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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六月初八,是个宜嫁娶的好日子。

为了这日,姜大年和赵二娘两人,准备颇多。早早就给村里人和一些外村的亲戚说好,这日要到他家来吃席。

提前一个月开始攒席上要用到的鸡蛋。去镇上跟杀猪匠说好这日要半扇猪肉。甚至很早地就扯了红布回来,给徐鹿鸣和姜辛夷一人缝制了一套喜服。

徐鹿鸣瞧着这套样式简洁,但针脚细密又极为合身的婚服,不知道费了多少工夫做出来的,心疼赵二娘:“婶婶为何不在镇上买,做这个多费眼睛。”

是人就没有不爱听好话的,赵二娘被徐鹿鸣哄得满脸带笑:“镇上买得不合身,何况这也是我们的一片心意。”

虽然心里清楚这拜堂就是装个样子,但是装样子也要装得有模有样,不能让旁人挑出错来。

否则百密一疏,岂不是白装了。

因此姜大年和赵二娘是真的把徐鹿鸣当自家哥婿,在给两人筹备拜堂的。

村里人一年到头都很难遇到件大喜事,姜辛夷和徐鹿鸣拜堂这事儿,算是村里为数不多的大事。提前好几日,就有相熟的婶子们上门来帮忙打扫屋子,铺喜被。把成亲该有的礼数都做足了。

不过,大家都以为姜辛夷在这里拜了堂还会跟着徐鹿鸣回凉州去,再举行一次正式的婚礼。

期间一个劲地问徐鹿鸣:“小徐啊,你们凉州成亲都有哪些习俗,我们这儿也能遵循,到时候木兰跟你回了凉州,也能做到心中有数不是。”

徐鹿鸣这个从未成过亲的,哪知道成亲都有些什么习俗,只能大概讲了讲,他在别人婚宴上看到过的。

这件事也给徐鹿鸣提了个醒,不能光拜堂,还得给姜辛夷找两个靠得住的“夫家人”。不然他拜完堂,拍拍屁股一走,不带姜辛夷离开,村里不知又要传出些什么闲言碎语。

因此徐鹿鸣在拜堂前刻意带了四罐蜂蜜并两匹布,到郭孝荣和孙晓宗家里,郑重邀请他们去绥鱼村喝喜酒。

徐鹿鸣经过姜辛夷一点拨,人情世故一下就提了上来。先前孙晓宗因抓错人的事被崔十九踹断腿,他得知这事,提着礼,上门探望过一回。

这让郭孝荣和孙晓宗两人觉得徐鹿鸣不是那种趋炎附势,是个可以深交的人。因此他一上门拜托这事儿,两人一口答应:“行啊,这吃喜酒的事,可是个好事,就算你不邀请我们,到了那日,我们也会上门,主动讨杯酒喝。”

一切事宜准备完毕,徐鹿鸣本以为拜堂这日,走个过场也就完事了。

可当他看见一袭红衣,牵着红绸,脸上挂着春风得意的笑容,在村里人的簇拥下,一路明艳夺目地向他走来的姜辛夷,心脏不受控制地漏了一拍。

恍惚间,他有种自己真的在娶姜辛夷的错觉。

这个想法一出来,徐鹿鸣自己都唾弃自己,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像姜辛夷这种聪明、家里富有自己还有本事的,他是怎么敢想的!

压下心头的不切实际,徐鹿鸣热着一张脸,接过姜辛夷递过来的红绸,与他共执这条寓意幸福美满的牵巾。

“哦哟,新郎官害羞了!”

这会儿夜幕降临,姜家院子点满了各式烛火,微黄的灯光映衬得他的脸与周围扎着的红布一样喜庆。

宾客们几乎都到齐了,大家挤挤挨挨地凑上前,见证这对新人行拜堂礼的高兴时刻。有那好事的青年,看到徐鹿鸣脸的一瞬,立马不怕事地起哄起来。

拜堂讲究的就是个喜庆,因此这青年一起哄,周围的人非但没有埋怨他,反而跟着起哄道:“我们木兰今日这般好看,连我看了都脸红,小徐可是马上要入洞房的新郎官,能不害羞吗!”

徐鹿鸣的脸登时烫得都快冒烟了。

但他不知道,他的脸越红,大家笑得越开心。还有那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小孩,见气氛如此好,手拉手转圈圈地喊:“新郎官害羞咯!害羞咯!”

一时间,姜家院子笑声震天。

“没事的,这种时候就是要热闹才好。”就连牵着红绸的姜辛夷也满眼含笑地向徐鹿鸣看过去。

徐鹿鸣嗔他。不许他笑话自己。

惹得姜辛夷更乐呵了,没忍住抬手捏了捏徐鹿鸣通红的脸颊。指尖却被他脸上的温度烫得直发麻。

尤其是徐鹿鸣红着一张脸,一双水汪汪的眼睛跟含着泪似的,带着点儿委屈地看着自己。姜辛夷捏过徐鹿鸣脸的手,突然就有种被烙铁烙过的感觉。

好在姜苏木很快就召集好了跟他交好的学堂学子,拿着一叠祝词来对两人祝贺:“佳偶结良缘,吾等来祝愿。”

徐鹿鸣和姜辛夷回神,收起心思,各执一方红绸对着正厅高堂站直身体。

“一愿,琴瑟永谐,鸾凤和鸣!”

徐鹿鸣和姜辛夷接愿一拜。

“二愿,瓜瓞绵绵,兰满庭芳!”

徐鹿鸣和姜辛夷接愿对拜。

“三愿,白首不离,岁岁安安!”

徐鹿鸣和姜辛夷接愿再拜。

“礼成!”随着这两个字话音一落,有喜婆从正厅、东屋、西屋端出喜糖来,往院子里一撒。宾客们纷纷上前来抢喜,一个个乐得喜笑颜开。

唯有坐在高堂的姜大年和赵二娘夫妻俩泪水涟涟。仿佛间他们好似看到当年那个满身泥泞跪在他们面前哭泣着说:“叔叔婶婶,请让我拜你们为父母吧。”的小孩,终于长大了。往后没有他们的庇护,他也能活得很好。

叫他们如何不感慨,如何不欣慰。

姜苏木原本没有哭的,祝词人掉眼泪不吉利,但他一看到父母抹眼泪,眼睛也跟着湿润,泪水不受控制地落。

姜慕荷安顿好外头的宾客,原是想进来叫大家出去敬酒的,一看屋里个个都哭成了泪人,也不禁跟着潸然泪下。

最后还是姜辛夷出来挨个安慰,大家这才止住泪,一个个才破涕而笑。

徐鹿鸣拜完堂看着这悲喜交加的一幕。虽然是假成亲,但他好像突然明白了古人为什么要崇尚先成家再立业。因为只有成亲才能明白,自己不仅是自己,还是肩负两个家庭的责任与担当。

“……”

夜晚,徐鹿鸣靠着空间,在宾客中大杀四方,从第一桌喝到最后一桌,仅仅只有一点点醉意。

这一点点醉意还是装出来的,待到大家起哄着要闹洞房时,徐鹿鸣先假意答应,在进门的第一瞬,立马反手将门给关上,落了插栓。

气得外头一众等着看乐子的宾客大骂:“小徐,没有你这样的,实在是太狡猾了,你出来,重新来!”

徐鹿鸣一概不回。

外头的人闹了一会儿,没见屋里有动静,纷纷笑骂着离开了:“这小徐酒量也太好了,我们这么多人都灌不倒他,大家伙还是下手太轻。”

“下手重就没酒了——”

脚步声渐渐远去,屋里安静下来。徐鹿鸣松了口气,打量起这间屋来。

这还是他第一次走进姜辛夷的房间。以前都是隔着房门说话,眼睛也不敢往屋里乱瞟。

现在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看了。

室内陈设简单,一张雕花架子床,一排漆木衣柜,一个放杂物的五斗柜,一张放吃食的小圆桌。

姜辛夷正坐在小圆桌旁喝着酒,脸颊有些微红,明显点儿醉了。

他看见徐鹿鸣,端起酒杯朝他敬了一下,继续轻轻哼唱道:

“者边走,那边走,只是寻花柳。那边走,者边走,莫厌金杯酒。”

他冷清的声音里染了几分醉色,还唱这种靡歌。徐鹿鸣上前给自己倒了杯酒喝下,醒了醒神。

这也太蛊了。

徐鹿鸣坐下,低头猛吃桌上的菜。心想,幸好他是正人君子,对姜辛夷没有任何想法。不然他可不敢保证自己现在会对姜辛夷做什么。

姜辛夷看他风卷残云狂吃的模样,吃惊道:“你刚在外面还没吃饱吗?”

“嗯!光喝酒了。”徐鹿鸣吃完揉了揉有些发痛的肚子。吃撑了就不会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了。

“给。”姜辛夷给他递了粒药丸过来。徐鹿鸣接过问:“这是什么?”

姜辛夷瞥他脸:“……醒酒药。”

“哦。”徐鹿鸣一听是醒酒药,没说二话地吞下。他好像是有点儿醉了。

吃了药,徐鹿鸣很自觉地从空间里取出一盆水来洗漱。紧接着他又掏出一张草席铺在地上,然后再把自己铺盖被褥放在上面,躺了上去。

姜辛夷:“……”

姜辛夷问他:“你这是做什么?”

徐鹿鸣拿被子盖住脸:“睡觉。”

姜辛夷:“……”

姜辛夷站起来踹了踹他的草席:“不再聊聊天了?”

徐鹿鸣立马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来了点儿精神:“聊什么?”

姜辛夷问他:“你哪天走?”

徐鹿鸣坐在被褥上,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可能还要等一段时间。”

姜辛夷疑惑地嗯了声。

徐鹿鸣的手不自觉地抓紧被子:“那个……今天刘武跟我说,山里有处野鸽子洞,我想去收点鸽子。”

姜辛夷哦了声,就没音了。

“我是这样想的,我训练一批鸽子出来当信鸽。”徐鹿鸣不明白自己今天怎么回事,都吃醒酒药了,还是醉得很,“以后我回了西北,咱们也能经常通信对不对。”

姜辛夷扯唇:“你刚不还想吃了就睡,不想跟我聊天么。”

“你回了西北还能跟我有话说?”

“哪有!”徐鹿鸣不认,“我那不是怕你尴尬么。”

早知道姜辛夷想聊天,他一定跟他聊,聊一夜都行。

他开始絮絮叨叨地说起自己的计划:“我都想好了,我训练的鸽子以后就叫飞deer,版本迭代的话就是,deer1,deer2,deer3,以后,我们在这古代也算是拥有手机一族的人了。”

姜辛夷听着他的口音,唇角轻轻勾了勾:“嗯,我听出来了,你很嘚儿。”

徐鹿鸣知道自己英文不好,也不怕嘲笑:“不要在意这些小细节,你就说我这个想法好不好吧。”

姜辛夷想了想:“挺好。就是你的飞deer,可能不是很安全。”

鸽子很容易半路就被人给猎了。

徐鹿鸣一点都不在意:“没事儿,这个我也想好了,我们用拼音交流,我就不信这里有人破译得出来。”

姜辛夷下意识脱口:“为什么不用英文,不是更方便吗?”

徐鹿鸣立马拿眼睛瞪他。

姜辛夷想起徐鹿鸣成绩不好的事,讪讪道:“不好意思,我忘了。”

“原谅你了。”徐鹿鸣朝姜辛夷伸出手,“怎么样,要不要加入我的飞deer,做我的合伙人。”

姜辛夷伸出手,很正式地与他回握了一下:“荣幸至极。”

徐鹿鸣眼里闪着光地望着姜辛夷。

他没想到如此幼稚的想法,居然能够得到姜辛夷的认可,还是这么正式的认可。这让他有种,站在投行大boss面前,侃侃而谈自己的创意,大boss不仅没有赶他走,还很欣赏他,要大力投资他的感觉。

徐鹿鸣压下心头的那点激动,也想要了解姜辛夷地问他:“那你呢,你对以后有什么打算?”

要一直在这个山村当大夫吗?

姜辛夷瞥了瞥他,端起桌上的酒,轻饮了口:“你不会想知道的。”

“说说嘛。”徐鹿鸣拖着草席上前了一点。房间本就不大,他这么一拖,就拖到了姜辛夷坐在凳子上的腿边。

姜辛夷垂眸瞧着他,不知道是不是酒意上头。他的膝盖碰了碰徐鹿鸣的腰:“想找人借种,生个孩子试试,算打算吗?”

“啊!”徐鹿鸣太过惊讶,惊讶到他都没注意到姜辛夷对他做了什么。把他一直以来的认为说了出来,“我还以为你很痛恨哥儿这个性别呢。”

“没有。”姜辛夷盯着他,“事实上我一直都很好奇我的身体构造,很想找个人试试,看看孩子是怎么怀上的。”

他这么说,徐鹿鸣回过味来了。姜辛夷可是个医学变态啊,他都在暗室里放那么多瓶瓶罐罐的东西,他能忍住好奇不研究自己吗?显然不能!

“啊!你!我!你!”

徐鹿鸣回神,注意到姜辛夷碰触在他腰间的膝盖。他是年纪小,但不是傻。姜辛夷如此直白的话,如此直白的触碰,加上今晚还是他们的“新婚夜”,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什么。

他别扭地说:“这样不太好吧。”

不是徐鹿鸣扭捏,他都还没跟人谈过恋爱,就要先跟人一夜情,而且还是要生孩子的那种一夜情。

这样好像对自己,对姜辛夷,还有孩子都很不负责。

姜辛夷忽然将他的膝盖收了回去,语气也变得冷淡起来:“没有,你别多想。我是很想找个人试试,但我没想随便找个人试。”

“哦。”徐鹿鸣脸一下就红了。原来不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妈呀,这也太尴尬了吧。幸亏姜辛夷涵养好,不然高低得给他踹出房去。

他看着没了喝酒兴致的姜辛夷拿灵泉漱了口,洗了脸,去床上放下床幔,一副要睡觉的架势。

自己也躺下把被子盖好。

但他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脑中一直回想着姜辛夷的话。想到他一误会,姜辛夷突然冷淡的神情,不禁暗暗失落。

姜辛夷这是压根就没看上过他吧。

也是,如果他有姜辛夷的家世、才情。他也看不上一个孤儿院的初中生。

睡不着的徐鹿鸣问姜辛夷:“那你以后遇到中意的,就会跟他试吗?”

姜辛夷很不耐烦:“是啊!”

徐鹿鸣突然很委屈,跟我成亲,生别人的孩子,你们有钱人玩得可真花!

作者有话要说:

木兰:上床来吗?

小鹿害羞:这不太好吧。

——

感谢订阅啊。

第22章

刘武说的野鸽子洞在距离望川山脉深处,一座很高的山峰峰顶。

他也是从别的山峰瞧见有鸽子进出,推测出来那里可能有个野鸽子洞,实则他自己也没去过。

见徐鹿鸣感兴趣,他怕徐鹿鸣会不知天高地厚地往山里去寻鸽子,千叮万嘱:“山里很危险,豺狼虎豹多如牛毛,更别说看不见的蛇虫鼠蚁。你看我上次在自己家门前都被蛇给咬了,可想而知,那深山得恐怖成啥样。”

徐鹿鸣当着他面,一再保证:“刘武哥,你放心,我就是好奇,绝对没有要进山的想法。”

回了姜家,他就和姜辛夷收拾好行李往空间里一放,晃悠去了山里。

起初,徐鹿鸣是没打算让姜辛夷跟着进山的,虽说他有空间这个外挂在,可人力有时穷,谁知道在他没有看顾的地方,姜辛夷会不会遇到危险。

但姜辛夷轻飘飘一句:“我要进山采药,你总不能不让我去采药吧。”

让徐鹿鸣改变了主意。

横竖都是要进山的,还不如两人结伴而行,路上遇到点事儿,也能相互有个照应。

事实证明,徐鹿鸣这个决定简直不要太正确。

有姜辛夷的驱虫香在,寻常蛇虫鼠蚁压根近不了他们身。侥幸有几只昆虫不受驱虫香的影响,好奇来到他们身边,也会被徐鹿鸣收进空间。

这种能屏蔽驱蚊香的昆虫,就是姜辛夷研究下一代驱虫香的存在。

当然,路上姜辛夷也会根据一些昆虫出没的地方,判断这片丛林都有些什么动植物,若遇到野猪,傻狍子之类的猎物,便会收了香,让徐鹿鸣收一些进空间。

在两人默契的配合下,对刘武来说危险无比的深山,徐鹿鸣和姜辛夷犹如逛后花园那般简单,没几天他们就爬上那座山峰,找到那个鸽子洞,收了一空间的野鸽子。

然后他就晕了过去。

“……”

等他醒来,天还黑着,寂静的山洞里,只有姜辛夷生起的火堆,烧得噼里啪啦的。

姜辛夷坐在火堆旁看书,见徐鹿鸣从被褥上坐了起来,合上书页,问他:“醒了,身上可有不适?”

“没有。”徐鹿鸣感受了一遍身上,除了头有些昏昏沉沉之外,没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

姜辛夷又问:“空间呢。”

在山里这段日子,徐鹿鸣也收了不少东西,不知道是数量不够,还是其他的原因,均没引起空间的升级,只有这群野鸽子,让徐鹿鸣昏睡了几个时辰。

“一二三四……”

徐鹿鸣早在姜辛夷问的时候,意识就进入空间,数起空间里升级的田地来。

“整整二十二快地!”

徐鹿鸣数完,整个人沉浸在巨大的惊喜中:“还能一次性升这么多的?”

先前他收蜜蜂,收泥鳅,一次只增三十平方,他还以为每次升级的面积是一样的。

“一共一亩地。”姜辛夷很快想明白了其中关窍,“应当是你收的野鸽子太多了,空间原本的面积承受不住,索性一次性给你扩宽,让你的鸽子能够飞开。”

徐鹿鸣很快想道:“那我以后多收一些飞得远的鸟类,是不是空间的面积升得更快。”

姜辛夷却有不同的看法:“你没发现,你空间每次升级,都取决于空间面积的容纳度,这就意味着你空间的面积越大,越往后,越难升。”

徐鹿鸣是个知足常乐的:“没关系,只要能升就行,太大的空间我也管理不过来,而且我这样升一次,晕一次的。经常升,万一哪天晕在山里被野兽吃了,哭都没地方哭去。”

他真正看中的还是升级时,搭配姜辛夷的灵泉能够提升五十倍的生长速度。

上次就是因为有这个生长速度在,才让他逃过一劫。徐鹿鸣想,利用好了升级时这个生长速度,说不得以后还有大用。

徐鹿鸣自己心里有章程,姜辛夷没再说话了,取下架在火堆上的陶罐问他:“喝粥吗?”

徐鹿鸣:“喝!”

昏迷好几个时辰,他早就饿了,别说是粥,这会儿就算是给他一把麦麸他也能吃下去。更何况这还是姜辛夷亲手做的。

徐鹿鸣可是从姜紫芙那儿得知,姜辛夷除了熬药,从不下厨。能得他一碗粥喝,得是多大的荣幸。

荣幸的徐鹿鸣喝了口粥下去,立马就变成“宋平”了。

好苦的粥。

他问姜辛夷:“你这是在粥里下苦药了吗?”

姜辛夷瞥他。

徐鹿鸣顿时不敢说话了。怪不得姜辛夷从不下厨,只熬药。就他这自带药味的buff,想必做什么都不好吃。

不过徐鹿鸣喝着这碗苦味粥,望着这个清幽的山洞,突然脑洞大开:“木兰,你觉得我俩现在这样,像不像在度蜜月。”

小两口刚成婚就在山里晃荡,珠联璧合地大杀四方,不是度蜜月是什么。

徐鹿鸣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姜辛夷扯唇:“喝粥还堵不住你的嘴?”

“聊聊天嘛。”徐鹿鸣闲不住,有意无意地打探,“说真的,你以后想找个什么样的人生孩子啊。”

那天晚上姜辛夷跟他说了这事之后,徐鹿鸣还是很好奇,像姜辛夷这样优秀的人,会喜欢上怎样的人。

姜辛夷不答,反问他:“那你呢,以后想找个什么样的伴侣。”

这个徐鹿鸣还真有标准:“能跟我聊得来的,跟他在一起很开心的。”

在徐鹿鸣看来这两点很重要,如果两人聊不到一块去,每天鸡同鸭讲,很痛苦的。还有两个人在一起每天都不开心,双方都不能提供情绪价值,为了过日子而过日子,也很可怕。

说完,他有点后悔,怕姜辛夷不认同他这点浅薄的要求,觉得他的想法幼稚可笑。

意外的是,姜辛夷竟然认同了:“确实。”

人有时候真的特别情绪化,在一些特定的时间,容易冲动和上头。但当激情退却,能使两个人长久下去的还是同频和开心。

他向徐鹿鸣看过去,毫不吝啬自己的赞赏:“恭喜你,你有很棒的择偶标准。”

“谢谢。”徐鹿鸣第一次听到姜辛夷这么直白地夸奖,内心止不住地雀跃。

他笑着举着粥碗跟姜辛夷碰杯:“那祝愿我们都能找到自己的理想型。”

“Cheers。”姜辛夷也很卖面子地举起粥碗,在火堆前优雅地跟徐鹿鸣碰了碰。

“……”

山中无岁月,在山里转悠一圈,小半个月过去了。

这半个月内,徐鹿鸣最担心的问题就是,姜辛夷不在,他的病人上门来问诊怎么办。

他可是知道姜辛夷的病人有很多的,他很怕因为自己让这些人得不到救治。

因此一回家都来不及去洗漱,就找到姜紫芙率先问出他最关心的问题:“这半个月内,家里来过多少病人。”

姜紫芙拿着徐鹿鸣给她的山果,一会儿酸得直龇牙,一会儿甜得弯起眉眼,望着徐鹿鸣一脸天真:“家里没来病人啊。”

“怎么可能。”徐鹿鸣不信。

先前,他在姜家时,姜辛夷一天至少都有一两个病人,最冷清的时候,只有两三天没有病人。这都半个月过去了,最少也有十来个病人吧。

“真的没有。”姜紫芙捂着被酸到的牙齿解释,“他们知道我大哥不在家,都去二姐家看病了。”

“小荷?”

徐鹿鸣愣了会儿,才想起姜辛夷说过,姜慕荷医术还不错的话,好像去找她看病也没什么不对的。但最近徐鹿鸣开始长脑子了,他冥冥中察觉出点不对劲来。

这不会是姜辛夷故意的吧。

姜辛夷刚洗漱完,湿润的头发披散在肩上,直接承认了:“确实是我故意的。”

“她最近卖蛋糕卖得太忘乎所以。”

“大楚缺女大夫,尤其缺她那样医术好的女大夫,她不该埋没在蛋糕生意里。”

事实上,在姜慕荷没有嫁进曹家前,姜辛夷就想为她择户镇上的敦实人家,以后在镇上开一家药铺或者专营女子、哥儿之症的医馆。

没有女大夫,好些女子、哥儿得了难言之症,都自己忍着,不去医馆看病,最后拖到了药石无医。

如果有这样一家专营的医馆,想必很多女子、哥儿愿意来看病,生意不会差的。

结果他银子都准备好了,姜慕荷却嫁进了曹家。姜辛夷心中的恨铁不成钢,无处去说。在他看来,姜慕荷是他教出来的,怎么可能迂腐到被男子背过就要嫁于他。

定然是哪里出了问题。

直到徐鹿鸣跟他说了姜慕荷的想法,他心里的郁气这才打开。但他也不会去干升米恩,斗米仇,帮曹家开医馆的事。

“先前曹家没个进项,她帮着他们家找出路也就罢了,现在他们家有进项了,她该把医术捡起来了。”

曹家若有心的话,以后有钱了就该给姜慕荷设间草堂或医馆。若没有心的话,姜慕荷也该看清这就是一家扶不起的阿斗。

徐鹿鸣算是听明白了,怪不得姜辛夷要跟着他一起进山。他们这一去十天半个月的,村里人家找不到治病的大夫,就会去找姜慕荷。

姜慕荷最近有些沉迷卖蛋糕了,这个时候直接跟她说回来开医馆,她心里肯定有些抵触。但这么多病人找上门去,她能见死不救吗?

时间一久,她自己就做回大夫了。

姜辛夷是在用这种方式委婉地提醒姜慕荷,不要忘了自己的本职。

这一刻,徐鹿鸣突然好羡慕姜慕荷有姜辛夷这样的大哥。

人的一生总是不断地在犯错的道路上前行,不同的是,普通人只有撞得头破血流了才知道那条路是错的。

而姜慕荷永远有姜辛夷给她兜底,总能在她撞得头破血流前,及时将她拉回来。

他不禁又问:“那苏木呢?”

上次姜苏木还跟他说,他读书出来不知做甚。姜辛夷给姜慕荷安排得明明白白的,不可能没给姜苏木准备。

姜辛夷饮着茶:“县衙有个主簿欠了我的人情,给他安排个书吏不是问题。”

“厉害!”徐鹿鸣由衷地佩服。

一个人的心思得有多缜密,才会提前把这些方方面面的事都给考虑到。

姜辛夷说完,又补了一句:“先不要跟他说,太过容易得到的东西,总是很难让人珍惜,先让他吃点苦头,他才会明白这份工作来之不易。”

徐鹿鸣做了个拉嘴的动作:“我保证一个字都不会对他透露!”

“……”

接下来一段日子,徐鹿鸣本想专心研究他的飞deer大业,好早日回到西北。

但世事无常。

谁能想到长丰县突然爆发鼠疫,整个县城封锁,不准进,也不准出。

乡野大夫不论男女都要被召集到县城,去配合医官医治鼠疫患者。

停了课回家的姜苏木听到这事儿,暴跳如雷:“这等大事,怎能让乡野大夫去医治,乡野大夫要是能有医治鼠疫的法子,还要官府医官,朝廷的太医做甚么!”

姜大年脸色也是一脸铁青:“说是配合,还不是想让乡野大夫打头阵,他们跟在后面惜命,这是不拿乡野大夫当人看啊!”

赵二娘慌得六神无主了:“要不把咱家积蓄都拿出来,使银子看看,能不能通融一二。”

姜家人不慌不行,乡野大夫他们家除了姜紫芙还小名声不显外,他们家有俩。

两个都是他们心头宝,谁舍得把自己的宝贝,往那吃人不吐骨头的人间炼狱送。

姜辛夷却地让徐鹿鸣把他暗室里的口罩和酒精都取了出来,细细交代姜大年和赵二娘:“爹、娘,往后你们出门都要佩戴这个口罩,别人说话别往近前,家里隔一天,用这个酒精消消毒,切莫让跳蚤,老鼠等物入了家门。”

姜大年一看姜辛夷这架势,知子莫若父,一脸的不认同:“木兰,你真要去啊。”

“这是官府召令,不去也得去。”姜辛夷平静道,“且这个节骨眼上,人人都惜命,银子是使不通的,我和慕荷一同前去,还能相互间有个照应。”

赵二娘的泪水当即就下来了,大骂朝廷,官府不作为,让他们这些普通老百姓遭罪。

姜辛夷上前轻抚她后背,宽慰道:“没事的,娘。别担心。”

自从知道姜辛夷平静地疯感后,徐鹿鸣越瞧姜辛夷这般冷静,越觉得他骨子里在兴奋。在大家都面色都不好看的时候,突然说:“我陪着他俩去!”

“啊?”姜家除了姜辛夷之外,其余人全都傻了,不明白徐鹿鸣这是做什么。那可是骇人听闻的疫区,染上点疫病就很可能丢命的疫区!

徐鹿鸣解释道:“他们去疫区救治疫患,总得需要个人照顾吧。”

长丰县所有的乡野大夫全往疫区涌了过去,还有一堆得了鼠疫眼巴巴等死的疫患,这么多形形色色的人时常都待在一处,姜辛夷和姜慕荷这两个年轻的哥儿、女子,待在那儿安全么?

多个他,也能多个照应不是。

“小徐!”赵二娘拉着徐鹿鸣的手,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感激的话了。

“没事的婶婶,这段日子我也受你们照顾颇多,只是顺手帮点小忙而已。”徐鹿鸣与姜辛夷一起安抚她。

他有空间,能随时将周围一亩地的蛇虫鼠蚁都收走,不怕鼠疫。而姜辛夷有灵泉,百毒不侵。徐鹿鸣不相信他俩联手还能着了鼠疫地道。

徐鹿鸣向姜辛夷看过去,主要是他想去看姜辛夷这次想发什么疯。上次姜辛夷“造人”惊悚是惊悚点,但事后想想,其实还挺刺激的。

姜辛夷与徐鹿鸣对视,一点都不觉得意外。徐鹿鸣可能自己都没察觉到,他的骨子里其实也有一股隐秘的疯感。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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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县里给前去治疫的郎中安排住宿的地方是个天井院,院里有很多房间,不阻止家眷跟着,但一个郎中只能选一间房。

姜辛夷选了中段两间挨在一起的房间。虽说曹俊虎不放心也跟着来了,不用担心姜慕荷一个人住着不安全。但一家人住在一起,总归不是件坏事。

人家真夫妻选了一间大大方方走进去收拾了。留下徐鹿鸣站在门口,望着一间逼仄到只能放下一张床和一些杂物的房间,略略踌躇。

连地铺都不能打。

他和姜辛夷怎么睡?

“进来啊。”姜辛夷在屋里正等着徐鹿鸣从空间里取新的床单被褥换上,见他愣在门口没动,对他招了招手。

徐鹿鸣把东西从空间取出来,见姜辛夷熟练地铺好床,一点不对劲都没察觉,清了清嗓子,提醒他:“就一张床,怎么睡?”

姜辛夷理所应当:“一起睡啊。”

徐鹿鸣继续咳嗽:“不太好吧。”

又是这句。

姜辛夷听到这句话,放好枕头,腰直立起来的时候,勾起的唇角与他眉心的红色柳枝映衬,如蛊惑人心的魅魔:

“怎么?你是怕我吃了你吗?”

徐鹿鸣挪开眼,装腔作势道:“你又不是妖精,怎么会吃人,我是怕你尴尬。”

毕竟这种孤男寡哥儿地睡在一张床上,吃亏的是那个哥儿。

姜辛夷突然揽住徐鹿鸣的脖颈,眼带戏谑地问他:“你觉得我是会怕尴尬的人?”

两人抱在一起,胸膛挨着胸膛,让徐鹿鸣产生种他与姜辛夷共用一颗心脏的错觉。

但他很快想起,姜辛夷可是挖心掏肝,喜欢在暗室里藏各类人体器官的变态大夫。面对他的身体说不准不仅不会尴尬,甚至还有想要研究一番的冲动。

毕竟这世上带空间的人就他一个。

滚了滚喉,压下不该有的情绪,慢吞吞地回姜辛夷:“好吧,你不尴尬就行。”

姜辛夷似是还没有玩够,还将脸凑到他脸上蹭了蹭:“像我这种,只要荷尔蒙上了头,就想借种生孩子的人——”

他顿了顿,故意在徐鹿鸣脸上亲了一下:“小朋友,你怕不怕。”

意识到自己被亲了,徐鹿鸣整个愣住。这还是两世为人以来,除了亲人以外,第一次被人亲。

他的眼睛似烫着般动了一下,放在身侧无处安放的手忽地一手揽起姜辛夷腰,一手掰过他的脸,结结实实亲了回去。

姜辛夷的双脚悬空,他心里没由来地一慌,双手下意识地捏紧徐鹿鸣的肩膀。

徐鹿鸣亲完抬头看见姜辛夷脸上呈现慌乱的神情,心里舒服了,恐吓他:“不许拿我寻开心,不然我就亲你一脸口水!”

姜辛夷坐在床上望着自己悬挂在床边的腿,精神还有点恍惚,徐鹿鸣哪来的力气。

居然能够单手抱起他!

徐鹿鸣放下姜辛夷就去外间生炉子了。县里只包了住宿,没包餐食,住在县里,他们还得自己做吃食。好在县衙考虑到给每间屋都搭灶台不现实,便每个房间配了个生火的小炉子。可以做些简单的吃食。

徐鹿鸣可不会委屈自己,先前在绥鱼村不能日日进镇添置东西,只能偶尔从空间弄些米面粮油填补姜家,肉是不敢拿出来的。

来了镇上,谁知道他的东西都是从哪儿来的。因此徐鹿鸣毫不避讳地做了三个肉菜,红烧黄鳝,油焖河虾,清炖鸽子。

惹得周围其他人家嗅到香味直咽口水。

就连炉子被徐鹿鸣借走的姜慕荷,见到他做了这么多的菜,都不禁问道:“鹿鸣哥,你这时打算吃完这顿不过了吗?”

“哪能啊。”徐鹿鸣给了她一只鸽子腿,不轻不重地解释了句,“这不是来了县城,县里东西置办起来方便吗,你们去医治病人这么辛苦,不吃好点怎么成。”

说完又将另外一只鸽子腿放在姜辛夷碗里,触及姜辛夷那又恢复正常的脸,想到他那一只臂弯就能挽住的腰。面色一热。

别看脸这么冷,腰却好抱得很。

“……”

疫情紧急,耽搁不得,用过饭,姜辛夷和姜慕荷就跟着一群大夫,全副武装地进了疫区,去给患了疫病的病人诊治了。

曹俊虎在小房子里转悠了圈,没事可做,出来问徐鹿鸣:“鹿鸣哥你知道县里哪里能找到活儿吗,我想去接些活,好歹挣些柴火钱。”

他们住进来的时候,衙差们就说了,进了这“义诊坊”的人,不可随意出入县城,因此柴火等物,需要他们拿钱去买。

徐鹿鸣也是初来县城,哪里知道这些弯弯绕绕:“如今县城也家家户户戒严,估计好多铺子都关门了,这活儿怕是不好找。”

曹俊虎点了点头,有些失落。

徐鹿鸣见状问:“你钱没带够吗?”

要是没带够,他倒是可以借一点。

他婶子王桃花卖蜜蜂蛋糕挣了钱,还真分了五成给他。虽然不多,一个月才五六两,但这钱是实实在在给了的。

加上一些杂七杂八的收益,徐鹿鸣现在都攒了二十两银子。这些钱够他们四人在县城带上个一年半载的了。

“带够了的。”曹俊虎摇头,“我是想多攒些钱,以后在镇上或者县里给慕荷开一家医馆。”

徐鹿鸣挑挑眉,先前姜辛夷就想拿这事测测曹家有没有心,如今看来他们家还算是有良心。

曹俊虎跟徐鹿鸣说自己的想法:“我想自己攒钱给慕荷开这个医馆,慕荷已经给家里带入一份收益,我不想以后的医馆,也有家里人染指。”

都说升米恩斗米仇,他们家先前就因为这样那样的小事,争吵不断,现在因为家里有进项,大家都暂且和睦了,但谁知道那天又会因为旁的什么事儿吵起来。

这治病可是人命关天的事,医馆能不掺和进家里,就不要掺和进家里。

徐鹿鸣先前对曹俊虎的刻板印象很重,只觉得他是个憨厚老实,很听话的一个人,如今看来他也是个有见解的,可能是因为让着姜慕荷才显得他不起眼。

徐鹿鸣很想跟曹俊虎说,他的想法很好,很不错之类的话,屋外头有人冲着他们喊了喊:“姜大夫家的!”

这片姓姜的只有姜辛夷和姜慕荷,听到这声喊,徐鹿鸣和曹俊虎都出了房门。

外头站着的是个一身粗衣洗得发白,头上只插着只木簪子的妇人,她一看到徐鹿鸣便一脸亲热地上来拉他衣袖。

徐鹿鸣看着她那张陌生的脸,一脸迷茫,他实在想不起,在哪儿认识这么个人。

“姜大夫家的,我是西院李郎中家的。”妇人随意介绍了句,将徐鹿鸣拉到一旁,“我来找你,是想来问问你,你这儿还有没有多余的粮食。”

徐鹿鸣疑惑:“嫂嫂家中无粮吗?”

妇人叹了口气,也不隐瞒:“可不是,我们家原先就是县里的,县里戒严不许随意进出后,粮铺的粮价一直往上升,贵也就罢了,还抢不到。我一个妇道人家还带两个娃娃,委实不好半夜去排队,来了这儿,又没有个亲朋好友帮忙。”

她说完,满含期待地瞧着徐鹿鸣:“这不,只得厚着脸皮来求助你了。”

中午,徐鹿鸣做三个肉菜的事好多人都瞧见了,想也知道这是个有钱的,家里要没有余粮,可不敢这么吃。

徐鹿鸣听完眼睛一亮。

他的空间多出一亩地后,现在产的粮食是原先的十几倍。原来产一石粮需要好几个夜晚的忙碌,现在一夜就能产好几石。别人没有粮食,他粮食却多得很。

先前不拿去卖,是因为西南本就是种粮大户,谷贱伤农,他若卖给粮铺太多粮食,这个地方的普通百姓就遭殃了。

因此他空间里的粮食一直都是自产自销,有时候怕积压的粮食太多,还得空上好几茬,等这批粮食消耗完了,才能种植。

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县里买不到粮食,要不就是外界的供给断了,要不就是有商家恶意囤粮。

无论哪一种都不耽误徐鹿鸣卖粮。

徐鹿鸣总算是找到空间的用武之地了,因此他没有拒绝妇人的要求:“嫂嫂要多少粮,我去给你取。”

“两斗就行了!”妇人听徐鹿鸣愿意卖粮给她,一脸感激,“真是谢谢小兄弟你了,回头我一定让我家男人登门再谢。”

“不用。”徐鹿鸣从屋里取了粮出来,连连摆手,“登门再谢就算了,李大夫平时在疫区能多照顾点我夫郎就很好了。”

妇人给徐鹿鸣结了铜子,听他这么说,连连点头:“这是肯定的!”

送走妇人,徐鹿鸣和曹俊虎回了屋,曹俊虎与徐鹿鸣说:“鹿鸣哥你把粮食卖给她,你和大哥之后怎么办。”

四人来时,徐鹿鸣他们带了多少粮食,曹俊虎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徐鹿鸣想到曹俊虎要给姜慕荷攒开医馆的钱,凑近了点他,“我有路子在县城搞到粮食。你不是想赚钱吗,要不要跟着我干,每卖一斗粮,我给你一个铜子。”

曹俊虎左右看见没人,也学着徐鹿鸣压低了声音说:“鹿鸣哥说的是卖私粮?”

大楚商税重,任何官面上的生意都是要交税的。不过明路的生意都是走私。

粮食关乎国本,更是查得严。徐鹿鸣悄悄搞来的粮食,绝对是私粮。

徐鹿鸣点头,又问了一次:“要不要跟着我干?”

曹俊虎想到就靠他一双手,想要给姜慕荷攒够开医馆的钱,不知道要努力几年。跟着徐鹿鸣干被抓住了,虽说可能会坐牢,但这是他除了杀人放火外,来钱最快,危害最小的路子了。

他犹豫了几息后,咬了咬牙:“干!”

“好。”徐鹿鸣欣慰地拍了拍曹俊虎的肩膀,“就冲你这么相信我,就算你被抓了,我也想办法把你捞出来的。”

曹俊虎松了口气,徐鹿鸣能这么说,定然是他有所倚仗。他想起徐鹿鸣和姜辛夷拜堂的时候,来家里吃酒的两个捕快。没准他们就是徐鹿鸣的倚仗。

有府衙的人照着,曹俊虎对跟着徐鹿鸣做走私粮的买卖信心更足了。

得亏徐鹿鸣不知道曹俊虎在想什么,知道的话,高低得告诉他,他最大的倚仗是他自己。如果曹俊虎被抓了,他就去牢里,把他打晕丢进空间里,不就运出来了。

至于危害家人,只要曹俊虎不傻,就不会把自己家人跟抖筛糠似的抖出来。

这里没有网络,只要咬死了自己的假名,是没有法子查到家里去的。

“……”

下午,徐鹿鸣跟曹俊虎完善了一下卖私粮的过程,就出门去找了个四通八达,人烟稀少,便于躲藏,也便于逃跑的巷子,赁了个放粮食的屋子,在屋里放好粮,提着一尾五斤重的大鱼回了义诊坊。

路过别人家门口的时候,旁人都用艳羡的目光瞅着他。这会儿县城都封了,只有极少数的鱼贩子能进来卖鱼。

如此大一条鱼,想必花费不少。

跟徐鹿鸣他们住一个院子的大夫家眷,都默默给徐鹿鸣打上了个有钱人的标签。

这是徐鹿鸣刻意给自己立的人设,一个天天大鱼大肉的有钱人,怎么可能会去干贩卖私粮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儿。

而且有了有钱人这个人设,他带着姜辛夷他们天天吃好的,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想到立人设这个事儿,还是姜辛夷教他的。晚上,等到姜辛夷他们回来吃完饭,徐鹿鸣把姜辛夷拉到一旁问他,兴奋地问他:“你喜欢金子还是银子。”

姜辛夷疑惑:“怎么?”

徐鹿鸣看着姜辛夷头顶有些旧了的木质发冠:“想送你顶发冠。“”

姜辛夷更疑惑了:“你发财了?”

徐鹿鸣:“快了。”

姜辛夷一点都不矫情:“金的银的我都不喜欢,我喜欢点翠缀玉石玛瑙的。”

哥儿可以自己选择是戴珠钗,还是戴发冠的,姜辛夷喜欢戴发冠是因为他能把头发梳上去不碍事,戴的发冠也是随便买的。至于徐鹿鸣要送他,他当然是越贵的越喜欢。

“你可真敢想!”徐鹿鸣原以为姜辛夷还会矜持一下,没想到他直接就来个狮子大开口,真是开了眼界了。

姜辛夷的字典里就没有矜持两个字:“不是你说要送我礼物的吗,既然你都决定要送了,总要送到我的心趴上吧。”

徐鹿鸣回给他两个字:“呵呵!”

待到姜辛夷洗漱好,打算上床看会儿书准备睡觉了。徐鹿鸣进空间穿了件全黑的衣裳出来,用面巾将头发丝和口鼻都捂住,只漏了双眼睛在外面,准备出门了。

姜辛夷看他弄出这身行头,问他:“干啥去?”

徐鹿鸣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去给我的‘亲亲夫郎’,挣发冠钱去!”

徐鹿鸣本以为姜辛夷会挽留两句,或者好奇他究竟去干啥,但姜辛夷听他如此一说,对他挥了挥手:“那你快点去吧!”

徐鹿鸣一愣,哪有这样的。

“快点的。”见他半天没动,姜辛夷还推搡了两下,“别耽误了发财的好时机。”

徐鹿鸣看他:“你就一点都不好奇,我去做什么吗?”

姜辛夷掀开被子躺进去,靠在墙背上继续看书:“不好奇。”

徐鹿鸣:“我去杀人放火,你也不好奇吗?”

姜辛夷:“不好奇。能把我的发冠挣回来就行了。”

“姜木兰。”徐鹿鸣被他气得想摔门而出,但走了两步又折了回来,他决定要给他一点颜色瞧瞧,“明天,你所有的菜,我都不给你放茱萸,吃清蒸吧你!”

在姜辛夷脸色僵住的瞬间,徐鹿鸣踩着大仇得报的步子,偷摸出了义诊坊。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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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由于疫情,长丰县的夜晚,寂静得针落可闻。连油灯都显少有人点,宛若一座死城般,鬼气森森。

唯有城中的各处粮铺前排着挨挨擦擦等着明日买粮的人,显出几分人气来。

徐鹿鸣找到一天都在附近打探消息的曹俊虎,问他:“情况怎样。”

曹俊虎已经打探了一天消息,现在对城中的情况可谓是了如指掌:“城中各大粮铺都以粮食库存不多为由,每日只放二十石,卖完就歇业。”

“如果不趁早来排队,明儿连个粮食的影子都见不着,日复一日,很快家中就无米下锅,为了买到粮,他们不得不自己哄抬粮价,粮价越高,就越难买到粮,难啊。”

长丰县在西南这个地方不算是个大城,但也有三四万的人口。而城中的粮铺,只有五六家。如此多人,一日只有一百多石粮食。可想而知得有多少买不到粮而饿肚子的存在。

徐鹿鸣:“官府何时开仓平粜?”

一般这种情况下,官府都会打开府衙的粮仓,把粮铺居高不下的粮价,平抑下去。

曹俊虎摇头:“没说。”

但他估计,不到情况分外危及的时候,那些官老爷们不会开仓放粮。

“这些当官的……”徐鹿鸣想骂,却又骂不出合适的词。

明明每个县衙都预备有灾荒救济粮,还不少,但每次灾难来临时,他们不拖到事情严重到压不下去,无论如何也不放粮。

“算了。”徐鹿鸣叹了口气,骂这种人浪费他口水。他带着曹俊虎往他放粮食的巷子而去,“待会儿我们把粮食搬去粮铺那边的巷子,再去拉排队的人买,以后你要卖粮食,你就自己来这里取,注意不要被人给跟踪了。”

这些排队买粮的人家中定然很缺粮,不然也不会半夜三更就来这里等着,这是怕明日买不着粮,家中又要多挨饿一日呢。

而赁给徐鹿鸣屋子的人也是个普通人,他可不想他们贩私粮的事儿,牵连于他,再三叮嘱曹俊虎。

曹俊虎是个有分寸的,第一次干这种事,他心里也紧张,怕旁人通过身形寻到他的跟脚,他出门的时候还特意多穿了几件衣裳,把自己打扮得略微臃肿些。

外面的外杉也是他下午刻意去买的寻常他压根就不会穿的那种款式,保管他娘来了,都认不出他来。

很快,两人用板车搬了十石粮,停在粮食铺外面一条很不起眼的小巷里,由徐鹿鸣看摊儿,曹俊虎去粮铺外面拉人。

他干得很小心,不挑那种在人群混得很开到处找人聊天的人,专挑那些沉默寡言,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的,眼睛一直盯着粮铺发呆的。上前小心扯了扯人衣袖,从袖子里递过去几粒谷子。

常年买粮的人都懂这是什么意思。

男人摸到谷粒,压下心里的激动,小心地左右看了看,见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不引人注意地跟着曹俊虎走了。

这种不爱说话的人离开了队伍,除了排在他后面的人会窃喜又能前进一步了,压根就不会有人在意。

因此男人跟曹俊虎到了小巷里与带着一板车粮食的徐鹿鸣碰头,都不曾有人往这边看上一眼。

男人见到如此多的粮食,激动得嘴唇都在抖:“甚、甚价啊。”

如今粮铺的粮价每日都在涨,已经由原来的十五文一斗,涨到了二十五文,眼见破三十文大关也不远了。

男人心里也发愁,他家不是甚富裕人家,家底不丰,粮价再这样涨下去,城门不开,没活可做,很快他们家就买不起粮了。

徐鹿鸣微笑:“十五文一斗。”

他的粮食在空间产出,除了用了点念力之外,没有任何成本。他也没有赚人家血汗钱的癖好,收个成本粮价就行了。

男人不敢相信居然还有这种好事,一脸不敢置信地问:“真的!”

徐鹿鸣肯定:“真的。”

“那我要一石!”话一说出口,他咬了咬牙,又道,“不,我要两石!”

如今粮价一路攀高,谁也不知,这疫情甚么时候能过去,粮食恢复原价,现在有平价粮买,已是他走了狗屎运,谁知道后面还买不买得到如此低廉的粮食。

“行。”徐鹿鸣很能理解他这种想囤粮的心理,很利落地给他搬了两袋子粮。

可能华夏老百姓很信奉手中有粮,心中不慌这事儿,曹俊虎接下来拉的几个客人,都如这位男子一般,至少都要买上一石。

因此,徐鹿鸣准备十石粮,没拉几个人就卖完了。他们见天色还早,又去别的粮铺,如法炮制,悄无声息地买了不少的粮。

“……”

还不知道外头有人偷偷在卖粮的粮商们,正聚集在一处,办起了庆功宴。

桌子上摆满了能令外面普通百姓垂涎三尺的各种珍馐美馔,但座位上的人都没有动这些菜色的意思,全都举着酒杯,满面红光地相互举杯。

“近来大家的生意可都红火吧?”

“红火!怎么不红火!原来一天也卖不上十石粮的铺子,近来不管放多少粮,都一抢而空。”

“哎呀,我打算再过两天,等粮价涨到三十文的时候,就说铺子里的囤粮都卖光了,只剩陈粮了,一次把我那些积压了好些年的陈粮都清空。”

“张兄打算已何价来卖陈粮啊。”

“当然是正常粮食的价格。”

囤粮都没了,离陈粮脱销的时候还会远吗?这个时候,恐怕他想做个良心商人,以平价把这些陈粮卖给百姓,百姓们都不会接受,会拿着大把的银子往他怀里塞!

“此法甚妙,回头我也择一铺子,把我库房里的陈粮给清空。”

“那我们可都要感谢佘兄,若没有佘兄买通县太爷,让他晚些再放粮,此等好事,怎落得到我们头上。”

酒宴上的人纷纷向主位上的人端起酒杯遥敬而去:“多谢佘兄。”

“举手之劳罢了。”主位上的男人轻轻笑笑,“只要诸位答应我的事,能帮我办好,一切好说。”

粮商们纷纷笑着说:“佘兄放心,答应佘兄的事,我们一定不会食言。况与佘兄方便,也是与我等自己方便。”

“……”

就在粮商们纷纷畅想,接下来他们买陈粮也能赚得盆满钵满的时候,徐鹿鸣带着曹俊虎已经卖了好几百石的粮食出去了。

几百石的粮食在粮商们看来,不过是手指缝里流出去的一些沙子。

可几百石的粮食,还是平价粮食流到县城里,一下就把县城里的人的那股惶恐感给压了下去。

先前县城封锁,物资运送不进来,粮铺的粮价一直往上攀高。

普通百姓心里慌得不行,生怕后面拿钱也买不到粮了,因此一些家里有囤粮的人也跟其他人一样,加入了买粮的队伍。

现在有了徐鹿鸣卖出的这些粮食,大家知道有人在偷偷卖平价粮,且还不限购,买多少有多少,知道城里一时半会儿缺不了粮,也就不急着去粮铺买粮了。

反而一到天黑,大家都喜欢偷摸在粮铺周围的巷子里乱转,看看能不能碰运气,碰到那卖平价粮的好人,在他那儿买点粮食。

粮铺没人拿着银子排队了,前去买粮的人一天比一天少,有铺子告知,囤粮已经没有了,接下来只能卖陈粮了。

大家伙听后,不仅没有慌着要买粮,再打听到陈粮也是囤粮的价后,一个个不带一点犹豫的摇头就走,甚至还有那泼辣点的妇人、哥儿,当即破口大骂。

“什么黑心铺子,多少年前的陈粮也好意思卖这般高价,真是想钱想疯了!”

“大家都来看看啊,看看这铺子掌柜是如何做人的,一斗发霉的陈粮也好意思要价三十文,个黑心烂肺,遭天谴的玩意儿,鼠疫怎没把你们给染上呢!”

“走走走,大家伙走,以后莫要来这家铺子买粮了,这是奸商恶贾开的铺子,就指着大家伙有难,来这儿发灾难财来了。”

陈粮没卖出去,还犯了众怒,粮商们一个个心里慌得不行,问手底下的人:“怎么回事?他们不怕买不到粮了?”

徐鹿鸣卖粮的事做得又不是很隐秘,何况如此大规模的出售粮食,想瞒也瞒不住,很快各大粮商就知道了:“老爷,城里有人偷偷卖平价粮。”

粮商们不理解:“这人是个傻子吗?”

此时正是赚钱的好时候,错过这次良机,下次还想要这种大赚特赚的时刻,不知道要等多少年去了,等疫情过了,有的是他卖平价粮的时候,为何要出来搅大家的局?

“查!给我狠狠查!”

“我倒是要看看,究竟是谁,如此有本事,放着有银子不赚,隔这儿来当好人。”

粮商们气急败坏地要找出那个卖平价粮的人,不管这人是谁,他搅了他们的局,还有大量的粮食,对他们来说都是个威胁。

不把这人除了,以后城中百姓还不都拿他们当奸商看啊。

“……”

几日卖出去几百石粮的徐鹿鸣也清楚自己有点儿高调了,正想着今夜还要不要去时,姜辛夷给他做了决定:“今晚别出去卖粮了,我有点忙需要你帮我。”

“哦、好。”一听姜辛夷有用得着他的地方,徐鹿鸣没说二话地留了下来,并去隔壁通知了曹俊虎今夜不去了,回来,后知后觉地问,“你怎么知道我去卖粮了?”

姜辛夷利落地从包袱里拿出白大褂,口罩,等物戴上,并给了徐鹿鸣一套,说:

“你身上都快被谷子腌入味了。”

徐鹿鸣接过姜辛夷扔给他的白大褂,心想,他空间还有新的,不用穿他的,但想了想还是默默地穿上了。有时候不拒绝别人的好意也是一种善良。

穿好衣裳,想到姜辛夷说他都快被谷子腌入味了,他又扯开衣领,嗅了嗅自己。

最近天天在空间里种粮食,几乎是粮食一成熟,他就种下新的一批,空间里的土地都没歇过气,是沾染了点稻谷的味道。

但因为他大多时候都是用念力操作的,这味道淡到几不可闻,得贴着皮肤才能嗅到。

徐鹿鸣自认为自己嗅觉算是很灵敏的,他都得贴如此近才能嗅到,那姜辛夷得贴他多近才能闻到他身上的谷子味。

白天他们都有事,都碰不上面,只有晚上躺在一张床的时候,才能近距离接触。难不成是晚上姜辛夷趁他睡熟了,偷偷嗅他。

这个想法一出来,徐鹿鸣自己都恶寒,肯定不可能,姜辛夷虽然有点儿变态,但不至于变态成这样。

定然是姜辛夷因为灵泉的缘故,嗅觉比他还要好,所以能嗅到他身上的谷子味。

“帮我把这些药弄成粉末。”

姜辛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徐鹿鸣警告自己一天天不要乱想。戴好口罩,上前接过姜辛夷递给他的药材,收进空间,捣成粉末装,拿玻璃瓶分好类,再取出递给姜辛夷。

姜辛夷拿标签给这些药瓶做好记好,从他不常用的医药箱里取出几个黑乎乎的玻璃瓶来。依次把药粉放进去,再滴上灵泉,垂着眼眸,等待效果。

因为有玻璃的缘故,姜辛夷又爱晚上看书,怕他伤眼睛,徐鹿鸣早早地做了盏玻璃油灯出来,里面放上大大的棉线灯芯,光线虽不及煤油灯,但也比寻常油灯亮堂许多。

此时屋里视野正好,徐鹿鸣一眼就看见姜辛夷那有点儿泛青的眼皮,他问:“治疫病进展得不顺利吗?”

“嗯。”姜辛夷有点儿疲惫地点头,“病情发展得太快了,只要有发热的迹象,两三天内必定发病,且发病一两天内,腹股沟、腋下、颈部都会有淋巴结肿大,剧烈疼痛的迹象,身体差一点的疫病患者,很快就会得败血症死去。”

徐鹿鸣听得面色发白,上辈子他病情晚期也是这样,细胞癌通过血液、淋巴扩散到全身,形成新的病灶,使他全身哪哪都疼,还时常伴随恶心、头晕、呕吐等症状。

真是多活一秒都是煎熬。

毫不夸张地说,徐鹿鸣是活活疼死的。因为到了那时候,他身体的各项功能都衰败完了,止疼药完全起不到效果。

加上他也没钱去买昂贵的药物,最后只能蜷缩在小小的福利院宿舍,数着时间,等待死亡快点降临。

“就一点治疗的办法都没有吗?”

“也不是。”姜辛夷否认,“症状轻的病人,可以用银针调节他们的气血,增强抵抗力,再辅以清热解毒、活血化瘀的药物,可以勉强治愈。”

但还是那句话,病情发展得太快了,这边药物还没起效果,那边就已经病发了。

且疫区又不是姜辛夷一个人说了算的,他只能治疗分给他的那几个病人,其他大夫的病人,他是不能去染指的。

徐鹿鸣却不管那些,既然是药物见效太慢的原因,他说:“那如果有抗生素一类的药物在,是不是治愈起来就方便许多。”

姜辛夷没否认:“这个倒是可以,但治疗鼠疫的抗生素得是,链霉素、庆大霉素这类耳毒性药物,且不说服用过后会导致耳聋,我们好像也没有办法提练吧。”

“那可不一定。”徐鹿鸣都敢在空间里造玻璃,他不敢在空间里搞生化实验吗?他敢得很。

姜辛夷见他这般自信,抬眸问了他一个很致命地问题:“你会做吗?”

徐鹿鸣顿时像个被扼住喉咙的大鹅,瞬间蚌住了。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虽然他不会,姜辛夷这么聪明,肯定会。

整个人贴在姜辛夷身旁,挽上姜辛夷的胳膊,左右摇摆两下,用一种请求地姿态哀求他:“姜老师,你教我,好不好。”

姜辛夷从肩膀上传过来的灼热气温,将视线落在徐鹿鸣那比他高大一点,却一点都不强势的身上。明明是帮他做东西,从他嘴里说出的话,却是自己教他知识的三好学生姿态。这种很舒服的相处方式取悦到了他。

姜辛夷用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温柔语气回答:“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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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辅哥儿非要嫁我》

陆栖行,国公府嫡子,全京城最顽劣的纨绔,人生最大的理想就是,找个跟他玩到一起的媳妇,一起混吃等死。

梅让雪,首辅家的长哥儿,容貌国色天香,才情传遍京城,人人都说,他未来的夫君定然跟他父亲一样,是个平步青云,一飞冲天的潜力股。

结果,路边的学子,梅让雪看也不看一眼,一心一意倒贴陆栖行。

陆栖行去酒肆,他伪装成店小二倒酒。

陆栖行去花宴,他藏在花中突然冒出。

陆栖行去勾栏,他都跟到了花魁房中。

全京城的人都说他脑子坏了。

陆栖行也觉得如此,气急败坏地问他:“你究竟喜欢我什么,我改还不行吗!”

梅让雪羞涩:“你怎样我都喜欢。”

陆栖行一直以为梅让雪爱他爱得不行,因此皇帝姐夫要给他们赐婚,他没有拒绝。

直到有天,友人爽约,他提前回家,听到梅让雪跟闺中密友得意地说:“人人都笑我傻,放着外头的青年才俊不选,选个纨绔子弟,可是他们读一辈子书,当一辈子官,才能走到见这个纨绔子弟的门槛!”

陆栖行七窍升天,气得大发雷霆:“梅让雪,你死定了,我决定了,我要读书,我要科举,我要去当官,我要让你过苦日子!”

梅让雪大惊失色:“夫君莫要冲动啊!!!”

第25章

生物化学真的很难,姜辛夷给徐鹿鸣讲得口干舌燥,甚至不惜催动灵泉把他前世记忆中所学所看到的一一画出来,让徐鹿鸣直观地感受到,徐鹿鸣依旧听得一知半解。

好在徐鹿鸣动手能力强,听不懂,他就在空间里将姜辛夷所说的这些,反复操作,直到每个问题都融会贯通为止。

链霉菌素主要来源于土壤中的放线菌。

徐鹿鸣想要把链霉素做出来,就得挖取不同的土壤,在土壤中通过孢子进行繁育,使其产生多种代谢产物,再将链霉素从中分离出来。

感谢后世伟大的科学家们,正是因为有他们不畏艰苦,不惧挑战地将链霉素挖掘出来,徐鹿鸣现在不用在各种孢子中逐一分辨链霉素,直接将那抹灰色剥离出来即可。

有空间的存在,后续的提炼异常容易。只用了七日时间,徐鹿鸣就将成品的链霉素药片做了出来。

接下来就是找人试药。

姜辛夷拿了些,姜慕荷在一旁看着,满含期待地问:“鹿鸣哥,能不能也给我一些,我那儿也有几个情况很不好的病人。”

姜辛夷给徐鹿鸣讲生物化学的事,压根就瞒不过曹俊虎和姜慕荷二人,毕竟两个房间挨得如此近,吃饭也在一起,多少都会看到一些。何况药片做出来,也是要问世的。

因此姜辛夷压根就没瞒着他们,大大方方与徐鹿鸣授课,如果他俩能听懂个一知半解,那就说明有天赋,一起跟着学学也可。

可惜两人并无此等天赋。他们听姜辛夷讲的那些犹如听天书般,晦涩难懂。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格外崇拜姜辛夷和徐鹿鸣。

姜慕荷以前就从姜辛夷的嘴里听到过这些词,可惜姜辛夷一给她讲解,她每个字都理解不了,而徐鹿鸣竟然能听懂他哥的话,那是不是说明徐鹿鸣来历也不简单。

姜慕荷好奇地瞧着徐鹿鸣。

在她的猜测里,她大哥一定是某个杏林世家的公子,因家里遭了难,不得已投身到她家避难。不然如何解释,她大哥自来到她家,医术一道于他就如吃饭喝水般简单,天生就会?

如今徐鹿鸣更是不得了,竟然能将他大哥嘴里无法研制的药给研制出来。

曹俊虎就不用说了,他连字都不识得几个,姜辛夷一说代谢、繁殖,他整个头都在疼。打心眼里佩服徐鹿鸣竟然能听懂。

私下里暗自感慨,不怪他俩能走到一起去,就这能尿到一个壶里做学问的模样,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行啊。”徐鹿鸣没察觉到小夫妻眼里的探究和钦佩,毫不犹豫地给了姜慕荷一些药片,“不过是药三分毒,这药虽然能治鼠疫,但也极容易致使患者出现耳聋、坏肾、皮疹、休克等症状,一定要慎用,慎用。”

“我知了。”姜慕荷慎重地点点头。

她先前卖糕,挣了些小钱,内心很是得意。可是她哥去山里那段时间,她每天要诊治三五个病人,见到这些病人逐渐摆脱病痛折磨,向她露出感激的笑容。

她发现,她还是更喜欢治病救人。

钱只能带来一时的快感,精神上的愉悦,才能使她真正由内到外地获得快乐。

“……”

姜辛夷和姜慕荷拿着链霉素药片去疫区试药了,曹俊虎摸了摸头对着闲下来的徐鹿鸣问:“鹿鸣哥,我们今后还去卖粮吗?”

上次仅仅只是跟着徐鹿鸣出去卖了几个晚上的粮,他就挣了五两银子。

比他婶婶卖蜜蒸糕还要赚钱。

让他有些食髓知味,就等着徐鹿鸣忙完,能再带着他出去挣上一笔。

徐鹿鸣对上他憨中带着点儿腼腆的脸,对他笑了笑:“行,今晚就带你去。”

最近这几天,他忙着到处找土,观察土里的菌丝,压根就没出去卖粮,怕曹俊虎出事,也没让他去。

上次高调了那么一把,肯定有粮商反应过来,必然派了人出来打探他们。

可一连这么多天过去,他们连个影子都没出现,那些找他们的人多半都懈怠了。

徐鹿鸣想杀个回马枪,再赚上一笔。

有了链霉素,再加上姜辛夷的灵泉,相信这场疫情很快就要过去了,这个时候不最后再坑这些哄抬物价的粮商一把,之后都没机会了。

曹俊虎脸上的笑意还没露出来,徐鹿鸣便又道:“不过不能就这样去。”

徐鹿鸣长脑子了,知道凡事要多思多想,有一丁点危险的可能,都要给他扼杀在摇篮里,不然后续会牵扯出一堆麻烦,还很有可能连累到旁人。

“庆生!柳华!”

徐鹿鸣站在门口,冲天井院里喊了声,很快对面的两扇房门被打开,探出两个小脑袋来:“怎么了,鹿鸣哥。”

徐鹿鸣故意问得很大声:

“捉鱼去不去?”

“去!”李庆生和安柳华这两个小子,想也没想从屋里各取了只桶出来,作势要跟徐鹿鸣走。

最近徐鹿鸣到处找土也不是乱找的,他会以捉鱼的由头到一些废弃的池塘里挖泥,顺便从空间里放几尾鱼提回来。

院子里的人看见难免多嘴问两句,徐鹿鸣告诉他们这是自己捉的。第二日,身后就多了几条小尾巴。

徐鹿鸣不仅不拒绝这些小孩跟着自己,还在池塘里放了些空间里的鱼,任由他们捉,慢慢就跟这些小孩熟悉起来了。

这不,徐鹿鸣仅仅只是在院里喊了声,不仅李庆生,安柳华这些小子,其他屋子里的小孩,也纷纷提了桶出来。

“走!”徐鹿鸣一招手,这些孩子呼啦啦全都兴高采烈地跟着他走,在院中忙活的妇人、夫郎们瞧见,纷纷笑着跟他打招呼:“小徐啊,又带孩子们出去捉鱼啊。”

徐鹿鸣如同小孩般笑得开心:“是啊,集市不开,买不着肉,能吃上鱼也不错。”

“你这孩子,咋怎恁馋。”徐鹿鸣不差钱家吃货的人设立得稳稳地,妇人们,夫郎们笑着说了他两句,脸上浮起点不自然道,“待那卖平价粮的人回来了,我们买到粮,也做些我们长丰县的吃食,叫你尝尝。”

人情难还啊。

徐鹿鸣这般日日带着自家孩子去捉鱼,还是在这种肉都买不着的时候,小孩可以不懂事儿,觉得好玩儿,可做大人的哪能一点表示都没有,天天欠人家的,好歹也要回一样吃食回去。

“哎,好。”徐鹿鸣先是高兴地应下吃食,而后装作不经意地问,“那卖平价粮的人还没有来呢。”

“可不是。”好些妇人脸上浮起忧愁,“已经好些日子没有出现了,也不知,是不是不会来了。”

都怪他们义诊坊的位置太偏,别的坊都买到粮了,就他们义诊坊,人家都买完了,消息才传过来。

眼下,那粮铺的打手们日日在找那卖平价粮的,人家也不可能命都不要了,出来干这不赚钱的买卖。

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徐鹿鸣卖粮的事藏不住,同样,粮商们派了打手日日找徐鹿鸣的事儿,也藏不住。

为这,好些想买平价粮没买到的百姓,把这些开粮食铺子的商人们骂个狗血淋头。觉得都是他们让那卖平价粮的不敢冒头了。

人就是这么奇怪,旁人都买到了,就他们没买到,他们心里就可不得劲了。

“不过那人也算是做了件好事。”妇人夫郎们告诉徐鹿鸣一件事,“因着他,大家都喜夜里出去转悠,时间长了,就有人琢磨这般在外面干转着也不是个事儿,便拿了些自家不缺的物什出来练摊儿,谁家要是缺针头线脑,出门去转转,准能买到,就是价格比铺子里的略贵些。”

徐鹿鸣一愣,他没想到自己一个举动,竟叫县城里的人自发地开辟出个夜集来。

他好奇地问:“夜集上可有卖肉的。”

妇人、夫郎们笑他:“如今县城封城,猪都进不来,哪来的卖猪肉的,倒是有卖自家院里青菜的,这两天的觅菜、瓠瓜嫩得能掐住出水,正是好吃的时候,小徐若是爱吃,可以去寻一寻。”

“还是不了。”徐鹿鸣立马摆手表示自己不爱吃青菜,跟大家再次打了声招呼,带着孩子们走了。

大家也没把这个插曲当回事儿,还笑话徐鹿鸣:“这小徐怎成了家,还跟个小孩似的……”

“……”

徐鹿鸣带着一群小孩从县城废弃的池塘里捞了鱼回来,趁着姜辛夷他们还未回来,便带着曹俊虎到附近的夜集上转了转。

说是夜集,其实就是个很小的练摊儿之地,大家卖的东西也不多,几把青菜,一些鸡鸭鹅蛋并核桃、酱油、醋之类的东西。

粮食是没有卖的。

以往的鼠疫最快都要三个月到半年的时间,长丰县的百姓也怕要撑如此之久,不敢把家中囤粮拿出来贩卖。

甚至一些家中粮食不多的,见这几日那卖平价粮的没再出来卖粮,又有些故态复萌地想去粮铺买粮。

毕竟他们除了粮铺别无其他渠道。

徐鹿鸣和曹俊虎发现来夜集的人都很小心,可能他们也怕自个卖东西被那些商人打成卖平价粮的同伙,以私粮贩子的名头被抓进牢里吃牢饭,路口处竟然还有人看守,一见到来了生人便心生警惕。

如此小心翼翼地场地,很合徐鹿鸣的意,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被人拿去通风报信的可能性小了很多。当下就决定晚上子时再带着曹俊虎来卖粮。

只是回到家,从疫区熏了醋熏回来的姜辛夷和姜慕荷气压极低,两人脸上都写满了不开心。

徐鹿鸣一边把蒸在锅里的酸菜鱼盛出来,一边问他们:“这是怎么了?”

姜辛夷帮着拿碗筷没有说话的欲望。

姜慕荷和曹俊虎帮忙把两块木板铺成一张饭桌,再取了小杌子摆好,絮絮叨叨地跟徐鹿鸣抱怨起来:“还不都是疫区的事,今天我们高高兴兴拿着药片要给病人试药,有几个老头见我们拿出了从未有过的药,非说我们用的不是药,不让我们给病人用。”

她也是被气很了,洗个手嘴巴都不停:“大哥跟他理论了几句,那老头却说,哥儿、女子当大夫就是荒谬,一点医德都没有,竟拿滑石当药喂给病人。”

“他们竟然觉得那药片是滑石做的!”说到这里她嘴巴都鼓了起来,“原本都说好要试药的病人一听,都纷纷不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