻底打破了。

没有咒力的孩子在禅院家不配称之为人。猫可以抓老鼠,狗可以看门,没有咒力的家伙,除了丢尽禅院家的脸面,一无是处。

母亲的地位自此一落千丈,那些稍微有些姿色的年轻女佣人,甚至敢明着对母亲不敬。

哥哥甚一是个势利眼,不仅没有在自己被其他小孩欺辱时出手相助,还率先提出同母亲一刀两断,生怕母亲会连累他夺得第二十七代家主的机会。

父亲看中了一个姿色楚楚的女佣,纳为小妾,盼望她能为他诞下更多有咒力的孩子,最好具有祖传的十种影法术。

幼时日子虽苦,至少母亲还在身边。

他们母子睡的是禅院家最破的屋子。表面看起来是寻常的屋子,但居住体验糟糕至极。幼年的甚尔总觉得屋子是这里缺一块,那里缺一块,夏季雨水滴滴答答,冬季雪花纷纷扬扬,任是“谁”都能自由光顾母子俩的蜗居之处。

但那时,还不算人生糟糕的极限。母亲时不时能从厨房拿到一点残羹剩菜,冬日里还能拿回一个古旧的暖炉,母子俩将冰冷的年糕架在上面烤,看着焦糖色一点点染上洁白。

甚尔第一次对“心死”,是因为母亲突然的离世。

那年他几岁?记不得了,只记得那天晚上是被谩骂声惊醒的。

他倏然睁开眼,鼻尖钻入浓烈的酒味,小小的手伸到枕头下,捏紧了从厨房偷来的刀子。

从破旧的被窝里钻出,小小的脑袋自屏风后探出头。

眼前的一幕,让甚尔握刀的手骤然收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母亲正被叔父禅院扇压在身下。叔父穿的是最高级的,茧绸质感的和服,兵儿带松松垮垮的。母亲上身纯白色的和服被褪了一半,她在挣扎,在呜咽,也许是怕吵醒还在睡觉的儿子,她将声音压得特别低,细细的,尖尖的-

甚尔第一次被丢入咒灵堆,是因为他朝叔父禅院扇挥刀。

因为无咒力的缘故,一切在他眼中都是无形的,但咒灵的凌虐却是实实在在的,嘴角的伤疤就是此次事件留下的证据。

甚尔在不见天日的咒灵堆里待了三天。

三天后,从东京回来的叔父禅院直毘人为他说了情,他才得以重见天日。

伤重的甚尔被丢在洗衣房旁边一个破旧的仓库里,后来有个眼瞎的婆婆来了,给他上了点什么药。甚尔清醒过来,第一件事就问母亲的情况。

他看到婆婆苍老的手颤了颤,浑浊的眼睛低垂着,抿紧了唇,默不作声。

甚尔有不祥的预感。

不顾身上的伤痛,他跑出仓库试图寻找母亲,终于赶在下葬之前见到了她最后一面。

母亲在春天即将到来之前,以和服的带子为工具,将自己的生命终结在樱花开放之前

奔向自由的那天,甚尔将父亲四肢斩断,用刀在兄长脸上又多加几道。至于曾意图对母亲图谋不轨的禅院扇叔父,则被甚尔打得又哭又叫,当着禅院家所有人的面,上到一干咒术师,下到最底层的仆人,人人都看到特别一级咒术师是怎么被一个没有咒力的人,打到学狗叫的。

生出一对双胞胎“废材”的禅院扇,光是活着就是炼狱。甚尔不打算做好事,赏他个“一了百了”

看着晴香的心电图归于直线,甚尔又想到了幼年时与母亲一起住过的破房子。这里也缺那里也缺,缺来缺去,成了一片无人问津的废墟。

本以为自己这辈子注定是如此,半死不活地吊着,接最可怕的任务,超偏如流水,永远攥不住,差到极点的赌运总让他什么都捞不着。孔时雨嘲笑他不是个赚快钱的人。但晴香走之后,这世间除了晴香留下来唯一的“纪念品”,一切都不值得留念。

堕落比赌还要令人上瘾。

不愿改变不仅是契机已死,更重要的是不想面对改变那未知的冒险

药浴后的气味漂浮在空气里,甚尔的目光肆无忌惮的从她的脸开始向下游移,从精致的锁骨到纤细的腰肢,每一处肌肤都是月白色的,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着珍珠般的光泽。腰。窝处几滴未擦净的水珠滑落砸在榻榻米上,汇聚成一小片湿润的痕迹。

他的呼吸渐渐急促,身为男人的冲动驱使着他不自觉地伸出手,以手代替了目光的逡巡,身体的某个部位开始疼的厉害,喉/结上下滚动。心里有个声音提醒着他,她可能是五条悟的心上人,天才咒灵操作咒术师的女友,但这些提醒却犹如一点星火落入森林,将潜藏的占有之心彻底点燃。粗粝的手掌轻轻罩上。她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昏迷中也轻轻蹙了蹙眉,发出一声黏糊糊的哼唧。甚尔舔了舔下唇,滑过她最柔软滑腻之处轻轻试探,他有些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作为经验者,甚尔很明白那意味着什么。

他没有将龌龊的念头付诸现实,不是害怕侵犯后付出的代价,只是不想看她痛苦的样子。

也是从那时候起,他知道自己再次不由自主地抓住了向上的绳索。

分明很近的两人,却又是明摆的咫尺天涯,甚尔心里有一种无法挽回的难过。他不想再度失望,不如就此做个人渣。与不靠谱的女人入籍,将厌恶了一生的禅院两字迅速改为伏黑。那女人第三天就跑到无影无踪,好在津美纪有着超乎同龄人的成熟,很负责的承担起了照顾惠的工作。又一场赌马将他原本计划带给儿子的生活费给赔光了,恰好孔时雨介绍的刺杀星浆体的工作。想到那女人提起的预言内容,伏黑甚尔却依然笑得满不在乎地接了这份报酬不菲的活。

死算什么?

他早就“死”了。

但就连甚尔也不得不承认,接这个活,他带了一点赌气的成分。那女人当着他的面把五条悟夸上了天,声称自己不过是人家成长路上的经验包,甚尔忽然就想挑战一下六百年难遇的顶级咒术师。

精心的设计让六眼放松了警惕,随即一脚踩在咒灵操作使脸上。一想到脚下俊秀的少年是那女人名正言顺的男友,甚尔的杀意陡然升起,好在多年培养出危机意识劝阻了他。

意识到少年没有陷入彻底的无意识,他丢下了一句伤人自尊的话:

“还不是输给我这样的猴子。”

“莉奈,你们闪远一点。”

五条悟的嘴唇微微动了动,眼睛依然一动不动地盯着伏黑甚尔。

“五条!甚尔先生是我的救命恩人,可以饶他一命吗?”

千鹤觉得很为难,为难到她隐隐感觉太阳穴的位置又开始跳着疼。

禅院甚尔救她的性命,她不能眼看着恩人被杀死。更何况甚尔留了星浆体一命,这一举动昭示着他内心深处尚未完全泯灭的良知,千鹤没有看错人,他还有救。如果能引导他重归正途,对他的儿子伏黑惠,对咒术界,都是福祉。

可另一方面——

五条悟身上的惨状让千鹤心疼。

老师此时已掌握反转术式,看似癫狂其实状态极好。但千鹤无法无视那些战斗留下的痕迹,酸涩的情绪在胸腔里翻江倒海。泪水不受控制地在眼眶中积聚。

“让开。”

伏黑甚尔这次毫不怜香惜玉,将千鹤用力推开,力道之大让她踉跄着跌向一旁。丑宝从嘴里吐出特级咒具天逆鉾,被他握在手中。

西川慎太郎一个箭步冲上前,抓住千鹤的手腕,另一手拽过天内理子,带着两人撤退到安全地带。

“黑羽前辈,我们还是避开一点!”

伏黑甚尔身旋如风,倏然上前,天逆鉾破空划出,但眼前白光一闪而过,五条悟竟更快一步。银白色的头发只在眼前一闪而过,扭过头去,看到少年凌空而站,脸上血迹干涸,眼睛里漫着纯净剔透的苍蓝,两指并举——

“术式反转——赫!”

耀眼的红光刺得众人睁不开眼睛,天逆鉾被击中,将伏黑甚尔的身躯被咒力弹开。

他一路去势不止,广场上高耸的柱子被他一撞,也一并拦腰折断,直到“砰”的一声又撞到了墙上才止住了劲力。

墙壁四裂,霎时间尘烟四起,扑簌簌的灰尘一片。

西川慎太郎被五条悟这惊世骇俗的一击震得久久回不过神,直到一旁的天内理子焦急地喊:“姐姐,你怎么了?”

他回过神来,发现黑羽前辈此刻正痛苦地跪伏着,双手紧紧扣住头颅,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西川慌忙蹲下身来,问道:“黑羽前辈,你怎么了?”

“我我,头好痛!”

千鹤没有说谎,比起之前被诅咒的经历,现在的疼痛有过之而无不及。

“头疼?怎么会?”

“啊!!!!!!!”

疼痛让千鹤发出刺耳的尖叫,她下意识伸出舌头,重重咬了一下,嘴里嗅到血腥气。本想用极端的方式缓解头部的疼痛,然而身体却突然不受控制地抽搐,意识在瞬间被抽离,她晕倒在天内理子的怀中-

千鹤感觉自己的身体悬在空中。

她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白茫茫的化不开的浓雾,将整个世界都笼罩在一种虚幻神秘的氛围中。

在一望无际的白色里,她听到了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在呼唤自己——

妈妈

妈妈!

千鹤不受控制的喊出了母亲的称呼。

“妈妈?你叫我妈妈?”女人轻笑,听起来她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与千鹤的母亲截然不同。

不是母亲吗?

叫错了吗?

“没有关系哦。我倒是挺喜欢这种有人情味的称呼。镜,你还好吗?”

镜?她叫我镜?

我的名字不应该是

镜,千鹤,莉奈,我用过的名字数也数不清每一个身份都是一段故事,我在永恒中不断变换着面貌,但灵魂的本质却始终如一。

因为我是被主人创造出来的神器。

神器自创造出来后,每隔三百年就会转世为人。

我看到以少女姿态出现的主人,她漂亮的眸子里映出我娇小的身影。

我并不是每一世都如此幸运能陪伴在主人身边。当神器转世为人,便同所有人类一样掉入命运之网,我们在既定的宿命轨迹中走完一生。而我的主人,正是掌管人间宿命的至高神明,以无上的神力掌控着芸芸众生的因果轮回。

并非每一次转世,我都能保有身为神器时的记忆。更多的时候我是没有记忆的凡人,在尘世中经历着悲欢离合,度过平淡无奇的一生。直到生命结束,我就会褪去凡人躯壳,重新变回神器。三百年后,再度转世为人,往复轮回。

主人并不仅拥有我一件神器,我还有其他的伙伴,每个神器都具备不同的力量。不过有项能力却是共通的,作为与神明相伴的神器,我们的存在可以净化世间的污秽。又因为彼此都是神器,我们能感应对方的存在。不过,要做到这一切的前提,是体内的力量得以唤醒。

这一世我的宿命轨迹是跟在主人身边,所以力量在诞生的之后没多久就被唤醒了。主人是个喜欢游历人间的神明,这一次她借用我的力量穿梭时空,来到了咒术力量盛行的某个时代。

那一天,主人带着我围观了一群咒术师精英祓除强大的八爪蜘蛛咒灵。

“镜,你看看那位年轻的咒术师。”

我们虽距离很远,但我的原型是一面镜子,“观照”本就是我的能力之一,所以即便隔着老远的距离,我依然能轻而易举的捕捉到年轻咒术师的身影。

他个子在霓虹人中十分优越,但样貌很年轻,从他的闪避和术式能力来看,无疑是这一群咒术师中的佼佼者。

“他是御三家的人。”主人笑说:“看他的眼睛。”

我不在乎他是谁。

再强大也只是凡人。

忽然间狂风劲吹,飞雪猛起,天地间一片模糊,我的脸颊被如刀般的风雪刮得生疼。主人变出巨大的斗篷,如同展开一片温暖的结界,将我们紧紧包裹其中,隔绝了外界的严寒。

不知过了多久,我一直蜷缩在主人的怀里,耐心的等待风雪停下。

直到主人轻轻抚摸我的头,示意我睁开眼睛,我才看到咒灵的残秽弥漫在雪地上,身着白衣的少年似感应到了什么,回头往我和主人的方向看来。

“他好像注意到我们了。”主人轻声道。

我瞪大眼睛,满满的不可思议。

那是我在转世为人,且保有神器记忆的情况下,对一个凡人第一次产生了兴趣。

区区一个人类居然能察觉到我和主人的踪迹?是了,一定是转世为人的我暴露了自己的气息。

恰好透过云层金色光芒为他披上一层圣洁灿烂的光,少年低垂的眼睑下,雪白的睫毛如同鸦羽般轻颤,我们的视线猝不及防的相撞,我感觉到他冰川蓝一般的眼睛直勾勾地锁住了我

原本漂浮在空中的千鹤忽然急速下坠。

身体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拉扯,在飞速下落的过程,二十多年的人生经历如走马灯一般在眼前掠过,记忆带着的厚实体感和温度,将空荡荡的躯壳填满。

她叫千鹤,现在用的名字是黑羽莉奈,这些身份和信息再度清晰起来。

四周白色逐渐褪去,女人伸手轻轻抚过千鹤的额头,动作温柔:“回去吧,孩子。”

妈妈

“妈妈!”

千鹤能感觉有人在抚摸她的额头,但费力地睁开眼后,映入眼帘的却不是一个女人,而是五条悟。

五条悟眨着眼睛,意外道:“莉奈,你刚是在喊我妈妈吗?”

第44章 极具威胁力的情敌2号

“你的头还疼吗?”没有在“被喊妈”这件事上纠结,五条悟伸手握住千鹤的手腕,将她拉得更近一点,冰川蓝的眼睛在她身上又细细逡巡一遍。

他还是衣衫不整,血污抹脸,狼狈不堪,却依然在意她的身体状况。

千鹤颤声道:“我头不疼,但是你,你的头——”她根据梦境的记忆,很快寻到了他额头上陌生的疤痕。

五条悟抓下她的手,笑说:“你放心,我现在的状态可是前所未有的好。”

他们靠得很近,五条悟能看到自己的身影清晰地映在莉奈的瞳仁中,仿佛占据了她的整个世界。

“莉奈——”

话音未落,她温软的身体贴了过来。短暂的怔愣后,嘴角扬起,手臂伸出,两个动作几乎是同一时间,五条悟将伸手回抱住她,手臂不自觉地收紧。那颗在胸腔中躁动不安的心,在她的拥抱下从喧嚣归于宁静,漂浮空中时的冰冷也逐渐被她的体温给融化。

“莉奈,我真的没事。”他轻轻抚摸她的长发:“还记得跟你科普过的反转术式吗?如果不是受了伤,我恐怕还不能掌握反转术式呢。我身上的伤早就治好了,你不要担心。”

她身体贴着他,哽咽道:“真的不疼吗?”

五条悟搂着她的手微微一僵,声音带上一丝迟疑:“莉奈……你今天,有些不太一样。”

系统也轻声道:“宿主,您不该这样说——”

千鹤打断它:“我知道,身为黑羽莉奈我不该说这些话。但是统统,我现在没办法对老师冷着脸。如果总部扣分就扣吧,反正我还有分数可以扣。现在的我,只想好好地、认真地拥抱他。这一路过来他真的很不容易。”

五条悟将她轻柔从怀里推开,随后低下头,伸出舌尖,从她的下眼睑开始,一点一点地舔去那滑落的泪珠。

“呜——”

他的舔舐一路从眼睛到下巴,轻车熟路地返回唇间的位置,沾着泪水的舌尖轻巧的送入。千鹤通过他的舌品尝到了自己咸咸的泪水。

拥抱是安慰,吻却是越界。

千鹤的泪水非但没有因为五条悟的舔舐变少,反而挂了满满的一脸。

好在他没有纠缠很久就松开了自己。

“我记得是什么时候见过你了,你是,禅院家的人吧?”手臂还放在千鹤的腰间,背对着病房门口的五条悟语调冰冷。

千鹤的视线越过他的肩膀,看到伏黑甚尔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病房门口。

太好了!他也安然无恙。

千鹤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

“是吗?”伏黑甚尔脸上还是挂着似笑非笑的神色,他撒了谎:“不过我对你的印象只是从今天开始,我一向不擅长记男人的脸和名字。”

能察觉到男人灼灼的视线落在莉奈的身上,五条悟转过身体,微微调整坐姿,以一种近乎霸道的姿态,将身后的莉奈遮挡在自己的身影之下。

那姿态仿佛在无声地宣告:

她是我的。

再多看一眼,立刻杀了你!

伏黑甚尔无视五条悟满身的杀气,向前走了两步,朝千鹤的方向掷去一物。

五条悟截胡,摊开手心一看,是一盒白色的药膏。

伏黑甚尔:“一天两次,早晚各一次,你脸上的水痘疤很快就能下去。”

身后莉奈语气难掩欣喜:“谢谢!”

就这么信任这家伙吗?

五条悟想将伏黑甚尔当场炸成烟花的念头更深了几分。若不是念在此人救过莉奈一命,他早就动手了。

“高专有更优秀的医生,这个你留着自己用吧。”

千鹤内心崩溃:“老师你为什么要这样?!”

“莉奈!”

少年清冽的嗓音响起,千鹤精神一振,但她马上想起自己现在满脸水痘引的状态,慌忙用被子盖住了头。

夏油杰大步走进病房,相比五条悟,他的衣服上虽然有几道刀痕,还沾了些脚印和灰尘,但整体看起来并不算特别狼狈,看来家入硝子已经帮他治疗过了。

夏油杰刚想伸手将莉奈揽入怀中,没想她迅速钻到被子下面,还紧紧攥着被角,不许任何人掀开。

“别看我别看我!我水痘刚好,现在还是丑死的状态!”

夏油杰严肃道:“我会在乎这些吗?你这样会闷着的!”

“你不在乎我在乎!你别看别看!”

夏油杰可没心思跟她玩捉迷藏,哄了几句,但她就是不听劝,反而更将自己包成一个茧子。少年的耐心很快耗尽,一动手就将莉奈从被子里揪出来,将她柔软的身体嵌入怀中。

“你是不是受伤了——”

“你的头还疼吗——”

两人都急切地关心对方的情况,不约而同的抢先询问。

五条悟:“看来硝子为你治疗过了。”

夏油杰:“我已经没事了,倒是莉奈怎么突然头疼起来?”

莉奈在他怀里一脸的乖巧:“现在已经不疼了。我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突然就痛起来。不过现在真是皆大欢喜!大家都没事呢!”

能够看穿一切的六眼精准地捕捉到了莉奈的视线,扫过了叫伏黑甚尔的男人身上。

原来这个“大家”里还包括了这家伙。

在莉奈昏迷期间,五条悟已问过西川慎太郎。莉奈之所以赶来盘星教,是为了阻止伏黑甚尔杀人。

伏黑甚尔曾救过她一命,莉奈希望能尽全力将他从堕落的边缘拉回来,至少不要再造杀孽。

自己和杰从来没同莉奈提起过什么星浆体,盘星教,这些她很有可能是从这位“恩人”处知晓的。

上次她平安无事的回到家中,两人都知道她心里藏着事,但出于尊重没有非问出不可。只是没想到,当原本模模糊糊,一团影子似的秘密,突然化作一个清晰可见的,极具威胁力的情敌。这突如其来的具象化,将五条悟内心的嫉妒与愤怒推向了爆发的临界点。

“其实,我是梦见你们遇到了危险——”

五条悟蹙眉,莉奈的话语吞吞吐吐,显然不是真话,他忍不住抢白:“是这家伙告诉你的吗?关于盘星教的事。”

言下之意是:你们两个一直保持着联系吧?!

迟钝的千鹤却没听出五条悟的言下之意。

不知怎么,千鹤并不希望自己做过预言梦之事告诉悟,杰二人。夏油杰表面成熟稳重,内核却不那么稳定,千鹤担心将自己梦境之事和盘托出,会影响到他的心态。

影响到夏油杰人生走向的第一个难关已过了,千鹤心中也有了如何度过第二,第三个难关的解决办法。

她现在所做的一切,不仅是为了将伏黑甚尔拉回正途,最重要的还有不让梦里的悲剧重演。任何可能引发悲剧的苗头,她都要尽可能的遏止。

正好五条悟以为她是从伏黑甚尔处知道这些事,那不如就利用起来。

“啊对,这位是现在更名为伏黑甚尔的先生,就是将我从诅咒师手里救下的恩人。”

伏黑甚尔虽不明白这女人为何会选择隐瞒预言一事,但两人之间却因此有了个专属的秘密,他便以沉默的态度帮她圆了谎。

“之前没有跟你们说是伏黑先生救我,是因为他的职业比较特殊。伏黑先生,你也说句话吧?有句话说的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说对不对?”

伏黑甚尔迎着少女满眼的殷切,眉毛动了一下,本想否认的话语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拖拖拉拉的嗯了一声。

千鹤见他有回应,松了口气,又继续说:“他放过天内小姐,将盘星教的人通通教训了一顿,还救了我和西川君。杰,五条我知道我没资格代你们原谅伏黑先生,但你们都是宽宏大量的人,能不能再看我的面子上,原谅伏黑先生,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呢?”

千鹤刻意将语气放得谦卑,言辞间带着小心翼翼的恳切,但在场的三个男人刚因星浆体之事打了一场,尚处于互相不服气的状态。千鹤的“好意”简直是火上浇油,将对峙的局面推向了更为激烈的境地。

夏油杰将千鹤塞回被子里,按捺着不满的情绪:“抱歉,我没办法相信这个家伙。”

原本被他放在眼里的威胁只有挚友悟,现在又凭空多出了一个强得可怕的男人。最可气的是,他对莉奈的喜欢明晃晃的写在脸上,毫不掩饰。

千鹤点头如捣蒜:“我理解杰的心情,所以伏黑先生从今往后要用行动去证明——”

五条悟插嘴道:“嘴上说几句谁不会?刚才如果不是考虑到莉奈突然头疼,你这家伙早就被我轰成烟花了。”

“一个两个真是傲慢的小鬼啊。”伏黑甚尔带着疤痕的嘴角往上勾了勾,“明明都是我的手下败将。怎么,还想再打一次吗?”

五条悟那股癫狂的劲儿又回来了:“好啊!放心,看在你救过莉奈的份上,我最多让你半身不遂。”

千鹤:“就没人听听我的意见吗?”

夏油杰:“莉奈好好休息。”

五条悟:“对啊你别管!”

伏黑甚尔:“你闭嘴。”

千鹤:“”

打吧打吧!

我再多说一句我就是猪!-

放任三个男人去空旷的地方斗殴,千鹤唤出了系统。

千鹤:“阿统,我确实有预言能力,对吗?”

系统:“宿主,我根据我多年的经验推断,我想您确实有预言的能力。因为您有过咒术师的经历,所以相比普通人黑羽莉奈更能接受世界存在咒灵这一事实。另外,您对夏油杰和五条悟的关心,也会超过黑羽莉奈。您的存在改变了伏黑甚尔杀死的星浆体的念头,他和星浆体都得以活命。夏油杰就没有因此受到重大的打击,以至于最终走向黑化。您所做的努力,使得夏油杰在未来能以高专研究教师的身份活着。”

千鹤点头:“跟我想的一样。用未来既定的事实去反推现在,我命中注定就该开启副本,就该做这一系列的事。”

“是的。宿命之神赋予您的使命,其核心在于陪伴夏油杰,您是他的慰藉和支柱之一啊。”

千鹤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你这样说我好有成就感。对了,刚昏迷的时候我做了个梦,梦里是——”

千鹤一怔。

她记不得了。

“统统,你知道我刚做了什么梦吗?”

系统:“您昏迷时我处于休眠状态。怎么?您记不得了吗?”

千鹤努力想了想:“还真记不得了!”

系统安慰道:“也许是您刚病愈,不用着急去想,或许以后就想起来了。您还想跟我讨论点什么吗?”

千鹤想了想:“阿统,夏油先生少年时代还有几个要紧的节点。包括灰原同学的惨死和小村庄的虐待事件,我想请甚尔帮我去解决这几件事,你认为他会答应吗?”

系统冷冷道:“他怎么会不答应啊。”

千鹤说:“一来可以挽救灰原同学的生命,拯救无辜的两个小女孩,二来可以改变杰和五条老师对他的看法。对对,还有我可以叫伏黑先生答应那位特级咒术师九十九由基的提议,为消除咒灵做点贡献。”

听着自家宿主喜滋滋的声音,系统叹了口气:“怎么样都好啦。反正那小白脸肯定听你的。”

千鹤气道:“人家有名有姓,你别老称呼别人小白脸。”

“咚咚”

有人敲门。

“请进。”

西川慎太郎端着食盘走了进来,笑说:“刚才前辈的房间太热闹,我不敢过来。现在方便跟您聊一下吗?”

千鹤热切地点头:“请坐请坐。西川君,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仅因为我提到要救我的恩人和一个女孩,你便毫不犹豫地带我来到了盘星教总部,还借着您爷爷的名号,帮我应付了那个难缠的老头子。”

西川慎太郎认真说:“前辈别这么说。难道救人这个理由还不够吗?盘星教那边,我打算先说服爷爷,将他们的资金断掉。”

千鹤斟酌了片刻,说:“可是这种组织一时半会是不会彻底消失的吧?就怕野火烧不尽。”

“只要有人还信仰天元,盘星教就不会消失。不过至少这段时间他们是不敢嚣张了,肯定会先转入地下一段时间。像这种组织,一般账务都不明不白,说不定有很多偷税漏税的违法行为等我找人去查一查!查他们个鸡飞狗跳!”

千鹤拍掌大笑:“还是西川君脑子灵活!”

西川慎太郎有些羞赧地挠了挠头,说:“呐,黑羽前辈,你觉得星浆体应该被同化吗?”

千鹤犹豫:“你问了我一个很有深度的问题。以少数人的牺牲换取多数人的生存,这在历史长河里一直是个很有争议性的话题。我答不上来。”

西川慎太郎:“我问了天内小姐的意见,她不想与黑井小姐永别。我是个局外人,没有资格对咒术界的事情说三道四,可当我将自己代入天内小姐后,我的心情跟她是一样的。如果我是她,我也不想离开家人很朋友。诚然能拯救苍生是很英雄伟大的事,可这对无辜的天内小姐,这真的公平吗?为什么她自出生下来,就一定要为了这天做准备呢?她的人生没有别的意义了吗?”

面对西川一连串的询问,千鹤只回了一句:“你有没有问五条悟?”

“他说要尊重天内小姐的意见。”

千鹤笑说:“那不就结了。”

“啊?”

“我相信五条悟。只要有他在,我就不怎么担心。西川君你也不用担心,五条悟不仅最厉害的咒术师,他也很有智慧和头*脑,是个深思熟虑的人……未来一定是!”看到西川疑惑的眼神,千鹤迅速补了一句。

“反正,如果有什么事是注定要来,就让它来好了。”

西川慎太郎回以微笑。

“对了,西川君。”千鹤说道:“你觉得甚尔君的身手怎么样?如果你雇佣他做保镖的话,一个顶百哦!怎么样,是不是物美价廉,聪明能干的人才一枚啊!”

系统::“你摸着良心把那八个字再说一次?”

西川慎太郎挠了挠头:“我确实有这个念头,不过不是为我自己。我想雇佣他做祖父的保镖,但是,看他凶巴巴的样子,我有点不知道提。”

伏黑甚尔那生人勿近的表情和极具压迫性的体格,确实会吓住西川这个文弱书生。

千鹤拍着胸脯保证:“我帮你跟他说!”

听完全程的系统:“那你赶紧去劝架吧,缺胳膊少腿可做不了保镖。”-

镜子里的女人面庞光洁,曾经肆虐的水痘已悄然褪去。

墙上的日历无声地昭示着时间的流逝,转眼间,五条悟和夏油杰先后跨过了十八岁的门槛。

随手将头发扎成一个简单的马尾,千鹤拉过行李箱,踏上了年初就计划的短途旅程。

她和夏油杰是从年初就开始计划这趟短途旅行的。收集的旅游广告宣传单在房间角落里垒成一摞。两人几番比较,最终定下一个相对不那么热门,有烟火大会,又有温泉的地方。

在车站等了一会,刚结束任务的夏油杰匆忙赶到,身上还穿着高专的制服。

“莉奈,久等了。”

千鹤抿嘴一笑。

他依旧是那副完美男友的模样,眼中温柔如水,时间将他的性格打磨得更稳定了些。

“这次杰打算带点什么特产回去?”

“带点甜的吧,毕竟悟也要吃。”

“真是,杰还是一如既往的照顾着大龄儿童啊!”千鹤嘴上吐槽,却默默的将宣传单上的甜点给圈了起来。

记得灰原雄也喜欢吃甜的。

对,他好好的活着。伏黑甚尔按照千鹤的指示,及时救下了灰原雄。因此五条悟提起他的时候,总算不再用“二流子”这个称呼了。

说到伏黑甚尔,虽说他没有做上千鹤心中最理想的工作:有编制的高专体术教师,但现在担当西川慎太郎父亲的保镖,偶尔还接一接高专发出的,可以帮忙分担咒术师的工作也不错。

上次他还提到育儿节目,很难想象伏黑甚尔这样的人会去看育儿节目。

当然,江山难移本性难改,要他马上彻底的改掉赌马和玩小钢珠的习惯也不可能。至少,他现在不会把儿子和继女的生活费赔个精光了。

有时间再教教他怎么理财吧。

西川慎太郎的祖父设立了表面以研究超自然为名,实际是支援咒术界研究的基金会。这个基金会为特级咒术师九十九由基提供源源不断的资金。而小村庄那两个被欺负的小女孩,也在事件发酵之前,被伏黑甚尔救出。西川慎太郎为两人安排了心理疏导的医生,次年就有一对失去孩子的京都咒术师家庭提出收养双胞胎。

天内理子不愿被同化,西川慎太郎将她和黑井小姐秘密送到了国外。千鹤本以为咒术高层会对天元没能与星浆体同化反应激烈,然而夏油杰和五条悟带来的消息是:

天元已找到了其他的星浆体,并进行了同化。

也对,星浆体本来就不只是一个。

说到西川君——

他和深爱的妻子也是在这个小镇认识的吧?

这倒不是千鹤通过梦境看到的,是未来的八卦杂志上看过的。

总之,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唯独一件事有些遗憾。

“有点饿了呢。”千鹤一下车就拉着夏油杰找地方打牙祭。

镇子上的饭店百分之九十集中在车站出来的主干道,千鹤找了一圈,叹气:“怎么都是洋食,而且这些菜单看起来都没什么食欲啊。”

两人一家家店找着,翻看门口的菜单,千鹤始终没找到令她感兴趣的菜品。

夏油杰:“这座小镇的旅游业是近两年才发展起来的,在餐食上选择不像一些旅游成熟的地区那么多。”

“小哥哥,要不要来我家吃饭啊?”

闻声,千鹤和夏油杰同时转过头去。

说话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俏丽女人。她眼波流转间,朝着夏油杰投去一抹妩媚的笑意。

千鹤:“行啊,来了个老朋友。”

“便宜老妈”——日向由绪。

第45章 副本结束,回溯时间

“统统,她是日向由绪没错吧?”千鹤向系统寻求确认。

系统:“您没看错,她就是年轻时代的日向由绪。”

年轻时的日向由绪眼角还未被岁月刻上鱼尾纹,苹果肌尚饱满,面颊泛着健康的红晕,但举手投足间,风月场混迹的痕迹还是与衰老后别无二致。

日向由绪跟源千鹤提起过,她有段时间在乡下同叔叔婶婶住在一起。

她在东京混迹过风月场,跟源老登有一腿后又被抛弃,心灰意冷之下便来投奔唯一的亲人。婶婶看她很不顺眼,两人之间大小矛盾不断。好在日向的叔叔是个温柔厚道的老实人,一直充当两人之间的和事佬,日子还算能过得下去。

后来日向的叔叔死后,她就离开乡下去京都找源老登了。

跟着日向由绪一起来乡下投奔的源千鹤,日子当然过也不好。婶婶对小拖油瓶的态度也很恶劣。

随着年龄的增长,人类幼时的回忆会逐渐变得模糊而浅淡。或许是因为那段时光太不愉快,在千鹤穿越到咒术世界后,系统赋予她的源千鹤记忆模块中,关于童年的部分最为稀少,只有零星的片段。

夏油杰微笑:“抱歉,去哪吃饭要我女朋友决定。”

“真是个很棒的男朋友呢~”日向由绪眼睛看向千鹤,将她上下扫视一番,并不掩盖眼神里的嫉妒。

千鹤毫不避让地迎上日向挑衅的目光,语气冷傲:“好啊,那就去你家吃饭吧。”

“婶婶,来客人喽!”

“哎呦?你也能把客人招来?”

布帘掀起,一个五旬左右胖墩墩的女人走了出来。她在看到日向由绪身后的夏油杰和千鹤后,迅速收敛了脸上的刻薄,换成了待客时的殷勤:“两位是吗?请随便找位置坐吧。”

日向由绪白了婶婶一眼,抓起两本菜单放到夏油杰和千鹤的桌子上,又拿了两只干净的杯子倒茶。

“小哥哥,你们是来参加夏日祭的吧?”

千鹤回答:“是的。”

“那要等到后天呢。明天打算去哪玩啊?我明天有空,给两位做个向导怎么样?”

茶倒好了,日向却不打算走,一双眼睛依旧流连在夏油杰身上。

千鹤暗想:“要是我那爱吃醋的老姐来了,她当场能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夏油杰委婉拒绝:“不用了,我们随便走走,就不浪费您的时间了。”

即便遭到婉拒,日向的脸上也未见半分窘色。她依旧笑意盈盈地站在原地,纤长的指尖轻点菜单,朱红的指甲格外醒目,嗲声嗲气道:“让我为您推荐几道招牌菜,好不好?”

千鹤抢在夏油杰开口前说道:“套餐一,二好了,谢谢。”

“啪”的一声,她迅速合上手中的菜单并将其用力拍在日向由绪的手背上。

夏油杰起身问:“请问洗手间在哪?”

“走到院子,走廊左转尽头。”

目送夏油杰离开,日向由绪对千鹤笑说:“小妹妹,你醋意好大,说几句话都不行?”

千鹤冷着一张脸,没做声。

“小妹妹,你男朋友是不是咒术师啊?”

日向以为抛出“咒术师”三个字会让女孩大吃一惊,然而对方只是继续皱着眉头,脸上挂着不耐烦的情绪。

“我一看他的衣服就知道了,你们交往多久了?跟咒术师交往累不累啊?”

“跟你有关系吗?”

虽说她知道日向由绪做的那一行里,陪人聊天是重要技能,但如此毫无边界感还是超出了千鹤的预料。

这已经不是聊天了,根本是打探隐私。

既然日向此时已知道咒术师的存在,说明她跟源老登已有了一腿。

“我只是好心提醒你嘛~”日向压低嗓音,凑到千鹤耳边,“孤男寡女旅途中最容易发生——”她的唇几乎触碰到千鹤的耳垂,说出了几句令人脸红心跳的私语。

千鹤的脸颊瞬间泛起红晕,羞赧之色蔓延开来。

“你不要胡说,他不是那种人!”

日向咯咯笑道:“你就信我一句吧,男人都一样!”

“你们在聊什么啊!”

千鹤:“”

这熟悉的声音,不是那位大龄儿童还能是谁。

少年摘下墨镜,映入眼帘的璀璨瞳仁犹如漂亮的蓝宝石,看得日向由绪微微一呆。然而,五条悟的目光只是在陌生的女人脸上一扫而过,迅速落到面红耳赤的莉奈脸上,笑嘻嘻地说:“你和杰居然不带我参加夏日祭,真是太不够朋友了。”

“你要是真把他当朋友,就不该跟着来!话说,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在这的?你不会一直跟踪我们吧?变态!”

“当然不是一直跟踪你们啦!是通过推理哦!有句推理名言你听过没有?但凡走过,必定留下痕迹。你和杰策划那么久的旅游计划,肯定留下很多线索啦。我对杰又那么了解,只要动动脑筋很容易猜到你们打算去哪,我连酒店都提前预约了哦!这次就不跟你们挤一间啦!”

千鹤:“你这家伙,干脆改行开个五条私家侦探社算了!”

五条悟笑说:“那多累,我的梦想是做个吃软饭的小白脸!”

知道他是开玩笑,千鹤笑说:“真有追求啊。”

“对了莉奈,你们刚才在聊什么事?为什么你的脸突然变红?”

“小哥哥,这是女人间的秘密哦。”

千鹤有些庆幸日向由绪开口了。应付男人她应该比自己擅长。

五条悟淡淡的哦了一声,嘟囔道:“你们女人都好奇怪,总有那么多秘密吗?”

“因为人都有好奇心嘛,如果女人在男人面前是一览无遗的话,男人会很快丧失兴趣哦。”

“这样啊。那是什么秘密?”

“小哥哥想知道吗?”她语气暧昧:“用你的电话号码作为交换好不好?”

“不好。”五条悟斩钉截铁又一本正经地说:“妈妈从小就告诉我,在外面不能随便把电话号码给陌生的女人。”

千鹤大笑出声

两个人的夏日烟火约会最终还是变成了三人行。

五条悟完全没有感觉自己是碍眼的电灯泡。在他眼中,他是一个闪闪发光的,指引迷路人前进的火把。现在他大摇大摆地走在最前边,一边吃着当地特产的草莓大福,一边同身后的两人介绍此地的风土人情。

不得不承认,功课还是做得不错的。

千鹤斜睨了夏油杰一眼,他做了一个投降的动作。

“对不起,莉奈。”

“啊!”耳尖的五条悟回过头,“莉奈,你还在怪他不小心留了一大堆线索才让我找到这里吗?”

夏油杰脸更黑了。

此君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算了。”千鹤不想夏油杰陷入自责,作为体贴男友的黑羽莉奈,她安慰道:“来都来了,大过节的,就这样吧。”

“杰,莉奈,你们快过来!这里就是本地最知名的神社啦!”

朱红色的高大鸟居矗立于眼前,神社的名字被镌刻在牌匾之上。

四个遒劲有力的大字赫然在目:无名神社。

千鹤奇道:“无名?没见过这样古怪的神社名字。”

五条悟得意洋洋地解释:“传说在飞鸟时代,此地的神社其实不叫无名神社,而只是一个普通的稻荷神社。这里的神官除了担任神职工作,平日里还经常治病救人,深得当地百姓的爱戴。当年瘟疫横行时,神官更是使出浑身解数救助百姓。后来,有个美貌的少女路经此地,她听闻神官的事迹,给他留下了一个药炉,让神官从今往后,就使用此药炉来烹药救人。”

千鹤听得入神,问:“后来呢?”

五条悟:“古代医学不发达,人的寿命很短,瘟疫一来,死一村子的人都是有可能的。神官起初是不抱希望试试看,可没想到,自他用少女留下的药壶煎药后,竟然将村里所有人都治好了,更奇的是,从今晚后,只要再闹什么瘟疫啊大病,但凡用那药炉煮过的药材,就百分之百能治好病。神官认为那名少女是真正的神明,他想为少女建造一座神社。但她没有留下姓名等信息就走了,因此神社才叫无名神社。”

“那药炉呢?”

五条悟摆手:“这只是传说啦。没有这种东西。也许是当地人体质比较好才撑过了各种大灾大疫吧?”

夏油杰补充:“不过这地方听说许愿会很灵验。”

千鹤点头:“或许因为神明真的来过吧。杰,我们去许愿吧!”

来到祈祷殿前,千鹤从钱包里拿出五元硬币丢入。

鞠躬,拍手,摇铃。

【希望高专的大家幸福快乐。】

左边的夏油杰也刚结束一系列仪式,站在右边的五条悟始终背着手,目光温柔地注视着她,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千鹤问:“你没许愿吗?”

“相比祈求神明,我更相信通过自己的努力。”他笑得恣意,比晴空挂着的太阳还耀眼。

千鹤切了一声,转向夏油杰:“杰,你许了什么愿望?”

夏油杰眉眼弯弯:“愿望说出来会不灵吧?”

千鹤哼了一声,“你不说我也知道。肯定是希望有人天天捏着嗓子喊你小哥哥~是不是?”

“莉奈,这个话题什么时候能揭过去啊?”

后天正午,小镇游客暴增。恰逢周五,又赶上夏日祭,镇子上宁静的街道在夜幕降临后,已被熙攘的人群填满。主干道两侧挤满了各式各样的摊贩,吃喝玩乐一应俱全,这晚所有的店铺都灯火通明,彻夜不歇。

千鹤三人换上了夏日的浴衣,她身着一件白底碎花浴衣,素雅的底色映衬得她的肌肤愈发白皙如玉。人群拥挤,只走了一会,千鹤的身上就浮了一层薄薄的汗。夏油杰从掏出手帕,替她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杰,我要玩这个!还有这个!”

夏油杰一手抱着射击游戏中的战利品,一手被千鹤拖着在人群里跑动。她拽着夏油杰来到金鱼池面前,激动道:“捞金鱼!我要捞金鱼!”

一开始千鹤还信心满满,想着自己如何让夏油杰刮目相看,可老板给的捕鱼网似乎一碰水就破裂,第五次失败后,千鹤有些心灰意冷,抱怨了一句:“您这个网不会是遇水就破的吧?”

“是莉奈自己水平不行吧?”五条悟的声音冷不丁在头顶响起。他也像模像样的撩起袖子,准备大展身手。

“看好了,捞金鱼必须有我这样的手速!”

唰唰唰!

五条猫的小盆子里赫然多了三条银白色的小鱼,目瞪口呆的岂止是老板,还有一旁观摩的小孩子们。

五条猫得意洋洋的展示,听取四周掌声一片。

千鹤惆怅地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破掉的渔网,夏油杰笑说:“莉奈别急,你想要哪条鱼,我捞给你。”

“我想要这条金色的。”她指了指池子里一条通体金黄的小鱼。

“没问题,那就决定是它了,等着——”

抱着要与同期一决高下的夏油杰,手速比起五条悟不遑多让。不一会儿,那条金色的小鱼就已夏油杰手中的小盆子里游泳了。

千鹤用力鼓掌:“哇!好厉害!不愧是杰!”

一旁的五条猫嘟囔道:“可是我数量上赢了他啊!”

小鱼被装进透明的塑料袋中,千鹤望着小小的身影在狭小的空间里来回游动,心中蓦地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伤感。

夏油杰察言观色,柔声道:“莉奈,怎么了?”

“小鱼能活多久呢?它会不会寂寞?”

“悟不是捞了三只吗?一起养就不寂寞了。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它们的。”

“但它们还是会死的啊。”

夏油杰摸了摸她的头:“莉奈,世间万物,各有宿命。”

“杰”

腰部突然被恋人紧紧环住,夏油杰敏锐地察觉到莉奈情绪的异常,难道是她的生理期近了?

莉奈有经前综合征,经期之前总会疼好几天,情绪会变得异常暴躁,有时会陷入低落的状态。

“莉奈,你不舒服吗?”

“没有不舒服。”她将脸贴着他的胸膛,声音闷闷的:“但是夏日祭人好多,我有点烦了。”

夏油杰柔声哄道:“那看完烟火就先回去?”

“好啊。”

“烟火大会就是这样的,总是人山人海。”对上莉奈无辜纯澈的眸子,夏油杰好声好语地安抚着她的情绪。

“杰,我想要你答应我一个事。”

“多少事都可以,你说。”

“永远都别抽烟,我最讨厌抽烟的男人。”

夏油杰笑了,捏捏她的腮帮子:“我怎么会抽烟?”

“还有你要是有心事,请一定说出来,别一个人闷在心里,我讨厌你不坦诚的样子,一点都不酷好吗?”

“嗯嗯。还有吗?”

千鹤摇了摇头。

“杰,谢谢你救了我,谢谢强大温柔的你喜欢我。我每时每刻都在庆幸自己能遇见你。当你说我的存在可以让你在吞噬咒灵球之后不再感到恶心和痛苦,我真的好高兴!跟杰相比,我只是一个毫无天赋的普通人,但即便是这样没用的我,也一直想为你做点事所以,你可以不要讨厌普通人吗?”

夏油杰失笑:“莉奈,保护普通人是咒术师的意义,我怎么会讨厌普通人?”

她摇头:“杰,咒术师的意义并不是保护普通人让我们都放松一些,活着本身,就已经是一件充满意义的事了……”

“莉奈,你为什么突然说这样的话?”夏油杰用了更大的力气搂紧她的腰部。

“白痴!当然是因为夏日祭这种适合情侣之间增进亲密关系的场合,很容易激出感性的话语啊!”

“真的是这样吗?”

“废话!”

怀中的她语气凶巴巴,似乎真的在埋怨男友的不解风情,但夏油杰清楚地看到,她琉璃般清澈的眸子里,渐渐积蓄了一层水光。

“莉奈”

千鹤用力踮起脚尖,在他的唇上留下一个轻柔的吻。

“杰,莉奈!我排到最热门的苹果糖啦~来,一人一个!”

五条悟兴致冲冲的跑过来,将苹果糖递给千鹤和夏油杰,他自己左手的那只苹果糖早就被咬去了大半。

千鹤嫌弃地看着苹果糖:“大晚上谁要吃这么甜的东西?”

“某些人是在口是心非吧?明明刚路过苹果糖摊子的时候在偷偷咽口水啊!”

千鹤露出了被抓包的羞涩,结结巴巴地说:“没,没有!你看错了!”

“老子的眼睛从不会看错哦!”

懒得跟他再吵下去,千鹤拉过夏油杰:“杰,我们去前面看看,有家章鱼烧好像不错。”

“喂喂,嘴上说着要减肥不吃甜的,但章鱼烧你倒是要吃!”

“我就爱吃章鱼,怎么样?”千鹤回头对五条悟做了个鬼脸。

这次是夏油杰去排队,五条悟和千鹤在附近等待。

“喂,五条,我听杰说了,你也要留在高专当老师?”千鹤漫不经心地问。

五条悟:“是啊。虽然老子强得可怕,但不能光老子一个人强。”

“你这种不靠谱的家伙要是当了老师啊——

——那一定是最好的老师吧。”???

画风不对!

幻,幻听了?

“莉奈,你不会是发烧了吧?”

莉奈背着手,微微歪头,对他露出一抹轻浅的笑意,“别这么说嘛,难道我只能骂你还不能夸你?你要珍惜我的每一次夸奖哦,为了能说你几句好话,我可是付出了代价的。”

“什么代价啊?”

“秘密,不能告诉你。”

“又是秘密!”

她笑了。

“你要加油哦,五条老师。”

那双水光潋滟的杏眼中,泪珠一颗接一颗悄然滑落,无声无息。五条悟的“六眼”捕捉不到丝毫嘲讽的痕迹。

她是真的在祝福自己。

“嘛~莉奈的祝福我收到了,我现在要回礼。”

“我才不要你的回礼呢。”

五条悟趁千鹤还未反应过来,双唇已覆上了她的唇。他熟练地撬开千鹤的贝齿,舌尖探入,带着不容抗拒的霸道。

意识到夏油杰就在不远处排队,随时可能朝这边看过来,背/德的罪恶感与刺激感交织在一起,令千鹤心跳加速。她一边急切地推搡着五条悟,一边用力捶打他的肩膀,试图结束这危险的局面。

眼角瞥见夏油杰即将转过头来,千鹤的心几乎跳到了嗓子眼。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五条悟却骤然松开了她——时机把握得恰到好处

“统统,分别的时间近了呢。”

系统:“分别也是重逢的开始,这么想会不会好一些。”

千鹤蜷缩在被子里,轻声道:“话是这么说没错,可伤感是避免不了的。”

系统:“根据总部发来的资料,这次夏日祭回去后不久,黑羽莉奈被确诊为治愈率极低的胰腺癌。不愿让夏油杰为自己的病痛操心,也深知作为普通人的自己无法守护身为咒术师的他,病痛又加剧了她的自责。她认为,与其面对提前的死别,不如选择生离。正是这份无奈与痛苦,促使她决定离开夏油杰,远走他乡。”

千鹤:“虽然我已经知道了,但还是想感慨,这个走向好韩剧哦。”

系统:“人世间的聚散离合看似无常,实则早已镌刻在命运之中。宿主请放心,等你们一分手,总部就会帮您回溯时间,不会让您经历病痛的。”

千鹤嗯了一声。

系统:“我还想说,在时间副本里您很努力,任务都完成的不错。那宿主先睡觉吧,晚安。”

千鹤:“晚安。”

夜色沉寂,万籁俱寂,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在榻榻米上熟睡的千鹤忽然睁开了眼睛。

她能感受到熟悉而亲切的力量在召唤自己,千鹤仿佛游魂般无意识地坐起身,身上还穿着旅店的浴衣,她掀开被子,悄无声息地走出房门,离开了旅店。

喧闹的时光已过,下半夜的小镇子,挨家挨户闭门关灯,谁也没注意到一个女孩子如同游魂一般正往山林深处走去。

她无视“森林禁止入内”的警告牌,赤着脚踩在树叶与泥土上,往黑黢黢的森林深处走去。

无意识的千鹤被神秘的力量牵引,左拐右转,竟能在漆黑的森林中自如穿行,无需灯火指引。直到来到一片荒凉的野坟,她才蓦然停下脚步。

漆黑的森林中,传来两个人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渐渐近了。

“是她吗?”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不会错的。神器之间的感应是最准确的。”一个男人摘下斗篷帽,露出了一张苍白的脸,他手心里捧着一个晶莹剔透的宝瓶。

女人音色忧郁:“老公,万一她清醒过来怎么办?”

男人道:“转世为人的神器如果力量觉醒过半,就不会在毫无意识的情况下被召唤而来了。所以现在的她就算清醒过来,也不可能是我们的对手。”

女人颤声道:“羂索那家伙的活真的能信吗?我总觉得那家伙不可信他既然到处霸占别人的肉/体,为什么放过神器的转世?”

男人严肃道:“可能是做不到吧,神器虽会转世为人,但他们的灵魂毕竟与凡人不同。”

女人咬牙道:“不管了!为了我们的孩子能活下去,什么险我都愿意冒!我们已找了那么久,才寻到了神器的转世。”

男人点头:“羂索说,神器只有在转世为人的期间,其灵力才可以被转移。只要将神器的力量转移到女儿身上,女儿就能活下去。不过,女儿与我们相处的回忆会被抹得一干二净,她的容貌也会发生改变。佳代,你做好准备了吗?”

叫佳代的女人苦笑:“老公,只要孩子能活下去,其余的都不重要。”

“好!设下五条少爷和咒灵操作使不能进来的结界吧。”

千鹤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一男一女对话的声音。

“佳代,法阵已布置好,可以把孩子放到神器的旁边了。”

有窸窸窣窣的动静。

女人说:“老公,我们已按照约定将西川家的少爷带来了。羂索什么时候来?”

“我不清楚。”

女人的声音有点焦急:“老公,该不会是我们要做的事太过冒险,成功率低,所以羂索那老狐狸才不来吧?!”

“佳代,你不是说为了女儿什么都愿意试试吗?”

“话是这么说可是,可是我也不想你出事。”

“事已至此,没有退路了。反正羂索想要的也只是尸体,杀了西川吧。”

他,他要杀西川君?

千鹤艰难地撑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中,率先映入眼帘的是熊熊燃烧的火炬,眼珠微微转动,瞥见一个身披斗篷的女人正将一个孩子轻轻抱到她身旁放下。

“慎太”

“老公!她说话了!”女人的声音透着一丝惊恐。

“别害怕,站过来,我要开始启动法阵了”

“好”

“待得神器的力量转移后,孩子的记忆可能会被清除或者发生错乱,她的容貌也会有所变化佳代,到时候一切都要重新开始。”

“我知道,我知道。”

“那么——”

他口中念出一连串千鹤完全听不懂的咒语般的语句。她感到自己的身体缓缓浮起,周围的空气骤然变得炙热滚烫,而一旁的孩子也和她一样,悬浮在了半空中。

随即,她感到一股无形的火焰卷上了她的身体,炽热的高温几乎要将她彻底吞噬。千鹤痛得尖叫出声,本能地想要挣扎,可四肢却仿佛被看不见的绳索紧紧束缚,丝毫动弹不得。

“呜呜!”

疼痛中,她听到了西川慎太郎的声音。

她努力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西川慎太郎被五花大绑在一根柱子上,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无助与绝望,正死死地盯着半空中漂浮的自己。

西川君——

“佳代,杀了他!”

叫佳代的女人毫不犹豫拔出手中的长剑,对着西川慎太郎的胸口——

一剑贯穿。

千鹤眼睁睁看着他的头缓缓垂下。

他死了?

慎太,就这么死了?

西川慎太郎死亡带来的恐惧和悲伤,几乎取代了无形烈焰席卷而上的痛苦。在怔愣之后,千鹤强烈感觉到自己的生命也正在一点一点的流逝。

慎太——

【如果普通人也能咒术师做点什么就好了。】

【光是救人这个理由还不够吗?】

【诚然牺牲自己拯救苍生很英雄很伟大,可对一个无辜的女孩子来说,这真的公平吗?】

痛苦在千鹤心中疯狂酝酿,发酵,忽然间力量的流逝停止下来。

她听到那个叫佳代的女人着急地喊道:“老公,你,你怎么了?”

“佳代”

“老公!”

“不能停下来不然我们的孩子,还是会死”

他的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缓缓滑落,在下巴处凝聚,滴落在五芒星法阵上。

浮于五芒星法阵之上的千鹤,因西川慎太郎被杀带来的痛苦与愤怒冲破喉咙,化为喊叫。

霎时间,巨大的山洞开始剧烈摇晃,连大地也随之震颤,仿佛都在回应她的情绪。

五芒星法阵逐渐裂开缝隙,男人再也支撑不住,口吐鲜血倒地而亡。顶上的石块纷纷坠落,叫佳代的女人往前一扑,护住了从半空中坠落的孩子。

千鹤的意识被抽离之前,最后看到的景象,是一块巨大的岩石正从头顶轰然坠落

哒,哒,哒——

什么声音?

千鹤睫毛微微一抖,缓缓睁开眼睛,知觉回复的瞬间,那哒哒哒,颇有节奏的声音在耳边更加清晰。

是时钟。

鼻尖萦绕着医院特有的消毒水气味,千鹤试图动一动手指,却感觉到一只温暖的手正覆在她的手背上。她的眼珠微微转动,视线落在那只手上——骨节分明,修长而漂亮,是一只男性的手。

千鹤的目光顺着他的手一路沿着衣袖往上——

白色的制服,金色的漩涡纽扣。

整个高专,只有一个人穿白色的制服。

她难以克制心中的激动,她叫道:“忧太!”

第46章 棘:“吻我抱我。”

又做梦了吗?

他曾做过许多关于她的梦。梦中的女孩大多时候都很安静,无论是在阳光洒满的教室,还是在绿草茵茵的操场,她总是沉默不语,却带着淡淡的微笑。

本以为解咒就是心心念念的超脱,乙骨忧太却又阴差阳错下陷入“杀死”同期的悔恨中。家入小姐不在的时候,他会默默再给千鹤使用反转咒术,盼望哪天奇迹降临,她会突然醒来。可惜近三个月过去,她始终像童话里的睡美人,被固定在了时光的深处。

从起初的日复一日的自责,到现在刻骨铭心的想念。好想再见千鹤一面,听她喊一声自己的名字,无论要他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

这种心情是什么,随着日深月久的酝酿,连少年自己也不清楚。

“忧太!忧太!”

梦里,她的声音比以往都大一些。

“忧太!”

乙骨动了动手指,感觉到有人攥住了他的手,他猛地抬起头来。

两人的手指紧紧交织着,醒来的千鹤伸出另一只手抚摸了他少年越发齐整的眉眼,一字一句地说:“忧太,我回来*了。”

“千鹤千鹤?千鹤!”

她被他连人带着被子一起抱入怀里。不知不觉,瘦削的肩膀长成了可以支撑她搁置下巴的宽厚程度,乙骨忧太失控一般将脸深深埋进千鹤的颈窝里,有东西滴落在她的病号服敞开的衣领里,带着滚烫的热度。

啊?

忧太哭了。

伸出手去,迟疑地抚了抚少年有点长长的头发。好玩的是飘过脑海里的第一个念头是,忧太可能需要换个发型了。

“千鹤——”

被惊喜冲昏了头脑,乙骨忧太毫无边界感的用力抱着千鹤,因为感动而哭泣,嗓音压得很低,一遍遍地喊着她的名字,千鹤也不厌其烦的回应着。

但是被他的拥抱桎梏太久,千鹤也有点喘不过气。到底青春期的少年长身体就是快,维持着不舒服的姿势过了几分钟,千鹤终于尴尬地说:“那个,忧太,你可以先放开我吗?我好不容易活过来,别让我再死一次。”

“啊!对,对不起!”

他赶紧道歉,又立即松开了千鹤,只是盯着她的眼神还是专注而执拗,深怕一个眨眼就是错过。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去找家入小姐进来。”

这次再见家入硝子,千鹤的心情已截然不同。看着已变为长发的硝子,千鹤有很多话想问,可一时半会又不知从何问起。

“家入小姐,五条老师呢?”

家入硝子知道源千鹤一直对五条悟“别有居心”,所以不疑有他,淡淡地说:“出去做任务了。我会告诉他醒来的事。这段时间他忙得很,天南海北的在找学生。”

“找学生?”

“嗯,你都躺了快三个月了对了,你马上要升为二年级了,很快有学弟学妹来了,怎么样,想好怎么欺负他们了吗?”

“你是说要他们帮忙点烟这种吗?”

家入硝子微微一怔,嘴角控制不住的扬起来。

千鹤也笑了。

这还是夏油杰告诉她的。在灰原雄和七海建人刚入学的那天,家入硝子找到他们立了一堆规矩,听起来跟**的等级规矩差不多。七海先生为人精明,自然不会被蒙骗。但灰原雄却是个愣小子,竟然真的将家入硝子的话当真了,为学姐做了为期一个月的点烟小弟。

“我已经戒烟了哦。高专没人抽烟啊,寂寞~”

所以杰也不抽烟,对吧?

从家入硝子的口中,千鹤大致了解了那天的情况。

当日高专所有一级及以上咒术师,包括教师在内都被高层以会议为借口叫去了京都。因此大本营才空虚下来,不知名的敌人才得以偷袭。

是的,至今高专依然不清楚是谁策划了那一场袭击。能在同一时间放出如此多的咒灵,其中不乏特级咒灵,放眼全球,只有人在海外,有九十九由基作证的夏油杰能做到。如若不然,夏油杰很可能被怀疑为幕后黑手。

这一天发生的事件,在档案上最终被记载为:百鬼夜行。

无论策划者是谁,TA显然企图将特级咒灵里香据为己有。面对数量庞大且力量强大的敌人,乙骨最终决定献祭自己,彻底释放里香的咒力。这一奋不顾身的举动,不仅一举消灭了包括梦妖在内的上万只咒灵,也拯救了在校的辅助监督、二级咒术师,以及陷入昏迷的家入硝子。

家入硝子迅速赶到千鹤身边,与乙骨忧太共同对她使用反转术式。精通医术的家入硝子,竟意外的发现千鹤还有一丝跳动的心脉,两人不惜一切代价驱动咒力,最终挽回了千鹤的一条命。

然而,即便是家入硝子也无法保证千鹤有朝一日会再次苏醒过来,或许她会一直沉睡。

当然,这三个月期间,千鹤可没闲着。她与系统一同经历了一场时空穿梭。

检查完毕后,家入硝子下了结论:“你的身体一切正常这真是奇迹。”

千鹤:“统统,为什么我蜜汁觉得,家入小姐对我苏醒过来感到欣喜的同时,也微感遗憾?她不会是想等我咽气把我解剖研究吧?”

【抱歉,您呼叫的用户正在忙碌中,请稍后呼叫。】???

千鹤自从绑定系统以来,还从未遇到链接不到系统的情况!

家入硝子前脚刚出去,乙骨忧太后脚就进到房间。千鹤怀疑他一直在门外没有走开。

稍稍活动了下上肢,千鹤掀开被子,准备下地。

然而,她的脚刚触到地面,那因久躺而僵硬的双腿一软,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倒

预想中的迎面摔倒并未发生,鼻尖却钻进了一股清新的柚子香。乙骨忧太在关键时刻一步上前,稳稳地将她揽入怀中。

千鹤努力支撑着不听使唤的双腿,抬头时对上了少年那双孔雀蓝、微微下垂的狗狗眼。

“忧太”

她想借着乙骨的力量站起来,少年却将她搂了个满怀。

想对她说很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