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灼灼好奇地问：“你们的身体看起来还很硬朗，怎么这么早就退休了？”
提到这件事，夫妻俩脸色都有些黯然。
许是因为江灼灼太有亲和力，又或者是她们本来就很想找人倾诉，老太太把自己的遭遇讲给江灼灼听。
是她们识人不清，收了个白眼狼学生，一开始他们觉得那孩子人还不错，还想让他跟自己女儿凑一对来着。
后来这事儿没成，她们也还是尽心尽力地教导他，甚至资助他完成了学业。
结果他偷了她们的书稿，提供给别人抢先刊印成书，等她们修改完成想出书时才发现市面上已经有一本内容极其相似的同类书籍。
这种专业书本来就少人买，现在已经有了这么一本被各方名流倾力推荐的同类作品，她们的书稿自然就无人问津了。
甚至还有人倒打一耙说她们抄袭市面上的作品。
要不是她们那白眼狼学生后来成了对方的女婿，她们都想不到是自己的书稿被他偷了去。
得知一切真相后，老太太的伴侣气得大病了一场，她自己也难受得很，索性一起不干了。
说是退休，其实她们是被排挤走的。
在皇都那种地方，不是你不站队就可以的，有时候只要你不选择对方，对方就当你是刺头。
江灼灼不是第一次听说皇都那边的派系斗争，但还是第一回遇到这样的受害者，不免跟着夫妻俩一起骂起白眼狼来。
第166章
江灼灼跟着骂了一会, 才知道这件事还有《太阳周报》的身影，当初大肆报道两老著作与市面上某书“大面积雷同”的就是这份已经关门大吉的报纸。
江灼灼一听是这份八卦报纸干的好事，立刻知道老太太说的全是大实话。
要知道霍维勒和她八姐姐话都没说几句, 在上面已经经历了好几万字的爱恨情仇。
何况这家报社还被查出许多更严重的罪行, 公布出来的只有其中一小部分而已。
这种有能力的人被边缘化、有关系有人脉的人扶摇直上、相互抬轿的情况，肯定不止发生在眼前这两位植物学家身上。
舆论有时候果然是一把刀！
连她们这种凭专业成就获得过母神祝福的专业人才遭遇这种事都百口莫辩，更何况是普通鸟。
但凡业界有敢于说实话的人, 孰是孰非其实很容易分辨的：这种专业性特别强的书，没有实地考察过的鸟是很难写得详实有据的，但凡看看过去是谁花了大量心血在这上面都该知道哪边是剽窃者。
偏偏话语权往往掌握在更善于攀交情、更善于找靠山的那些人手里, 有几个人愿意冒着惹上一身腥的风险帮你说话？
江灼灼见两位老人家神色黯然，觉得自己勾起了人家的伤心事，不由转移了话题：“我有个朋友很想当个植物学家, 但是没机会报考正经的植物学专业，全靠自己摸索。您和您的伴侣要是有空的话，不知道能不能帮我指导一下他？”
老太太一愣，没想到江灼灼会提出这样的请求。她脸上的愁绪散了大半：“殿下愿意相信我们吗？”
江灼灼笃定地说：“我相信你们。”
为了给这对夫妻画速写画像，江灼灼认真地观察过她们的长相和身材。
她们的皮肤一看就知道饱经风霜和日晒，丝毫不见那种常年伏案书写的苍白；她们的四肢不算修长，但走起路来有种能跨山涉水的劲头。
还有那双手, 一看就是常年与土地和笔杆打交道的手, 指节上长着明显的茧子。
这样踏踏实实做了一辈子事的人，不该那么不明不白地受人排挤。
老太太眼眶有些湿润。
这些事已经过去许多年了, 她以为自己早已经放下了，连在女儿和孙女面前都不怎么提起。
今天她跟这位年纪很小的领主倾诉，一来是最近心里确实有些愁闷，二来是自己孙女现在到江灼灼手底下当骑士了。
她和伴侣担心若是过去那些事传到江灼灼耳朵里, 说不定会让江灼灼怀疑孙女的品行，所以特意找机会把当年的事给江灼灼讲了一遍。
不求江灼灼完全相信她们的话，只求以后有这类风言风语的时候江灼灼不要毫不犹豫地信了另一边的说辞。
老太太打起精神问起江灼灼那个朋友的情况。
沃野行省这边也有想当植物学家的鸟吗？
提到这个，江灼灼很有点不好意思。
她说的这个朋友当然是莫吉。
人家莫吉从小就有自己的梦想，结果一接手种植基地，基本就忙得一天假期都不休了——偶尔离开种植基地，要么是来给她们送花的，要么则是来城堡借《帝国植物图鉴》的。
看来说走就走这种事，有工作的鸟实在太难做到。
既然莫吉不肯给自己放假，这不正好捡到两个活的植物资料库吗？这可是两颗被母神祝福过的厉害脑子，里面储藏着帝国多种多样的植物资料！
江灼灼说干就干，收起画具直接领老夫妻俩飞去种植基地那边找莫吉。
莫吉正在巡逻月亮花田。
又长了一岁，还成了整个种植基地的负责人，当初那个平凡而腼腆的青年身上多几分独特的温润气质。他行走在白天一垄垄的月亮花苗之间，认真地记录着它们的生长情况。
这是一种没记录在《帝国植物图鉴》上的新植物，老太太刚到沃野行省时曾对它非常感兴趣。
后来她们决定在这边定居，她孙女给她争取了一盆回来，她和伴侣都爱不释手。
乍然看到这么一大片月亮花苗，老太太夫妻俩觉得自己已经喜欢上这里了。
那颗因为受尽误会与不公待遇而冷寂下去的心，突然又猛地多跳了几下。
仿佛一下子活了过来。
莫吉很快注意到江灼灼的到来，连忙收起记录本跑过来喊道：“殿下。”
江灼灼给莫吉介绍两位刚到沃野行省没两个月的植物学家，没想到退休鸟里还藏着这样的人才！
莫吉本来就是植物学爱好者，这一年来从城堡的藏书里借到了不少相关书籍，现在理论知识可以说非常扎实了。
对业内有名的前辈他大都牢记于心，一听到老太太夫妻俩的名字就呆住了，等反应过来以后就一口一个“老师”地喊人。
即便他没机会上学，还是从那些书里学到了许多东西。尤其是在植物分类方面，那更是没有人能越过眼前这两位老者去！
老太太也很喜欢眼前这个年轻人，他身上没有半点他这个年纪会有的浮躁，一看就是她们夫妻俩的同类。
江灼灼见两边很有相见恨晚的架势，高兴地说：“那你们好好聊哦！正好莫吉你最近要忙树木挂牌和保护老树的事，要是有拿不准的地方可以找两位前辈请教。”
莫吉沉稳地点头，一瞬不瞬地目送江灼灼快乐地挥别了他们，飞去和等候在不远处的霍维勒会合。
若是没有江灼灼的出现，他的姨母一辈子都会困在过去的梦魇之中出不来，他的母亲会在每个寒冬困在家里迈不出家门半步，而他也将永远接触不到那么多专业书籍以及这么厉害的业界前辈——即便两位前辈此时有些失意，却也不是他一个底层水手能接触到的。
过去他的梦想是遥不可及的幻梦——
直至他们殿下来到了沃野行省。
“殿下真好。”
老太太也在目送江灼灼离开。
等那只小圆鸟搭乘她的工具鹰飞得再也看不见了，她才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这种毫无条件、毫无保留的信任，她们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了。
原以为江灼灼说的朋友真的是个普通朋友，来到这边以后她们才知道，莫吉是种植基地的负责人！
几乎整个沃野行省的作物品种选育，都是眼前这个年轻人在负责。
当然，这么庞大的工作量不是他一个人能完成的，但这个种植基地却是他在江灼灼的信任与支持下从无到有建立起来的。
现在种植基地俨然已经把控着沃野行省农业命脉。
除了能自己留种的本地特色作物，底下各个城镇采购的作物种子都经由这边筛选下放。
谁能想到在一年之前，这个年轻鸟还只是个一无所有的普通水手？
底下的鸟干劲那么足，也正是沃野行省已经出现好几个像莫吉这样的例子。
只要你有能力，无论你是像莫吉这样靠着天赋自学成才的，还是像夏镇长那样学成归来回馈家乡的，沃野行省都能让你尽情发挥！
有什么能比这种活生生的例子更能鼓舞人心呢？
包括眼前这两位原本已经暮气沉沉的植物学家。
老太太只觉自己的干劲又回来了。
退什么休，她们还能再干一百年！
莫吉看着老太太夫妻俩的转变，脸上也跟着露出了轻浅的笑容。
“对，殿下真好。”
他跟着应和了一句。
世上再没有比她们殿下更好的人了。
……
鹰背上的小圆鸟打了个喷嚏。
“怎么回事？”
小圆鸟一脸严肃。
她现在强得可怕，不可能感冒。
这时天飘起了雪花。
江灼灼伸出翅膀一接，准确无误地接到一片非常漂亮的雪。
她兴冲冲地飞到霍维勒前面和他分享：“看看，标准雪花！”
霍维勒不太确定什么是标准雪花，定睛细瞧，只见那是一片六出雪花，像朵晶莹剔透的花儿那样开在她毛茸茸的翅膀上。
霍维勒夸道：“确实很好看。”
得到了肯定，江灼灼高兴地说：“对吧对吧，你飞快一点，我去拿给梅因看！”
霍维勒：。
工具鹰很听话地把江灼灼闪送到梅因办公室的窗外。
小圆鸟往他脑袋上啾了一口，大方地说：“这是给你的加急配送费，好评！”
霍维勒早已对上了梅因和乔穆从窗内投过来的视线，却仍是默不作声地杵在原地接受了小圆鸟送上来的轻啾。
众所周知，脸皮薄的人会失去很多东西。
他可不是那样的傻子。
小圆鸟啾完工具鹰，正要带着自己接到的标准雪花去给梅因欣赏，一转头就发现本应沉迷工作的梅因和乔穆都正往窗户这边瞧过来。
小圆鸟：？
你们不是工作狂吗？怎么还偷看我们亲亲！
小圆鸟理不直气也壮地在心里谴责起梅因两人来，全然不管是她自己跑到人家窗外来的。
很快她就说服好自己，坦然自若地飞进办公室去给梅因看自己翅膀上还没化掉的标准雪花。
看看，我多会接，一抬翅膀就接到这么好看的雪！
第167章
梅因还真没注意过雪花到底是什么形状, 见江灼灼兴冲冲地把翅膀上的雪花凑到近前来，她认认真真地多看了两眼。
平时纷纷扬扬飘在空中的雪，仔细一看竟也有种别样的美丽。
梅因伸手帮小圆鸟把身上落的细碎雪花都扫掉, 才说：“是很漂亮, 不过殿下过来就是为了给我看这个吗？”
江灼灼说：“也不是，就是我今天在码头遇到两个植物学家，上过《帝国植物图鉴》编者名单的那种！我已经把她们介绍给莫吉了, 你看我们要不要搞个返聘活动。”
讲到兴起处，刚捡到宝的小圆鸟还兴头十足地跳到文件堆上吆喝起来：“收人才嘞，收别人不要的人才, 收植物学家，动物学家，建筑学家, 欢迎下岗人才和退休人才再就业！”
梅因：。
这是跟弗林待久了，兴致来了就吟唱起来了吗？为什么感觉这个语调听起来那么洗脑，让人一听就有种想上当的感觉？
江灼灼干扰了人家干活没一会，就被梅因以“你不用上体能训练课吗”为由撵了出去。
小圆鸟蔫头耷脑地原路滚出窗外，见地上的积雪又被新下的雪加深了一些，干脆又在雪地里滚了一圈。她现在可是长毛的，不怕冷！
过来接人却看到江灼灼把自己滚得满身雪的霍维勒：“……”
见到自家工具鹰出现, 小圆鸟才振作起来, 飞到霍维勒肩膀上抖了抖脑袋，轻轻松松在人家肩膀上抖出个小雪堆。
眼看自己干了这么明显的坏事, 小圆鸟又用爪子把小雪堆往后扒拉，试图偷偷摸摸把自己抖下来的雪统统踹下去。
霍维勒：。
江灼灼暗搓搓解决完自己闯出来的祸，若无其事地问霍维勒怎么还不去训练。
霍维勒轻笑一声，载着她往训练场那边去。
小圆鸟震怒。
这鸟长得好看也就算了, 怎么声音也好听！笑起来听得她耳朵痒痒的。
小圆鸟“啾啾啾啾”地质问霍维勒笑什么，边质问还边跳到人家脑袋上去抓人家头发。霍维勒身体健康、体魄过人，连头发也被滋养得极好，被小鸟爪子的一通捣乱也没被拔掉几根。
直至抵达校场，小圆鸟才勉强收起自己的魔爪，没再继续欺负始终任她蹂躏的霍维勒。
……
第二天雪糕交流大会就在江灼灼坚持不懈的筹备和宣传之下正式开始。
这时候小鸟们都放寒假了，她们在学校的家政课上也学到了雪糕制作方法，迫不及待就要回家筹备自己的展品。
还有不想和鸟爸鸟妈一起的，在学校就呼朋唤友一起设计自己的小摊，准备把自己的摊位装饰成最显眼的宝藏摊子。
由于积极参与的人实在太多了，政务大厅特意把从码头通往沃野游乐园那边的宽敞大路划分为大会场地，游客们可以通过交换或者付费购买的方式获得自己看上的雪糕。
昨天罗莎在旅馆住了一晚，因为她晚上去找父母的时候发现信中留的地址没人应门，只能先应付一晚再看看怎么联系二老。
一大早，她就被外面的喧哗声吵醒。
罗莎不明白怎么这个看起来人口密度远不如皇都的城镇会那么热闹，一打听才知道这是到十二月了，算是一年里头最冷的时候。
整个沃野行省室外都成了天然的大冰窖，所有液体放到屋外都能轻松结冰。
今天不仅游乐园那边的冰雪世界开始对外营业，还有全民参与的雪糕交流大会要揭开序幕！
罗莎住的旅馆离大会场地不远，不少打扮时髦的年轻鸟也早早醒来了，在旅馆餐厅里大口大口吃了两个肉包子就神清气爽地出门去。
见罗莎下楼来了，衣着淳朴的旅馆老板热情招呼：“醒啦？今天孩子们放假了，是有点吵，要不要吃过早餐再出去？”
她上半年去海兰娜手底下学过手艺，出师后有外出到各地沃野餐厅当厨师、到各个学校食堂掌厨或者自己出来创业几个选择。
考虑到自家老人年纪大了，孩子们又都要上学，旅馆老板决定自己凭着厨艺创业，而且是以住宿为主、餐饮为辅，这样时间比较自由，还不用离开自己家。
她做包子学得最好，所以旅馆提供的餐食主要就是各类包子。因为她手艺好，服务态度更是没得挑，不少来住过店的客人都会推荐给亲朋好友，生意一直都很不错。
“你的脸色不是很好，”旅馆老板友善地招呼，“吃两个我们这边的特色蒸包，对身体有好处。”
罗莎一直很反感推销行为，但是听着这位旅馆老板唠家常一样的介绍以及那明码标价的实惠价格，她还是掏钱买了两个热腾腾的包子。
有一个是旅馆老板推荐的香辣豆腐包。
说是很适合她这种长期没睡好的萎靡情况。
辣椒、豆腐、包子，都是罗莎没尝过的食物。
对于皇都需要养家糊口的打工鸟来说，最安全且最省钱的就是吃营养餐，万一乱吃东西生了病，她们家就要因为医药费一朝返贫了。
营养餐虽然不太好吃，但是食材和做法都是有营养师把过关的，出了事能找到人负责。
罗莎算了算自己的存款，又想了想昨天尝到的各种新鲜滋味，决定……再放纵几天，都休假了，换换口味没什么不好。
反正她们家现在已经看得起病。
虽然不认为旅馆老板说的包子功效是真的，罗莎还是一口咬了下去。这么冷的天气，一口热乎乎的包子入口，再嘴硬的鸟都要被那喧软的口感征服。
味蕾除了尝到树麦天然的面香，还尝到了香辣豆腐带来的不一样味道。
这……是豆子做的吗？平时大家吃到腻的便宜豆子，居然能做出这种软嫩的口感？
罗莎感觉自己身体里沉积多年的疲惫在尝到那种辛辣味道后一扫而空，她仿佛又重新掌控了已如行尸走肉般的身体，想到自己刚毕业那一年也曾满怀希望地步入职场。
那时候她并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日复一日的高强度工作，只觉得只要自己足够努力，就能拥有不一样的生活。现在回看过去，她的生活有因为她无怨无尤的加班而改变吗？
罗莎也不知道。
也许是有的吧。
如果没有，那她过去几十年到底在忙碌什么？
罗莎又咬了一口手里的香辣豆腐包，感受着嘴巴里由不同食材碰撞出来的美味，眼眶莫名有些湿润。
原来吃饭可以是一种享受，而不是平时那赖以维持生命的酷刑。
她们总是不理解女儿的选择，认为女儿不体恤她们工作辛苦，却没想过女儿会以什么样的心情看着她们日复一日过着那种眼里只有工作的生活。
正是因为看到了她们的不自由，女儿才选择奔向自由吧？
旅馆老板见罗莎吃包子吃得落下泪来，已经见怪不怪了。她第一次吃到这样的美味时，也有种自己过去白活了的感觉。
现在自己开店，看到别人这样的反应她也不会大惊小怪，只默不作声地给罗莎一张递上擦眼泪用的纸巾。
罗莎走出旅馆的时候，身体仿佛比来时轻盈了许多。她一出门就看到了不远处街道上的热闹景象。
满街的摊位都别具特色，展示桌基本都是小鸟们直接用冰和雪手搓的，各式各样的特色雪糕被摆在展示台上，充分展示了当地鸟的创意。
据说这次交流大会还要选出最具代表性的十款雪糕放在游乐园售卖，实在不适合大量生产的特色雪糕也能竞争“本日最佳创意奖”“本日最佳口味奖”“本日最佳暗黑料理奖”等等杂七杂八奖项，对应奖金或奖品将由热心的赞助商提供！
有这么多奖项摆在眼前，大家都卯足劲在形状、颜色以及口味方面下功夫。
实在拿不到奖项也没事，重在参与嘛！
放假的小鸟有事做了，家长们不用担心娃在家里悄悄作妖。
罗莎走入会场，很快注意到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是那位相当亲民的九公主！
江灼灼正拉着她的工具鹰开开心心入场，直奔自己看上的雪糕摊子，问人家要不要跟她换。
她今天带了一整箱各式各样的雪糕出来跟人交换，争取满满一箱带出来，再换回满满一整箱新口味带回去！
碰到实在没兴趣换的摊主她才会掏钱买，交流大会就是要多多交流才有意思！
常来码头的本地鸟就没有认不出江灼灼的，哪里会要她花钱，全都热情地招呼江灼灼到自己的摊位上来互换。
江灼灼总觉得这也好吃、那也好吃，这也好看、那也好看，一路走过去挑得眼花缭乱，不时还眼巴巴地看着摊主问能不能多交换两根。
但凡摊主多犹豫一秒，都能接收到周围那些鸟的谴责眼神，甚至能看到旁边的摊主跃跃欲试想把江灼灼招呼过去跟自己交换。
那眼神、那语气，明摆着是在说“别理那个不识好歹的坏鸟”。
摊主：“………”
我只是天生反应慢，绝对没有不想交换的意思！！！
第168章
实力足够强大的人都是不畏寒冬的, 实在不行还可以偷偷在整点薯条连锁店来点卤豆，吃上那么一小把，同样无惧严寒！
是以路上有很多鸟都是兴致勃勃地边走边吃, 而对于很多口味都不能吃的兽族也有专门面向它们的摊子。即便口味可能没那么多, 但花样还是很多的。
江灼灼溜达到地精族的摊位，震惊地发现酒鬼先知李士满居然坐在那里啃雪糕。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李士满吃别的东西，这酒鬼鸟每次出现都抱着皮酒囊在那里仰头吨吨吨, 让江灼灼想起以前互联网上曾经有人发过一群鸟躺在路边挺尸的照片。
震惊！鸟群醉卧街头，原因竟是浆果含酒精！
江灼灼跑过去一看，才发现地精除了推出清新提神的荆棘橘雪糕, 还推出了各种果酒口味的特色雪糕。就，很适合想尝尝酒味，但又不想醉驾（醉飞）的鸟！
江灼灼不怎么喝酒, 顶多是做菜的时候让人放一点，现在看到花花绿绿的果酒味雪糕，一下子来了兴趣。她高兴地说：“这个很适合放在你们酒馆里卖喔！”
今天负责看摊子的是只入学没多久就考到了高年级、有望明年冲上直接初中的小地精。她高兴地说：“明妮姐姐说她们已经记录下来了！”
明妮是只小小的画眉鸟，但是非常能干，不仅很快凭借着在饮品与甜品的天赋在海兰娜手底下脱颖而出，正式出师后还负责起游乐园那边所有饮品与甜品项目的把关。
偶尔得了空闲，还会找机会在地精酒馆或者其他演出中一展歌喉, 现在已经算是个小有名气的明星歌手了。
弄得她男朋友那么开朗一个男孩子也有点患得患失, 愣是也咬牙考上招商引资部门，想方设法地给领地创收。
也许是机会来了挡都挡不住, 又或者是好的爱情能使人上进，这么一对原本很可能平平凡凡过完一生的爱侣现在都有了全新的生活和全新的目标。
既然负责这一块的明妮都已经记录下来了，江灼灼也就不多提了，只叮嘱了一句：“小孩子不能吃带酒精的东西, 不要卖给年纪太小的孩子。”
小地精用力点头，这一点在酒馆开设之初就已经被反复强调过了。
她们现在这种好生活是江灼灼带来的，自从江灼灼讲过这一点以后，连族群里最爱用酒逗小孩的老地精都改掉了这个臭毛病！
殿下的话管用得很！
旁边已经吃完一根葡萄酒味雪糕的李士满听了她们的对话，忍不住看了眼正兴致勃勃挑雪糕的江灼灼。
江灼灼：？
鸟鸟警惕.jpg
你那是什么眼神？
李士满重复她刚才的话：“小孩子不能吃带酒精的东西，不要卖给年纪太小的小孩。”
江灼灼：！
“你见过二十岁还没成年的鸟吗？！”
二十岁都到法定结婚年龄了好吗！倒是霍维勒算起来还没到，要是搁在现代，她是可以理直气壮不对霍维勒负责的，毕竟他又不能去登记结婚！
震怒的小鸟郑重重申：“我才不是小孩子！”
李士满恍然点头：“原来殿下都这么大了。”
有天晚上李士满坐在海岸边，终于预测到了那频频趁着醉酒入梦来的灾祸，预测到了港口与城镇化为废墟，预测到了遍地的哭声与哀嚎。
可他知道自己改变不了命运既定的轨迹，所以什么都没做，把自己喝了个烂醉。
结果一觉醒来，李士满就看见……那只熟悉的小圆鸟正兴冲冲地指挥着鸟群去……切分食材？
那巨型食材看起来非常陌生，连他这么见多识广的人都没认出来是什么。一问才知道，那玩意居然是净化过后的异种巢穴！
解决掉了。
那不知会发生在哪个港口、不知会发生在哪个时间点的灾祸，彻底被解决掉了，那大得不得了的异种巢穴就是证明——这么多异种倾巢而出，不管在哪里登陆都会造成巨大灾难！
……所以，他的预测失效了？
李士满先是有些怅惘，接着就是浑身轻松。
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灾祸，却没办法做出任何改变，这样的“先知”对他本人来说何尝不是一种折磨？
只是这场灾难的解决过程，看起来是那么地儿戏。李士满思来想去，觉得江灼灼果然就是那个变数。
本来很为难的事情，只要是落到这位九皇女手里就会简单到不可思议。
比如沃野行省的贫穷落后，谁来了都得犯愁。偏偏来的是这只不按常理出牌的小鸟，愣是只用了短短一年就把义务教育都铺展开了！
哪怕只是开了个头，那也快得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不都说“万事开头难”吗？最难的一步都已经迈出去了，接下来只会越来越好。
李士满很没诚意地向江灼灼承认是自己失言，转头朝守摊位的小地精说：“再来三根，还是记在老沃德账上。”
江灼灼一脸震惊：“你在外面报老沃德名字白吃白喝，老沃德知道吗？”
李士满说：“反正最后他都付了，朋友之间不要计较那么多！我在皇都的时候，别人请我吃云中餐厅我都不去。”他睨了江灼灼一眼，“你知道云中餐厅吧？那可是除了皇宫以外最高的建筑了，普通鸟想到里面吃饭得预约半年。”
江灼灼哼了一声：“有什么稀奇的，我让霍维勒飞得比它还高，来个云中野餐！”
是时候准备一张符合鹰背大小的野餐垫子了！
在人家背上吃吃喝喝不太好，万一撒了饮料弄脏工具鹰羽毛多不好意思，得铺上野餐垫子！
爱护工具鹰，从我做起！
旁听全程的霍维勒：？
工具鹰默不作声地抱着已经满得快要掉出来的雪糕箱子，问江灼灼要不要回去换个新箱再来继续逛。
江灼灼欣然答应：“好哦。”
两人一起飞回城堡换箱子，江灼灼大大的窗台已经被她钦点为雪糕放置点，现在虽然只摆了一箱，但她坚信经过为期一周的雪糕交流大会，上面肯定能摆得满满当当。
等带着空箱以及拿去交换的一整箱雪糕重新出发，江灼灼才和霍维勒聊起皇都来：“你已经出来一年了，想不想回去看看？”
霍维勒说：“不想。”
江灼灼：？
霍维勒说：“我进入皇家骑士团后大多时候也是在外面出任务，不会经常待在皇都。”
至于回家，那更是不在霍维勒的考虑范围内。
海特林格家想为皇室培养没有族群概念的骑士，他不知道其他同族是怎么想的，但他自己始终遵循着家族的培养方向成长。
直至……家族先破坏了规则。
规则无人遵守就毫无意义了。
他该有自己的新活法。
霍维勒本不想多提，转念想到江灼灼一向是偏爱弱小的，便用很平静的语气说：“去年我出的那场意外有海特林格家的人参与，但他们被摘出去了。”他停顿了一下，才问江灼灼，“殿下说我还要回去吗？”
江灼灼知道霍维勒去年出事有自己人参与，这次曜石行省爆发出来的问题也证明了皇家骑士团确实有内鬼，而且内鬼还混到了副团长的位置——
这样看来，那次危险任务根本就是多方势力针对霍维勒一行人设的必死之局。
为的当然是除掉有可能成为帝国最强骑士的霍维勒。
趁着霍维勒还没真正成长到连用尽阴谋诡计都算计不赢的程度，早早地拔除这个巨大威胁，对那些妄图扰乱帝国乃至于颠覆帝国的人而言确实是很正确的选择。
只是江灼灼没想到还有海特林格家的人参与。
想必是霍维勒成长得太快，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也吸引了无数人把资源投入到他身上。
那些分不到半口汤喝的家伙自然就恨他恨得不得了。海特林格家说是把所有孩子放在一起养，但至亲之间是有血脉共鸣，谁能保证一辈子都毫无私心？
自己的孩子闯了祸，该包庇的还是会包庇。总不能真的眼睁睁看着自家孩子去死对吧？
上次海特林格家的人过来劝说霍维勒回去时，江灼灼已经知道霍维勒父母都不在了，自然没有人偏爱他。
要不是那段时间她恰好捣鼓出了能够解蓝雾之毒的包子，又恰好把霍维勒捡了回来，说不定就真让那些家伙得逞了。
天才在真正取得成就之前陨落，很快就会被世人遗忘。
谁都不会记得世上曾有过这么一个可能成为帝国第一骑士的霍维勒·海特林格。
“不回去了！”江灼灼坚定不移地站在霍维勒这边，义愤填膺地说，“就算他们跪着求你，你也别理他们，让他们后悔去吧！”
霍维勒说：“好，我听殿下的。”
江灼灼又感觉自己耳朵痒痒的。
可恶，工具鹰有点犯规啊。
不要这样考验鸟，鸟会犯错的！
第169章
罗莎又看到了九公主。
还有寸步不离跟在她身边的霍维勒。
这位每次执行完任务回来都会被人围堵的天才骑士, 在这边出行似乎不会引起太多人的注目，大多数人的目光都会被九公主吸引。
若说霍维勒因为去年的变故损伤了容貌、减少了魅力，那肯定不存在这种可能。只能说在他本人收敛起锋芒的同时, 九公主又极受本地鸟的爱戴！
而那极受爱戴的九公主, 又真心实意地在跟人家交换雪糕，比如现在她正拿着一支红色的小熊雪糕和绿色雪糕的小熊左右为难，不知道自己该要哪个好。
……最后决定两种口味全都要。
还提议人家下次做小熊饼干, 最好灌点巧克力夹心！一听就知道是她自己馋了。
罗莎正犹豫着要不要跟着买一支熊族做的小熊雪糕尝尝鲜，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叫唤：“妈妈？”
罗莎一僵，转身看去, 只见自己女儿一身骑士装束，就站在不远处惊喜地看着她。
……应该是惊喜吧？
罗莎有点不确定，她手里还拿着两根没有吃的雪糕, 总觉得这种情况下见到女儿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
罗莎女儿本来并没有发现罗莎，她刚换完班准备跟朋友逛逛交流会，顺便买点口味特别的雪糕去跟二老分享。逛了没一会，她朋友却说看到了她妈妈！
她根本不相信自己的工作狂妈妈会来沃野行省，但还是抵不过朋友拽着她往这边跑。
等走近一看，她终于确定朋友没看错，就是她的妈妈。
她妈妈手里还拿着两根可爱的小鸟雪糕？
罗莎女儿：“……”
这样的妈妈让她有点陌生。
过去连她想和妈妈分享自己在学校遇到的事, 妈妈都会以“我最近很忙”为由拒绝她, 更别提这么闲适自在地逛街。
小时候她经常为此难过，后来难过着难过着也就长大了。
她出生后祖父祖母身陷舆论漩涡, 家里的经济一度非常困难，没有父母那么努力地工作，很可能连她的学费都掏不出来——
若是父母不爱她，又怎么会为她付出至此？
只是到了要选择追随谁的时候, 她还是不由自主地为同学们口中的沃野行省吸引了。
她玩得要好的朋友都要过来，她想跟朋友们在一起——因为这件事，父母连她出发时都没来送行。
倒是祖父祖母后来在信中听她描述了这边的各种植物，很感兴趣地跟着她迁徙过来。
现在，妈妈来看她了？
罗莎女儿跑了过去，用力地抱住了有点不知所措的罗莎。
有时候一个拥抱能胜过千言万语。
母女俩紧紧地抱在一起许久，罗莎女儿才说：“妈妈，我们一起逛街吧！”
就好像世间无数普通母女那样，手挽着手在街上走一走，买齐所有想买的东西后高高兴兴地回家去。
这是她小时候曾无数次幻想过的事——明明那么简单，却从来没有实现过。
现在她已经成年了，应该学会独立生活，与父母亲人只需要维持着每年回去看她们一两次的关系就好。所有长大的鸟都是这样做的不是吗？
可她还是很想和妈妈亲近。
罗莎听着女儿微微发颤的声音，一下子想起自己无数次以没有假期为由的不耐烦拒绝。她的眼眶也有些发热，点着头说：“好，我们一起逛街。”
罗莎女儿把眼泪憋了回去，高兴地把自己的朋友介绍给罗莎。
就像小时候无数次想象中的那样。
……
江灼灼兴致勃勃地把交流会逛了个遍，积极参与每日评奖，一连玩了七天，不仅收获了满满一窗台的雪糕，还成功把自己……吃到肚子疼。
梅因：“……”
梅因让人搬走了她的那堆装满雪糕的箱子，免得她吃起来毫无节制。
江灼灼没想到现在自己都这么强了，居然还是不能暴饮暴食。
明明已经没有生理期了，怎么还要体验生理痛！
没错，就是那种肚子隐隐作痛、浑身虚软无力的感觉！
领主一生病，想来看望的人不少。考虑到生病需要静养，安娜只放了小鼠弗林和霍维勒入内。
还有莫吉送的甜梦花，说是希望江灼灼晚上能睡好点。
弗林是来给江灼灼弹琴的，他的一些琴曲有一定的治疗效果，非常适合不喜欢吃苦药的江灼灼。
霍维勒则是被放进来提供……哄睡服务的。
弗林弹完一曲，关心地跑到床边看江灼灼好些了没。确定自己的乐疗有效果后，他就乖乖地回去了，好让江灼灼可以好好休息。
霍维勒坐在床边给江灼灼揉肚子。
一开始江灼灼因为鸟形怎么睡都睡不舒服，以人形一脸生无可恋地躺在那里。听到安娜过来关心地问要不要帮她揉一揉肚子，贪图享受的江灼灼一下子就心动了，毫不犹豫地摊平给揉。
霍维勒在这时候过来了，默不作声地接替了安娜的工作。
江灼灼已经快睡着了，正迷迷糊糊地窝在床上想让睡眠治愈身体上的不适感。
结果肚子上轻轻揉按的手似乎中途换了人。
江灼灼睁开眼看去，看到了傍晚例行去安排领地防务的霍维勒。他赶过来有点匆忙，头发和衣领看起来有点凌乱，眼神里满是关切。
察觉她睁开了眼，霍维勒关心地问：“好点了吗？”
江灼灼感觉那只轻轻揉着她肚子的手掌带着点儿热意，隔着衣服也让她微凉的肚子暖和了不少。她闷声说：“好多了。”
因为自己体质不够强悍而痛失千挑万选换回来的雪糕，江灼灼有点闷闷不乐。
霍维勒说：“我又写了一部分《骑士探案录》，现在念给殿下听怎么样？”
江灼灼一听，立刻就把刚才那点儿郁闷抛诸脑后。
这可是快乐的睡前故事环节！
霍维勒不必看原稿，一边轻揉着江灼灼的肚子，一边用恰到好处的语速给江灼灼讲后续故事。
这些案例大多都是他在骑士学院就读时大量阅读历代卷宗了解到的，无非是把它们用江灼灼感兴趣的方式讲出来而已，素材可以说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霍维勒讲完一个案件低头一看，江灼灼已经熟睡过去。
她对他毫无防备，非常放心地让他一直把手按在她的腹部，并不担心他会趁人之危。就连安娜她们也很相信他，任由他在她枕边待到夜深。
霍维勒食指微微动了动，明知自己该收回手了，却还是舍不得那柔软的触感。
他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正直，反而非常贪恋这样的亲近与信赖，如果有一天她投入别人怀抱，他一定会发疯。
……也许该找机会往《骑士探案录》里面增加一些雄鸟骗财骗色的案例，免得她总这么容易相信人。
就连他这样的雄鸟也是不可信的。
霍维勒又维持着原本的动作好一会才收回手。
他正准备替江灼灼盖好被子，结果江灼灼翻了个身，正好伸手抱住了他这个热源。
江灼灼对这个抱枕很满意，很快就手脚并用地把人抱得更紧，舒舒服服地享受全方位的温暖。
霍维勒一下子僵住了。
接着他和平时那样放松身体，任由江灼灼抱着自己取暖。
漫长的一夜过去，江灼灼还没睁开眼，就察觉自己被一股熟悉的气息包围着。
她用自己还没清醒的脑子想了想，没想起这股气息到底属于谁，只下意识觉得自己目前是安全且舒适的。
于是她用脑袋蹭了蹭今天这个抱起来特别舒服的抱枕。
嗯？她有这个形状的抱枕吗？
不确定，再蹭蹭。
“殿下。”
就在江灼灼抱着“抱枕”一通乱蹭的时候，耳边想起了一道微微沙哑的声音。
不知是因为没睡还是因为刚醒，这嗓音听起来特别有磁性。
江灼灼脑袋懵了一下。
有人！
她床上有人！
很快地，她脑袋清醒了一点：确实有人，不过是霍维勒。
那、那好像没什么关系吧。
她们可是在谈恋爱欸！
一觉醒来躺在一张床上也、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极力说服着自己的江灼灼又用脑袋在霍维勒颈窝蹭了蹭，试图把一撮睡得翘起来的乱毛蹭回去。
霍维勒难得很失礼地抬起手按住江灼灼的脑袋，声音仿佛正极力压抑着什么：“殿下别蹭了。”
江灼灼：？
江灼灼僵了僵。
她脑袋里莫名其妙冒出一些生理课上学来的小常识。
比如有时候健康男性早上起来会出现一些很正常的生理现象……
现在感觉……确实比给她当人体模特时更有存在感喔。
江灼灼呆若木鸟。
等察觉自己迷迷瞪瞪地做了什么好事，心虚的江灼灼迅速变成小鸟飞走了。
鸟不懂，鸟不知道，鸟什么都没干！
这只雄鸟真不矜持！
她不就……蹭了蹭！
根本什么都没做！
不关她的事！
第170章
这天的江灼灼寸步不离地蹲在梅因边上陪她工作。
那可是工作欸, 平时江灼灼避之唯恐不及的工作，今天她居然很有耐心地旁听了整整三个会议！
梅因注意到了江灼灼明显的逃避行为，结束一场重要的年终会议后跟她谈起心来：“殿下这是怎么了？”
小圆鸟眼神游移, 很难解释自己干的好事。
也、也没做什么。
主要是她那么大一个人了, 还没有一睁开眼发现身边多了个异性的经历。
更重要的是人家一动没动，全是她单方面把人蹂躏了一整晚，早上醒来还很怂地直接飞走了。
只怪这几天狂吃的那堆雪糕没有断片效果, 没办法让她忘记自己半梦半醒间干了什么。
梅因微笑着说：“我听说昨天晚上霍维勒骑士在城堡留宿了，殿下这是达成目的后决定疏远霍维勒骑士了吗？”
江灼灼：？
小圆鸟震怒地飞起来替自己反驳。
没有！才没有！
她什么都没做！
小圆鸟小声咕哝：“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
梅因说：“殿下说的没有，是指殿下没有得逞, 还是指殿下不打算背着霍维勒骑士生个孩子了？”
小圆鸟怂成了鹌鹑。
“什么叫背着霍维勒生个孩子？我、我肯定会告诉他一声。”
霍维勒在家族里没人疼没人爱，要是知道连她这个恋人计划中的未来也没有他的份，他肯定会很伤心的吧？
江灼灼觉得自己是很有良心的鸟, 干不出这么过分的事，至少、至少会保证霍维勒的知情权。
梅因仍是微笑：“现在殿下这么躲着霍维勒骑士，孩子怕是生不成了，不用操心告不告知的问题。”
江灼灼：。
可恶，梅因不该站在她这边吗！
为什么感觉梅因在对她用激将法！
江灼灼权衡了一下，决定还是不留下继续旁听那些让她犯困的会议了，飞去看看霍维勒有没有从早上的尴尬中走出来。
小圆鸟暗中观察.jpg
霍维勒在江灼灼鸟鸟祟祟飞到不远处后就察觉了, 但他没有马上结束手头的工作, 而是……安排骑士营长相最英俊、身材最突出的几位骑士出来给新来的骑士们做示范。
熟悉的开阔冰原上，熟悉的骑士训练, 熟悉的健美人体。
江灼灼的目光很不争气地被吸引住了。
有时候不是吃过了最好的，就不能欣赏其他人了，每个人的体格与体态都有着不一样的美！
江灼灼当然不可能逢人就说“你脱光给我看看”，但是欣赏一下贴身骑士服包裹之下的好身材也算是日常累积绘画素材嘛。
小圆鸟偷偷摸摸地挪到自己精心挑选的绝佳观赏位置上, 鸟鸟祟祟地欣赏起冬日阳光之下的美好画卷。
“殿下。”
随着一道阴影从身后把她笼罩起来，霍维勒的声音也在她身后响起。
小圆鸟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声叫唤，本来就开心到换成劈叉站姿的鸟爪一个趔趄，差点就一头栽进雪地里去了。
还好霍维勒伸手把她接住了。
小圆鸟嘀咕：“你什么时候绕到后面去了？”
霍维勒说：“在殿下目不转睛盯着他们看的时候绕过来的。”
小圆鸟：。
想要活得开心，遇事千万不要从自己身上找原因，要多想想是不是别人有问题！
小圆鸟飞到霍维勒肩膀上，振振有词地谴责起来：“你这是钓鱼执法！你肯定早就注意到我来了，故意让他们上场演示。你明知道我……醉心画画，一遇到这样的好素材根本控制不住自己！所以这是你的错，你不能怪我盯着别人看！”
霍维勒“嗯”地应了一声，低声说：“是我的错，殿下不要生我的气……不要不理我。”
江灼灼：“……”
完了，她这满满的罪恶感是怎么回事？
不对劲，这不对劲。
她也没有很过分吧，可是看着眼前这只工具鹰，声音低低的，眼睫也低低的，眉宇间全是失落。
任谁看见这样的神色出现在这么一张脸上，都得感觉自己让他伤心难过简直十恶不赦。
明知道他有装的成分在，也很难扛得住不自我谴责。
江灼灼边在心里哀叹“美色误鸟”，边凑过去给霍维勒一个爱的贴贴，证明自己绝对不是那种始乱终弃的坏鸟。
“我没有生你的气，也没有不理你，真的！”
霍维勒见好就收，没再反复叩问小圆鸟的良心，两个人又跟平时一样黏糊在一起。
不过到傍晚时分，安娜避开霍维勒私底下询问江灼灼一个重要问题：“今晚殿下还要不要让霍维勒骑士留宿？”
江灼灼：？
昨晚不是意外吗？
怎么留宿要成常态了？
“不、不用了吧？”
江灼灼犹豫着说。
安娜说：“殿下与霍维勒骑士的一举一动大家都看在眼里，要是霍维勒骑士只留宿了一晚就再也没被殿下留下来过，旁人恐怕会私下议论……”
江灼灼：？？？？？
私下议论什么？
议论霍维勒活不好还是议论她把人用完就扔？
江灼灼说：“大家都是正经人，怎么可能对别人的私生活指指点点！”
安娜微笑着点头：“好的，我知道了。”她低头在日程表上记录了江灼灼的决定。
江灼灼：。
你怎么还要写在小本本上！
有那么一瞬间，江灼灼感觉自己是那生杀予夺的皇帝，霍维勒是那需要依靠她宠幸才能在众人面前抬起头来的妃嫔。
而安娜，就是她忠诚的大内总管，忠实地记录她每天晚上宠不宠幸后妃……
虽然嘴里说着自己和霍维勒的私生活不会被人讨论，江灼灼还是被安娜提及的情况影响了，只宠幸一次就再也不让留宿的话，霍维勒会不会在其他人面前抬不起头……
呸呸呸，什么宠幸！
她们就是普通的恋爱关系，霍维勒也不是那种在意别人目光的鸟！
只一起睡那么一晚，她就有点不自在了，要是多睡几晚的话……嗯……是不是睡着睡着就习惯了？
她可是决定要生个蛋的厉害鸟，怎么能直接止步在同床共寝这一步！
勇敢鸟鸟，不怕困难！
晚上结束了第二天的《西游记》筹备工作，江灼灼就问霍维勒要不要留下来陪自己看领主信箱那边收到的来信。
义务教育已经展开三个多月了，扫盲班更是开展了将近一年，现在越来越少需要靠工作人员代写的信，大多都是本地鸟亲手塞进信箱的亲笔信。
每天都能收到不少，有陈述自己需求的，有举报不法行为的，也有分享家乡特产的，江灼灼现在神识增强了不少，一一扫过去也不费什么时间。
看着那一封封字迹笨拙却努力写得很整齐的信件，江灼灼觉得沃野行省文娱产业兴盛起来是迟早的事。就不信有那么多识字的鸟都培养不出几个会写书会画画的！
江灼灼站在霍维勒肩膀上，偷瞄了他几眼，不知道他有没有听懂自己的意思。
她真的不是担心霍维勒因为失宠被人嘲笑喔，她只是想看看自己能不能习惯两个人一起睡而已。
正在送江灼灼去看信的霍维勒脚步一顿，一口答应下来：“好。”
那神色、那语气，平静得江灼灼怀疑他是不是没有留宿的想法。
不过这比霍维勒积极主动要让江灼灼容易接受得多。
如果霍维勒是那种步步紧逼的雄鸟，江灼灼早就飞出十万八千里了。
说是让霍维勒陪她看信，其实是霍维勒在旁边写书稿以及安防计划之类的，江灼灼自己一一阅读领地子民的来信。
有鸦族在负责监察工作，又有领主信箱这个直接与领主对话的渠道，领地发展至今也没出什么大问题，江灼灼看起信来轻松得很。
等她把需要答复以及移交给政务大厅的信整理完，幽沉的夜色也已经笼罩整个城堡。
江灼灼看了眼还端坐在自己旁边的霍维勒，勇敢地开口询问：“很晚了，你今晚要不要留在我这里？”
霍维勒握着的笔一顿，笔尖差点在纸上画出一道长痕，但他还是很好地控制住了那轻微而短暂的失态，不让江灼灼发现这正是自己所渴求的邀请。
捉过鸟的人都知道，一旦你不小心惊扰到它，它就会毫不犹豫地展翅飞走。
霍维勒说：“我都听殿下的。”
这不是霍维勒第一次说这样的话，偏偏江灼灼每次听到都感觉自己是在祸害正直好鸟。
既然是自己提出的邀请，江灼灼也就没再纠结那么多，光明正大地挂到霍维勒背上让他背自己回房去。
只要一路上已经在贴贴，回到房间应该就自然多了！
这就叫那什么……脱敏治疗！
霍维勒依言背起人进了房间。
昨天因为关心江灼灼的身体情况，他并没有关注其他东西。今天再次被允许踏入她的房间，就发现屋里到处都是她的气息，与他毫无温度的住处完全不一样。
江灼灼一看到自己熟悉的大床，立刻滚了上去。等她重新滚回床边，就对上了霍维勒定定望着自己的视线。
从江灼灼的角度看去，他背脊挺直，看着有一点紧张与局促。
那目光、那神情，怎么看都像是在诱惑没什么定力的她……亲上去。
江灼灼不是没有在独处跟霍维勒接吻，可是到床上做这种事感觉又不太一样。
她也莫名地紧张起来，明明在心里反复告诫自己要警惕美色陷阱，身体却很诚实地去勾霍维勒的脖子。
两唇相触的那一瞬，这段时间咻咻咻往上涨的亲密值瞬间就发挥了作用，彼此都自然而然地加深着这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