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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他是自愿成为孤儿的

场面一瞬间诡异的安静下来。

在场不管男的女的, 老的少的,实力高的或者实力低的,真人类还是非人类, 通通对现在的情况表示出了一点迷茫一点疑惑再混合着一丝难崩。

羂索看虎杖悠仁, 三人组看伏黑惠;五条悟和夏油杰盯宿傩, 两面宿傩宿傩看伏黑惠,位于视线中心的伏黑惠想死的心都有了,她这辈子都没有这样原地凌乱过, 估计往后也不会产生比这还令人窒息的场面。

原本以为开启“第三方调幅”后就能避免这种局面的胆生, 但方才她为了试探羂索, 全身心都放在与其对峙这件事上。

虎杖悠仁离她的距离本来就近,按照他成为咒术师后的能力,拉满速度跑回来用不了一分钟。最终,机缘巧合之下,羂索轻而易举偷家成功。

但说是这么说, 就算走到死局也没道理原地等死。

可别让她知道到底是谁促成了这场面——这也太巧合了, 巧得像演得一样。

种种思绪在黑色海胆脑中打成一片, 各派想法挥舞旗帜相互厮杀, 这个说“打吧,五条老师他们都把两面宿傩引进来了决战就在此时此刻”, 那个说“别啊,虽然自家泉水长腿跑到斗殴中心了但孩子还小不是他的错,大可先跑一步。”

一分钟,或许只是几秒。

伏黑惠最终将视线转向了粉毛老虎。

“……”

欲言又止,止又欲言。

她挺想让虎杖悠仁现在就跑, 总感觉即将要发生什么超级不妙的事情,很可能是虎杖悠仁生命不可承受之重这种事情。

“惠姐, 那个人是谁啊?”虎杖悠仁脑袋上的天线约莫接收到了信号,发现事态不对,“很有”眼力见地出溜到大号黑色海胆身边,带了几分戒备地向羂索那边张望,“是敌人吗?”

——离羂索更近了。

伏黑惠:“……”

怎么说。

真就倒霉孩子。

*

时间一分一秒的走过,根据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一群人就地玩起了“一二三木头人”的游戏。

羂索和两面宿傩两个重量级嘉宾并没有站在一起,他们一个站在天上,一个站在地上,看都没看对方。既没有同类相斥,也没有狼狈为奸,仅仅是划分了楚河汉界,大有王不见王的架势。

五条猪咪依旧“喵喵”乱叫,他后腿轻盈一跃,跳到了伏黑惠那边,略微有些烦躁地在黑色海胆肩膀上来回踱步,大尾巴烦躁地甩来甩去,全身上下都是“海胆的贞□□来守护(?)”的坚定。

气氛凝固成冰山,就等一个不怕死地装上去进行破冰之旅。

在所有人你看我,我看你然后一言不发的游戏里,羂索突然笑了起来,

“欢迎各位客人,你们的到来令不空罥索蓬荜生辉,不过在此之前,先让我问一下,”她丢下白骨,身体明确转向虎杖悠仁,“玩得开心吗?悠仁——我亲爱的孩子。”

虎杖悠仁×2:?什么?

小号黑色海胆:?谁?

钉崎野蔷薇:?

五条悟和夏油杰:?谁的孩子?

两面宿傩:?(?)

——等等你为什么也跟着一脸疑惑啊!

伏黑惠:……她就知道。

霎时间,赫利俄斯神明号变成了问号的海洋。

每个人的疑问都是具象化的,即便是两面宿傩听了都用三分玩味一份惊讶六分平静的眼神看了羂索一眼。

在这种分外荒谬的剧情里,说不定只有伏黑惠才是那个相信羂索这段话的人。

“是的,是我生下了你,”顶着所有人见鬼的眼神,羂索语气淡然,就像无数个讲鬼故事的人那样乐在其中,“我占据了那个女人的身体,然后又遇见了你的父亲,最终生下了你。①”

“是谁更恐怖呢?是明知道你母亲已经死去的你的父亲,还是甘愿生下你的我?抑或是,最令人恐惧的其实是如此被孕育出的你呢?”

天了地的,所有人都被这段话劈了个五雷轰顶。

至此,前文的种种铺垫,从特级咒灵开始列出的各种原因,到现在终于揭开了序幕。

那些罗密欧与朱丽叶的猜测、那些被顽固老爷子阻挡的爱情……真相就是这么简单。

粉毛老虎结结巴巴。

粉毛老虎难以置信。

粉毛老虎说不出话。

青春没有售价,敌人(羂索)突变我妈。

他只是不想听爷爷讲过去的故事,但这惩罚也太重了吧!

*

——人不能,至少不应该。

藏在伏黑惠影子里的虎杖悠仁浑身刺挠,绝望地拽住了旁边还藏在伏黑惠影子中,夏油杰的身体。

他怎么想都想不到事情的真相竟然是这个样子,难怪他家老爷子对这事表现得宛如触了电,一问好像全身上下十万雷点一起引爆,原来事情的真相是这样的惨不忍睹。

——什么破事啊。

随即,大号粉毛老虎又惊悚地想到,按照这个逻辑推理下来,那和自己联络过的母亲和父亲又是谁?

难道自己世界的羂索根本没有来到这个世界,还在和自己那个极其恐怖的爹相亲相爱?

羂索——他的妈——母亲——妈咪——算了。

虎杖悠仁悲哀地明白,自己根本无法把任何有关字眼套到羂索头上,那一瞬间的惊恐绝不作假。如果上天还能给他一次机会,他只想说:

——他是自愿成为孤儿的,只要有老爷子就行了,谁要这种爸妈啊!!

*

“我曾经使用过的身体有……我已经记不清了。”一片寂静中,羂索还在输出!

“这是一段很漫长的时光,我只能记得那些特别难忘的事情。”

“比如你母亲的身体,”羂索对着虎杖悠仁微笑——小号粉毛老虎头一次面对敌人感到从心的畏惧,而后她又看向了夏油杰,“比如,夏油君的身体。”

“——不过真是太可惜了,我已经无法使用你的身体了。”

太荒谬了。

荒谬到五条悟一刻都来不及因为挚友的身体被侮辱而感到愤怒(bushi),率先划过他脑海的其实是一句压根没有逻辑的话。

他喃喃道:“这算什么,悠仁曾去过杰的肚子吗。”

被这句话劈个正着的夏油杰勃然大怒:“?”

踏马五条悟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等等。

所有人的视线转向发愣的五条悟,以及对整个成年男性蓝眼雪豹使用了公主抱的黑色海胆。

对于咒术师来说,区区一个成年男性的重量算不上太重,但两个人的绝佳身高差距让人看了这一幕还是不禁感慨一声,伏黑惠好一个让金丝雀依偎的双开门臂膀(bushi)。

但让所有人震惊的并不是这一点。

而是——五条悟他恢复人身了?

第92章绝赞同人词牌名

精神攻击的威力太大, 因此伏黑惠的确没察觉到五条悟是怎么变人的,这也情有可原,毕竟当时大部分人都呈现出一种理智半死不活岌岌可危的状态。

突如其来的粉毛老虎认亲现场已经是难上加难, 蓝眼睛雪豹的一句话更是让虎杖悠仁他们家的亲缘关系彻底打出死结, 八竿子打不着的夏油杰也惨遭毒手。

想来夏油杰征战沙场这么多年(?), 被无数敌人嘲讽过、小瞧过,鄙夷过、戒备过,估计从没像现在这让被拉上一段突如其来的姻缘以及一个好大儿, 此时四张一模一样的脸上呈现出相同的“想死.jpg”, 甚至都没意识到他好兄弟已经恢复人身。

而除了几位当事人, 距离五条悟最近的伏黑惠也被创了个神智不清。

非常好的一句话,使她一瞬间想起了吉野顺平——她那位腼腆的、害羞的、日常说话和风细雨的男同期,会腼腆且害羞的从书包里掏出电脑、平板或是数位板,以及一叠叠内容劲爆闻者落泪见者伤心的狗血虐恋文。

“感觉老师在想不好的事情。”五条悟注意到伏黑惠神色恍惚,兴致勃勃地像是小朋友说悄悄话那样凑到黑色海胆旁边, “难道——”

“……我不懂您在说什么。”伏黑惠黑着脸把“依偎”在她臂膀里“大猫依人”的五条悟放下。

被安静放到地上的蓝眼睛雪豹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哼”。

伏黑惠平时做惯了阅读理解, 放在往常能从五条悟这一声中精准解读出这人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 可惜现在所有脑细胞都已经死机, 来来回回被那一句话洗脑刷屏。

——同时一起刷屏的还有她那位怨种同期。

俗话说的好,网上的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化名为“水母有几只手”的吉野顺平不仅是一名太太, 更是一名文画双修的太太。

在他的笔下,真人作为一* 款经典角色,吃过无数恶毒配角的嘴巴子,和无数人有过不可明说的虐恋情深,与另外一些人在高朋满座中将隐晦爱意说到最尽兴①……

但, 瓦达西水母太太从不搞纯爱——至少不在真人身上搞纯爱。他产出的所有香香饭都携带着大量对真人的恶意释放,失忆、车祸、绝症, 但凡狗血的梗一个不落;生长痛、花吐症、斯德哥尔摩,时髦一点的同人词牌名也绝不放过,故事结局有一个算一个全是be。

并且,由于吉野顺平的水平高,产粮量大管饱,文笔细腻动人,并且时常腹泻式更新,搞得一群不知道真人到底是谁只以为是太太oc的小姑娘日常在他账号下面嗷嗷大哭,喷洒泪水的惨烈程度堪比某个在燕子坐上的出租车后面追着的人,纷纷喊着“太太,太太!别画了,让真人君幸福吧,太太!”。

但这群小姑娘还是太天真了,不知道他们水母太太还开着无数小号,在咒术师论坛上掀起腥风血雨,将一切邪恶绳之以沟子文学!

什么“为什么两面宿傩重生后保留了他曾经失败的记录”,什么“为什么御三家族老能够在咒术界横行霸道”,答案只有一个!因为他们曾经卖过沟子!②

野,太野了。即便强大如五条悟,看完也要为之沉默,沉稳如夜蛾校长,更是无语凝噎。

凭借一己之力把咒术高专创了个人仰马翻的吉野顺平那几年一直在“最不能惹的人榜单”上名列前茅。

——毕竟他们一群人一直害怕哪一天惹到吉野顺平,自己也会出现在虐恋情深的沟子剧情当中。

现在,好死不死,五条悟一句话正巧把伏黑惠的记忆唤醒,无数被大呼小叫的虎杖悠仁(这家伙不是吉野顺平同伙胜似同伙)灌输到脑子里的真人狗血虐恋和种种沟子文学以走马灯的形式快速闪过,即便是危机四伏大敌当前的局面,黑色海胆还是不受控制地回想起那些突破下限的文字。

只不过这次主人公的脸是她夏油老师和旁边站着的羂索。

……

黑色海胆:人哪有不疯的,硬撑着罢了.jpg

带着那些暂时无法屏蔽的不可名状,伏黑惠半是焦虑半是疑惑地向三个小孩那边看了一眼,情理之外意料之中地在虎杖悠仁的肩膀上看到了那团熟悉的毛球。

这一眼之后,她的焦虑越发严重起来。

钉崎野蔷薇的变成猫是和五条悟一起变的,作用机制来源于天元的力量,没道理五条悟变回人形了,钉崎野蔷薇变不回去,总不能是因为五条悟伙同羂索把所有人创个半死才能获得重新做人的资格吧?

现场一定有某些事情,被他们忽略了。

想到这儿,黑色海胆恨不能现在拽起五条悟和钉崎野蔷薇做个控制变量的实验。

——但现在最要紧的还不是这个。

“一个从开始就满口谎言的骗子,讲了一个满是虚假的故事,有什么值得相信的必要?”伏黑惠出声否定羂索的话,态度坚定,语气轻蔑,浑身上下都在表达着“谁信羂索谁傻瓜”。

这时候比的就是一个态度。

其他人不知道这里头的底细,伏黑惠能不知道?她心知肚明虽然羂索刚才那段话里多半挖了坑,但“羂索夺舍虎杖悠仁母亲身体”这件事的正确性在百分之九十以上。可这种事情就算是真的那更不能认下来,否则第一个道心破碎的就是自家小孩——不过现在也碎得差不多了。

——那就开始打吧。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

其实还不到真正动手的时候,但现在跑怕是来不及了。

“伏黑,虎杖。”她借着五条悟和四个夏油杰的身形,不为人知地轻轻拍了拍小号黑色海胆和小号粉毛老虎的肩膀,但做完这些后又什么都没说。

伏黑惠知道他们能明白,他们也必须明白。

“自欺欺人吗?”羂索并不在意伏黑惠的否定,脸上挂上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身旁的惨白骨架“咔咔作响”地动了起来,“这可不是好习惯。”

他看上去胜券在握,因此看待其余人如同蝼蚁。

另一端,两面宿傩也高高在上地俯视众人,眼睛里是满不在乎的冷漠与野蛮,伏黑惠见过这样的眼神,在咒灵眼中,在那些残忍的敌人眼里,但任何人,任何其余千千万万人的眼神都没有他这般傲慢。

她并不确定两面宿傩到底想做什么,但她可以肯定,两面宿傩会出手。

这个从千年前坟墓里爬出来的老怪物,已经把战意满满的心思全写在脸上了。

第93章真是太好了

美好的一天从遇见羂索彻底结束。

虽然不知道羂索那三观尽毁的一通言语输出究竟是想干什么, 但因为实在太过离谱,即便是麻木如咒术师都没办法生出相信或者不相信的想法,只留下精神被推土机彻底摧残的残骸。

剩下这些人——包括两面宿傩在内, 除了羂索似乎还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 其余都当没发生过这事一样集体失忆, 再次回到了彼此戒备彼此警惕的战时状态。

伏黑惠环顾整个大厅,顶着夏油杰和五条悟不赞同的眼神,从他们背后走了出来, 向两面宿傩的位置迈出了一步, 并且头铁地给他们回了一个“不听不听王八念经”的后脑勺。

lv.50对上lv.19好像的确没什么胜算, 但她总不能跟几个小孩待在一块吧。

黑色海胆心想。

倒不是因为看上去怪没面子——当然不会是因为这种事情。

刚刚成年的咒术师在心中冷静地权衡自己与敌人的实力差距,然后毫不意外地确认如果对面没有突然患上失智症(话说两面宿傩有脑子吗)或者S属性大爆发(Suicide,紫砂),自己就算是当场爆种也打不过。

但伏黑惠并不打算在这拼死爆种试图打败两面宿傩,术业有专攻, 这种做正义伙伴的大好机会还是交给“专业人士”吧:)。

从某种角度说, 与两面宿傩交手这件事情还蛮新奇, 即使算上另一个世界, 伏黑惠也从未与诅咒之王有过正面交锋的经历,似乎每次到了两方一触即发不得不打的边缘, 一只命运的手就会横插一脚将机会抹去。

这事说出来少有人信,但事实往往掌握在少数人手中。

当年两面宿傩刚“出狱”的时候,正巧是咒术高专放暑假伏黑一家旅游的几个月,等伏黑惠收到消息赶回高专,大战也已经走到了尾声, 风尘仆仆赶回来的黑色海胆只收获了一群饱受折磨(精神上)奄奄一息的同伴和一个两面宿傩已经飞上太空(?)的消息。

伏黑惠这才恍然大悟,合着七十多天收到的全是虚假情报虚假问候, 说起来就是都好都好,问发生了什么就是没事没事,但凡想提前回来所有人给她的建议也都是不要不要。

原来所有同伴情谊都只是一场“你猜猜这里谁没有被邀请”的大型咒术霸凌。

quq(海胆ooc版)

*

“我不是我没有什么霸凌啊呸呸呸!”躺在床上呲牙咧嘴的虎杖悠仁原地起跳,在这场战役中他承受了最多的精神攻击,原本正心灰意冷感觉人生无望,这时候也顾不上纠结被两面宿傩上过身了,张嘴打算替自己辩解,然后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时候说不出来话人生更无望了啊虎杖悠仁!

“这家伙是最抗拒你回来的那个,”旁边的钉崎野蔷薇翻了个白眼,她带着半边眼罩幸灾乐祸地掀粉毛老虎的老底,“后来要死要活还把我踢下去了。”

一点红小姐当然有一肚子气要说,作为咒术高专未毕业的学生,根据“盟约”她在这个大事件中本就不会担任什么非常勇猛的前线战士,只是因为被两面宿傩盯上的是虎杖悠仁,是她的同期和共犯,她才选择头铁站上战场。

结果只打了一半,看到她眼睛受伤的虎杖悠仁不知发作什么ptsd,竟然比看到真人的反应都大,又是真情实感的嚎啕大哭又是撕心裂肺的崩溃,差点把钉崎野蔷薇和吉野顺平吓得找人驱邪——没听说过被两面宿傩盯上还有这种后遗症啊。

这事闹到最后,钉崎野蔷薇只好遗憾退场,而在她考虑要不要把正在旅游的伏黑惠叫回来时,又被要死要活的虎杖悠仁吓了回去。

钉崎野蔷薇:……

活爹,谁能嚎得过你啊。

“……但就是有这种感觉啊。”粉毛老虎悻悻地嘟囔着,他趴着伏黑惠,整个脑袋都被白色绷带包了起来,所以看上去像是一只海豹。

海豹眼巴巴地看着两个女孩,过了一会才开口:“不过你们两个没事真是太好了——所有人都没事真是太好了。”

他用着分外贫瘠的语言,结结巴巴地重复着,像是一个被悲惨命运困住的囚徒经过千万次的叩首才换来的这一个结局。

伏黑惠和钉崎野蔷薇对视一眼,在彼此的眼中找到了相似的疑虑。

——虎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情况到这里已经很邪门了,是那种真的要去找灵能师驱邪的程度,但更邪门的是咒术高专的大部分人都认为两面宿傩曾对伏黑惠展开过惨无人道的殴打。

这个认知就像是什么因果概念武器一样,但凡中招的提到两面宿傩就要对伏黑惠投来同情的目光,而黑色海胆在这之前甚至都没看清过两面宿傩的脸。

——虽然现在也不算彻底看清吧不空罥索这里实在是太黑了。

*

赫利俄斯神明号的空气中开始弥漫出一种冰冷的、已经燃尽的香,它夹杂着若有若无的海腥,组合出铁锈般的血腥味道,熟悉中平添了些许陌生。

翠绿眼睛和猩红瞳孔犹如刀剑在空中短兵相接,片刻便碰撞出劈里啪啦的战火。

伏黑惠缓缓抽出长刀,出鞘那刻,刀身亮如夕星①。

她再次向两面宿傩的身影看去,那里没有蒸腾而起的火焰也没有铺天盖地的领域展开,诅咒之王安静得像是太阳神像的头部挂件。

“想好要怎么出手了吗?”两面宿傩像猫捉老鼠那样饶有兴致地站着等了片刻,一开口就是句嘲讽意味浓厚的话,“还是说,你是在想怎么逃跑?”

“如果我要逃跑,那么在踏上这里的第一刻就该跑了,”伏黑惠心态很好,她从小到大身边最不缺的就是天花板,因而对实力和他人存在差距这件事情看得非常开,“或许我只是在想如何打败你呢?”

两面宿傩嗤笑一声:“那就来试试吧,小鬼。”

两方对峙的时间往往会被无限的延申下去,一秒、一瞬间的间隙也会被拉成长线,有些五感敏锐头脑聪敏的家伙甚至能在这段时间里想出克敌制胜的方法。

伏黑惠同样认为原本这一秒她会想很多事情,怎么战斗,使用哪些式神,但事实上,当两面宿傩的身影出现在眼前时,她才感觉脑子里什么都没有,一切都是下意识的肌肉记忆。

他们之间的差距还是太大了。

经验、实力或者战斗意识之间隔着一道宛如天堑的鸿沟。

两面宿傩上一世是活了多久才死掉的?

一百年?两百年?还是一千年?

伏黑惠有些吃力地挡下了来自两面宿傩的攻击,有些苦中作乐地想如果虎杖活到两面宿傩这个年纪,会不会有诅咒之王这种水平。

想到这儿她还愣了一下。

这和虎杖又有什么关系?她不会被羂索英雄母亲的精神攻击搞得san值太低低破下限,出现debuff了吧?

“这个时候走神我是没有意见,但这样就不够有趣了,像那边哪个一样,你应该更有趣一点”两面宿傩再次拉近,这回他抛弃了单纯的体术攻击使用了术式,“至少在我杀了你之前,展现点天赋吧。”

那记威力巨大的斩击没有向着伏黑惠方向攻击,而是在短暂的消失后,袭向了三个小孩的方向。

“走!”伏黑惠收回杂念横刀上前,接下了诅咒之王的??解??,头也不回暴喝一声。

随着她一声落下,率先反应过来并不是挤成一团的三个小孩,而是某个从破影而出的大号粉毛老虎。

这家伙在异世界影子中来回翻腾,找不到出口,恨不得趴在伏黑惠耳边挠门“我知道你在外面开门啊开门啊开门啊”,吵得过分。

伏黑惠被他吵得头大,于是自己安慰自己说,羂索那边的雷都已经爆完了,精神伤害也满打满算地承受了,每个人都损失惨重。能够接受和羂索有母子关系的虎杖悠仁应该也得到了锻炼,估计没什么是现在的他承受不了的东西。

总之,现在的大号粉毛老虎应当可怕得很。

思前想后,伏黑惠最终还是把虎杖悠仁放了出来。

大号粉毛老虎被放出的第一刻就像破笼而出的大型野兽,率先锁定了两面宿傩,湛蓝的咒力在他体表沸腾燃烧,裹挟着积攒许久的怒意和怨念,借着冲出影子的惯性,狠狠在两面宿傩身上打出了黑闪!

离两面宿傩不远的地方,被黑色海胆拒绝帮忙的五条悟和夏油杰一个一肚子气一个半是欣慰半是疑虑,不过他俩满腹心事也不妨碍办事,把羂索按在地板上摩擦的进度条已经走过大半,就差最后的收尾工作。

“又是一个……”与五条悟和夏油杰缠斗在一起的羂索自然也注意到伏黑惠这边发生的事情,但着实对这种局面无能为力,只能喃喃出声,遥望着第二个虎杖悠仁。

她看上去狼狈极了,前不久还是自信满满运筹帷幄的模样,现如今清丽面容被打了个鼻青脸肿,连助战的白骨也被拆成了一堆无法分辨的骨头碎片。

对她来说,这场1v2(+3)没有一丝一毫值得称道的游戏体验。

而对五条悟和夏油杰来说,这次战斗也没有任何游戏体验,两面宿傩的确是个棘手的敌人,但目前似乎分外虚弱的羂索算不上对手,只能算咒术高专教师惨无人道,暴打学生家长。

“悠仁也来了?他黑闪打得是越来越好了,”夏油杰踩在那堆骨头上,悠哉游哉地评价起来,“不过这小子不会是自己找方法偷渡过来的吧?”

“这么肯定?”五条悟倒是没踩在羂索身上,只是用咒力压制住羂索,让她动弹不得。

“他马上要上大学了,刚入学这一年是最关键的一年,”夏油杰示意五条悟让让位置,换他来按羂索,“除非到万不得已实在没人的地步,没人会同意他过来。”

第94章(狂化)谁偷了我的崽!(咆哮)

另一个世界, 彭格列云处分部。

“还是没找到他们吗?”五条悟的神情中带了几分烦躁,平日里脸上那些吊儿郎当全部消失,他表现得像是原本藏得严严实实的宝物被不讲道理的劫匪抢了一样, 整只雪豹都被激怒了, 看不见的尾巴敲在地上“砰砰”作响, “悠仁也不见了。”

“寻找准确的世界坐标非常困难,即使是彭格列总部,也无法在几天的时间中从近乎无数的平行世界中找到想要的坐标。”彭格列的某位技术人士从怀中抽出手帕, 擦了擦自己锃光瓦亮的脑门, 他向“督工”之一的五条悟虚弱地笑了笑, “虎杖同学去往另外世界的方法不是平行世界技术,他应当是直接定位到了坐标然后前往了那个世界。”

技术人员一边在心中为自己逝去的头发哀嚎,一边兢兢业业地给五条悟等人提出专业建议:“如果事情真的紧急,我们建议您先去联络给予虎杖君坐标的人,如果成功, 能够节省将近百分之六十的工作流程。”

五条悟想说点什么。

五条悟沉默了。

五条悟走来走去。

另一位“督工”看不下去了。

家入硝子叼着一根未点燃的烟劝道:“悟, 你冷静点。”

虽然她说是这么说, 但本人浑身上下也呈现出和五条悟一样的焦虑, 眼下原本颜色淡了不少的黑眼圈最近隐隐有复发的趋势。

此时,他们身处的地方是彭格列驻亚洲总部, 不过这名也只是个挂名,这里还有个更合适的名字,那就是“云雀恭弥的私人领地”,后面还跟这个大大的红色警示牌写着“擅闯者死”。

由于彭格列的云之守护者云雀恭弥患有严重的思乡综合征(?),对于家乡并盛有着令人难以理解的执着, 这辈子除了去总部开会就没打算挪窝,所以在彭格列十代目没(敢有)意见的情况下, 他便将整个云部都搬回了霓虹。

首领boss都没说话,底下这些自然也没有质疑的必要,除了岚之守护者狱寺隼人满肚子怨念,其余人都默认了云雀恭弥的“社恐(社交恐/怖/分子)”属性。

而五条悟和家入硝子之所以能踏上这片土地当然不是因为他们武力高,一路踏踏开撞碎了云处基地的大门(?),迫使云雀恭弥交出了技术人员。

他们能搭上云雀恭弥这条线其实是得益于丢了崽陷入完全狂化的伏黑甚尔。

自从伏黑惠消失后,咒术高专都要被他找的翻个天,这会儿也不管禅院家是不是个垃圾地了,风风火火一脚踹开禅院家的大门,抓住目之所及的任何一个人,非常不讲道理地让人家交出自家小崽子。

状态大约是→(疯狂)(狂化)(咆哮)(吃人)这种。

倒霉透顶的禅院家原本就元气大伤,走出去都要经历一场咒术霸凌。这时候只觉得离了谱了,前不久被五条悟坑去被伏黑甚尔削了一顿,这会子又被他找上门按着打,这神经病只是想上门来打人吧!

他们这回是真的误解伏黑甚尔了,伏黑甚尔想打他们还需要找理由吗?那不是想打就打,随时打个的就能让禅院家知道什么叫死神来了。

一方觉得“士可杀不可辱”,另一边觉得“你们家的术式都坏得很,还坑我崽”,两方对峙就像水和油,眼见就要爆发当代咒术界的第二场内乱。最后还是禅院直毘人站了出来,这老头依旧不输禅院家少有聪明人的头衔,不仅如此,他还是更少有的说了话伏黑甚尔能听得进去的人。

他自知禅院家那厚厚的木门挡不住伏黑甚尔,更拦不住一个丢了孩子红了眼的父亲,天予暴君能在这和人吵得有来有回无非是等着一个解释。于是精明的老家主让人打开了禅院家封藏的密室,将所有关于十种影法术的记载都交给了伏黑甚尔。

“这就是所有的东西了,”禅院直毘人心平气和地对着禅院甚尔说道,又对伏黑甚尔笑了笑,“如果它们有用,那就用在把惠带回来这件事上,也好过烂在仓库里。”

今日的背景一如多年前伏黑甚尔走出禅院家时那样,夕阳,落日,遍地躺尸,旧时风景最容易激发一腔旧念头。

“如果禅院家都是你这种人,不,只要有一半你这样的人,也不至于走到现在这个地步,”伏黑甚尔见好就收,他一秒就从狂化状态恢复成了正常人,充分展现当年气哭五条悟(伏黑甚尔の梦境)的风采,“当然了,也就不会出现我这种人了。”

他似乎对这位长辈无话可说,但似乎又有许多话要说却没来得及说,说无可说,只好重复着那一句感慨。

“哈哈哈哈,‘如果’是这世间最没用的东西了。”老家主大笑起来,他提起自不量力冲上去然后被打趴下的儿子,“甚尔,现在的禅院家留不住你,你应当高兴地喝完一整瓶七酿烧才是。”

即使再不愿意承认,但禅院直毘人非常清楚地知道,禅院家已经完蛋了,这个庞然大物的毁灭是悄无声息的,是一点一滴的。

多少人已经埋没在这个旧日坟场中?多少人还抱着过去的辉煌旧梦?多少人还记得往日的誓言?

已经迷失在荣耀里的人自然记不住当初的责任,所谓“旧日”,无非就是一些早该丢进废纸篓的东西,只有破茧而出新生才值得称道喝彩。

“去吧,甚尔。”

*

另一端,不仅丢了崽,好兄弟也没了影,简直是遭受双重给打击的五条悟和伏黑甚尔的状态差不多,整个咒术界但凡能想到的方法全部找过,不能说稳如泰山也能说急得焦头烂额。

已经这样了,虎杖悠仁还能给他搞出幺蛾子。

这会人还等着商量事情呢,转头一看,我方大将粉毛老虎也消失了,一路寻找过去,只见桌子上留了一张形单影只的字条,上面写着:“我去找伏黑和夏油先生啦!(一个非常自信的颜文字)五条老师别急,我一定能把他们全部带回来。”

得,孩子一丢丢俩,更要命。

五条悟:欣慰地似了.jpg

因此,其实咒术界最强不是没疑惑过,虎杖悠仁那个小虎崽子(咬牙切齿.jpg)究竟是走了哪门子路能直接越过所有人,一步到位踏踏开地向另一个世界迸发,还非常自信地说能把伏黑惠和夏油杰全都带回来。

一群非常靠谱地成年人调查了一圈,最终将视线转向了虎杖悠仁的邻居,齐木一家。

“当初虎杖封印两面宿傩的东西就是出自他的邻居,”钉崎野蔷薇说起这事是十分惊讶的样子,“我以为五条老师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五条悟:我该知道吗?

打两面宿傩打到结尾他也不在高专啊!打得昏天黑地还被总监部那群老东西叫出国做任务,一回来就被告知已经打完了,两面宿傩如今人在太空停止思考,脱离碳基生物的行列指日可待。

……

但不管怎么鸡飞狗跳,事情有了方向就是好事。

咒术高专的人又收拾收拾打算拜访齐木一家,可时间就是这么不巧,人都走到大门口了才被告知这一家爆发了蟑螂灾(?)。似乎不知从哪飞来一窝蟑螂在此地安营扎寨,并且于这个夏天呈现一种浪潮般指数上升的趋势。

“一觉醒来,哎呦,整个房子爬满了蟑螂,屋顶上,墙壁上,院子里。”这一条街上的大妈神情兴奋,目光炯炯,一看就是个能说会道的好手,“而且那些小东西还都不是一个品种,会飞的不会飞的,大只的小只的。”

据说那一天,整条街的人都想起了被蟑螂支配的恐惧,并且还看到了一道贯穿整个天空的耀眼白光。

神明显灵还是鬼怪作祟暂且不表,反正那天之后,齐木一家就马不停蹄地出去旅游了,似乎是想在地球上找一个没有蟑螂没有虫子的地带居住。

随后,更离谱的事情发生了,在五条悟动用了包括御三家在内所有的渠道找人后,依然没有发现齐木一家任何踪迹,甚至那个一直在国外留学的长子也没有消息,像是一家人被蟑螂彻底神隐了一样。

五条悟:垮起个雪豹批脸.jpg

此路不通,只剩下一条路了。

蓝眼睛雪豹只能去找伏黑甚尔,虽然两个人两看相厌,但为了把人找回来,最后还是捏着鼻子坐到了一块。

“你肯定知道点什么。”五条悟说得斩钉截铁,“禅院家那些关于十种影法术的记载和五条家相差不大,就算多出什么东西,也多半是关于魔虚罗的记录,跟如今的情况天差地别。”

去找禅院家不奇怪,奇怪的是找完禅院家后伏黑甚尔一点都不急,这问题就大了。

“好吧,我的确有找人的办法。”伏黑甚尔说道,他挑高眉头,看上去一点都不急,等了一会儿,吐出了一个名字,“彭格列。”

——彭格列。

五条悟的确听过这个在里世界如雷贯耳的名字,或者说,不仅是里世界,但凡涉及到世界支柱平行世界的问题,彭格列都近乎是其他组织能找到的唯一解。

但——

有问题。

有非常大的问题。

这家伙这么轻易地把消息说出口肯定有什么东西藏着掩着没说。

五条悟带着夏油杰和伏黑甚尔针锋相对了那么多年,就算存在伏黑惠中间调和都没调和成功,这说明他们之间的问题已经进化成男人的尊严一样的存在。

让最强相信伏黑甚尔轻易吐的情报里没有什么坏心眼,还不如让他相信两面宿傩会跳钢管舞(?)。

话是这么说,但伏黑甚尔那嘴就跟拿烧红的铁水铸上一样,火烧刀劈动都不动,问久了还是一句话“这就是我知道的唯一途径,你就说去不去吧”。

去当然要去,五条悟最终还是咬牙同意了结盟,他在此之前只听说过彭格列的名号,从来没跟那边的人见面,他只是知道自家黑色海胆崽子跟彭格列的某些人认识,没想到是伏黑甚尔那边的关系。

“也不算我认识的。”看到五条悟憋屈就高兴的伏黑甚尔神清气爽地解释道,“是我妻子的关系,当年救了我妻子性命的也是彭格列那边的人。”

所以他还是干得老本行——吃的软饭。

第95章世界承担者

可能黑手党搞科技创新听上去是有种“礼崩乐坏不成体统不守规矩”(?)的既视感, 但彭格列的确是距离咒术高专最近的科技通道。

亲民、方便,并且很好说话。

而对于彭格列来说,除了黑手党这个放在明面(?)上的身份, 他们还有另外的称呼, 那就是世界支柱的持有者。

虽然嘲笑隔壁横滨的“书”明明是世界支柱还有这要死不死的“社恐属性”, 一旦见得人多了就要自爆,但实际上,由里世界守护的世界支柱七的三次方也同样喜欢搞献祭这种丧天良的戏码。

但由于“书”号称会带着世界一起玩完, 而七的三次方很会讲究可持续性发展, 在抓马程度上看, 还是“书”更胜一筹。

在现如今的彭格列首领横空出世之前,作为世界支柱的七的三次方是依靠一代代“人柱”的形式得以延续,一个个强大的人被“神明”选作祭品。这些人被选中的那一刻起,身体开始变形崎岖,被时光折磨, 最终也会死于守护世界支柱的路上, 永远不能脱身。

他们无法记载到任何一本历史上, 甚至无法被放在明面上说出来, 最终只能顿往非黑非白的界限,成为非黑非白的人。直到彭格列十代目为了拯救自己的家庭教师, 才打破了这种惨烈的轮回,而那时,他本身就是下一任“人柱”的候选人。

“我没有做成很重要的事情,我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人,”五条悟听着彭格列十代目沢田纲吉的声音从电话另一端传来, 那是个分外年轻也过分温和的声音,听上去似乎和黑手党这个名词格格不入, 说出的话也与世俗印象中的“□□教父”相差甚远,“我只是想去守护一些东西,从始至终,对我而言,重要的无非是那些东西,仅此而已。”

“既然你们所求不过是寻人,那彭格列自然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只是简单问过他们想要使用彭格列的技术做什么之后,对方便非常轻易地同意了这件事情,甚至因为他们短时间不能赶去意大利,便直接致电自家守护者云雀恭弥,希望他这位老朋友对五条悟他们提供帮助。

得益于彭格列内部技术共享,基本上总部但凡有点科技创新就会在极为短暂的事件中传送道各个分部,同时几个由守护者带领的分部之间也存在资源上的互利共通,力求做到整个彭格列上下一心的,就算桀骜如云雀恭弥,最终也会顶不住各种“威逼利诱”最终“乖乖(?)”去彭格列总部开会,彭格列十代目的恐怖之处可见一斑。

沢田纲吉:啊?我吗?尊嘟假嘟?.jpg

或许是因为年少的经历,也或许是因为对自己如履薄冰的一生有着非常精准的认知,这位里世界教父将“要想富先修路(busih)”刻在心里,他非常注重彭格列的科技水平和打基地水平,并且还很会合法的(敲重点)赚钱。

——因为不会赚钱整个彭格列就会在第二天宣告破产,他家会拆房的人太多了。

在金钱和执念的驱动下,里世界甚至有“意大利的地底全是彭格列的领土”这种看似滑稽,细想就会非常恐怖的谣言。

现如今,彭格列用事实证明这的确是一句谣言,因为不止是意大利,霓虹的一部分也被他们打了洞当基地。

这就是为什么他们现在还待在云雀恭弥地盘上的原因,但可能因为跟着五条悟过来的人实在太多了(?),即便那位云之守护者听说过五条悟和伏黑甚尔的实力,对此也非常有兴趣,但还是因为不想群聚这个理由走得影都没有,甚至将整个基地的技术人员留给他们折腾。

技术人员有了,科技也已经到位,万事俱备只待东风,只不过这阵东风来得太晚,一直等了三四五六七八天也寻不见它的踪迹。

“请耐心等待,不要着急。不同平行世界彼此之间肯定是有联系的,白兰曾经和我说过,如果在两个世界中找不到联系,那就说明着它们毫无相似之处,那么也不会是平行星界——彭格列的世界技术也是从这个理论延申出来的。”

沢田纲吉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淡定地喝着茶,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出现在这里的突兀,看上去颇有些怡然自得的态度:“线索一直存在,只不过平行世界数量繁多,需要一一排查过去。”

对里世界基本两眼一抹黑的五条悟转头问伏黑甚尔:“白兰是谁?”

“白兰·杰索,我过去的老对手,也是我现在的老朋友——就是这位。”沢田纲吉为他们介绍身边的人* ,“这就是白兰,不过我想,伏黑先生可能对‘杰索家族的首领’这个称呼更熟悉一些。”

坐在沢田纲吉旁边的白发男子毫无坐相的瘫在沙发上,闻言抬头,向五条悟一行人非常灿烂地笑了起来,如此热情却连一句招呼也没有。

只一眼,咒术师们便明白,这又是个应该挂在危险名单上焊死的家伙。

“不用在意我们,我来这里是因为我个人有点在意这件事情,”沢田纲吉像是察觉到了他们一行人的坐立难安,出言安慰道,“白兰能够看到近乎无穷的平行世界,这是世界支柱赋予他的能力,他或许能在这件事上帮帮忙。”

他说完顿了顿,感觉从白兰毁天灭地的黑历史来看,这家伙基本上跟“乐于助人”这个美德绝缘,“帮忙”这几个字也在白兰的字典里销声匿迹。

有点困难。

但已经被各种各样抓马事情磨练出来的沢田纲吉并不害怕,他脸不红心不跳睁着眼说瞎话,打算夸两句白兰当作甜枣:“以人身承担世界支柱,真的是非常了不起的事情,对吧?”

“小纲吉这是在夸自己吗?”听到这话,白兰终于从沙发上支楞了起来,“还是在讽刺我呢?”

和沢田纲吉温和的声线不同,他的语调甜的腻人,但声音中又没有多少情感,因而带给其余人的感觉非常割裂,像是一堆棉花糖捏捏里夹杂了刀片,闻上去也是香甜的气味,看上去也像是甜蜜的糖果,但假如有人真的试图将其拿起,就会被刀子划出伤口。

五条悟觉得这背后抽冷子的感觉特别熟悉,想了半天一拍脑门反应了过来,他上一次见这种白切黑的人设还是见太宰治的时候,那家伙跟现在的白兰给人的感觉像得离谱。

“……坐好。”沢田纲吉熟练地隔绝了白兰身上隐隐约约散发的毁灭世界boss气息,心累且纳闷地问他,“我有事来云雀学长这里,正一忙着新发明还在意大利,你跟着我过来干什么?”

“听说这里有平行世界的穿越者,觉得好奇过来看看。”

“说实话。”沢田纲吉对白兰这句话一个字都不信。

“……小尤尼出去度蜜月不带我,她甚至连地址都不告诉我,也不允许我去!”

女子口巴。

沢田纲吉感觉自己在这一瞬间和入江正一同感,身体里某个叫做“胃”的器官也痛了起来,白兰如果说假话他只觉得心累,等人家说真话了,还不如说假话呢!

“……尤尼好不容易和心上人修成正果,你别去折腾他们了。”里世界说一不二的教父心累的闭上眼,他对这一门亲事的态度是如果他的朋友乐意,那皆大欢喜,但乐子人白兰并不同意,他对这一门亲事的完全是“我就是来拆散你们并且还要把小尤尼抢走和小纲吉变成一家人”的态度。

太有毒了,沢田纲吉努力忽视散发着黑气的白兰,转头面向其余人试图维持好自己伟光正(?)彭格列首领的形象:“除了几个世界支柱的承担者,或者世界支柱本身,已经很少有平行世界的穿梭者了。甚至我可以肯定的说,这种人一旦出现,说明她的命运里原本就带着成为下一个世界支柱承担者的命运。”

“我是这样,白兰是这样,我们的命运和世界息息相关,也和这个世界分割开,我们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同样也是世界舍弃的一部分。”

“彭格列除了目前的本职工作,日常还会对整个世界进行观测,咒术界也在世界观测的一部分里。在原本的因果线中,咒术界并没有可以涉及或者触碰到平行世界的人。而现在,这个人出现了。”

“伏黑先生,”沢田纲吉略带郑重地看向伏黑甚尔,“你的孩子——她的命运已经运转起来了。在世界为她彻底指明方向之前,这种趋势无法停止,也无法由旁人插手或者帮助她,甚至说,这一路都是她一个人的旅行。”

第95章回家按钮

■■世界, 不空罥索内部。

这里的现场战况算不上焦灼。

一边,是五条悟和夏油杰强力压制了羂索,另一边, 则是大号粉毛老虎和大号黑色海胆正联合起来与两面宿傩抗衡, 剩下的三个小孩正蓄势待发, 只等着一个合适的机会就会抱猫逃窜。

可谓是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分工。每个人都有光明的未来。

——除了藏在门口似乎没把事情听明白的江户川柯南。

争斗中,伏黑惠余光瞥向门口,对侦探似乎永无止境的探索欲产生一丝疑惑。

都到了这个时候……还不跑吗?

江户川柯南根本不是想不想跑的问题, 是能不能跑的问题, 本来就一头雾水的侦探宛如一脚踏进魔法界的麻瓜、通过衣柜来到纳尼亚王国的露西, 或者是追着兔子进入仙境的爱丽丝,不过另外主人公进入的奇幻世界是香香软软小蛋糕,只有他进入的是恐怖片片场。

但侦探依旧在恐慌和一团乱麻中,凭借直觉和职业素养判断出隐隐约约的关键。

*

黑色的、像是石油一样的影子蔓延出来,缓慢而连续地吞噬一块又一块地板, 又慢吞吞地向下一个地界进发。

伏黑惠感到投放进第三方调幅的咒力就像扔进了一个永不见底的深渊, 她甚至看不到边界, 但为了维持调幅, 咒力仍旧源源不断地流向影子——这也是她对上两面宿傩那么吃力的原因。

她的战友——大号粉毛老虎此时还不知道自己的偷溜计划已经在夏油杰那里暴露。

有一句话叫最了解你的其实是你的敌人,最了解学生的还是做过学生的老师, 他们能够凭借丰富的学校经验,撕坏每一把学生的伞。纵使夏油杰如今已经远离教育行业很多年,仍能一眼看出虎杖悠仁的到来完全是个人偷跑行为。

奈何大号粉毛老虎现在自我感觉非常良好。

想想看,他跟一众师长同伴许诺要找到伏黑惠和夏油杰,男子汉说到做到不打一点折扣, 他现在也的确找到了伏黑惠和夏油杰。

剩下的,就是考虑如何把这两个人安全从这里带走了。

但这点虎杖悠仁也有办法, 不像几个成年人所想的莽撞,他其实是做好了万全准备才过来的。

而这个方法现在还在他身上藏着。

离开前,虎杖悠仁拽着自己万能的邻居衣角,大声连喊三声“万能的齐木君你快想想办法啊”,并且举着一箱咖啡果冻进行上供。

然后邻居君顶着比ak都难压的嘴角,平静无波的眼神传达着“牙嘞呀嘞,真是拦不住的虎杖君”这种意思。下一秒,办法就像树上掉下来的苹果,一个接一个那是琳琅满目任君选择。最后,虎杖悠仁从众多点子中,选择了一个非常合适的主意。

——他向齐木楠雄要了一个回家按钮,只要轻轻一按动,被这个按钮标记的人,就会返回按钮第一次标记的地点。

而就在不久之前,大号粉毛老虎一时不察被伏黑惠关在影子里时,他已经成功地将伏黑惠标记了。

虎杖悠仁:(:D)

*

三个小孩基本上是顶着满脑袋战斗痕迹从大厅中溜了出去的,并且在大门口看到了探头探脑的江户川柯南,成功回合后小号粉毛老虎又是一招粉虎掏心,直接将侦探从地上拽了起来。

“我们一定要跑吗?”虎杖悠仁对着小号黑色海胆大叫,“五条老师那边不是很安全吗?”

伏黑和自己的同位体一样,头也不回地说道:“但是两面宿傩还在那里,而且根本不知道,羂索要对你做什么。”

五条悟带着夏油杰一直压在羂索那边多半也是这个原因,毕竟那个家伙满肚子坏水,指不准就要闹出点意外。

“伏黑?你生气了?”虎杖悠仁敏锐地察觉到伏黑语调中的不对劲,他一边跑一边小心翼翼地打直球试探。

“……没有,”小号黑色海胆当然否决了这一点,他迅速调整好了心态,回头和同伴说,“我们往太宰治那个方向跑。”

小号黑色海胆本人——伏黑知道这事犯不着跟虎杖生气,而且他也真的没有对虎杖发脾气,听上去没有礼貌又无理取闹。

做一个不讲道理的小孩是很困难的事情,他们自大、傲慢到令人讨厌,不成熟又不懂事,最重要的是,他们有大哭大闹的底气,敢在地上打滚是因为总会有熊家长心疼他们。

没有被无条件无底线溺爱过的孩子是学不会无理取闹的,而伏黑的人生字典里就没有这几个字。

对于“伏黑惠”来说,人生就是成为咒术师,然后拯救他人的生命,再然后把自己的命丢掉。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所有人的人生轨迹无非是出生然后死掉,但如果想在这条轨迹中加点意义,让它们看起来不那么千篇一律乏善可陈,这就非常麻烦了。

所以在拼命思考之后,小号黑色海胆得出的结论是要成为死神阿努比斯或者秩序女神忒弥斯,将善恶置于天平上——善恶就是生命的意义,这就是他的答案。

但在那个大一点的自己身上,他好像看到了另一种人生,另一条仿佛背道而驰又殊途同归的道路,

他们究竟是同一颗树上长出的不同果子,还是同一片叶子的正反两面?

伏黑惠并不明白,他只是隐隐约约地听见,自己原本那条命运轨迹断裂的声音。

这是幸事,还是坏事?

大厅中。

被五条悟压制的羂索,吐出了一段分外艰难的话。

“我一直在想,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能够打破了我的计划,”

“直到他出现我才明白,原来这个世界以外还有别的世界——这真让人恶心,原来还有那样的世界。”

“但我——我们是悲哀的,我们只是活在了一个恶心的世界。”

“你们不是一直好奇我想做什么吗?现在就让你们看看吧。”

“——我即将成为这个空间的神,我是宙斯,是神王,是说一不二的命运本身。”

羂索,或者说不空罥索的神明向所有人微笑。

第80章疯子中的疯子(音符)变态中的变态(音符)

羂索这句话来得莫名奇妙。

哪怕现在的情况是她连同着她的同位体一起被五条悟和夏油杰Double Kill(双杀), 身体跟尊严一起都凉得彻底,她也如此的坚信,她嘴里那个“神王的宝座”不会属于除了她之外的任何人。

至此, 伏黑惠清楚地认识到, 这就是羂索的真实目的。

这个疯子, 对整个世界说着似疯似癫的狂语,又费尽心思打造出名为“不空罥索”的困境,试图将五条悟等人一起困死在这无边梦境。看似做着自不量力心比天高的挑战, 却又好似一切都胜券在握到志满意得。

因为她做的所有的所有, 仅仅就是为了那个时刻。

就像羂索所说的那样, 她要成为这个时空的宙斯,成为神王,成为说一不二的命运本身,对其余所有人像君主那样发号施令,因为凡人不得见神明面容, 见之即死。

可她所说的原本的计划又是什么呢?

将这个世界闹得天翻地覆?还是将咒术界毁于一旦?

抑或只是为了观看他人的绝望和痛苦?

隔壁美漫剧场宿敌之间生孩子也只是投入大笔资金努力搞基因工程, 争取在心理上达到膈应对方的目的。

而羂索则是早早的进入了next level, 不惜“以身作则”向所有已出现或者未出现的反派证明, 女人(?)不狠,办事不稳。

可惜千言万语堵在嘴边就是说不出口, 经验和事实早已告诉他们,跟疯子讲道理是说不通的。

就像现场没有一个咒术师对羂索的呓语发出质疑或是嘲笑,他们仅仅是注视着这个疯子,不去理会,不去质疑, 同样也不与之交谈,否则指不准又从羂索那里爆出什么大瓜导致所有其余人道心破碎。

但他们心里怎么想的, 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

一望无际的海面,空洞回响着羂索断断续续的笑声,嘶哑如一只破烂到千疮百孔的风箱,费劲地吐出令人作呕的乐章,但凡听到的人都避之不及。

咒术界这巴掌大点的地方本就盛产疯批,咒术师其中的佼佼者,他们的血液、大脑乃至身体里都藏着疯狂的基因,就算看上去再怎么正常,可能在下一秒就会暴露出偏执不要命的一面。

其中,作为咒术界最强、也是咒术界疯批的代表,五条悟尤盛。他狂起来简直可以用不知天高地厚来形容,放年轻的时候就算是天照大神轮回降世路过咒术界估计都得被他扇两巴掌(bush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