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你想要什么样的未来
夏油杰感觉自己正在经历一场噩梦。
粘腻而又窒息的空气像是束缚猎物的网, 同时从暗无天日的黑暗中伸出了无数双手,将他拖向泥潭,他挣扎着留下一道痕迹, 却在下一秒坠入了腐烂的黑暗。
意外的, 那种黑暗并没有彻底杀死他, 他最终适应了那种腐朽的气息。
*
“杰,你怎么了?”五条悟叩开手中的果汁罐,同时盯着自助饮料贩卖机, 听到“咚”的一声后, 将新的一罐扔给夏油杰, “不会是做噩梦了吧,太逊了。”
夏油杰对于他的嘲讽不置可否,只是抬起嘴角笑笑,没有接五条悟的话。
他同时叩开了饮料,密集的气泡瞬间喷涌而出, 汽水传来浓浓的青苹果香精味道, 那些冒出来的糖水顺着他的手流淌, 滴落在地上。
夏油杰愣了一下, 一直等到手上的汽水干涸成粘腻的痕迹也没有动静。
“……你赶时间吗。”旁边的家入硝子好像被他的神志不清吓了一跳,连忙从书包里取出湿巾递给他, “最近也没有很多任务啊。”
“没事,我只是昨天晚上熬夜了。”夏油杰回过神,谢过家入硝子的东西,“夜蛾老师昨天刚给我们发了一个任务。”
家入硝子一听就知道这是借口,毕竟夏油杰和五条悟这俩从来都不是什么因为出去做任务就dokidoki心跳不已的那种人, 更何况她也看不出来那个任务有何处能让人夜不能寐辗转反侧的地方。
——他不对劲。
家入硝子抬眼看今天跟个鹌鹑似的五条悟,用毫不掩饰的眼神示意他注意点, 别今天两个人马失前蹄掉阴沟里去了。
五条悟被家入硝子这一眼给叫回了神,但他也像喝酒喝了个断片,仿佛根本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回给家入硝子一个疑惑的眼神。
“?”
家入硝子绝望了。
她连看了咒术高专少有的饮料贩卖机好几眼,确定那上面就是最常见、最普通的汽水,甚至牌子都是大众货,没有被人晚上gank到高专现场下毒的可能,但话又说胡来了什么汽水能他爹直接把咒术高专两位最强大的学生喝出醉酒的效果,醉水吗?
哈哈,看来她也醉了。
“行……你们早去早回,”脑子乱七八糟的,家入硝子扶额,摆摆手让他俩趁早滚蛋,“任务顺利。”
到底是亲同期,这地步了也送一句临行祝福。
*
五条悟和夏油杰乘坐着虹龙慢腾腾地向任务地点飞去。
一路上,两人一句话都没有说。
太奇怪了,也太窒息了。
看来仅仅是一句话并没有起到作用,如果家入硝子在场,只怕会被这两个人今天的异常的默契憋死,但现下她这位倒霉蛋不在,只好任由两位来承担这孤独的味道。
想来是不怎么好味,至少五条悟没忍受下来。
“杰——”浑身上下都不顺谈的五条悟想说我们别做那个任务了,他早就想试试对总监会那群老头说不的滋味,线下说不定正好是一个好机会。
“我们到了。”夏油杰的声音同时响起,他听到了五条悟的话,眼底流露出诧异,“怎么了?”
“没事,我昨天晚上也没有睡好,在打游戏呢。”五条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没有说出口,但将话题转向另一个地方的同时,他心中的预感却越发的不详起来,仿佛有一个深不见底的空洞,他不停地往下倒着东西,却永远也填不满。
到底为什么。
他怎么会产生这种想法?
*
夏油杰也不清楚自己在想什么,他只是感觉很怪异,像是一切都不对劲,但意识又告诉他,是的,的确是这样的,事情真的会这样发展下去。
但会发展到什么程度呢?
他也不知道。
他现在就像一个赌输了的赌徒,已经把全部身家都压上了赌桌,却依旧握着那渺茫的,甚至称不上“希望”的赌注。
他甚至自己也并不希望翻盘。
但他已经走上了赌桌。
人真是非常奇怪的东西。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也像是被蒙上了幕布的电影。
一幕幕从眼前闪过。
他似乎跟着剧情心潮澎湃,可不知为何,也像是反复咀嚼过的食物,即便再好吃,再新鲜,再……震撼,也终是食之无味。
可能因为他早就知道了这一切的结尾。
*
与天内理子的相遇,海边,被人刺杀,将人送入天元的地盘。
当少女含泪冲他喊出留恋的语句,他也准备欣慰的笑起来,这个笑容有轻微的停顿,并且早就准备好了惊诧的表情,似乎是在等到什么。
似乎是等待一个转折。
一颗子弹,和……一场战役。
——不对。
这一切是不对的。
巨大的噪音袭击耳膜。
夏油杰头疼欲裂。
*
“杰,你怎么了?”五条悟叩开手中的果汁罐,同时盯着自助饮料贩卖机,听到“咚”的一声后,将新的一罐扔给夏油杰,“不会是做噩梦了吧,太逊了。”
“没事,我只是昨天晚上熬夜了。”
……
又是相同的一天。
*
无尽的轮回后。
一个非男非女的声音传来,像是观看这场电影的另一个来宾。
“你究竟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结尾呢。”
“在这里,你一共经历了三十七个好结局,其中不乏和五条悟一起成为咒术高专教师、推翻总监会的happy ending,有一百三十次的正常结局是你走上既定的命运,成为诅咒师,然后踏上死亡;还有两百八十九次的坏结局,这部分很有趣,因为前面所说的每一个结局都是你的主观判定,坏结局里同样有和五条悟一起成为咒术高专教师、推翻总监会的结果。但以上的所有结局,每一次都走不到最后的结尾,你每一次都会觉得这是不正确的,然后醒来。”
祂在说什么,这当然是不对的。
因为这些本就是错误的。
夏油杰忍着睡过去的困意挣扎着想。
全部的一切,都是错误的。
如果真的发生了那一切,只有一个办法才能拯救咒术界,拯救咒术师。
“这个做法就是消灭人类吗?”
当然。
“……”
“我曾经以为你和五条悟是一种人,即使你们选择了不同的路。”长久的沉默后,那个声音再次说道,“但我错了。”
这一次,陷入无尽轮回的夏油杰反而清醒了。
但他不知道自己在跟什么对话,过去的种种异常也在此时被一种堪比神明的伟力抹去,让他感觉这一切都是正常的。
“你觉得我和悟不是一种人么?当然,我如何也望不见他的背影,所谓差距就是这样的。”
这是看到五条悟成为最强的夏油杰。
“不,我不是说这个。”另一个人继续说,“五条悟永远都那么傲慢,这种无上的天赋决定了他的骄傲,而骄傲催生了他的性格,他的“自我”迫使“规则”向他靠近,而你,你的“自我”在向你认定的规则靠近,你们是完全不同的。”
祂似乎觉得这很有趣。
“——你会感到自由么?还是轻松呢?”
“……”他没有回答。
“你为什么成为咒术师?”那个声音又在喋喋不休,似乎有着说不完的疑问,“有人是因为拯救人感觉很好才做咒术师,有人是因为自己就相当于咒术师本身,那你呢,夏油杰,你不会一直把当咒术师的意义赋予给其他人吧?那样,理想破灭的可能性就太大了,毕竟人,是最不值得信任的。”
“……”夏油杰垂下眼睛,像拒绝了所有答案的解释权,任由那个声音去编篡。
那个声音也不需要他说话,只是自顾自地下了定义:“你简直像因为世界不符合自己想象就在哭闹的小孩子啊,夏油先生。只有小孩子才盲目地想让世界变得符合自己的期望,用破坏来解□□/望。可怕的是,你虽然没有改变的能力,但的确手里拿着木仓,拿着属于自己的那张王牌。”
“这实在是太孩子气了,”祂叹口气:“不过被迫上战场的同样也是小孩子的你。”
“……你是谁?”夏油杰终于开口了,他抬起头,好像在近乎是纯白的一片里找到想要找到的东西,眼底是固执和接近真相的疯狂,“你怎么知道那些事情。”
第212章瞬间。
“……我一直觉得, ‘应该做什么’和‘想要做什么’是不同的两件事,”那个不知名存在并没有理会他的质问,从始至终都在自说自话, “而这两者的本质对于你来说却没有区别, 因为你其实知道自己走的那条路是信仰破碎后的下下策。”
“听上去, 你对我好像有诸多不满。”
夏油杰逐渐清醒起来,但仍旧有一层朦朦胧胧的水汽盘踞在脑海,将他的思绪向无尽的深海沉溺, 这使他清醒的沉醉在幻梦中, 分不清现实与幻境。
“因为我无法理解你。”那个在装神弄鬼的人承认得倒是坦诚, “但不算不满——应该不算。”
他依旧看不见对面那人是什么样子,但心里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告诉他,可能这次他依旧找不到答案,但是他无疑又有了一次——一次什么?
夏油杰再次怔住了。
这一切都不太对劲。
他好像不应该在这里, 但是他又应该去哪?
大脑的昏昏沉沉在刹那间变成尖锐的刺痛, 过往曾经发生过的刺耳鸣叫再次袭来, 引起海啸一样的浪潮, 一直要彻底击溃他的理智。
最后,在那痛苦达到巅峰的时候, 这篇纯白的空间里响起来一声叹息。
伏黑惠出现在夏油杰的面前,她浑身上下白的太过分,只有一双眼睛在浅绿与银白色中间,像是那份很久不用的人性突然被翻上来,但又因为太久不用了, 显得有几分生疏,再加上祂目前还不想让夏油杰认出自己, 因此言行之中都充斥着浓浓的“扮演”意味。
至于扮演的是谁?那大概是混杂风,哪个熟悉的性格都掺一点,掺出个四不像。
伏黑惠抬起手,她素白的手指上萦绕了几颗闪烁着光芒的沙砾,随后又有一种黑色的火焰烧灼着沙砾,将其变成接近透明的颜色。
而后,那些微小的尘埃变飞向了接近昏迷的夏油杰,在萦绕几圈后,才慢慢融入了夏油杰的身体。
许久,夏油杰感觉窒息的疼痛如同潮水一般褪去。
“我其实还有很多疑问,”夏油杰躺在地上,没有声息,他转向另一边,只能看见一个应该出现在隔壁片场的黑色人形阴影,“但或许这个时候,我们应该先告知一下对方的身份?”
又是一个近乎于“你是谁”的问题。
探究的、好奇的、漠然的眼神随着黑色的瞳孔定格在伏黑惠身上,像是一根又一根小刺,满是不信任的味道。
“那你是用什么身份来问我的呢?”伏黑惠也生出点诡异的好奇,“是夏油杰,还是咒术高专的学生,亦或说,是盘星教教主?”
“你知道的很多。”
“我知道的可能比你想象的更多。”
“比如?”
“比如?”伏黑惠谨慎地碰了碰正在装死人的夏油杰,心想她可是给这人用了当时要死要活从创世主那里挖墙脚挖到的星骸,即便到了现在都是用一次少一次,“比如我知道这已经是你人生的第四周目了,但可惜,你前几次存档,都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没错,她第一开始选择这个世界其实正是因为这里存在着“夏油杰”这个新奇的变数。
由“咒术”展开的大部分世界中,命运从未如此垂青于这个男人,大概作恶多端走上歧路的人没有偿还因果之前无法拥有解脱,但这个世界不同,它注视了他,但没想到即便如此,这样大的馈赠,夏油杰也并没有从心里得到真正的解脱。
他再次循环着第一次的悲剧,即便命运为他警示,为他做出了悲剧的预言。
“你明明知道这是错误的吧,为什么会再次走上那条路呢?”
“因为我逃脱了。”夏油杰坐起身,他此时却已经不是咒术高专时略带几分年少轻狂的青涩模样,但也不是后来袈裟披身的血腥教主,他穿着很简单的衣服,头发也披散下来,看上去像个普通的男大学生,“从过去,从未来。”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至少对夏油杰来说,再次重来并不像所有幻想故事中“读档”的按钮那样完美,但实际上,那又的确是个完美的礼物,因为这世界上再没有比读档更美妙的事情了。
重来一次,再获得一条命,失败者又有了翻盘的机会,甚至说,他们已经看见了未来。
但——但夏油杰并不想要。
他要来一次重复的生命干什么呢,他是能够在新一次的人生里救下那些本应该死在固定节点的人,那也算拯救生命,可是拯救之后的事情呢,他们就此便会有平安的人生吗?
不会的。
所以仍旧要走上那条路。
那条已经走过一次的路。
夏油杰这样坚信着,伤痕累累地选择了三次,却一次都没有成功过。
只有内心那个原本就很微弱的声音——“那或许是错的”——变得更加微弱起来。
“这就是沉没成本吗?”伏黑惠点点头,总算有点明白这人到底是怎么想的了,“虽然沉没成本不应该参与重大决策,但对所有人来说,它都太困难了。”
或许第一次被五条悟杀死之前,他还觉得自己那条路有些黑,但第二次第三次都失败之后……他就会想,自己已经做了那么多次,就算是错的都得继续下去,直到发狠了,忘情了(?),痛苦中还有点被羞辱的悲愤。
“你太别扭了。”伏黑惠很耿直的说,这可能就是旁观者清,若是她自己陷入到和夏油杰相同的境地……她都没办法理解夏油杰了应该不会陷入相同的境地,但这种扭曲成阴暗麻花的心路历程她倒是挺眼熟。
“你想下狠手——也的确下了狠手,但总在彻底发疯之前留那么一点旧情,可这点旧情又不足以支撑你彻底放手,”伏黑惠想了想,“所以什么恶事都做了,血也沾满了手,说自己痛苦又未免太过可笑,只好停留在百分之九十九的黑中寻找黑是白的可能。五条悟曾说你是他的善恶指针,或许也是因为这个。”
“他说以我的善恶进行评判标准?”夏油杰有些哭笑不得,他斟酌着字眼,告诉伏黑惠,“那是因为他自己心里就是那样想的。悟原本就是这样的人,坚定,自我,并且不知畏惧。”
说着,他又垂下头:“与其说是我的善恶标准,倒不如说是他选择了我,他选择自己认为是正确的东西。”
伏黑惠:你俩半斤八两吧。
说实在的,要是论起性格来说,只不定他们两个更别扭一些。
但五条悟是个极度自我的人,这点对于他来说绝对是件好事,因此他明白自己想要什么。
但夏油杰不明白。
他只是认定自己的存在是有意义,并且自己说服自己去实现自己的意义,所以可以对任何人动手来实现自己的意义。
但这意义又像水中月,镜中花,虚假又梦幻,倒像是小孩子的幻想。
——话题又回到了最初。
伏黑惠:“……是我的错觉吗,你似乎在我面前要更坦诚一些。”
当初夏油杰叛逃前他俩要是能这样推心置腹地谈一次,说不定结果会好很多。
“你才发现吗?”夏油杰笑了一声,像是在嘲笑她的迟钝,“背负着这些太沉重了,总得有些地方松口气。”
“那你觉得呢,你理所应当地会感觉我是错的吧,像悟和硝子那样。但我只是——”
“我只是觉得,你没搞懂真正的问题。”伏黑惠打断了他的话,“我* 先不说其他普通人类死完,全日本只有几百的咒术师要不要一夜进化成原始人、或者咒术师后代再出现普通人这样的事情怎么解决了,这些都是现实社会的问题,现在就只有一个问题——”
伏黑惠叹了口气:“你真的觉得普通人对于咒术师的恶,要大于现在咒术界上层对于咒术师的恶吗?”
“——换句话说,你是真的认为普通人是造成日本咒术师命运的真凶吗?我记得,除日本之外,其他所有国家的咒术师和咒灵都极端稀少吧。”
伏黑惠不清楚夏油杰知不知道这个,或许他知道,只是不在意,或许他不知道。
“你只是不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咒术高专没有教会你们,而咒术界也没有教会你们,他们只是告诉了你们如何使用木仓,而后告诉你们,去干点惊天动地的大事。”
伏黑惠说:“我觉得,这本来就是错的。”
她曾经觉得她是没办法理解夏油杰的,无论如何,他们就像指针的两极,她的天平衡量着一个人“是否值得救”,但这个救归根到底是她来说的,因此她也是个很傲慢的人,所以到了最后,她仍旧不觉得夏油杰是个多么可怜的人。
“这个世界就是很烂,烂得透顶。”伏黑惠伸出手,倒反天罡地拍拍夏油杰的脑袋。
“但总有某些瞬间让你觉得,来到这个世界,还算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活着不就是为那些东西吗,不是因为大义,也不是理想,人就只活了那几个瞬间啊,夏油杰。”
“——这也是我后来才明白的事情。”
第213章你从那里逃脱了吗?
五条悟觉得自己在做梦。
这个梦没有好坏之分, 就是成分复杂了点,毕竟即便是做梦,能梦见突然有一天他好兄弟变成了骑着猴子形状的自行车追着香蕉飞出外太空, 因为没追到香蕉又要一拳打爆地球, 他跟苦情家庭剧那种被虐到心力憔悴的主角一样和夜蛾正道在夕阳下奔跑, 家入硝子在终点一脸横相地问他“咪咪咪咪,他们怎么会叫你丧彪,你也不像让其他人知道你叫咪咪吧”。
这件事情对他来说还是有点超过了。
——鬼知道怎么会有人管他叫丧彪!而且谁叫他咪咪他打爆谁的脑袋!
即便是在睡梦中, 五条悟都露出了智慧的表情, 思维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升华。
再睁眼的时候, 他反而获得了一种发自内心的平静和淡然,双手交叠放在腹部,安然和目,脸上还挂着微笑。
“……”
伏黑惠:(口_口)?
她没看懂五条悟想要表达的意思,而且这副模样也太ooc了。
苦大仇深的白化海胆应付完黑心狐狸, 马不停蹄地赶到了这个片场继续扮演神棍, 她刚想伸出手碰碰五条悟, 就听到这人闭着眼睛开口了。
“你想要干什么?”
五条悟不愧是夏油杰的亲友, 俩人上来问她的问题都大差不差:“把我们拖进来,不会就是为了看我在这里躺着吧。”
他睁开眼, 没有冲上来喊打喊杀,而是心平气和地和伏黑惠说话。
他这样子不对。
现在反倒是伏黑惠皱起眉头,谨慎地看向五条悟,思考这里不是夏油杰被夺舍,总不可能让五条悟首当其冲顺应命运成为了那个倒霉蛋了吧, 不可能啊,羂索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大能耐。
正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 一道灵光骤然浮现在她脑海。
伏黑惠难以置信地反问:“……你是谁?”
“是啊,真奇怪,我是谁呢?”五条悟坐起来,也不装不认识了,他玩味地笑笑,像是猫抓老鼠前的预告,“我是五条悟,是咒术高专的学生,还是咒术高专的老师?”
“嗯,也有可能都是哦,对不对,惠?”
伏黑惠:(口x口;)
这味太冲了,导致伏黑惠回过神来的第一个反应反而是说:“我不是你学生。”
“我知道,”五条悟嬉皮笑脸地迎上来,“我是你学生嘛。”
阴阳怪气!他使用了阴阳怪气!
伏黑惠痛苦面具都快出来了,她勉勉强强维持住那个人设,木着脸说:“……你也重生了。”
这年头真稀奇,连重生的人都到处有,走在街上还有买一送一的可能,她这是什么手气啊,平时也没见那么欧气。
行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本可以免去那些含蓄和叙旧。
但伏黑惠仍旧有些不知所措,毕竟她眼前这个也不算她真老师,只能算这个世界“伏黑惠”的老师,因此严格上来说,她也不能算这个人的老师。
他们之间只能算——
伏黑惠想了想。
“我们能算(准)同事。”
她告诉五条悟,然后立刻从五条悟脸上看出了委屈的痕迹。
“……你怎么想就怎么说吧。”
伏黑惠最后无话可说。
她稍微带了几分头疼地看向五条悟,问:“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如果原本只是一个夏油杰的话,她说不定还有几分把握能让事态不超出预料地进行下去,但如今,再加上一个五条悟,那么事情不由自主地变得棘手起来。
——因为五条悟某种意义上和哈士奇有异曲同工之妙(bushi)。
“不知道,”出乎意料的,五条悟并没有继续说一些扰乱军心的话,他反而问,“小惠能消除我的记忆吗?”
“你不想带着记忆吗?”伏黑惠想了想,又谨慎地问,“你上一次的记忆是停在什么地方?”
“我不知道。”五条悟说完,就看到了伏黑惠轻轻皱了皱鼻子,似乎又从记忆中找出了那么一点熟悉感,于是便轻快地笑起来,“我真的不知道,实际上,如果不是你说我‘重来一次’我甚至没有这个感觉。”
他没对伏黑惠说谎,他到现在还是由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如果不是用强大的意志强行吊着精神,他说不定下一秒就要睡过去了。
丝毫不知道自己和夏油杰此时此刻是难兄难弟的五条悟对待伏黑惠的态度更温和,他看着这个似乎对他来说分外陌生的女人实在温和的过分。
伏黑惠叹了口气:“我就是害怕你这个样子啊。”
“我还没见过惠是女孩子的样子呢,”他眨眨眼睛,“两个世界差异那么大吗?”
“那小子多半也不是我的前世,应该是另一个世界的‘我’?”五条悟稍微思考一下,便明白过来,他天生就是很聪慧很敏锐的人,否则即便有着六眼,有着无下限的术式,也不可能做到最强,做咒术师不仅考验一个人的术式,同样智力也是评判优劣的标准之一。
也就是说,光靠猩猩一般的□□是不足以成为好的咒术师(敲黑板.jpg)。
“你不用想太多,只要睡一觉就好了。”伏黑惠没有回答,只是伸出手,盖住了五条悟的眼睛,就像她不久前阻止雪豹崽子过剩好奇心的动作一样,而五条悟同样也因为这个动作安静下来,如同小时候的自己一样,“一切都会变好。”
她感到五条悟的眼睛在自己手掌中颤动,像按住了一只展翅欲飞的蝴蝶,此时,蝴蝶的翅膀正在扇动,密闭的空间中,布满了亮晶晶的鳞粉,如同一颗又一颗微小的眼泪。
“——我保证。”
其实伏黑惠是知道这个人从什么时候回来的,即便他自己不知道。但如今的伏黑惠已经能看出来他身上残存的时光印记。
你已经死去了一次吗?
伏黑惠想。
但你最终又逃脱了吗?
从死亡的灰色阴影中,从那个扭曲不堪的未来中,从伤痕累累的过去里。
五条悟没有办法回答,他已经闭上了眼睛,陷入了久违的宁静。
*
五条悟第二次睁开眼睛,这次感受到的不是宁静了,而是强烈的杀意。
那种极尖锐极凌冽的杀意裹挟着一道快速的破空声宛如宛如能够划破时间,立刻唤回了五条悟的神志!
他醒来的很及时,但身体不太允许。因为他原本是能躲开这一刀的。
五条悟只来得及睁开眼睛,看清面前是谁,浑身上下却根本无法动弹。
……伏黑甚尔。
五条悟终于认出了眼前的男人,自然同时想起了伏黑惠曾在男公关店遇到的“故人”。他感受着刀刃插进身体的冰冷,却没有感受到一丝疼痛,大概想明白了这是伏黑惠的缘故。
不由自主的,虽然猜到伏黑惠多半另有用意,但也不妨碍着蓝眼睛雪豹决定暗暗记仇。
他那一肚子的火自然是没办法朝着伏黑惠用,但记恨记恨伏黑甚尔是可以的,况且看伏黑甚尔这样,估计怎么也没想起来自家崽子长什么样。
——真是人渣啊。
五条悟心里暗笑一声。
然后利落地倒地不起。
伏黑甚尔:“……”
这玩意在笑什么,怎么这么恶心。
第214章人格复苏
伏黑甚尔感觉自己接的这个让任务怪怪的, 说不上来是哪里怪,但仔细研究一下,就是哪里都怪。
任务明明是从正规途径(孔时雨)那里接的, 做任务的时候也是按照计划顺利完成, 可他仍旧感觉, 这一切都十分诡异。
直觉不断在警告。
而他看着已经倒在血泊里的五条悟,对此没有泛起一丝波澜。
他这人就是铁石心肠,从不为死在自己手上的人感到悲哀, 充其量是有些作为底层垃圾杀死高高在上的咒术师的自得, 但这份自得涌上来的一瞬间, 他又觉得自己实在是烂透了。
此后便不再继续想。
伏黑甚尔越过五条悟,转身离开。
他走后,被留在原地的五条悟感受着那股屏障正在被冲刷殆尽,那种感觉令他十分熟悉,熟悉到……他甚至不用分辨就知道该怎么做。
*
薨星宫内。
夏油杰看着天内理子再次死在自己面前。
这次, 他什么表情也没有, 即便是看到伏黑甚尔出现出言挑衅, 也仍旧无动于衷。
人的脑袋被子弹穿过时, 会划出一道类似与彩带喷射出的弧度,像是生命最后在唱的挽歌。
但夏油杰已经看过了很多次, 在现实中,在梦境里,这弧度对他来说甚至已经烂熟于心,他如今可以在脑海中模拟出所有的走向。
啊,接下来大概就是和伏黑甚尔的战斗了。
夏油杰这样想着, 可浑身上下却提不起一丝战斗的欲望,即便是看着前世恨不得连杀好几次都不足以泄愤的男人, 他都无法升起任何情感。
说真的,他甚至是有点想笑的。
所以他也真的笑出来了。
“……没看出来啊,你小子失心疯了。”伏黑甚尔被种种异常搞得浑身刺挠,他挂在脸上那副吊儿郎当的人渣表情都没办法维持了。
“他没失心疯,是我失心疯了。”一道声音出现在伏黑甚尔的身后,这道声音不熟悉,但伏黑甚尔的身体是仿佛得到了上天馈赠和诅咒的天与咒缚,他自然能听出来这是谁的声音。
来人语调夸张地追问: “所以你想怎么对付一个疯子?”
怪异。
“你们咒术师都是疯子吗?”伏黑甚尔将刀收进咒灵,拿出了另一套武器,同时全身绷紧,找不出任何的破绽,“还是说,只是我倒霉,碰上了两个疯子扎堆?”
“你怕是最没有资格说这话的人。”满头是血,看上去应该出现在医院而不应该出现是出现在这里的五条悟满不在乎,他任由沙砾划出伤口,似乎根本不清楚自己在对那张得天独厚的脸做什么天理不容的事情,他天生拥有的东西好像太多,所以命运也不满于他的态度,要一件一件全都收回去。
“你才是我们之中那个最疯的呢。”
五条悟说得真情实感。
他保证每一个字都发自内心,毫无谎言。
毕竟不管怎么看,能把自己小孩托付给前不久就打生打死的敌人,伏黑甚尔也是个狠人,那时候大部分人——甚至连五条悟本人都不怎么相信自己的人品(……)。
*
俗话说的好,三个男人一台戏。他们三个人的短暂相遇,唱的这出戏却产生了能够撼动无数个未来的因果,不得不说,很可能这就是缘分(……)。
不过这缘分他们三个都不信,如果可以的话,说不定会当场跪下来求上天收回这份孽缘就是了。
伏黑甚尔暗中戒备,他在心里估算着从那个看上去脑子被他好几刀捅傻了的五条家的小子身边跑走的可能性有多大,又因为他身后还有个对于咒灵完全可以说是特攻的眯眯眼而进退两难。
顺带一提这人脑子似乎也不太好。
……现在咒术师筛选新一代的标准已经变成了脑子必须有病吗,从这点看他要不然还是别让自己小孩进入咒术界算了,看上去人生无望啊。
内心能够跑马的伏黑甚尔已经做好了被留在这的打算,但现场的两个人似乎并没有理会他的意思,反而注视着对方,空气接近凝结。
“好久不见,杰。”最后,还是五条悟先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他对着这个刚刚见过,却好像已经很久未见的挚友,说出了最想说的那句话。
“只想说这个吗?”夏油杰轻笑了一声,“我还以为你会冲上来给我一拳呢。”
“没有必要,”五条悟摇摇头,“要是你还是做出以前的事情,我依旧会杀死你,这一点不会改变,但从我个人的角度,我想问你一句,你还会那样做吗?”
“……”
夏油杰没有回答。
他们其实都没看看向对方的眼睛,只是在虚空中遥遥对视,好像那场呼啸而过的青春只是不值一提的过往,但泛黄的书页仍旧记载着过去的寥寥几笔。
任谁来看都要感叹一声物是人非。
——除了伏黑甚尔。
yue。
恶心。
——他俩铁定有病。
伏黑甚尔想。
他在这呆久了会不会被传染,别吧。
明明身处现场,并且无论从哪里看都该分一点戏份的伏黑甚尔此时如芒在背!
他好想逃,却逃不掉。
因为虽然五条悟和夏油杰两人陷入了诡异的谈话场景,但显然两个人没有打算就此放走伏黑甚尔,他俩就算说着话,脚步却诚实地走个不停,一个堵住了伏黑甚尔的前方,一个卡住了伏黑甚尔的后路,以伏黑甚尔为核心呈现量子纠缠(?)的架势。
位于三人转的中心,伏黑甚尔脑门上爆出了无数个十字路口,在心里破口大骂,心想着要杀要打烂命一条,实在不想动手就让他走啊,非要让他在这看八点档的剧情是有什么大病!
这辈子只跟自己老婆孩子有过深刻的正向情感的伏黑甚尔没看明白什么是jump系的“兄弟情”,而且跟其他jump系的兄弟情看,五条悟和夏油杰简直纯洁到没边(……)。
伏黑甚尔心力憔悴。
他不耐烦地出声打断这一切:“我说,你们能不能快点说完,几个小屁孩,赶紧回去做作业吧。”
可惜他这句话说完,夏油杰依旧没理会他,而刚被捅了脑子看上去精神不正常的五条悟又笑了起来。
蓝眼睛雪豹冲伏黑甚尔比了个鬼脸,问他:“我们这里有一个超酷的上了年纪的派对,但只有一个人没收到邀请,你猜猜是谁?”
在伏黑甚尔没有存在的角落,这两个人显然是把自己过去的那些经历加加减减都算了进去,因此去掉一个最高分(伏黑惠),再去掉一个最低分(雪豹崽子),伏黑甚尔竟然的确是最小的那个。
但在暗处猫猫祟祟观察的伏黑惠也想不明白这有什么可骄傲的,就算加上有记忆的前几辈子,这两人的年龄加起来也没超过两百,单个算也没超过一百。
……这个听上去实在是太地狱了,能不能换个话题。
“你——”伏黑甚尔的身体微微一震,像是被突发恶疾的五条悟给震慑住了,他刚刚还在五条悟身上验证了咒术再高也怕菜刀(?)的理论,也不想自己被反打脸,混咒术圈的人都知道,一个发疯的人,要不就是菜到发疯的弱鸡,要不就是已经被生活磋磨到生出了能把其他人扎个透心凉的棱角。
现在的情况,不管怎么看,都是他要被扎个透心凉的时候。
“你放心,你孩子以后就姓五条了。”
五条悟不知道脑子搭到了哪条神经,剧情也不知道已经走到了哪里。
——孩子。
“你在说什么疯话,算了。”伏黑甚尔骤然警惕起来,原本吊儿郎当的戒备姿态进化到了全副武装,虽然只有一瞬,他立刻反应过来这行为不正常,立刻再次放松下来,但这姿态太过刻意,让两人立马就发现了。
对他来说,这个反应是非常不专业的行为。
“我似乎有那么一个小孩来着。”伏黑甚尔皮笑肉不笑起来,他轻易地说出了非常人渣的话,“但早就不知道扔给哪个女人养了。”
“是吗,”五条悟恶劣地拖长声音,像是不介意踩碎蜗牛之前先揭开那个原本就很脆弱的外壳,暴露出软乎粘稠的内里,“既然你不在乎,那交给敌人不正好,正好帮你省去一桩心事,不用再给钱。”
他是从什么地方知道的?
伏黑甚尔面色没有变化,只是四处的关节正在发出轻微的响动,如同木仓上膛的那一声,青筋脉络清晰地浮现在男人的手臂之上,显出刀刃一样锋利的弧度。
夏油杰身后浮现出宛如百鬼夜行的咒灵,五条悟站在伏黑甚尔身后,指尖跳跃起苍蓝色的锋芒。
战斗一触即发。
五条悟并不在意在这里再让伏黑甚尔死一回。
而伏黑甚尔也不在乎自己会不会死在这里。
但是——
“啪!”一和掌。
“啪!”再一次合掌。
两次清脆的掌声过后,仿佛一切大雾被拂去,真实的场景再次出现。
没有血迹,没有死去的少女,没有伤口,好像一切只是做了一场梦,而现在身处梦中的大家,如梦初醒。
伏黑惠站在战场中央,衣角都没有落上一点灰尘。
“一切都结束了。”她轻声说。
而她身后,则是被树同化的天元。
多么痛苦呢。
爸爸。
如果想要放弃尊严,那生命自然超出一切,如果想要尊严,又怎么会放任自己堕落。
如果一点都不在乎,那应该早早地离开,既然在乎,又为什么会视而不见?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她原本以为她不会产生多么大的感触,可实际上,却早已心生颤动。
接着,伏黑惠这样想着,她闭上了眼。
神明一样的淡漠气势从她身上渐渐褪去,那头银白色的头发从根部再次焕发出黑色的色泽,祂将曾经待在长河里的那些记忆,通通压倒最深的地方,让那些原本被压在最底下的记忆浮上来。
【神格屏蔽】
【神格回收】
【人格复苏】
——伏黑惠回归。
“……是啊,老师。”伏黑惠绿色的眼睛好像春水,泛起涟漪后又迅速地隐去了,仿佛只是经过了一阵明媚的阳光。
她喃喃着,像是在说一个只有自己知道的秘密:“长大真是一件不好玩的事情。”
人或许会在某个时刻,某个间隙,想起从前老师对你说过的话,然后恍然大悟,原来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时光啊。
光阴啊。
终究会流逝到黑漆漆的空洞里。
长大也是这样。
她乘上了忒修斯之船,最后变成了以往想不到的样子。
第215章刮目相看
伏黑惠的计划很简单。
她第一开始只看到了拥有“再来一次”之后“再来一次”的夏油杰, 从这时起,她便认定这世界的与众不同。
“不同”其实是最好的养料。
由锚点世界衍生的无数小世界中,只有那些“异常”的世界拥有被注视的可能, 以及——拥有改变命运的可能。
不过让伏黑惠没想到的是这个世界的五条悟也复活了。
这个世界还真努力。
相当于想做坏事(也不完全是坏事)却被长辈(也不算是长辈)抓了个正着, 因此浑身炸毛的白化海胆到了最后, 只好在心里干干巴巴地感慨了一声。
她从来没见过哪个小世界有这般强烈的求生意志,简直是在身上写满了“我想活”。
既然一个夏油杰不够,那干脆把五条悟也叫上, 直接送两个人一起回来。
这无疑是孤注一掷的末路做法。
就像第一开始禅院竹生曾经告诉她的, 一切行为必有代价, 更何况是逆转未来改变命运这样的事情。实现一个人的重生并不只是让一个人时光倒流,而是世界本身的时空回转。
这个世界正是如此,高专时期的五条悟和夏油杰拥有能够逆转一切从头再来的机会,是因为那个小世界生出了绝对强烈的求生欲望,这份欲望促使它燃烧自我, 即便搭上日后的一切也要换回了这几次的机会。
可惜的是, 它并没有成功, 反而造成了一些小小的后遗症。
伏黑惠在见到江户川柯南那小子的一瞬间就发现了他身上近乎混乱的时间, 因此也瞬间明白过来,他能够掉到锚点世界, 多半也是因为这里的混乱——他指不定过了几个情人节几个夏天,细想一下也是惨的很。
但随之而来的,则是另一个问题。
根据彭格列的理论来说,锚点世界是诞生其他世界的一切的起源,因此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 那个世界应当只存在着一条“命运”,那就是关于“咒术”的故事。
——那为什么, 那个主世界同时也存在着其余世界呢。
伏黑惠不明白。
在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待在她怀里的雪豹崽子突然给予她了一道灵光。
伏黑惠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于是再次打开了无数世界的版图,精准找到了第一开始标记过的主世界。
——没有。
她怔怔地愣在原地。
在小五条悟的时间节点,那时候的锚点世界还没有其他命运线。
没有中原中也的世界,没有江户川柯南的世界。
这是只有咒术一个的世界,它的确是最开始的锚点。
想清楚这一点的伏黑惠在刹那间明悟了什么,因此就有了当下的计划。
*
“小惠,好不公平,”五条悟迅速收回了方才恨不得打生打死的架势,转而控诉他素未蒙面的学生,“为什么他捅我的时候你就不出手,但是我要打他的时候你就阻止啊!”
“呀!偏心!!”蓝眼睛雪豹发出了非常不满的声音。
黑发绿眼的伏黑惠听到这动静,脸上浮现出一抹非常生动的“嫌弃”,但早就习惯了“他都五,让让算了”的流程的海胆还是清清嗓子解释起来。
“因为我不阻止他真的会死。”
没办法,伏黑惠她爹是拽破天的天宇暴君,跟不粘锅似的一点咒力都不沾,任何咒力到他身上都不留痕迹,这依据咒术形成的幻境也是如此,为了让她爹真的进入幻境,伏黑惠是动用了来自彭格列的原版幻术。
但那个幻术,是实打实会作用在人体身上的招式。
因此五条悟好操作,只要用影子覆盖上去,蓝眼睛雪豹就是无伤通关,但伏黑甚尔不行。
她就一个爹。
并且就算这里这个爹很不着调,人也渣的很,但为了这里还是未成年的自己,她怎么说都得留伏黑甚尔一条命。要不然人死了,她的同位体就得面临未成年找不到饭吃即将饿死的险境。
所以放过伏黑甚尔就是放过她自己。
至于伏黑甚尔本人怎么说——
原本被五条悟的超能电子炮剧变的亮光照的睁不开眼睛的伏黑甚尔像是被突然扔到水里的猫,浑身上下光鲜亮丽的皮毛被淋湿,更别说他本人还处在没有反应过来的蒙蔽状态中。
他在“这几个人是不是合伙坑我”和“既然坑我也不可能保住我”的两个想法中仿佛横跳,根本没有意识到以往碰上这种事,他都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杀了再说,怎么会在这里纠结这个纠结那个。
而且——
惠。
伏黑甚尔可能拥有如今咒术界最好的耳力,他理所应当地听清了五条悟在当时喊出的名字。
那个相似的配色,那张相似的脸——以及这张脸为什么在白毛的时候那么像五条悟——以及那个名字。
伏黑甚尔的思维也得到了升华。
啊?
这合理吗?
他放下了刀,脸上满是难以置信以及欲言又止。
“这个——算了,”伏黑甚尔抬起手,又放下 ,“但是——”。
——所以他家小子是怎么变成姑娘的?
——总不可能真的姓五条了吧。
天宇暴君的笑话百年难遇,五条悟看了恨不得吹个口哨,所以他也真的吹了。
顶着伏黑甚尔暴怒的目光,他吹的更响亮了。
伏黑惠:“……”
所以说五条老师能活这么大果然是凭着武力高强吧,要不然凭借这性格很可能活不过一集啊。
夏油杰刚刚出现在身后的咒灵此时也消失得一干二净,伏黑惠看向这人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带了点愧疚,毕竟刚才的幻境就指着他霍霍,生怕给人又搞出点心理问题来,但最后看来,似乎结果还算不错。
他们应该说开了……吧。
毕竟她都把爹送到这两人面前当作谈话契机了。
——所以五条悟说她偏心亏不亏心啊!!
*
当几个人再次出现在那个男公关店的时候,案件已经进行到了尾声,匆匆赶来的铃木园子再次昏睡着大放异彩,而江户川柯南汗流浃背地对着向自己怒目相对的青梅竹马,已经思考好了自己的死法(bushi)。
而就是在指出犯人的紧要关头,伏黑惠带着其他人回来了,黑影宛如深潭,而从影子中心出来的人如同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江户川柯南眼中)。
江户川柯南指认犯人的声音一颤,差点就直接偏到伏黑惠那里去。
最后还是理智战胜了情感,他冷静地将这场破案进行到了最后。
等固定流程排到罪人跪倒在地流泪颤抖和警笛呼啸而过,铃木园子慢慢苏醒,毛利兰连忙搀扶起昏昏沉沉的好友,感到铃木园子似乎还有些头晕,不由皱着眉头看向江户川柯南。
——她本来就不同意让江户川柯南随时随地掏出针给自己的亲朋好友来上一针。
接近被正义制裁的江户川柯南后背一凉。
伏黑惠现在还没功夫处理江户川柯南身上的问题,天元如今正被她绑着塞树里呢,她得赶过去趁早把那东西人道毁灭。
因此乱七八糟什么都想了的侦探就眼睁睁地看着几人开了疾跑一走了之。
“……”
*
回去的路上。
“所以星浆体到底是什么呢?”五条悟问,“既然不是天内理子。”
伏黑惠眨眨眼,告诉他:“是我。”
“欸?”
伏黑惠迎着众人惊讶的目光点点头,“的确是我。”
“其实星浆体有很多备选,天元不可能找到一个星浆体后,就十几年甚至几十年地等待下去,”伏黑惠的指尖再次出现了那种亮闪闪的沙砾,“他会在有生之年,不停地寻找供他使用不死术式的星浆体,而总监会就是他最好用的臂膀。”
“选中星浆体的条件非常苛刻,其实不管从哪个方面看,那位天内理子小姐都不能算是最优选,虽然她似乎是最佳选择,但实际上,肯定存在着备选,”伏黑惠想了想说,“甚至我感觉,她的出现其实相当于挡箭牌,将所有关注这件事情的人都注意到她,而让真正的星浆体得以秘密地献给天元。”
而伏黑惠,百分百相信天元和羂索堪比蟑螂的阴险。
所以她第一开始就做好了两手准备。
“选择一个星浆体非常简单,它的存在时间要长,但思维不应当复杂,同时要有着和天元相容的术式。”
所以她就现造了一个,利用沢田纲吉给她的彩虹之子拥有的那个奶嘴,虽然自从沢田纲吉找到了万全之策以后,奶嘴也逐渐失去了作用,可到底是过去世界基石的载体,仍旧拥有一部分的余韵。
而现在,基本已经进化到极高层次的天元无法抗拒这个。
所以无论是总监会那里下发的任务,还是他们找到这个男公关会,其实都有伏黑惠的插手。
五条悟:“……”
夏油杰:“……”
蓝眼睛雪豹像是头一次认识到了伏黑惠这个个体一样,围绕着海胆转了两圈。
然后他感叹道:“从某种意义上说,小惠也算是青出于蓝了。”
第215章还不清楚他即将要面临什么
虽然说是解决天元, 但似乎一时半会奶嘴还无法完全消化那么多的力量,现在呈现出一种吃饱后营养过剩的状态。
伏黑惠也是在等待奶嘴消化期间才发现她家小崽子似乎有点……不开心。
在此前情提要,她没有放养雪豹崽子, 从始至终, 无论是坑伏黑甚尔还是算计天元伏黑惠都带着迷你五, 那孩子就没有离开过她的视线。如果说她突然有了活人味……但这小子似乎自从她神格回收以后就黏她黏得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