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能够让现在那个脾气已经好了不少的排、爆警官露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来,可见那群人有多么的吵闹。
一旁的降谷零和诸伏景光正努力拉住松田阵平,防止他气不过冲上去。伊达航也在边上劝解着,让卷发青年不要和那群眼睛在头顶上长太久了的家伙们计较。
更何况最让他们生气的那一位已经称得上年长,总不能让人传出警察殴打老人的事情去。
对面那群人见到他们主动退让,终于是满意地转开了目光,叽叽喳喳的占据了神社祈福的地方,开始投币祈祷起来。
被拖到一边的松田阵平情绪终于平复下一些,但嘴里依然还在念叨着:“我们又不需要向舞蹈之神祈祷,不过就是来看看而已。这是公共区域,又没有被他们包场,凭什么这么夸张。而且那群人有必要这么大的敌意吗?就像是我们要去和他们抢饭碗一样。”
一个年轻人脱离了那群演艺人士的团体,满脸抱歉地小跑过来。听到松田阵平的话之后,便下意识的来了一句:“诶?你们不是圈子里的人吗?”
这一群人的长相放到娱乐圈中都是数一数二的程度,就算是那位身材最为高大的男子,即使称不上帅气,却也有着十足的男性魅力。
再加上他们此刻又出现在这个逐渐演化为演艺圈神明的神社中,被误会了身份也是很正常的吧。即使是像园原义心那样的演艺圈老前辈,也难免感到了一阵威胁。
再加上那家伙就是仗着前辈的资历倚老卖老的角色,除了能够在新人崭露头角的初期打压一二,便再没有什么与其他人抗衡的手段了。
因此圈内人多多少少也知道一点园原义心一贯的做法,那就是从最开始就打击掉新人的信心,将未来的竞争对手掐灭在襁褓当中。
即使他们也看不惯这种手段,可他们也不会出头阻止,去当这个关照新人的好心人,毕竟竞争对手这种东西,在这个越来越狭窄的市场中,可是越少越好啊。既然有人愿意去当这个恶人,他们又何必插手呢?
于是这才有了刚才一行人由园原义心打头,驱赶神社中其他游客的情况。不过他们也清楚这样的行为会给自己带来不好的名声,所以线下才派出人来试图补救些许。
然而这个被派出来的倒霉孩子显然直接点爆了卷发警官压抑到此刻的怒气。松田阵平一个健步走到他面前,直接说道:“我们可是警察!来!和我重复一遍,警!察!”
“我错了警察先生!”要不是他身旁的伊达航眼疾手快地将人一把拉住,说不定就得当场来一个土下座。
“好了好了,松田,悠着点儿。”伊达航打着圆场,问道:“这位先生,请问您过来是?”
来人这才想起此行的目的,匆匆忙忙的从随身携带的背包中掏出几个信封,分别递给了几人。
“我是园原老师的经纪人羽染智哉。很抱歉刚才老师有些失礼了,老师最近遇到了一些事情,心情不太好,他不是故意的。这是给各位的一点补偿,还请不要介意。”
很典型的花钱买封口的套路,这一看就是老熟练工了。要真是偶然的心情不好,可不至于那么熟练。哪个正常经纪人包里会随时准备红包的。
松田阵平可不吃这一套,他毫不留情地吐槽道:“与其事后补偿,不如好好让你家老师学学怎么友善地对待他人,这才是更合理也更经济的方法吧。”
羽染智哉没有回答,只是继续干笑着鞠躬道歉。他和其他那种对艺人有着决定性掌控权的经纪人可不同,充其量只能算是个拿钱打杂的小工,只不过顶了经纪人的名号而已。
他可管不了园原义心的所作所为,他的建议园原义心有兴趣的可能听上一两句,没兴趣那就干脆直接破口大骂,甚至用工资来威胁他。他还能怎么办呢?只能乖乖地在事后给人擦屁股了。
然而羽染智哉并不反感这样的安排,钱反正照拿,事儿反而比其他人少得多,最多有时候需要低声下气一点。
可真正需要他去赔礼道歉的对象,也不是能有勇气去挑衅园原义心的位格的人。毕竟在这样阶级森严的圈子当中,很少有新人会鲁莽地为了争口气,而让自己在前辈们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因此他其实也不会受到什么刁难。像松田阵平这样的吐槽都算是少见了。
“嘛嘛,松田,消消气。羽染先生也不容易。”诸伏景光安抚着同伴。
同样在娱乐圈中混过一段时间的他,可是知道园原义心的名声的。那家伙不过是个仗着还有几分资产就目高于顶的小人罢了。没必要和他推出来的背锅人计较。
松田阵平气呼呼地扭头,伊达航代他接过红包塞进人手里。
任务完成的羽染智哉终于松了一口气,准备返回。那群明星所在的地方却再次传来了骚动。
几人都不约而同的将目光转了过去,想看看是不是又有什么倒霉的家伙被那个讨嫌的明星给刁难了。
可这一看却出乎了他们的预料。原本高高在上的园原义心却一反常态的露出了和善,甚至称得上是谄媚的表情。
他微微弓着身子,向刚刚走进来的两人微笑着打着招呼。“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您啊,萩原先生。您是和朋友过来旅游的吗?”
一旁因为提前观望到神社人群比较密集,从而戴上了口罩的立花雅纪这个所谓“朋友”,直接被园原义心无视了个彻底。
刚才这群人与好友们的争端都被两人看在眼里。虽然萩原研二并没有想起来自己什么时候和园原义心打过照面,但这并不妨碍他按照深谷清安的教导,在合适的时刻收起习惯的温和微笑,端起身为大财团对外话事人的架子。
尤其是在立花雅纪给他比划了:这人不重要,无需在意的意思后。萩原研二在心里给自己打了打气,用着比刚才园原义心更加目中无人的态度,直接无视对方,越过他走了过去,来到松田阵平几人身边。
成功收获了幼驯染竖起的大拇指。“厉害了Hagi!”
第一次看到萩原研二这个态度的伊达航也惊讶了一下。不过回想起他被深谷清安抓着到处参加宴会的场景,倒是也能够理解。说真的,这样还挺解气的。
这下子紧张的人可换成了园原义心,他没想到自己以为能够随便打压的对象,竟然是那位据说有大财团背书的萩原先生的朋友,他这回可是踢到铁板了。
他家虽然有点财产,但是比起那个连老牌财团都不敢直接对上的Sakaru来说,连给人家提鞋都不配。这件事要是传出去了,他家里可不会轻易放过他。
园原义心的脑子飞速运转着,努力地想要找出一个可以解决如今尴尬局面的方法。砸钱肯定是不行了。
就他能够给出来的那点钱,放在萩原研面前和故意侮辱对方也没什么两样了。那么只能采取其他渠道来获取对方不计较他的失礼之处。
他的眼睛在几人当中滴溜溜来回转着,似乎想要从他们身上找出一些可以借助的理由。没想到还真让他找到了能攀上关系的点。
园原义心脸上的笑容更加“亲切”,他装出一副慈祥的样子,对着立花雅纪问道:“你是白鸠制药那个孩子吧,没想到现在都长那么大了。你小时候抱着那个金发黑皮肤的小孩儿到处炫耀的样子还真是历历在目啊!”
被点到的立花雅纪心下一惊,他微不可查地扫了一眼降谷零,对方的脸上同样浮现出了惊讶之色。
然而正当立花雅纪准备开口询问细节时,园原义心却又突然改口:“啊不好意思,是我看错了。你应该是雅臣那孩子所说的弟弟雅纪吧。你们兄弟俩的眼睛颜色可不一样。不过那个金发小哥倒是特征明显,我不会认错的。倒是你哥哥最近还好吗?”
好家伙,这下子他们可不能当作园原义心在瞎说了。毕竟不是什么人都能一口就喊出藤原雅臣和其弟弟雅纪的名字的。他看来是真的知道些什么。
探究自己过去的消息来源都摆在自己眼见了,立花雅纪当然不会错过。他干脆地脱下了口罩,主动和他问好:“园原先生您好。我正是雅纪。请问您认识我哥哥他们吗?”
眼见对方搭理自己,园原义心终于松了一口气,这算是个好的开始。他于是赶忙将自己所知的事情说了出来。
“当然,当年白鸠制药倒闭之前,可是出过不少对演艺圈人有用的东西。我也是托了关系才有幸拿到购买名额的。那时候你哥哥就像个小大人一样,天天跟在藤原研究员他们身后跑来跑去,大家都很喜欢他。”
园原义心陷入回忆:“至于你,当时你应该才出生不久,不过似乎因为身体不好的原因,被藤原夫人带着在乡下疗养。所以我也只是听雅臣提起过你的长相特征。不过你们哥俩儿的眼睛除了颜色的差异外,其他地方还真是相像啊。”
他指了指一旁的降谷零,说道:“所以一把你和那个金发小哥放在一起,我就认出来了。那个金发小哥家就在白鸠制药附近。当时你哥到处喊着要弟弟,对方父母看你哥哭得厉害,就把孩子给他看了看。没想到这一看不要紧,竟然让雅臣强行把人认作弟弟了。你哥力气还不小,天天抱着新弟弟到处跑,都快成那个街区的一道景观了。”
几人看向某便宜弟弟降谷零,金发深肤色的青年无奈耸肩,他对于自己还是婴儿时期的事可是真的没什么印象了。
而且他现在更担忧的是,如果园原义心说的是真的,那他和藤原雅臣早就接触过。可对方为什么看到他一点儿反应都没有。真的是因为年龄小而忘记了吗?
立花雅纪和园原义心的对话还在继续:“原来是这样吗?听起来还真是有趣呢。请问园原先生今晚有空吗?我想请您用餐,顺便聊一聊哥哥的事。我对哥哥小时候的样子可是很好奇呢~”
园原义心了然,他也是有兄弟的。身为哥哥的人可不会轻易向弟弟暴露自己的丑事。对方为此感到好奇也是情有可原。因此他并没有多想,满口答应下来。
比起和那群只会围着他转的家伙们浪费时间,还不如借此与萩原研二搭上关系。
更何况当年白鸠制药虽然因为核心研究员藤原夫妇的意外去世而倒闭,但这可不意味着藤原家就没人了。
虽然没人了解其真实背景,可能以一己之力撑起一家需要漫长时间才能出结果的以研究为主的制药公司,藤原家的财力想必也不简单。
更何况他家继承人之一还与那位神秘的萩原研二是好友,这又给藤原雅纪背后存在的能量加上了一层证据。
第167章
晚上的饭局参与人数不多,虽说园原义心对降谷零有印象,但那毕竟是在做卧底的人,还是少让他们接触为好。
于是只有萩原研二和立花雅纪两人出现在了与园原义心相约的餐厅。
或许是以他这样的资历,难得受到企业家的正式邀请,园原义心显然很高兴,坐下来便努力地喝酒,想要表现自己的诚心。
立花雅纪原定将人灌醉获取情报的计划都没用上,对方自己就快把自己喝晕了。
不过这样也好,倒是让他轻松了一些。只需要一些言语上的小技巧,园原义心就像竹筒倒豆子一样,将自己知道的事情都一一说了出来。
“你哥小时候还挺调皮的,而且身体素质十分不错,几乎成了那附近的一霸。藤原研究员他们还曾经感叹那孩子不是个搞研究的料子,也不知道以后会去做什么。我们当时几个人还打过赌呢,我猜是运动员,池井他们几个还猜了警察或是政府公职人员。毕竟他在那群孩子当中,看起来就十分有领导力。连降谷官员家那个黑皮小混血儿也很听他的。”
立花雅纪和萩原研二交换了一个眼神,没想到他们那个卧底小伙伴竟然来历也不简单。不过这样倒是能够解释为什么降谷零身为混血却有如此强烈的爱国意识了,应该是受到长辈的影响吧。
园原义心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反应,自顾自地说着:“你哥现在发展的应该也不错吧,他当年可是在各种年龄段当中都十分吃得开,就算公务员考不上,凭他那优秀的社交能力,也不至于差到哪里去。”
立花雅纪的嘴角微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这可是彻底猜错了呢,藤原雅臣现在就是个实打实的社恐,人一多就恨不得把自己扎进墙角变成蘑菇的那种。
不过对方小时候竟然是那种人设吗?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立花雅纪将关于询问藤原雅臣情况的话打哈哈糊弄了过去,转而问起了自己的父母。
园原义心叹了口气,说道:“藤原夫妇也是可惜,当时有家大财团看上了白鸠制药,双方都在谈并购的事了。谁知道就在藤原先生去车站接你和夫人回来的路上却出了车祸。他们研究的核心内容也掌握在藤原夫妇手中。他们这一死,后续的研究也无法再继续下去。白鸠制药就这么解散了。”
说道这里,他涨红着脸,一副不太清醒却贼兮兮的样子压低声音说道:“我也是瞎猜的啊,你们别太在意。我怀疑你父母的车祸可能不简单。要不然降谷先生开始调查这件事之后不久,他们夫妇也意外去世了。那个想要收购白鸠制药的财团虽然不清楚是哪一家,但一定不简单。可惜那些信息不是我们能知道的,我只偶然见到过来人身上似乎有个黑色乌鸦的标记。你们出去后可别说是我告诉你们的啊……”
园原义心的这些话犹如惊雷一般炸在立花雅纪心里,其他人不清楚,但他还能不知道吗?日本虽然以乌鸦作为吉祥之鸟,可因为其与第一代天皇的传说有关,可不是什么人都敢用,并且有这个资格使用它作为家族的标记的。
据他所知,有且只有一个家族使用将乌鸦当作家徽——正是上辈子坑死他全家,包括他自己的乌丸财团。
果然这一次还是逃脱不了他的阴影吗?可就算他确认了幕后黑手的名字,又能有什么用呢?他连那个家伙身在哪里都不知道,更别提上门报仇了。
察觉到他的异常,萩原研二伸出手在桌下拉住了他,眼神里满是关心。
立花雅纪挤出个笑容,摇了摇头表示自己还好。心里却在重新整理着自己的记忆,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被他忽略掉的地方。然而一些不断涌现的模糊片段,却让他逐渐感到惊讶,甚至无法理解。
这时,园原义心却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去一趟洗手间,马上回来。”
见他走路都不太稳的样子,萩原研二询问道:“需要我扶您过去吗?”
园原义心连忙摆手,他可不敢让萩原研二这样的人操劳。“我一个人就可以了。不麻烦萩原先生。”
萩原研二也没在坚持,反正卫生间距离他们包厢也不算遥远,再说这家餐厅在当地也算是上档次的了,真要有什么事,侍应生们不至于只会在一旁干站着。
等园原义心离开,萩原研二抬手摸了摸恋人快要皱成麻花的眉头,问道:“雅纪,他刚刚说的这些……你是想起什么了吗?”
立花雅纪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道:“算是吧。不过我还不能完全确定。如果我说,我或许和藤原雅臣死掉的那个弟弟,就是同一个人呢?”
这回萩原研二是真的惊到张开了嘴巴,好久都没有回过神来。他回忆了一下立花雅纪的年龄,又联想了一下对方最近的疯狂成长,似乎也不是没有可能。
已知立花雅纪和立花和泉思维想通的神奇展开,再见过埃德拉多尔冻龄一般的长相和被迫洗脑的悲催经历,那么自家恋人再增添一个奇妙的异常生长状态,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个鬼啊?!他们这个世界真的还科学吗?
感觉自己三观岌岌可危的半长发青年有些茫然地问道:“那雅纪你是一直没长大,直到被送到立花家才开始成长的?还是已经长大又突然变小重来一次呢?”
立花雅纪摇了摇头,说道:“这我就真的不知道了。我只是在听完他的叙述之后,想起了一些自己小时候的回忆。我隐约记得那应该是我父母的夫妇,互相称呼对方为信树和阿玛莉娅。雅臣哥也在,他甚至因为和泉长得好看,小时候还把和泉当成女孩子。和泉被气哭了,哲辉爸爸好像还上门来理论过。嘶……”
乱七八糟的记忆在立花雅纪脑子里搅成一团,他只觉得脑袋一跳一跳地疼,没忍住伸手揉了揉。
萩原研二拉着他的手并没有放开,看他不舒服也抬起手加入了帮忙按摩穴位的行列。不过紫眸的青年还是难免担忧,他开口道:“不然今天就先到这里,我带你回去休息吧。反正知道有这么个人存在,之后也可以再继续了解。园原义心应该不会拒绝我们的邀请的。”
立花雅纪拒绝了,“不用担心,我没事儿,缓一缓就好了。要是以后邀约也询问这些事情,园原义心难免会起疑。干脆一次性问完的好。等他回来我想问问他是否了解白鸠制药倒闭之后,藤原兄弟的去向。”
萩原研二虽然担心,但他还是尊重立花雅纪的选择,他只能拉过对方靠着自己多休息休息。
然而让他们都有没想到的是,他们没办法继续从园原义心那边得到任何消息了。
就在他们疑惑那家伙怎么去了那么久还没回来时,侍应生匆匆忙忙地跑过来通知他们:“园,园原先生在卫生间被人杀害了!”
说实话,两人第一时间的反应都是,该不会是园原义心向他们透露了这些事儿,从而被杀人灭口了吧。
但后来想想应该不至于,组织若想封口,断然不至于拖到现在。更何况像是园原义心这样连外围的外围都算不上,和组织成员最多也就有一面之缘的接触,没必要专门派个人盯着他,还一盯就是几十年。
那就只可能是私仇或是他倒霉了。
萩原研二认命地摸出自己的警官证拿在手里,问道:“报警了吗?”
侍应生僵硬地摇摇头,他们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
而且根据店长所说,这个包厢招待的可是重要客人,还和娱乐圈相关。这种事情要是被捅出去可绝对会上新闻,因此在得到其他客人的允许之前,他们并不敢轻举妄动。
看出了他的犹豫,半长发的帅气警官将证件在侍应生面前晃了晃,吩咐道:“你先去报警吧,另外将店内所有客人都留下,在警方到来之前谁都不准离开。我去看看情况。”
警官证一出,侍应生就像找到了主心骨一般,激动地应下,像风一样冲了出去。
立花雅纪和萩原研二同时叹气,也跟着一起走了出去,这餐饭注定是吃不成了。
两人走进卫生间,店长正一脸惨白地站在一旁,嘴里念叨着什么:“不是我干的……我不是故意的……”
行吧,他们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来通知的不是店长,而只是一个侍应生了。因为店长本人已经被吓傻在了案发现场,完全没有精力顾及其他事情了。
萩原研二上前了解情况:“店长先生,请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了?”
店长没有反应,是在一旁的客人帮忙解答的:“刚才我想去洗手间,却发现门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于是店长先生就过来查看,确认门没锁之后就直接撞开了门。谁曾想那位先生竟然就在门没回去,店长这么一撞,反倒是让那位先生摔了出去,撞在洗手台上去世了。”
听起来像是园原义心纯属倒霉。可这其中的疑点却不少。
首先,如果门真的坏了,那么被锁在里面的园原义心在店长尝试开门时,绝不会毫无反应。
其次,如果园原义心真的是在站着的情况下被撞出去的,出于人类自救的反应,绝对会伸出手去抓住什么东西,而不会任由自己直挺挺地栽向洗手台。
更何况以门口和洗手台的距离,除非园原义心在失去意识的情况下,站直身体紧贴着门垂直倒下,才有可能伤在额头上。
但这却是不合理的。先不说冲撞的冲击力绝对会把人撞出去一段距离,那样一来园原义心与洗手台接触的部位将会是胸口或者腰部。
而且要是园原义心真的失去了意识,在没有支撑的情况下他也完全不可能站直靠着门,而是会瘫软下去坐在地上。但是这样就不可能出现他撞到洗手台的情况了。
可是洗手台上的血迹与他额前的伤口吻合,身上也没有其他的致命伤,那只能推测园原义心是在被人杀害之后,才被弄过去抵住门的。
但是餐厅的卫生间仅限于单人使用,也就是说,园原义心进去之前,里面应该是没有人,或者说没人察觉到还有其他人藏在其中。
在加上卫生间另一边还有一扇不小的窗子,凶手也可能是从外面翻进来,行凶之后再离开的。这下子要判断凶手可不容易。
就算是门口那个还没反应过来的店长,他也完全有动手的时间,毕竟身为店长,在各处进进出出也很正常。谁知道他是不是故意装出这个样子的呢?
萩原研二和立花雅纪都有些头疼,没有一眼就能指正凶手的证据,那只能按流程一步步来了。
有证看起来比较靠谱的警官先生回到店中问话。立花雅纪留在卫生间里仔细地勘察起了现场。
感谢经常偶遇案件的经历,让他习惯了随身携带一次性的手套。立花雅纪熟练地戴好口罩和手套,摇来了专业人士藤原雅臣。
【亲哥诶,给看看呗?有没有哪里不对的?】
接手身体的藤原雅臣很像上手切一切……但立花雅纪可没带刀。他只得嫌弃地扒拉起尸体来。
方形洗手台的尖角直接在园原义心脑袋上开了个大洞,混合着血液的粉白色豆腐状物体都能肉眼可见了。这应该就是致命伤,没什么好质疑的。
顺着他脑袋上留下的血液在后颈处有截断和模糊的痕迹。藤原雅臣判断是有人按照他的脑袋砸向洗手台,又拉起来时形成的。对方的手阻断了血液的正常流淌方向,才会形成这样的痕迹。
可如果在这之后,凶手将园原义心搬去抵着门,那门上绝对也会留下痕迹。可门上什么都没有,地上也没有其他血迹。
藤原雅臣更倾向于园原义心在受到袭击之后就被人摆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而凶手则是找了什么东西将门锁卡住,以达到拖延时间甚至嫁祸他人的目的。
他又指挥着本体去窗户边看了看,外面是磨砂灰浆的硬质路面,在干燥情况想要提取脚印难度不小。放眼望去周边也没有摄像头的存在。
想想也是,连东京那样的大都市都没有普及监控、摄像头,这种偏远小城就更别想了。只能等萩原研二那边的问询结果,看看有没有人暴露些什么信息。
第168章
此时餐厅中与园原义心有直接联系的人,除了经纪人羽染智哉外,就只有他们两个与对方刚刚相识的人。
可立花雅纪不认为会是经纪人动的手,毕竟这也太过显眼了一些,警方到场后首先怀疑的就会是他。
立花雅纪叫过刚才那个侍应生询问道:“事件发生之前有人从餐厅里离开过吗?”
侍应生有些紧张的攥着自己的双手,摇了摇头说道:“没有,我们这里都是预定制的。目前餐点才上了一半,除非有要紧的事,否则不会有客人赶在这个时间离开。”
如果不是路过随机杀人的找偶然事件,那凶手大概率就是餐厅里的人了。立花雅纪沉思着,目光却不自觉地停留在侍应生的手上。
警方很快赶到,将在场所有人的身份都询问了一遍,似乎没什么特别的。
倒霉催的羽染智哉自然成了警方的针对对象。在这个没什么微表情学和犯罪心理分析的地方,挑拨潜在嫌疑人的神经自然成了常用的手法。
宫崎县的三上警部自然也是如此,他拎着羽染智哉的领子逼问着:“是不是你小子天天被那老家伙压迫心有不满,一气之下就把人杀掉了?”
经纪人先生显得有些狼狈,但还是抵死不承认。“不是我做的!我从坐下来开始,就只有老板喊我送东西的时候起来过。但是那很快就结束了。无论是萩原警官,还是其他客人们都可以为我作证!我根本没有时间去杀老板。再说了,杀掉他我去哪里找那么干活儿轻松来钱快的工作呢?我可没有那么蠢!”
三上警部想想也觉得有道理,只能一脸遗憾地将人放下,看向一旁皱着眉头的萩原研二,有些纠结地问道:“萩原警部,您不然再看看?或许这真的是一次令人遗憾的意外也说不定……”
萩原研二快气笑了,他现在终于能理解为什么立花和泉当年会忍不住对着其他警察开火。找不到可能的嫌疑人,就直接以意外或是自杀结案,这要警察有什么用?
不过好在该有的涵养他还是有的,毕竟算平级,他也不好得发作,只能将刚才立花雅纪转述给自己的话掰开了揉碎了讲给在场的人听,表示这再怎么离谱也不可能是意外。
三上警部显然有些不满,但还是一脸不情愿地让人去继续走访调查。
一旁翻看着问询记录的立花雅纪也想叹气,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当今大部分警察都是这个作风,冤假错案不要太多。
他们即使努力推动各种各样的侦破方法,但推广出去后采用的并不多。少数几个突出着还是靠着自己与生俱来的敏锐与天赋。这就不能怪民众更依赖于侦探而非警察了。
说真的,光宫崎县警方问的这些表面信息,对于调查来说并没有什么帮助。立花雅纪只得重操旧业,自己问一遍。
可不是什么人都愿意配合的。一旁的一桌客人语气不善地说道:“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耽误我们时间的。我们凭什么听你的?”
立花雅纪一个眼刀飞过去,冷声道:“就凭我是警察厅公安部顾问。”
这个身份萩原研二也是听说过的,算是降谷零那边给立花家这几人共同使用的身份,方便他们在必要时刻顺利开展调查。
原本没想到立花雅纪也能用上,不过现在他光看外表和成年人也没什么差别了。再加上对方和和泉融合之后,气势也完全不亚于先前那位警视监。说实话立花雅纪真正生气的时候,他自己直面对方都有点儿发怵。
果不其然,立花雅纪发话之后,那个出头鸟很快缩回了脖子。
要是来人是警视厅的顾问,他还敢多说两句。可那人是连警视厅都能管的警察厅公安,他们才不会管你背后是什么身份呢。
惹火了可都会先抓了再说!进去了再要出来可不光是脱一层皮就能解决的。不敢惹不敢惹……
新的一轮询问倒是让很多人不淡定了,毕竟立花雅纪问的问题而又刁钻,他们想要隐瞒的东西,都无法逃过对方的眼睛,只能乖乖的交代出一切。
与此同时,立花雅纪也在奴役着唯一一个闲着没事儿的藤原雅臣帮他调查这群人的关系网。这一查不要紧,还真让他找到了点东西。
但要是真是那个人动的手,说实话,为了这样一个糟糕的东西而赔上自己的后半辈子,多少有些不值得了。只不过到了这个地步,很少有人会去想值不值得这个问题。
立花雅纪叹了一口气,叫住了刚才来通知他们的那位侍应生。“山户先生,可以解释一下你的白手套上沾染的卡其色毛发的来源吗?我看着那种毛发和园原先生毛衣所使用的玻利维亚驼羊毛十分相似。这种昂贵材质特殊的浅咖色和粘性极强的毛绒质地,一旦碰到可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掸掉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侍应生的手上,纷纷瞪大了眼睛观察着,却没看出些什么来。但没人会想怀疑立花雅纪出错,因为被点到之人下意识收手的动作,已经暴露了他的异常。
山户元平的额角逐渐出现汗滴,思维快速运转着,想要将这个异常敷衍过去。他张嘴正打算说些什么,却被立花雅纪直接打断。
“你或许是想说,之前不小心碰到了园原先生的衣服是吗?先不说你是如何在连外套都没有碰过的情况下触摸到了对方穿在最里层的毛衣,就算真的意外触碰到了,那你又该解释你袖口处的深褐色擦痕呢?就算是干涸的血迹,警方也有能力检测出其真正的主人的。”
山户元平脱力一般地全身放松下来,他脸上试图挂起一个微笑,却失败了。他没开口承认,但他的态度已经表面了一切。
终于回过神来的店长惊呼:“元平?真的是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立花雅纪接话道:“你是为了给弟弟报仇吧。”
山户元平惨然一笑,说道:“不愧是公安的顾问先生,您都知道了啊……可既然如此,为什么你们就不能管管像园原义心这样的人渣呢?”
“我弟弟满怀希望地一头扎进了那个圈子,却在什么都还没开始的时候就被人折断了翅膀。他究竟做错了什么?”
“就因为一个为老不尊的家伙那点儿嫉妒的小心思,就要被人打压……我弟弟才刚刚成年啊!他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死去了。凭什么罪魁祸首还能肆无忌惮地活着?”
他的这一声声控诉虽然让人为那个逝去的生命感到惋惜,但却很难让人感到共情。因为这豪华餐厅中这些已经获得旁人难以企及地位的人,他们也都经历过这些,却都坚持到了最后。毕竟现实就是如此残酷,不仅是娱乐圈那种地方,商场同样如此。
想要混出个人头来,都必须要有一颗强大的心脏,才能够面对各种各样的流言蜚语和竞争打压。就算是星野爱那样还不算红的小偶像,也天天被八卦杂志盯梢着。
毕竟那些前辈和有能力竞争对手们,并不需要直接对你造成伤害,只要在你前进的路上卡你这么一下,就足够让你头疼了。但这些事情放到法律上来,都无法将之定罪,毕竟这并不违法。
这种时候只有靠自己的努力坚持下去,才有突破的希望。毕竟他们也会不会有空在小人物身上耽误太多时间。
可山户元平的弟弟显然没有那样的心态,被全家呵护备至的小王子带着满头的热血毫无准备的冲进了大染缸中,后果便是将自己撞得头破血流。
他一时想不开就选择了最愚蠢的伤害自己,也伤害家人的方法,草率地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明明就算不走这条路,以他的条件也还可以有更多的发展。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还白白搭进去了一个哥哥。
警察上前查看起了山户元平的衣袖,确认有擦过血液的痕迹,并且在他摘掉手套的指缝中也看到了没洗干净的血迹,于是给人戴上了银镯子,将人带走。
立花雅纪两人也拜别了笑得像花一样的宫崎县警察,叫车离开。希望现在赶回去还能蹭上别墅里那群人的烤肉。
萩原研二则有些遗憾,“哎,这种明明距离真相就差一步,线索却突然断掉的感觉真让人难受。戏剧性得就像是艺术作品里的一样,总是要故弄玄虚地吊人胃口。”
立花雅纪张了张嘴没说话,他们不就是在漫画里么?他都怀疑园原义心的突然死亡是不是系统搞得鬼了。不然怎么会那么巧。
系统在他心里抗议:【我是弹幕系统,不是杀人系统!别什么黑锅都往我头上扣!】
立花雅纪无视掉他,接上了恋人的话头:“也不算完全没有收获。至少新的调查方向已经有了。只要是出现过的东西,总会留下痕迹。慢慢查吧,都几十年过去了也不急在一时。倒是回去可以问问Zero小时候的情况,真没想到我们直接竟然还有那么一层关系在。”
提到这个,萩原研二倒是没忍住笑了出来。“没想到小降谷还能有乖乖听话的时候啊。真想看看他小时候跟在藤原雅臣身后的样子,一定很有趣。”
“……我觉得你要是这么要求他的话,说不定会被Zero打的哦。”这种事情对那位英明神武的准公安头子先生,已经算得上是黑历史了吧。
不过立花雅纪也挺期待的,于是在心里狂戳另一个当事人藤原雅臣:【快回忆回忆,小时候的Zero是什么样子的?是不是那种圆圆脸软萌软萌的洋娃娃造型?感觉应该会很可爱啊!】
藤原唯一一个没有假期的社畜雅臣:【……】今天这个桌他是掀定了,谁也别想再安排他干活儿!
立花雅纪遗憾收手,看来还是只能去找自家同期回忆往昔了。
回到别墅,得知今天园原义心所提供信息的降谷零显得比他们更为惊讶。他从没想过自己这么早就和组织的人有过接触,甚至连他父母的意外也可能不是意外。
可惜他当年年纪确实太小了,几乎连个模糊的印象都没有。二十几年前相机也并未普及,想找个合照更是如大海捞针一般希望渺茫。
降谷零现在更担心的事,那个比他大上几岁,甚至能扛着他跑的藤原雅臣,是否对他还留有印象呢?要是对方还记得,又为什么没有拆穿他的身份呢?
第169章
他这个外貌特征说真的还挺明显的。
仅有几面之缘的园原义心能够记住,他又怎么能判断藤原雅臣已经将他遗忘了呢?
看着幼驯染说完这些猜测后眉头都要皱成麻花的样子,诸伏景光开口安慰道:“或许也没有Zero所想的那么糟糕。他如果真的想拆穿你不用等到现在。”
他拍了拍降谷零,接着道:“而且比起他在组织里的恐怖名声,他对你却展现出了莫名其妙的亲近,是否也有这部分因素的影响在其中呢?况且当初白鸠制药的倒闭似乎也和组织有关,藤原雅臣已经董事的话,也不会全心全意为杀害自己父母的组织效力吧。”
一旁旁听的伊达航终于察觉到了什么,问道:“你们是说当年认识降谷的那个藤原雅臣,现在成为了降谷所在卧底组织中的一员,还和他在一起共事了吗?”
几人这才突然想起来,在场可是还有两个没签保密协议的家伙在呢。
松田阵平有些怨念地看了伊达航一眼,“班长你别提醒他们啊!这群人都瞒着我们在背后偷偷摸摸好久了,难得知道他们干什么的好机会就这么被你破坏了。”
诸伏景光狡黠地眨了眨眼睛,对着自家幼驯染说道:“糟糕了呢Zero,不小心被班长他们听到了。怎么办?要灭口吗?”
猫眼的青年说着,还在自己颈间比划了一下。
玩心大起,同时也是存了调节气氛意图的萩原研二配合着站起身,绕到了自家幼驯染身后,说道:“那就先从小阵平下手吧~”
松田阵平翻了个白眼,一动不动地任由萩原研二搂着他的脖子,大有“你动手啊!我绝不反抗!”的意思。
伊达航则认真地看向降谷零,一副他们也想帮忙的样子。
降谷准公安头子兼对组织行动负责人零揉了揉发疼的额角,都到这个地步了,他再把人赶出去好像也没什么用。他只能叹气道:“你们可真会给我添麻烦啊……”
松田阵平哼了一声,“是你们自己先说漏嘴的好吗?你倒是好好想想该怎么和上级报告吧。未来的同事先生。”
降谷零无奈,开口道:“先说好了。虽然都是参与人,但阵平和班长的可参与程度只能是外围层级。核心的信息我们暂时还不能和你们共享。组织的危险程度远超你们的想象,有时候或许只是下意识的观察,都会引起他们的警觉。所以知道的越多不一定是好事儿。这既是对我们的保护,也是对你们的保护。不准反驳!”
被萩原研二拉了一把的松田阵平郁闷地坐了回去。但能知道一点儿,也总比之前那样一直被蒙在鼓里瞎猜来得好一些。他于是只能点了点头,答应了这样的要求。
伊达航同样答应下来。自从父亲当年没有出头直击抢匪的真相揭开之后,他也明白了做事不能只图一时的义气,凡事都要考虑大局。
好友们接触这些事情已久,想必都是有着自己的规划和考虑的。不能因为他们的加入而破坏了对方先前的努力。
得到二人承诺的降谷零终于松了口气,先去给上司打报告去了。
兢兢业业的松本管理官很快就批复了许可,别墅中的讨论重开。警校几人中最后两个不知情人也加入进来。
在得知好友立花和泉,以及那位伪装成高桥阳平的好友父亲立花哲辉的去世,都和组织有关时,他们才对组织的黑暗和能量的强横有了一种实感。
明明那样强大的两个人,竟然也躲不过对方的阴谋。自己的友人们竟然一直在与这样可怕的家伙们作对,也真是不容易。
伊达航听完沉默片刻,郑重地问道:“我们能为你们做些什么?”
降谷零想了想,说道:“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不过有需要的时候我们会通过交流平台与你们联系,到时候随机应变就好。”
诸伏景光帮忙补充道:“另外我们在干一些不太好的事情的时候,还请当作没看见哦~如果可以帮忙掩护一下那就再好不过了~”
松田阵平毫不留情地吐槽:“公安果然锻炼人。连景老板都学坏了!”
诸伏景光没有说话,只是笑得十分温柔地看向他。卷发的青年只觉得一阵寒风吹过脑后,瞬间闭上了嘴。
两人的互动倒是让原本严肃的气氛轻松了不少。假期的氛围重新回到了别墅中。
不过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很快降谷零又回到了安全屋中和藤原雅臣大眼瞪小眼。
只不过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他似乎觉得对方看自己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怨念和谴责。他什么时候惹到这位神秘的Boss直属成员了吗?
正当金发的卧底先生按照之前的顺毛方法,掏出在宫崎县买的食品伴手礼塞过去时。对方一开口却把他的心都吓得漏跳了一拍。
“小零……”
降谷零强行维持住波本腹黑笑的表情,带着些调戏的口吻问道:“没想到海兰德还有女朋友啊~是叫玲吗?”
他第一次如此感谢自己名字的读音用途广泛,有很多女性名字与零发音相同。总之在确认对方与自己的立场是否一致之前,怎么着都不能承认。
然而当他说完之后,明显地感觉到藤原雅臣看他的目光更加怨念了,甚至连伴手礼都不接,直接背过身去盯着窗外,不再搭理他。
这下不容许降谷零继续欺骗自己了,藤原雅臣的态度明摆着是已经认出了他。他该怎么办呢?
纠结了一会儿,降谷零快速在手机上按了一段信息发出去,然后决定摊开和对方谈谈。
他慢慢接近在窗边装蘑菇的某人,试探着将手搭上对方肩膀。藤原雅臣有些不适应地缩了缩,但并没有直接把他打开,这算是一个很好的发展,说明对方并不抗拒他的靠近。
金发的公安先生见状则将得寸进尺进行到底,他强行把某人扒拉回桌子边,打开食物的包装塞进藤原雅臣手里,这才开口道:“雅臣哥是想起我的身份了吗?”
藤原雅臣只觉得全身都麻了,他还没听过降谷零这么真切地喊哥,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但人家都豁出去这么喊了,他也总该有点回应。藤原雅臣比划了一下,说道:“上次见你你才这么点儿。”
降谷零看着对方比划的那个高度,不由得有些嘴角抽搐。那时候的他有两岁吗?最多不超过三岁!
那藤原雅臣凭什么觉得他还能够认出对方来的?这绝对是在诈他有没有专门调查过自己的情况的,绝对是!
不过既然对方主动开了口,他也不想放过这个机会,单刀直入地问道:“雅臣哥不奇怪我为什么换了个名字吗?”
藤原雅臣想了想,然后说出了一个吓死降谷零的答案:“卧底。”
金发公安手一抖,原本拿在手上的伴手礼直接掉在了桌上,被藤原雅臣接住。
降谷零平复了一下心情,才问道:“……那你不向上面报告吗?”
藤原雅臣摇了摇头,“组织会不会毁灭与我无关,我只要弟弟还活着就好。”
降谷零吞咽了几下,犹豫这该不该把立花雅纪他们告诉自己的消息转达给对方。但自己不敢保证,如果直接和对方说他弟弟很多年前就死了,会不会直接导致对方当场暴走。
纠结了一会儿,降谷零换了个角度说道:“你知道你现在见到的那个弟弟,很有可能不是真的吗?”
他说完之后,小心地观察着对方的举动,生怕对方接受不了做出什么过激的反应。却没想到藤原雅臣只是安静地点了点头。
长发的青年目光虚虚地看着远方,许久之后才说道:“我不知道他现在是否还活着,亦或是有人依据他创造了另一个弟弟。但总归在确认他的真正下落之前,我会一直在组织里待着。你如果有想问的信息可以问我,不过我不一定知道的比你更多。”
这算是两人认识以来,除工作状态之外,藤原雅臣说过最长的话了。但却莫名地让人想相信他。
不过降谷零还是决定再观望一段时间看看。要是真有什么问题,这样也只会暴露他一个。可不能让其他人也跟着一起暴露了。
不过两人说开之后,藤原雅臣的态度就变得更随意了一些。支使起人来也变得更加理直气壮了,整一个奴役弟弟的坏心兄长模样。
降谷零的应对方法则是,孩子不乖饿一顿就听话了。于是故意只给被他养叼了胃口的某人留下几盒方便食品,直接接了个出远门的任务跑出去好几天。
气得藤原雅臣在某人回来之后,半夜潜入对方的房间,给人画了个大花脸。
好在他还没有下狠手,只用了用水就能清洗干净的水彩颜料,避免了敬业的波本同学被迫请假在家疯狂洗脸的惨剧。
得知这一经过的立花雅纪无语:【你不是已经让千叶幽人带你出去吃饭了吗?怎么还没事折腾人家。】
藤原雅臣反驳:【外面吃的和零做的能一样吗?有本事你别上景光家蹭吃蹭喝啊!】
有大把的机会可以占据美食源头诸伏景光的立花雅纪闭嘴了,反正遭殃的不是他,那就随意吧。
醒来照镜子的降谷零当然发现了藤原雅臣的恶作剧,真心有点觉得这家伙白比他大了那么六七岁,三十好几的人了居然还那么幼稚。
不过嘴上嫌弃归嫌弃,洗干净脸之后。临时“保姆”先生还是认命地去给两人准备早餐了。既然他回归到日常,往日带藤原雅臣出门的任务也再次回到了他的头上。
放养了一段时间之后,降谷零突然发现藤原雅臣似乎已经在医务院中混成了最受欢迎的监察医生,连警视厅那边都对他颇有好感。
“……所以你究竟做了些什么?平常组织里那些糟糕的名声都是装出来的吗?”
藤原雅臣一边礼貌地和同事们点着头,一边小声回复降谷零:“不过是一些帮助他们升职加薪的操作罢了,有我在破案率可是很高的哦。没有人会不喜欢能帮自己多赚钱的家伙吧。而且这些工作又不用和人拼命,当然没必要和在组织里一样啊。你不是也有好几张面孔吗?小零~”
“在外面记得喊我安室透!”降谷零脑袋上开始爆青筋。这人是生怕他的卧底身份不暴露吗?
藤原雅臣顺从地改口:“好的小透~”
他的嗓音甜腻得活像给人强塞了一口工业糖精,降谷零不出所料地被噎住了。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怀念起了之前那个恨不得离他有十米远的家伙。
卧底先生嫌弃的推了一把便宜同事,想要催促对方该去上班了,别继续在这儿折磨他。
可惜缩着脖子的藤原雅臣给人感觉挺小只的,但实际比他高出十几公分的实心家伙可没那么容易推动。降谷零不由得更郁闷了一些。
他指的用力拍了对方几下,说道:“上你的班去吧,都已经半年了,能自己找到办公室了吗?”
只见藤原雅臣点了点头,随后从包里掏出了一支紫外线笔在墙上照着,一道荧光的印记逐渐展现出来,向着走廊尽头延伸而去。
降谷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沉默了片刻之后,他才犹豫着问道:“你这么在墙上乱涂乱画,医务院的领导不会有意见吗?”
藤原雅臣欢快地摇着头,“院长没意见。反正不会影响到其他人,还减少了别人的非必要劳动。这可是一举两得的事,没什么好阻止的。”
行吧,既然人家领导都没意见他也不好的说些什么。就是不知道这家伙的路痴毛病还能不能好了?从对方能够扛着小时候的他到处跑,还和周边一圈人混得很熟的情况来看,藤原雅臣本身应该并没有这种奇怪的毛病才对。
就不知道如果他提出要送对方去看心理医生,对方会不会同意了。不然抽个空强买强卖一次?他总不至于现场把医生给扔出去吧。
降谷零胡思乱想着当然送走,并约定了下班时来接他的事儿。可惜到了约定时间,他直接扑了个空。在医院其他法医的指引下,才终于在河边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此刻的藤原雅臣正浑身湿漉漉地站在岸边,在他身边还站着不少围观群众,连警察也在场。然而这还不是让降谷零最紧张的事,对方手里紧紧地拽着的那个人才真正出乎了他的预料。
第170章
只见立花雅纪被藤原雅臣紧紧拉着,身上是如出一辙的落汤鸡造型。
两人出门时都会焊在脸上的口罩此刻已经不见。相互凑近的脸更容易让人看出他们之间的相似,只不过二者的表情都显得十分微妙。一个看起来想跑路,一个又强行拖着另一方不让他跑。
周边的人还在不住地夸奖着:“你们兄弟都是好孩子,要不是你们的及时救援,那母女两个可就要丧命河底了。”
“是啊是啊,弟弟刚一发现不对,什么都没想就跳下去了。过来找弟弟的哥哥在发现弟弟的动向后也跟着下了水,一起将人救了上来。”
“不过弟弟君的观察力还真是敏锐啊,我们几个一直在这边坐着都没发现有车坠河,隔壁那个工地也太吵了些……”
从周边人群的讨论当中,降谷零大致了解了事情的起因。
应当是立花雅纪在过桥期间,发现了河中逐渐淹没的车顶。救人心切的他没有管别的便直接跳下去了。这确实是他能做得出来的事。
而藤原雅臣则是正在这附近出外勤,人群高呼有人跳河的巨大动静当然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好巧不巧,立花雅纪原本戴着的口罩被水流冲走,看清对方长相的藤原雅臣身体比大脑快了一步,没等他的同事反应过来,也跟着飞身下河。
两人就这么合力砸破了汽车天窗,将被困于车中的年轻女性和小女孩儿给拉了出来,两人一人一个带着已经不太清醒的被救者游到了岸边。
救护车赶到后,确认过二者无需医疗服务,便只将那对母女拉走,留下了僵持中的两人被围观群众堵住。
立花雅纪和藤原雅臣原本是想将他们相遇这件事给糊弄过去的,可架不住藤原雅臣的身体本身不愿意放开本体,这才有了降谷零所见之景。
再这么给人当猴子看下去也不是个事儿,降谷零拨开人群上前解围。“雅臣哥……还有这位先生,如果不介意的话先去我家换个衣服吧,可不能让救人的英雄们冻感冒了不是吗?”
围观群众这才反应过来,他们不该将两个好心的年轻人堵在这里的,于是继续一边夸赞着两人,一边让出了通路。
提前告别了藤原雅臣的同事,三人沉默地走向了白色马自达。
降谷零从后备箱中翻出一条毛毯,也不管后座上恨不得捆在一起的那两人究竟认不认识,一起裹了起来,反正毛毯不够只能凑合着用了。
说真的,那个姿势有点累人。
立花雅纪挣扎了一下,无论是毛毯还是藤原雅臣,他都挣脱不开,只得认命地靠在了存在血缘,但依然无法确定真实身份的“哥哥”怀里,任由对方拉起毯子一角给他擦着头发。
降谷零透过后视镜看着兄友弟恭的这一幕,突然有种事情就该这样展开的感觉。然而实际上被他一脸欣慰地盯着的两人已经在心里吵开了。
立花雅纪:【这下可好,被零给一锅端了。我还没想好怎么和他们解释我们之间的关系呢,这可怎么办?】
藤原雅臣:【不关我的事,是身体自己动的手,我可管不了他。有问题去找系统,他给安排的马甲,出了问题也该由他来负责售后。】
系统装死得很彻底。
两个意识沉默了半晌,又开始互相攻击。
立花雅纪:【现在我人都已经被毛毯跟你捆在一起了,没必要还分出一只手来专门揪着我,我跑不了的,快放开!】
藤原雅臣:【你喊他啊!说不定我这破马甲会听你的话呢。反正我是操控不了。】
立花雅纪沉默半晌,开口道:“这位先生,可以先放开我吗?您身上的水也需要擦一擦。”
藤原雅臣毫无所动,甚至拉得他更紧了一些。【真是遗憾呢,没有用~】
立花雅纪总觉得藤原雅臣是故意的但他找不到证据。
某伪少年只得放弃了抽回自己被抓住的右手的打算,伸出左手抓住毯子另一角,别扭地按上了身边青年的脑袋。藤原雅臣也默默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一时间,后座上只有一只手可以灵活移动的两人开启了菜鸡互啄一般的打闹,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围观的降谷零没忍住弯起了嘴角,说出了那句经典的点炮话语:“你们的关系还真是好呢~”
“谁和他关系好了?!”x2
“我们今天才第一次见面!”x2
“别学我说话啊喂!”x2
降谷零直接笑出声来。
折腾了半晌的两人也终于冷静下来,开始反省自己刚刚这像是被下了降头一般的不理智举动究竟是如何出现的。
思考未果,最终只能归咎于身体的本能反应,看来他们两个此前确实是相识的,逐渐增加着的记忆碎片也在证实着这一点。可是最重要的那个记忆片段依然空白。这种只差临门一脚就能知道所有真相的感觉可真令人郁闷。
三人回到了降谷零的安全屋,藤原雅臣就像是把人叼回据点,确定人跑不了的恶龙一般,终于松开了自己的爪子。
立花雅纪这才得以从时时刻刻被人捆绑着一起移动的禁锢中解脱出来。他深刻怀疑自己和马甲再这么贴贴下去,衣服都要被捂馊了。
降谷零见状也松了一口气,虽然他相信藤原雅臣应当不会对立花雅纪下手,但对方先前杀人时的景象还是让他心有余悸。
万一立花雅纪与其相似的面容让他联想到下落不明的弟弟刺激到什么神经,不知道他会不会突然爆发起来。真到了那个地步,他可没把握从对方手底下把立花雅纪安然无恙地救下来。
总之先把人分开来冷静冷静。
降谷零对着立花雅纪眨了眨眼睛,延续了先前的说法:“这位先生还请跟我来吧,浴室在这边。稍后我会将为您准备的衣服放在外面,可能需要麻烦您先穿一下我的衣服了。都是新买来还没穿过的,您不必介意。”
立花雅纪瞬间会意,Zero这是想和他玩见面不识的游戏,于是接道:“那就麻烦您了。我是立花雅纪,请问两位如何称呼?”
降谷零感激地对他笑笑,说道:“我是安室透,这是我朋友藤原雅臣。”
他的余光同时还在瞄着藤原雅臣的举动,在看到对方突然起身时暗道一声不好,他都忘了雅纪这名字和藤原弟弟一样,怕不是要出事。
然而藤原雅臣已经飞速地完成了拎着人领子提起、拖走、扔进浴室、关门一系列动作。随后便乖乖地守在门口,生怕人逃跑一般,仔细地听着浴室里的动静。
说实话这行为多少显得有些变态。但不是对人下狠手就行。
降谷零差点儿跳出嗓子眼的心又收了回去,试探着问道:“雅臣之前见过立花先生吗?”
藤原雅臣认真点头,“是弟弟!”
“你弟不是应该和我同岁吗?立花先生那样子明明……”降谷零卡住了,以立花雅纪现在的身高来看,第一次见到的人确实难以昧着良心说对方还是个未成年。
那小子是偷吃金坷垃了吗?怎么突然长那么快?!
情绪莫名亢奋的藤原雅臣并没有注意到降谷零话中隐藏着的意思,只是顺着身体的本能继续说了下去:“弟弟和妈妈姓,就叫橘雅纪!”
降谷零噎住,橘和立花读音相同。这还怎么解释得清?!
就在他纠结该怎么样让藤原雅臣放下自己对弟弟的执念,确保立花雅纪能顺利回家之时。确定对方在乖乖洗澡的藤原雅臣起身走近,深沉如墨的绿色眼眸直直地盯着他,同时伸出了自己的小拇指。
“做个交易吧零君,作为我不向组织举报你卧底身份的代价,你要保密雅纪的存在,不要让他被组织注意到。同时你也不要和他提起我的身份。我们只会是偶然见过一次长相相似的陌生人。”
青年的态度十分坚决,让人不由的想要答应他。
然而降谷零而是努力平静下来,问道:“值得吗?就算名字相同,也有可能是巧合,不是吗?你如何确定他就是你的亲生弟弟?以及他又是如何从组织的掌控中顺利逃出,并且一直安全地藏到现在的呢?况且如果他真的是你弟弟,为什么又会对你如此陌生呢?”
虽然就算藤原雅臣不说,降谷零都会向组织保密立花雅纪的存在。
但比起让藤原雅臣一直惦记着立花雅纪,他更希望对方能够将立花雅纪与自己弟弟区分开来。
毕竟他们的年龄本就不符合,这个世界上连长得一模一样的都有好几个,更何况是长得类似的。说不定立花雅纪只是偶然之中和藤原雅臣长相相似呢?
可藤原雅臣就像是着魔了一般,十分肯定地说道:“雅纪就是弟弟,我不会认错!”
他轻轻抖了一下手腕,不知道藏在哪里的一体式手术刀滑了出来,被他用食指和拇指捏住刀柄,刀锋藏在手心中却随时可以翻转手腕对准降谷零的要害。与此同时,想要拉勾的小指依然直直地竖立着。
降谷零无奈,他还不想亲身尝试室友的刀子,知道同样伸出小指勾了上去,“交易成立。真拿你没办法。”
“说谎的人要吞千根针!”藤原雅臣有些幼稚地晃了晃手指,满意地收起刀和手,继续摸到浴室边装蘑菇。
独留降谷零在一旁叹气,也不知道这结果算好还是不好。雅纪你自求多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