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江灼灼自认是一只正直的鸟, 在有伴侣的情况下绝对不会对别的雄鸟感兴趣。
只是人么，看到美好的事物总会忍不住多欣赏两眼。
比如海莉这么英姿飒爽的女孩子，她也多看了好几眼, 还征用来当临时座驾呢！
小·雀鸟模式·圆鸟在心里给自己辩解完, 开始心虚地左看右看，想看看自家工具鹰隐藏在哪里。
亟需补看工具鹰两眼。
霍维勒的脸还是很能打的，无论是面对别人的时候冷冽疏离, 还是面对她时的低眉轻语，都会让她忍不住想亲亲他。
小·雀鸟模式·圆鸟开始想念工具鹰。
“小鸟。”那长着长卷发的男人抬手敲敲她面前的桌板，拉回江灼灼的注意力, “你怎么自己飞到这里来？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这种别人随便给点东西都吃得这么欢的小鸟，一看就不适合这座“赌城”。
凭借着廉价的劳动力资源（不用发工资的那种）以及与各方势力勾连，这座几乎紧挨着主城发展起来的城镇规模宏大, 还兼有各种纸醉金迷的娱乐设施。
江灼灼听这人还好心劝自己，不由又多看了那只手几眼。他的手指修长，看起来非常适合弹琴，不过她总感觉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于是小·雀鸟模式·圆鸟悄然往后挪了挪，张口就是胡说八道：“我闻到熬糖的味道就下来了！”
“是吗？”长卷发男人继续轻敲桌子，“你知不知道有些地方的食物会掺些禁药，让人吃了总想吃, 不吃就浑身难受？”
江灼灼一听, 这个她熟，这玩意她们读书时从小听到大呢。
她立刻反过来给长卷发男人科普起提高安全意识的重要性来, 出门在外，离开过视线的食物不要吃、离开过视线的酒水饮料不要喝！
别有用心的人会把东西混进去！
小则迷/药，大则毒/品，前者你不知道自己昏迷后会发生什么；后者的话, 一旦沾上毒瘾后半辈子都完了！
要知道很多毒品是直接损伤神经系统的，长期摄入毒/品的人可能在物理意义上真·脑子有坑，无法再感受到正常的积极情绪，只有不断地吸食毒品才能获得短暂的满足。
戒赌后复吸概率极高的原因也在这里，这种物理损伤是不可逆的。
当然，江灼灼是不一样，随着实力逐渐增强，她现在只要把食物拿到手，就知道它里面有没有掺什么坏东西了！
小圆鸟骄傲.jpg
江灼灼给人家吧啦吧啦讲了一通，很快又松懈下来，又往长卷发男人面前挪了挪，悄悄向长卷发男人发问：“难道这里也有人用‘赌博粉’？”
瞧着小鸟压低声音说话的鸟鸟祟祟模样，长卷发男人挑眉：“什么是赌博粉？”
江灼灼说：“就是喝下去后整个人都兴奋起来，越赌越想赌的东西！”
以前江灼灼看过这类新闻，酒桌上有人往酒里下这种玩意，然后招呼对方一起打麻将，一晚上能输个几十万。
其实这种能让人在短时间内极度亢奋起来、严重影响人思维能力和判断能力的玩意就是毒/品！
黄赌毒这玩意通常都是扎堆出现的，危害性极大。
小·雀鸟模式·圆鸟说着说着忧心忡忡。
那么小一只雀鸟，表情还那么丰富，忍不住让长卷发男人轻笑出声。
江灼灼不由瞪他。
这可是很正经的事情！
有哪里很好笑吗！
严肃一点，严肃一点！
长卷发男人说：“放心吧，这里对禁药管得最严，没有人敢在食物里做手脚。”
因为以赌博业为主本来就在危险边缘的试探，所以各个赌场把城镇内其他违法犯罪活动盯得很紧，就怕被人抓住把柄借题发挥把自己的赌场给端了。
那可是每天给赌场主人生钱的地方。
江灼灼对此表示怀疑。
在这种特别容易滋生黑暗的地方，还能人人都遵纪守法不成？她明明在这个男人身上闻到了血腥味。
长卷发男人看见江灼灼整个鸟明明白白地写着一句话“真的吗，我不信”，笑容更盛：“当然，还是会有很多不听话的坏东西，所以需要有人负责把他们给处理了。”
他的容貌本来就昳丽非凡，笑起来更是多了几分难言的魅惑，谁见了都会移不开眼。
小·雀鸟模式·圆鸟一点就通：“我知道了，就是你负责处理这些事的对吗？”
长卷发男人点头：“对，我很喜欢直接拧断别人的鸟脖子。”他在江灼灼面前做了个拧脖子的动作，修长漂亮的手有一瞬间展露出如屠刀般的威慑力。
江灼灼：“……”
鸟脖子凉凉的。
她又迅速往后缩了两步，力求远离很容易被拧断脖子的危险范围。
长卷发男人被她逗得大笑不止。
小·雀鸟模式·圆鸟：。
可恶，这只雄鸟怎么回事！
鸟不要面子的吗！
江灼灼愤怒了一会，目光又落到了长卷发男人的发梢，惊奇地说：“你这个头发还是渐变色的哦，是天生的还是染的？”
这人的头发上面是橘粉色的，到了尾部居然有越来越深的趋势，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建模精细到每根头发丝。
长卷发男人：“……”
刚才还一脸害怕的小鸟，怎么一转头又开始讨论起他的发色来了？注意力这么容易被转移的吗？
啧。
长卷发男人说：“我可不像有些家伙平时披着道貌岸然的皮，背地里染黑头发假冒圣女骗人。”
江灼灼：！
消息传得这么快的吗？
江灼灼说：“早上才发生的事，你居然这么快就听说了！”
长卷发男人说：“当然，这事不是还跟某个赌场有关吗？我要是得不到消息，还怎么负责这一块？”
江灼灼肃然起敬：“是你，赌城清道夫！”她说完又有点质疑他的业务水平，“她们以前那么干的时候你不知道吗？那时候你怎么不管？”
长卷发男人理所当然地说：“她们又没在这边行骗，不在我的职责范围。”
他又不是真嫉恶如仇的人，只是热爱在合法范围内享受猎杀的快乐而已。
“在外面拧别人脖子是犯法的吧？”
长卷发男人很苦恼地说出自己不管这件事的理由。
江灼灼：？
法、法外狂徒！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头发越粉，杀人越狠？！
小·雀鸟模式·圆鸟认真地给他科普：“这里也是帝国的领地哦。”
长卷发男人笑着说：“我在这里获得了执法权，对于犯罪事实清楚的恶徒有处置权，每个罪犯都有清楚的卷宗。你要去看看吗？”
江灼灼一下子来了兴趣：“你杀人还写卷宗！”
长卷发男人说：“当然，我们可是很正规的。”
江灼灼在提防陷阱以及满足好奇心之间犹豫片刻，还是决定跟过去瞧瞧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好吧，我跟你去看看。”
对于怎么管控赌城，江灼灼还没想好。
对于这种特殊“产业”，最优选当然是直接全面取缔，但这个地方已经聚集了太多的相关产业以及数不清的赌徒，是历任领主想方设法才把它们全部约束在这个区域。
一旦强行取缔，很可能会衍生出更多难以管控的地下赌场。到时候就跟捅了蟑螂窝似的，跑得遍地都是，谁来了都得忙到焦头烂额。
江灼灼一脸的忧愁，非常想找个肩膀歇歇脚，不过想到长卷发男人是只雄鸟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找女孩子当座驾还好，找别的雄鸟当座驾的话霍维勒真的要哄不好了！
江灼灼边坚强地靠自己跟着对方往前飞，边好奇地追问：“对了，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她还一脸认真地报上自己的化名，表示她这是很有诚意地想交他这个朋友！
长卷发男人说：“原来是你。”
江灼灼：！
“我这么有名了吗？”
“不是说了吗？我有了解过今天早上发生的事。”长卷发男人笑着说，“你可是拆穿假圣女的大功臣，应该有很多人记住你了。”
江灼灼被他笑得心里毛毛的，一脸严肃地问：“难道神殿那边准备派人追杀我！”
长卷发男人说：“神殿那边正忙着给自己擦屁股，目前应该还没空追杀你。”
小·雀鸟模式·圆鸟长长地叹了口气，脑袋上的软毛都有点耷拉下来了。
小小的一只鸟看起来发愁得很。
“尤里西斯。”
长卷发男人的声音唤回了江灼灼的思绪。
小·雀鸟模式·圆鸟：“啾？”
“你不是问我的名字吗？”长着长卷发的男人转过头来，给她把名字再报了一遍，“我叫尤里西斯。”
江灼灼连连点头，愉快地作出决定：“那我叫你尤里吧！”
尤里西斯：“……”
路上闲着也是闲着，江灼灼和尤里西斯闲聊起来。
“你的名字好像我买过的一本书，那本书特别难懂，好几年过去我都没看完第一章 。你知道吗？它开头写了一个男人刮了一千字胡子欸！”
尤里西斯说：“……我倒是没听说过这本书。”
江灼灼说：“你当然看不到，它在这边没有出版过。”
她觉得就算是再厉害的文抄公主角，应该也不会搬运《尤利西斯》这本书到异世界的吧！
毕竟光是想看完这本书就得拥有很大的毅力，更别提还要原封不动地把它转载给异世界读者。
江灼灼正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尤里西斯聊着天，就闻到一阵更浓烈的血腥味。
她抬头看去，只见不远处一座黑铁修成的建筑前挂着一串……迎风飘扬的鸟羽？
鸟羽的颜色算是这片建筑上唯一的亮色。
尤里西斯微笑着给她介绍：“这都是在那些罪犯被拧断脖子前拔下来的带血鸟羽，以此警告那些还想作乱的家伙考虑一下违法犯罪的下场。”
江灼灼：！！！
据说古代有种做法叫做垒“京观”，将战败者的尸体或头颅垒在一起炫耀战功、震慑敌人，这难道是……鸟族京观！
第282章
来都来了, 江灼灼觉得自己不进去遛个弯会惦记很久。
既然霍维勒都没现身，说明眼前这只叫尤里西斯的雄鸟应该没有危险才对。
江灼灼大胆地跟着尤里西斯往里飞。
不少人见到尤里西斯带着只小鸟回来都有点惊讶，只不过尤里西斯明显治下很严, 只要他没有开口根本没人敢上前搭话。
甚至连交头接耳的声音都没有, 到处都静悄悄的。
江灼灼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风格的建筑和这种风格的机构，飞着飞着心里毛毛的，忍不住和尤里西斯聊起天来：“这里好安静哦, 所有人连走路和飞行都没有声音。”
尤里西斯侧头朝她露出一个惑人的笑容：“我只喜欢听一种声音，那就是濒死的惨叫声。你想听吗？我可以给你找个倒霉蛋提前审判。”
他平时讨厌各种声音，喜欢安静。要是有人敢在他归来时弄出动静来, 下场可是非常惨的。
这里没人会做蠢事。
江灼灼说：“不用了。”
她听说之所以给死刑犯采用越来越人道的处决方式并不是怜悯他们即将迎来死亡，而是为负责执行死刑的人考虑。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承担起亲手结束一条生命的罪恶感，哪怕对方死有余辜也不行。
江灼灼看着这到处乌漆嘛黑、寂静无声的黑铁建筑群, 感觉普通人在这里待久了心理肯定会出毛病。
她转过脑袋对尤里西斯说：“我有个精通心理学的朋友，回头可以让他过来给你们做心理疏导哦！”
如果尤里西斯他们确实是尽职尽责的赌城清道夫，江灼灼觉得还是需要照顾一下他们的心理健康才行。
还有这工作环境也太不人性化了，得确立科学的轮岗制度，争取别让底下的鸟长期待在这种不见天日的地方！
对待敌人要像严冬一样残酷无情，对待自己人要像春天般温暖！
尤里西斯很少见到这种又怂又大胆的鸟，难怪在主城那边弄出那样的闹剧还能带着治安管理处的家伙聚餐。
早在消息传开之后, 各方就开始汇总分析关于这只小鸟的消息。
只要是有那么一点门路以及对时政有那么一点了解的鸟, 几乎都已经猜出了这只小鸟的身份。
她很可能是传说中那位九公主——也就是黑羽行省即将迎来的新领主。
说是代理领主，女皇陛下的态度大家都明白, 但凡九公主能啃下黑羽行省这块难啃的骨头，“代理”两个字马上可以挪走。
黑羽行省成磨刀石了，不高兴的人挺多，不过尤里西斯不在其中。
他本来就不是黑羽鸟, 对黑羽行省的归属感没有那么强。
即使是面对即将赴任的新领主，尤里西斯也没有掩饰自己的本性，反而很享受恐吓小鸟的乐趣。
很难想象这样一只单手就能掐没了的小鸟，能够顺利接管形势复杂无比的黑羽行省。她用什么来征服谁都不服的黑羽鸟？
用她在沃野行省那一套可行不通。
而且一直在跟她合作的林格曼家还进不来黑羽行省。
尤里西斯领着江灼灼来到一处档案室，这地方的采光居然不错，江灼灼一下子飞到了有阳光照耀的桌面上晒起了羽毛。
好累哦，她居然靠自己飞了一路！
走访不易，小鸟叹气。
尤里西斯：？
她为什么一副累到了的模样？
这一路飞过来也没多远。
这么菜的一只小鸟，更难让人看好了。
江灼灼不知道尤里西斯的想法，她在太阳底下充电五分钟，感觉自己又可以了。
她麻溜飞起来在档案室里巡逻，在每个档案架前探头探脑，遇到感兴趣的卷宗就“啾啾啾”地召唤尤里西斯。
“啾啾啾啾啾（鸟要看这个）！”
尤里西斯：“………”
他还是第一次这样为别人服务，感觉还挺有意思的。
尤里西斯很有耐心地帮江灼灼把她要看的档案一份份拿下来，按照她的意思堆在桌面上阳光最好的地方。
有个大美人竭诚为自己服务，江灼灼很有当昏君的快乐，挑拣出所有自己感兴趣的卷宗后还用鸟翅膀指挥别人帮忙翻页。
尤里西斯就看着她那鸟脑袋在摊开的卷宗上转过来又转过去、转过来又转过去。
如果这真的是传说中的九公主，很难想象她平时是怎么处理公务的。难道也是这样把脑袋转来转去？
江灼灼敏锐地感觉到尤里西斯的目光落在自己脖子上，立刻倒退了两步。
你个拧脖子爱好者，能不能不要随便看别人脖子？很容易引起误会的知不知道！
尤里西斯轻笑出声。
江灼灼哼了一声，不甘示弱地继续看起了面前的卷宗。
这些卷宗确实写得不错，犯罪事实清晰，罪名断定合理，很多鸟的所作所为判个死刑并不冤枉。
时间越是靠前，案件性质越恶劣，可见□□业这种东西确实很容易滋生罪恶。
江灼灼喜欢和平时代，但也知道和平是建立在军事和法律的威慑力下的，一旦放松管控就会滋生战争与罪恶。
对犯罪分子必须严惩不贷！
不过这些卷宗明显不是一个人写的，上面的笔迹完全不一样。
小·雀鸟模式·圆鸟郑重得出结论：“这不是你写的！”
尤里西斯不慢不紧地说：“这都被你看出来了？一个执法机构能够顺利运行，肯定不能光靠我自己一个人不是吗？”
江灼灼听着觉得很有道理，但总感觉有哪里不对。所以这个执法机构的运行模式是尤里西斯负责拧人脖子，其他人负责补齐卷宗？
这分工合作的模式不太对劲吧？
江灼灼总觉得眼前这个过分美丽的男人比较像那种活跃在上流社会的贵族，应该穿上礼服出入各种衣香鬓影的宴会，而不是终日与黑暗以及血腥为伍。
也不知是天生爱好杀戮还是后天遭遇过什么不好的事。
江灼灼把人家的卷宗挑着看完了，感觉这家伙的工作能力还挺强，调教下属的水平也很高，就是性格孤僻了点。
不过有能力的人大多有点小毛病，问题不大。以后逐步改造这座赌城，说不定还得让这只不知算不算正经执法机构掌控者的地头鸟配合。
江灼灼说：“我看完了，该走了喔！”
尤里西斯笑着说：“不去看一下关押囚犯的地方吗？”
江灼灼连连摇头，坚决拒绝。
她还是喜欢阳光好点的地方，这里到处都暗暗的，她待着不是很舒服。要是再去看点什么血腥的，今天她还怎么吃饭！
提到吃的，江灼灼好奇地问：“你只会徒手拧脖子吗？用刀快不快？”
尤里西斯微笑着回答：“当然也快。”
江灼灼说：“那我们来吃杀猪粉吧！就是现杀一只呼噜兽，取它的头骨、兽血以及内脏来煮粉丝。你刀快的话，肯定能杀得又快又好，保证我们能吃上最新鲜的杀猪粉！”
杀猪粉是南方一带很流行的吃法，农村杀猪时没多少肉的猪头骨和猪下水卖不出多高的价钱，主家索性留着煮上一锅热腾腾的粉条趁新鲜给吃了。
“杀呼噜□□给你，做粉条交给我……的伴侣！”江灼灼兴冲冲地安排好今天的晚餐，“忙到傍晚，我们应该就能吃上了，你觉得怎么样？”
尤里西斯：？
我觉得不怎么样？
他是喜欢猎杀，不代表他喜欢当屠夫。
可惜江灼灼对吃的是最执着的，一旦决定要吃什么，那肯定是费尽心思也要达成目的。
她很快对尤里西斯进行言语攻击，质疑他说自己刀法很好是不是瞎吹的，再质疑他是不是只敢拧鸟脖子不敢割肉兽脖子放血。
尤里西斯：。
如果这是他的下属，现在已经被关禁闭了。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小嘴叭叭说个不停的小鸟！
眼看江灼灼不达成目的不会罢休，尤里西斯只能咬牙说：“行，我给你杀。”
江灼灼说：“要现杀哦！”
尤里西斯：“……”
他开始怀疑江灼灼到底是真想吃，还是想看他杀猪。
江灼灼才不管那么多，她兴冲冲地飞出去召唤工具鹰，招呼他一起去采购适合做米粉的米以及需要的工具。
顺便挑只能送货上门的肥美呼噜兽！
黑铁做的锅，煮杀猪粉一定很好吃吧！
霍维勒化出人形载着江灼灼走向集市时与她说起身份暴露的事：“很多人应该都已经猜出了你是谁，包括刚才的尤里西斯。”
他在听到对方与江灼灼的对话时就确定了这一点，刚才还顺便跟过来汇报情况的鸦族聊了聊。
要不是清楚那个危险分子对江灼灼没有恶意，他不可能放江灼灼单独跟对方入内。
江灼灼也不是傻子，点着头说：“我想也是，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随便遇到只鸟就带去看卷宗。”她追问，“你知道尤里西斯是什么鸟吗？”
霍维勒说：“他是朱鹮。”
那是一种很稀少且不合群的鸟族，据说曾经被猎杀到近乎灭绝。照理来说朱鹮的本性应该是相对温和的，像尤里西斯这样的存在算是族群中的异类。
江灼灼：！
没想到朱鹮在这边也数量稀少。
难怪总觉得他的发色有点眼熟，原来像朱鹮翅膀上的羽毛！
霍维勒说：“他这种性格应该跟他的童年经历有关，听说有位领主曾致力于在黑羽行省内推行禁止进行禁药实验的政令，他的父母是对方坚定的追随者，曾经捣毁过好几个禁药窝点。没想到在尤里西斯出生后不久，他们就遭到了报复性的虐杀。”
“就在尤里西斯眼前。”
第283章
江灼灼本来就猜测尤里西斯可能有个悲惨的童年, 但没想过会这么惨。
这让她想起过去边境一些缉毒警察的遭遇，缉毒警察的长相暴露后很可能遭遇灭门报复，所以许多缉毒警察连牺牲了都很少被公开嘉奖。
要知道毒贩自从走上这条路就回不了头了, 只要超过了一定的数额被抓到必然是死刑。
对于断了他们财路还威胁他们生命的缉毒警察, 贩毒团伙报复起来自然丧心病狂，很多时候都比疯狗还疯。
没想到这边搞禁药的团伙也那么猖獗！
江灼灼生气地说：“真是太过分了！”她跳到霍维勒脑袋上郁闷地抓他头发，“没想到尤里还遇到过这样的事, 难怪他成了现在这样。”
换成任何一个人遭遇了那样的事，心理恐怕都不太健康。
尤里西斯只是成为了一位罪犯猎人，只能说他的根子还是太正了, 本质上依然像他那为理想牺牲了自己的父母。
霍维勒听到她的称呼都变成了“尤里”，并没有不合时宜地说什么，仍是按照她的指示采买好需要的食材。
即使生着禁药团伙的气, 晚饭还是要吃的，米粉要挑适合的米来做，配菜也要找新鲜好吃的，还要叫人送一头活蹦乱跳的呼噜兽过去。
江灼灼和霍维勒商量：“要是他杀不了，那就你来杀好不好？”
她承认，她想吃杀猪粉有报复的成分在里面，毕竟尤里西斯一直在恐吓她。鸟也是有脾气的, 她会故意为难尤里西斯也是鸟之常情对吧！
谁知道他有这么可怜的过去, 他的父母又是那么可敬的两只鸟。
无论什么时候，江灼灼对这样的人都是尊敬且佩服的。
在现代像她这样的普通人连手划破了皮都要嚎上半天, 平时能够活得那么轻松快乐、每天只需要烦恼怎么吃怎么玩或者考试能不能考好，不就是靠那无数沉默无声的付出与牺牲换来的吗？
一旦社会乱起来，首先活不下去的就是她们这样的普通人。
霍维勒杀起肉兽来已经非常熟练了，杀只呼噜兽完全不在话下！
霍维勒说：“没问题。”他在江灼灼的指示下采购完毕, 重返那片晦暗无光的黑铁建筑群。
尤里西斯第一眼就注意到了霍维勒的存在。
或者应该说只要霍维勒不特意隐匿身形、降低存在感，那么只要是有他在的地方就很少有人注意不到他。
不仅仅是因为他的长相，更是因为他散发出来的强大气息。相比于尤里西斯那种迷惑人心的美，他在外人面前气质冷冽到让人不敢直视，以至于他俊美的五官只成了微不足道的点缀。
小·雀鸟模式·圆鸟看看对面的尤里西斯，再看看自家伴侣，总感觉还是霍维勒更耐看一点。尤其是他看向别人时的冷淡模样，多看两眼整只鸟都清爽了！
江灼灼给尤里西斯介绍：“这是我的伴侣喔！他做菜可厉害了！”
霍维勒礼貌地跟尤里西斯打了招呼，并且对尤里西斯说如果他没有能力处理好商家送过来的活呼噜兽，他可以代劳。
明明是此前两个人商量好的事情，江灼灼听着不知怎地觉得有点不对劲。
这只鹰好像在用激将法！
尤里西斯会上当吗？
事实证明，办法不怕老，老办法就是有效。
面对另一只从长相到实力都不容小觑的雄鸟，尤里西斯被激发出了本能般的好胜心。
不就是杀一只肉兽吗？他不可能连这点小事都比不过眼前这位并不算太友好的骑士。
“我没有问题。”
尤里西斯这么说。
江灼灼立刻来了兴趣，飞过去跟尤里西斯说清楚要怎么个杀法。
因为要取头骨熬汤，所以现在就该动手了！
猪血和猪下水也要第一时间拿去处理，可以再喊几个人来帮忙，要不然你还要自己洗大肠噢！
大肠里面可能还裹着便便，洗不干净会有异味的，必须找个细心的人来负责！
尤里西斯：“……”
你怎么做到讲完这些东西还能吃下去的？
尤里西斯微笑着把最细心的下属找了过来，委派他来负责猪下水的清洗工作。
他给对方一个“等会洗不干净猪下水你就洗干净自己脖子等死吧”的眼神。
江灼灼还是怕尤里西斯在杀猪过程中又回忆起了童年阴影，在他拿起杀猪刀时忍不住关心地询问：“你真的可以吗？不行的话让霍维勒来也没关系的哦。”
这次江灼灼没想着用激将法的，不过效果似乎还是差不多。
至少听在尤里西斯耳朵里是这样。
雄鸟怎么能说自己不行！
尤里西斯说：“我不是没有杀过。”
只要曾经在野外生存过，基本都能够自己打猎和处理猎物，尤里西斯正好有过这样的经历。
江灼灼左看右看，飞回到霍维勒的肩膀上，准备在这个角度欣赏美人杀猪图。
这珍贵的一幕，以后说不定会她珍藏的画作之一！
可见人要懂得自己给模特创设情境！
霍维勒用余光看向盯着目不转睛的江灼灼，只见那双乌溜溜的眼睛里有着纯粹的欣赏。
事实上她非常擅长发现别人美好的一面，欣赏的人多不胜数。
曾经他也只是被她用这种目光看着的人之一，对她而言与旁人没有太大的不同。是他不愿意只当“之一”，想方设法哄着她给他伴侣的位置。
江灼灼正等着尤里西斯下刀呢，就察觉霍维勒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她心里有点儿警惕，想到那种经典提问——比如什么“我好看还是他好看”。
嘶，鸟危！
小·雀鸟模式·圆鸟凑过去在霍维勒耳朵边上蹭了蹭，以此安抚自己时不时会说点怪话的伴侣。
没办法，霍维勒太爱她了，她怎么能让他伤心难过！
霍维勒眼神柔和下来，笑着提醒江灼灼：“他要下刀了。”
江灼灼立刻转过头去，目不转睛地欣赏尤里西斯是怎么杀猪的。
不得不说，只要人长得足够美，杀个猪都分外优雅。
至少在尤里西斯割断那只呼噜兽咽喉的时候，江灼灼在他身上看到了几分平时并不外露的凛冽杀意，这让他天生的美貌变得更有侵略性，美到堪称视觉霸凌的程度。
江灼灼眼睛都睁圆了，只觉这一幕不画下来实在可惜。
不过真要是画下来当成传世之作的话，无论她躲在那里都会被尤里西斯找出来拧断鸟脖子的吧？
糟糕，那种脖子凉凉的感觉又出现了！
江灼灼又往霍维勒颈边蹭了蹭，给自己找点安全感。
没事的，没事的，她有霍维勒呢！
鸟脖子可没那么容易被拧！
小·雀鸟模式·圆鸟挨着霍维勒继续欣赏美人杀猪的典藏版画面。
记得小时候村里有人杀猪，那可是全村人都会兴致勃勃过去围观的，何况这还是尤里西斯操刀杀猪。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
尤里西斯果然没有自吹自擂，他用起刀来也灵巧无比，只那么一刀下去，那只本来还嚎叫着的呼噜兽就不怎么动弹了，鲜红的血液从喉管里涌出，落入下属们准备好的盘子里。
按照江灼灼的说法，猪血可是杀猪粉的精华之一，一滴都不能少！
一众过来帮忙的下属也偷偷用余光看尤里西斯面无表情地处理呼噜兽的各个部位。
上一次看到尤里西斯这种表情还是他杀死一个偷偷兜售禁药的胆大贩子，现在大家都感觉心里发毛，生怕自己没干好分配下来的活被活活弄死。
有几个下属打起十二分精神帮忙，那么大一只呼噜兽不到半小时就被收拾好了。
除了杀猪粉需要的部分，还有很多肉剩下了，江灼灼觉得浪费不好，于是飞过去开始确定更多的菜单——这块不错，适合做红烧肉；这块不错，适合做粉蒸排骨；这块也不错，来个凉拌猪耳朵吧；猪脚也很棒哦，怎么炖都好吃！
真是太厉害了，浑身上下都可以吃！
要不了多久，尤里西斯所有稍微有点儿擅长厨艺的下属都被召集过来，厨房里所有的炉灶更是热火朝天地忙活起来。
尤里西斯已经洗净手在旁边看着。
只见那只小鸟不时飞过去慰问一下正在现做粉条的霍维勒，不时又飞过来指导一下他那些正在负责不同菜品的下属，看起来忙得不得了。
平时飞几步路就感觉需要找个座驾的家伙，一到这种时候就不喊累了，精神奕奕地飞来飞去。
尤里西斯又看向霍维勒。
他对这位骑士有所耳闻，霍维勒·海特林格，从小就是海特林格家著名的天才。
他的父母同样已经陨落，只不过海特林格家采用族群抚养模式，父母的离世对他来说影响不算太大。
只不过听闻他少年时待人非常冷淡，从不与旁人过多地往来，眼里只有学习以及执行任务。
这样一个人居然会熟练地在厨房里忙碌，亲手为自己与伴侣做一顿晚餐，实在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
也许人本质上还是贪恋温暖的，一旦那只命中注定的鸟出现，无论他过去表现得多冷若冰霜都会不知不觉沦陷其中。
第284章
在喧哗热闹的“赌城”之中, 有个禁区平时是最冷清的。
不少没办法搬迁到别的城镇又不想自家人受赌场影响的人，都挨着那片冷冰冰的黑铁建筑建房子。
每次看到大门那些鸟羽装饰，许多人心里都有点毛骨悚然。可转念一想, 这些都是坏蛋的羽毛, 有这么一片冷冰冰的建筑在，在这一带没有人敢伤害普通鸟。
不同于建筑内部的喑寂无声，周围这一大片区域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已经非常热闹。
有别于赌场分布区域的富丽堂皇, 这边的建筑参差不齐，看起来就像是最普通不过的平民聚居区。
普通鸟的生命力是很顽强的，哪怕是生活在离罪恶与诱惑这么近的地方, 不少鸟也都认认真真地过着自己的日子。
这些鸟每天靠着工作或耕种养家糊口，到了适合的时候就找个各种条件都差不多的伴侣组成新家庭生儿育女。
要是哪家出了个跑去赌场成了烂赌鬼的孩子，左邻右里都会聚在一起骂赌博害人。
可惜谁都没办法改变现状, 因为迁徙的成本太高了，大家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没有人知道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城镇该怎么生活。
好歹在这边大家还有那么一点土地，还可以靠卖点农产品过活。只要管好自己以及家里人，日子还是可以过下去的。
这天傍晚周围的住户们回到家坐下吃饭，聊起白天在集市中的见闻——
今天有个长得超好看的男人带着只小鸟来买东西，还让那个卖/肉兽的送了只活的呼噜兽去尤里西斯大人那边！
一时餐桌上议论纷纷, 有的问“那男人有尤里西斯大人好看吗”, 有的问“呼噜兽真的送进去了吗”。
虽说尤里西斯的存在让大家很有安全感，但尤里西斯就算长得再好看, 那也是一个眼神就能让人望而生畏的凶残存在，平时根本没有人敢靠近他。
各家各户也只有在关上门聊天的时候才敢讨论几句，到了外面那是半句话都不敢多说的。
谁都不想被拔毛挂在那扇黑铁大门上。
就在各个餐桌上讨论得格外起劲的时候，阵阵香味从那片黑铁建筑里飘了出来。
真是太香了。
时而是浓香, 时而是酸香，时而又是油炸的香味，叫人越闻越饿，一顿晚饭下来全都忍不住多吃了不少。
尤里西斯大人他们到底在吃什么啊！
有些胆子大且不怕冷的，直接端着晚饭挨在那黑铁围墙下就着香味狂吃。
明明今天那只小鸟采购的只是一堆很普通的食材，怎么会飘出这么丰富的香味来？
闻着就这么香了，真正吃进嘴里还得了？
好想尝一尝啊！
事实证明不仅是外面的鸟被馋得慌，连尤里西斯的下属们也都馋得全都主动冒出来打下手。
眼看尤里西斯没有嫌大家太吵闹，所有人都凑过来了，干活积极到每个洋葱都有两个人轮着切。
江灼灼非常欣慰，办正经事的时候可以严肃一点，平时相处的时候该热闹还是得热闹一下的嘛。
最开始那种冷冰冰的气氛，待久了心态只会越来越差！
经过一通齐心合力的努力，呼噜兽的各个部位都变成菜端上了餐桌。
江灼灼没忘记自己最开始的目标食物，兴冲冲地直奔杀猪粉。她站在霍维勒肩膀上让他现煮一份：“我要圆粉哦，我不喜欢吃宽粉。”
霍·兼职煮粉师傅·维勒点头，给她煮了一把圆粉，再均匀地浇上猪血和煮得老香的猪下水。
等两份示范用的杀猪粉煮好，旁边的鸟就主动接过煮粉的活，让两位客人坐下先吃，剩下的交给他们自己忙活就好。
霍维勒没有拒绝，端着两碗粉坐到临时拼凑出来的大型餐桌上。
既然要嗦粉，江灼灼就不好继续用鸟形来吃了。
她寻思着自己的身份也暴露了，索性直接化出人形。
顺便把罗温亲王给她的神奇斗篷仔仔细细收进自己背包里。
江灼灼对于别人送的东西是很珍惜的，可舍不得弄坏罗温亲王给她的宝贝！
她专心致志收着斗篷，都没注意到周围的目光都转到了她身上。
等江灼灼忙活完抬头一看，对上了许多双齐齐盯着她看的眼睛。
江灼灼：？
这是怎么了？
她刚才好像也没有干什么吧！
尤里西斯倒不是很意外，他虽然不爱跟人往来，但绝对不是那种消息闭塞的家伙。
他早就读过那份图文并茂的《沃野威胁论》，自然也知道传说中的九公主长着一头黑发（其实偶尔也有荧光绿发或者荧光粉发的画像流出，但数量非常少）。
只不过对于在场一些土生土长的黑羽鸟来说，江灼灼这头乌黑浓密的长发实在太显眼了。
在他们眼里，黑色就是世上最美丽的颜色，像江灼灼的头发这样乌黑而有光泽的，那更是完美还原了他们心目中的圣女形象。
在各类典籍的记载之中，黑羽圣女不仅有着一头乌黑的长发，还极具亲和力与悲悯之心，关爱着遇到的每一个人。
此前大家看那位假圣女，心里都生不出多少崇拜与信赖来，总感觉对方身上少了点什么。
只不过看大家都那么追捧圣女，他们哪怕有这样的疑惑也不好说出口——当某个声音足够大的时候，很多人都会忍不住怀疑自己的判断。
有胆子大的下属偷偷挪到江灼灼身边，小心翼翼地问：“你的头发天生就是这种颜色吗？”
江灼灼说：“当然！”她想到黑羽行省对黑色的推崇，给提问的下属解释，“我这个发色在有的地方很普遍，不单是我有这样的黑喔。”
她可不会在拆穿了假圣女之后自己去冒认圣女。
看发色认圣女不可取啊！
头发的颜色跟某个人是不是圣女有关系吗？根本就没有关系的！
为了给这些迷信鸟树立科学观念，江灼灼给他们讲起了一个古代典故。
据说在辽东有个农夫发现自家的猪生下只白色小猪，这人从小只见过黑猪，对此十分惊奇，决定把白色小猪赶去进献给朝廷。
结果走到河东一看，人家内陆的猪全都是白色的，他羞愧地赶着白猪回去了！
可见人的目光不能只放在眼前这一亩三分地，要放眼看看外面的世界。也许你觉得很特别的东西在外面到处都是呢！
哪怕不知道辽东是哪、河东又是哪，众鸟还是跟着江灼灼构建的情境进入了故事之中，瞬间代入农夫看到遍地白猪时的震惊和羞惭。
尤里西斯：。
所以她为什么要把自己比作猪？
他默不作声地伸筷子夹了一块红烧肉，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切成方块状，每一块都吸饱了浓稠的汤汁。
尤里西斯还是第一次吃到味道这么浓郁的呼噜兽肉，而且……还是甜的！
哪怕亲眼看着负责这道菜的下属放了许多糖下去，尤里西斯也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真的会吃掉这样的甜肉。
怎么说呢？
尤里西斯忍不住又夹了一块，蛋白、脂肪和糖分的同时摄入，仿佛在味蕾上产生了奇妙的反应。
有点奇怪，但很好吃，连他都仿佛拥有了难得的好心情。
那些潜藏在心底的暴戾、愤怒以及嗜血的欲/望，似乎都随着这么两口肉下肚被抚平了不少。
江灼灼本来已经要开始嗦粉，瞥见尤里西斯的目光在红烧肉上流连，眼睛亮了一下。她和尤里西斯聊起天来：“你也喜欢吃甜的吗？霍维勒也很喜欢！”
霍维勒：“……”
尤里西斯：“……”
尤里西斯看了眼霍维勒，没想到这人看起来冷冷淡淡，背地里居然喜欢吃甜食。
霍维勒面色分毫没变，一点都不在意江灼灼坚定不移地认为他喜欢吃甜的。
他本来就无所谓食物的味道，对江灼灼投喂来的食物向来都照单全收（大多都是她贪心要了很多又吃不完剩下的）。
霍维勒淡定地提醒：“你不是说杀猪粉要趁热吃吗？”
江灼灼一听，立刻结束了关于甜食的话题开始快乐嗦粉。
这边还没有普及筷子的用法，集市里买不到现成的筷子，不过问题不大，她有万能的工具鹰！
现在她用的筷子就是霍维勒现削的，打磨得很光滑，没有半点扎手的毛刺。
江灼灼快乐地嗦完一碗杀猪粉，只觉肚皮饱饱。
其他菜她平时或多或少都有吃上，这次她就不跟大伙抢菜。
江灼灼很积极地给第一次用筷子的鸟示范用法，争取大家都能用筷子快乐嗦粉！
众鸟都已经看过江灼灼是怎么用两根小棍子夹起那一根根粉条的，纷纷拿起筷子练习使用。
在场的基本都是擅长猎杀的“猎罪者”，学习起这种考验手指控制能力的餐具来易于反掌，没一会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嗦粉声。
尤里西斯：“……”
这还是尤里西斯第一次跟这么多下属一起聚餐，本来就已经算是破例了，现在再听到这种动静——
他感觉十分吵闹。
平时非常听话的下属们突然变得有点陌生了。
更可怕的是，他莫名觉得这种事情以后还可能经常发生。
第285章
江灼灼吃饱喝足, 开始犯困。她变成鸟躺到霍维勒肩膀上，有点儿昏昏欲睡，但还是顽强地跟尤里西斯怀念往昔。
记得当初鸦族刚到沃野行省的时候, 租了一个小院当据点（现在已经买下了）, 那地方可真不错，烧烤串串总相宜，左邻右里人也超级好！
她每次想背着梅因吃点什么不太健康的食物, 都会去那边偷吃！
没想到黑羽行省也有这样的好地方，看看这里厨房超大，大家又那么地热情, 吃了这一次她下次还想来！
尤里西斯开始后悔了，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把这么一只小鸟带回来，现在好了, 以后都清净不了了！
即便心里感觉未来堪忧，尤里西斯还是只能客客气气地送走霍维勒和江灼灼。
他目送霍维勒带着不知不觉睡熟了的小鸟走远，转头一看，下属们正在交头接耳，讲的都是什么“好圆”“好可爱”“我觉得九公主才是真圣女”之类的闲话。
察觉到尤里西斯扫过来的目光，下属们齐齐一激灵，马上闭上嘴飞快收拾好已经被风卷残云般抢光了食物的餐盘。
没想到呼噜兽也有这么多的吃法, 九公主还大方地全部传授给他们, 以后大家都能吃上香喷喷的饭菜了！
想到这里，下属们又偷偷瞄了尤里西斯两眼, 在心里暗暗记住了尤里西斯的喜好：原来他们家大人喜欢吃红烧肉！
在感知别人目光方面十分敏锐的尤里西斯：“………”
有些事情再也回不去了！
……
江灼灼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船上。
明天一早，船队就要进港了。江灼灼摇了摇鸟脑袋，甩掉还没散尽的睡意, 决定去突击检查，看看梅因有没有偷偷加班。
结果梅因正在度过宝贵的亲子时光。
三只鸟崽子排排坐，正在等待梅因批完她们的答卷。
不好，是辅导作业的现场！
小圆鸟正要转头飞走，梅因已经捕捉到她鸟鸟祟祟的身影，微笑着说：“殿下来都来了，怎么不进来坐会再走？”
小圆鸟：。
这不是怕你把我一起辅导了吗？
想当年，她也是个会主动往老师面前凑的好学生，是什么改变了她！
难道从高中生变成了大学生，对人的影响居然这么大？！
江灼灼坚决不承认是自己堕落了，一定是灵魂和身体不够适配，以至于她经常需要晒太阳和睡觉来补充能量。
梅因很快把三只鸟崽子的答卷给批改完，让她们自己分析好自己哪里没学会。她安排完三只鸟崽子，转头看向江灼灼：“殿下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小圆鸟眼神开始游移。
她只出去微服私访一天，身份就彻底暴露了。
没办法，鸟太显眼了，到哪里都那么引人关注。她能有什么办法！
小圆鸟一本正经地说：“我可是代理领主，怎么可以连与当地鸟民群众的第一次正式会面都不在场？”
梅因微笑着说：“是吗？我还以为殿下是因为才刚到当地就和黑羽行省的神殿干上了，回来找我们商量该怎么应对呢。”
有杀气！
小圆鸟往后挪了两步，继续一本正经地说：“我也不想的，是那个假圣女假得太明显了。”
她只是观察得稍微仔细了那么一点，怎么能怪她呢！
难道揭露诈骗行为也有错吗？！
小圆鸟又支棱起来了。
没错，她就是嫉恶如仇的正义鸟！
小圆鸟义正辞严地说：“我们就是要告诉所有鸟，以前没人管的事情现在有人管了！莫伸手，伸手必被抓！”
说着她还用鸟爪子表演了一个抓握动作，以显示自己打击违法犯罪行为的坚定决心。
梅因说：“既然殿下有了想法，正好可以亲自管理黑羽行省。”
江灼灼：！
江灼灼说：“不行，我要是把事情全干了，那么多跟随我们一起过来的鸟做什么呢？大家都是怀揣着一展抱负的想法出发的，我一定要让每一只鸟都能尽情施展自己的才华！”
梅因问：“那殿下负责做什么？”
小圆鸟挺起胸膛，用两只翅膀做出乐团指挥的姿势，一脸骄傲地说：“我负责当指挥。我跟你讲，指挥是整个团队的灵魂，指挥风格决定了整个团队的节奏！”
鸟可是非常重要的喔！
小圆鸟当场给梅因表演了一段极具节奏感的动次打次动次打次！
三只已经长得比小圆鸟大很多的鸟崽子闻声而动，也跟着动次打次动次打次起来。
聪明的小孩都知道什么时候可以闹腾！
被吵得脑壳痛的梅因：。
就不该和她讨论这种话题。
江灼灼被梅因无情地撵走了，走的时候还嘀嘀咕咕，说什么“是你让我进来待一会的现在又让我走”。
既然梅因都已经得到了第一手消息，江灼灼也没多说什么，在船上飞了一圈又回去摊在蛋上睡得四仰八叉。
寒雾那边发展得比预料中要快很多，江灼灼每天晚上过去都能看到新变化。
不过她对那边的事情干涉得非常少，大多都是陪寒雾吃个饭或者去迷宫之类的地方玩耍，分享一下白天的见闻。
今天江灼灼就跟寒雾说起新认识的几个朋友。
海莉看起来很能干，以后可以安排她多干点活；杜维恩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才华，不过听说他妈妈非常厉害，有机会还是该接触一下。
重点还是尤里西斯，他长得可真好看！这人身世怪可怜的，实力又很强，妥妥的美强惨人设！
以后也可以多安排他干活，让他在忙碌中忘记过去的伤痛！
那么好看的人，怎么能让他沉湎于悲痛之中走不出来？
当然，这话她不敢当着霍维勒的面说，霍维勒会吃醋的。
只能暗搓搓跟女儿分享一下。
寒雾：“……”
就知道到了新地方，肯定会有更多的人来抢鸟。这不，现在就来了一个叫尤里西斯的，靠着一张脸就让江灼灼这么惦记着。
短短这么一小会，江灼灼就说了两次“好看”。
在那只吧啦吧啦说个不停的小圆鸟离开后，寒雾瞥了眼鬼鬼祟祟在旁边探头探脑的黑史莱姆，冷不丁地问了一句：“我不好看吗？”
黑史莱姆一听，到自己发挥的时候了！
它麻溜在头顶上搓出面镜子来，还营造出完美的镜面效果，以咏叹调赞美起来：“亲爱的陛下，您是整个深渊最美丽的人，深渊底下所有生物都为你的美貌神魂颠倒！”
寒雾：“……”
就知道这只黑史莱姆不靠谱。
她一脚把黑史莱姆踹出门外，不想听这种虚伪无用的夸赞。
黑史莱姆呜咽着滚走了。
寒雾心想，还是快点研究好空间魔法，尽早打包点小鸟喜欢的食材破壳吧。
小鸟那么好骗，说不准一不小心就被人给骗走了！
……
江灼灼不知道自己只是夸了几句尤里西斯，就让尤里西斯光荣地登上了自家崽的记仇小本本。
她一睁开眼，和平时一样看到霍维勒正坐在旁边。
江灼灼还是有点困，扑进霍维勒怀里喊他一起去睡觉。
霍维勒依着江灼灼的意思把她抱回床上，见江灼灼眼睛有点睁不开，凑过去亲了她眼皮一下，轻声问：“尤里西斯好看吗？”
江灼灼：！
困意一下子没了大半。
浓浓的心虚感席卷而来。
他怎么知道她刚跟女儿聊起过尤里西斯。
稳住，这个时候坚决不能虚！
江灼灼哼哼唧唧地说：“大晚上的，你提别的雄鸟做什么？”她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往他嘴巴上用力亲了一口，“他长得好看又怎么样呢？天底下长得好看的人多了去了，我喜欢亲的就这么一个。”
哪怕知道江灼灼的甜言蜜语向来是张口就来的，霍维勒还是被她亲好了。
他抱着江灼灼亲了回去，向她索要一个更加缠绵、更加深入的吻。
……
第二天一早，船队驶入海港。
这天风和日丽，许多鸟已经等在港口，那位饱经风霜的白鹭领主带领着她的属官们亲自前来迎接江灼灼的到来。
江灼灼对这位白鹭领主没有太深的印象，上次参加百鸟祀时她们都没怎么说上话，现在面对面地一看，一眼就瞧见了她身上掩不住的疲惫。
管理这样一个领地，确实很容易让人心力交瘁。
尤其她还不是黑羽鸟，而是一只白鸟。
听说当初是她自己要求接手黑羽行省的，上任后雷厉风行地做过不少实事，只是在这个过程中她也失去了许多东西，包括她忠心的下属与支持她的家人。
连她自己也变得白发苍苍。
江灼灼：！
突然开始担心梅因了。
白鹭领主远远就看到了为首的江灼灼。
她那一头黑发在明亮的阳光下非常显眼。
上次百鸟祀的时候，白鹭领主就注意到了江灼灼。
她辞去领主职务时曾经请求女皇陛下考虑让江灼灼当代理领主。
或许是女皇陛下本来就有这个想法，又或许是女皇陛下采纳了她的提议，这位九公主居然真的被安排过来了。
那些她没有能力彻底改变的事，也许这位九公主能够改变吧？
事实证明，她的想法是对的。九公主还没正式当上代理领主，就给予黑羽神殿一个重大打击——
神殿那边居然连圣女都能造假！
要知道圣女不仅签售的时候高价卖书，连各种祭祀活动都要收取高额出场费。
也许这钱对那些黑羽族群而言不算什么，但是在祭祀仪式上造假可就触及到这些族群的逆鳞了！
但凡这些族群过去几年有那么一点不顺心的事情，估计都得把账算在神殿以及假圣女身上。
那么一股难以撼动的势力，在九公主到来的第一天就被迅速瓦解了。
所以说，这位九公主也许能彻底改变黑羽行省！
第286章
“殿下。”
白鹭领主带着浅淡的笑上前问候, 她已经勉力支撑太久了，精神气早散了大半，早已没法露出热情灿烂的笑容。
江灼灼刚才还在心里嘀咕当这个领主还真累人, 听到对方的主动问好后立刻收起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很有礼貌地跟白鹭领主寒暄了两句，跟着她认识了前来迎接自己的各方人士。
很显然，这些都是平时比较配合白鹭领主做事的鸟。
江灼灼倒是在里面看到两个熟人, 是海莉和杜维恩，她们正跟在一个中年女子身后。
对方身形并不算太高大，但无论是面相还是打扮都相当干练, 一看就是非常可靠的那类鸟。
江灼灼一下子猜出对方的身份，这应该就是提拔了不少海莉这种人才的乌鸫族长了。她高兴地上前和乌鸫族长打招呼，顺便问候一下昨天一起吃过饭的海莉与杜维恩（这个是顺带的）。
杜维恩一直到见到江灼灼时还有点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