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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力敏锐的黑田龙听到她们的窃窃私语,神情不由地紧绷起来,“!!!”

——难不成……他的身份已经暴露了吗?到底是哪里暴露了啊?

学员们被他的表情震慑,不由站得离他更远了些。

“……怎么一副要杀人的凶恶表情?”

“……难道我们哪里惹到他了吗?”

幸而在学员们被吓跑之前,瑜伽老师推门走了进来。

瑜伽老师的脸上扬起笑容,“嗨,大家下午好啊!想必各位都发现了,又有三位新成员加入我们了!不过,在正式开始上课之前——”

“虎杖君、黑田君,两位的身高如果站在前面的话,很容易挡住后面的学员,所以还请两位站在队伍的最后跟练吧。至于这位虎杖夫人,您的位置在这里。”

瑜伽老师将三位新学员的站位变动了一下,然后满意地走回了瑜伽教室的前方,转过身面对所有学员微微一笑,“那么,接下来我们就开始上课吧!”

被迫跟妻子分开的虎杖仁:“……”

——可恶!这样就不能帮老婆矫正姿势了!贴贴的机会-1!

就在这时,旁边传来了一道幽幽的声音,“真羡慕啊……我也好想和美久一起来上瑜伽课。”

虎杖仁侧头看向黑发男人,得意一笑道:“我和香织之间的爱情没有任何一对夫妇能比得过,哪怕是死亡都无法分开我们,更别说区区一节瑜伽课了。”

“……”黑田龙神情严肃道:“美久今天要去上班,所以才没有陪我来!我们之间的爱情,可不是能以这种事情衡量的存在!再说了,男人为了心爱的女人锻炼体魄增强吸引力的时候,更应该保持神秘感吧?秘密,让男人更加迷人!”

虎杖仁不由地对眼前这个陌生的黑发男人肃然起敬,日本这个国家的大部分男人都有大男子主义,说话做事由内而外散发着一股“爹味”,而像[祂]这样选择成为家庭主夫的男人当然是少数群体。但根据黑田龙所说的话,[祂]可以判断出来,“你这家伙,难不成跟我一样,也是……”

黑田龙的眼神瞬间变得犀利了起来,他看着眼前身材高大、容貌冷峻的粉发男人,一种莫名的预感浮现在了心里,“果然啊,你跟我一样,也是……”

——这家伙绝对跟他一样,以前也是在腥风血雨中来去的黑手党人士吧?果然当黑手党没有任何前途可言,大家最终要么选择从良,要么就只能进监狱了。

“——家庭主夫?”

“——退役黑手党?”

话一出口,两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几秒。

黑田龙在心里大喊“糟糕”,好在这时,前方传来了一道隐忍的声音,是发现了两位男学员没有认真跟练而是在开小差的瑜伽老师,“看来虎杖君和黑田君一见如故啊!但就算再怎么投缘,也还是要好好上课哦!”

虎杖仁和黑田龙齐刷刷地抬头看向前方,异口同声道:“是!老师!”

半个小时之后,上半节瑜伽课结束,学员们开始了课间休息,虎杖仁正想去吸老婆,却看到他被其余女学员们包围了起来。

[祂]脚步一顿,想起了自己给妻子办健身卡上瑜伽课的初衷就是为了让他能多交点新朋友。

[祂]转过头去,看向黑田龙道:“所以,你是退役黑手党?”

黑田龙刚刚放松下来的神经又紧绷了起来,他神色凝重地说:“不,我现在是家庭主夫了。”

虎杖仁露出赞赏的眼神,“真是个好男人,家庭主夫可不是个轻而易举就能胜任的职业呢!”

黑田龙点点头,“是啊,不管是超市抢购特价蔬菜水果肉类、还是制作色香味俱全的便当、亦或者是打扫卫生,都有很多学问在里面呢!”

虎杖仁感同身受地说道:“还有逢年过节家里应该装饰成什么样子、插花的艺术、如何照顾孩子等等,都需要十足地耐心与细心,才能做好这些事情!”

黑田龙十分意外,“你看起来这么年轻,没想到居然已经有孩子了?”

虎杖仁微微一笑,深藏功与名,“是啊,我已经是三个孩子的父亲了。我的妻子为我带来了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真是太感谢他的付出了!”

黑田龙震惊无比,甚至都忽略了虎杖仁话里的人称代词是男“他”而非女“她”,“居然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看来你对如何养育孩子一定很有心得吧?等我和美久也有了孩子,一定会向你请教的!”

虎杖仁爽快答应,“好啊,随时欢迎!”

这一边,两个家庭主夫相谈甚欢。

那一边,惨遭众多女学员包围的羂索眼睁睁地看着人群之外的丈夫无视了自己,转头跟站在旁边的黑发男人交流了起来。

羂索差点忍不住伸出手去:“……”

——喂!你都不来拯救一下你老婆吗?!

瑜伽课结束之后,虎杖仁与黑田龙交换了联络方式,然后带着满脸写着生无可恋的妻子离开健身俱乐部。

归家途中,[祂]侧过头看向羂索,满脸关切地问道:“香织,你今天有交到新朋友吗?”

“……没有。”羂索呵呵一笑,斜睨了可恶的丈夫一眼,感觉自己的后槽牙在隐隐地发痒,“倒是你,看起来好像跟那位黑田君聊得很投缘的样子。”

“哈哈哈哈,你注意到了啊!”虎杖仁脸上露出了笑容,“嗯,阿龙和我一样,也是个家庭主夫,所以我们俩难免就有很多共同话题。”

羂索眉头一皱:“……阿龙?”

“怎么了吗?”虎杖仁脸上的表情从疑惑不解变成了恍然大悟,“香织,你这是吃醋了吗?”

羂索忍不住浑身一抖,一股恶寒从脚底直窜顶心,“……闭嘴!这种可怕的事情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

他将目光从粉发男人身上收了回来,直直向前看,他们已经快到家门口了,“好了,到家了,我们……”

虎杖仁忽然攥住了黑发女人纤细的手腕,然后轻轻按着对方的肩膀,将心爱的妻子封锁在了自己高大的身体与院落围墙之间。

羂索的视线从粉发男人扣着自己腕部的那只手慢慢上移到了[祂]的脸上,然后与那双倒映着他面容的浅金色眼眸对视片刻。

虎杖仁低下头,炽热的双唇温柔地贴上去,轻声喃喃道:“不要害怕,你知道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人。”

羂索抬起手臂,手指穿插进了虎杖仁发间,微阖上了眼睛感受着[祂]柔软的舌头撬开唇舌,灵活地钻了进去,纠缠着他与之共舞。

两人正吻得激情四射之际,旁边忽然传来一道幽幽的声音,“你们俩……还没亲够吗?”

说完这句煞风景的话以后,脸色铁青的五条悟便扭过脸去扶着院落围墙继续吐彩虹瀑布了,倒是一左一右站在他旁边的家入硝子和夏油杰露出了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

两人看着齐齐转过头来的虎杖夫妇,果断地抱住白发同期的身体躯干,直接用力将人抛向了院落围墙的另一侧:“不好意思,你们继续!我们就先进去了!”

“砰!”地一下,重物落地的声音从院落里面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五条悟骂骂咧咧喵喵叫的声音。

羂索:“……”

虎杖仁:“……”

两人不约而同地在心里想,这三个家伙,出现得未免也太不是时候了!

哪怕早一点或晚一点都好,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第87章

因为五条悟、夏油杰和家入硝子的突然到访, 里梅不得不紧急赶工多做了一些饭菜。好在,这三个人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虎杖家蹭饭了,里梅对于他们的饮食偏好已经十分了解,做起来也算得心应手。

虎杖倭助见到他们三人也一点都不觉得惊讶, 像是爷爷见到了许久未见的孙子孙女一样随口问起了他们的学业。

夏油杰老老实实答道:“最近准备要考警察学校了。”

五条悟答非所问地说:“正在积蓄能量准备把烂橘子全都捣烂。”

老爷子看向最后一个高专生。

家入硝子说:“马马虎虎吧。反正我早就决定好了, 毕业以后随便去考个医师执照,然后就待在学校里面当校医。”

三个高专生刚刚过了老爷子这一关, 便听到了门口玄关传来的动静——是虎杖仁和羂索回到家了。

羂索换好拖鞋就直奔通往二楼的楼梯, 打算把自己关在卧室冷静一会儿。

虎杖仁则来到客厅的沙发坐下, 问道:“我记得高专生不是很忙吗?你们三个怎么突然有空来仙台市了?”

家入硝子说道:“因为我喜欢的一支乐队要来参加仙台市一年一度的定禅寺街头爵士乐节, 本来我是打算之后再买官方录像带看看就行了,但他们俩非要带我来现场感受一下……”

她的语气里有些许无奈,但更多的是高兴,毕竟没有人会不喜欢自己被人挂念在心的感觉。

虎杖仁恍然大悟,“定禅寺街头爵士乐节啊……”

这是仙台市的特色节日之一, 在每年九月的第二个周末,日本国内外就会有超过五百支乐队赶来参加这场音乐盛会, 届时的定禅寺大街就会成为不同风格的乐队展示自我的舞台。对于乐迷们来说, 这也是绝对不容错过的一场盛夏庆典。

夏油杰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满脸歉然地说道:“实在不好意思, 我们原本也不打算来打扰你们的。”

家入硝子尴尬地挠了挠脸说:“是啊……没想到一不小心, 顺手就把大型垃圾扔进你们家的院子里了。”

五条悟在旁边发出抗议,“你说谁是大型垃圾呢?”

家入硝子语调懒洋洋道:“谁应声谁就是咯。”

五条悟:“……”

气到炸毛.JPG

吃完晚餐后, 三个高专生便起身告辞, 离开了虎杖家。

第二天傍晚, 三个高专生又上门来了,这次是为了送礼物——他们送了虎杖仁整整三箱唱片。

对于咒术界御三家之一的五条家主、年轻有为的咒灵操使和咒术界的治疗珍宝来说, 口袋里压根不会差钱。

三人在昨晚的定禅寺街头爵士乐节上玩得非常尽兴,也买了很多风格的乐队唱片,顺便就将自己买的唱片复刻了一套送给了虎杖仁。

虎杖仁抱着三箱唱片,“……多谢厚爱,我会认真听完的。”

五条悟撇了撇嘴抱怨,“你们俩是不是在偷偷学我送礼啊?当学人精不可取啊!”

夏油杰脑门上蹦出了青筋,微笑着说道:“昨晚我们可是分开行动的。”

毕竟他们三人喜欢的音乐风格迥然不同,勉强搭伙一起看了几个舞台后,就各走各的阳关道,去找自己喜欢的乐队了。

没想到最后回到酒店汇合,才发现对方也决定要送虎杖仁唱片。

——没用的默契增加了.JPG

五条悟从自己的背后拿出了一只蓝色陶埙,神色得意地说:“幸好我还准备了别的礼物。”

家入硝子默默从兜里掏出了一只红色陶埙,“啊这……”

夏油杰也将手伸了出来,掌心上赫然躺着一只青灰陶埙,“我也……”

三个同期面面相觑片刻,为这该死的默契而感到扼腕——没用的默契又增加了.JPG

虎杖仁颇感好笑地说:“那正好悠仁、相一郎和宿奈麻吕一人一个。”

东京咒术高专三人组不约而同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在将三只陶埙放在客厅的桌面上以后,他们便告辞离开了。

虎杖仁看着好奇地跑过来看陶埙的小悠仁和相一郎,轻笑道:“你们选一个自己喜欢的吧。”

小悠仁摇了摇头,“让宿奈先选吧,我作为哥哥应该让着她。”

胀相赞同地点了点头,“我是大哥,我最后选。”

小悠仁转头看向胀相,感动地说道:“相一郎,你对我真好!”

胀相趁机谋求福利,“那你是不是该叫我一声‘欧尼酱’了?”

小悠仁乖乖地叫道:“欧尼酱最好了!”

胀相捂住胸口倒下了,满脸写着幸福。

坐在一旁的虎杖倭助:“……”

——算了,孩子他爹都懒得管,他也当做没看到好了。而且相一郎的性格和外貌,看起来也确实更像大哥,连他都常常会以为是不是自己搞错了。

虎杖仁将正在沙发上看动画片的宿奈麻吕抱了过来,指着桌面上的三个陶埙,说道:“宿奈,选一个你最喜欢的吧。”

宿奈麻吕低头瞅了一眼,张开两条藕节似的小短手,霸道地将三个陶埙全都圈进了怀里——简单直白地表明了“我全都要”。

虎杖仁严肃地说:“……不行,你只能选一个。”

宿奈麻吕歪歪头,浅金色的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盯着粉发男人。

虎杖仁不由捂住心口,继相一郎之后,也跟着倒地不起。

小悠仁左看看相一郎、右看看老父亲,发出了一声感慨,“啊,相一郎和爸爸都死掉了。”

坐在沙发上的羂索:“……”

——呵呵,真是个没用的丈夫,这点卖萌攻击就受不了了吗?

不过,虽然惨败于小女儿的卖萌攻击之下,一向很有原则的虎杖仁还是没有满足她的愿望,宿奈麻吕最后依然只得到了一只红色陶埙。

剩下的蓝色陶埙归小悠仁所有,青灰陶埙则留给了胀相。除了宿奈麻吕,家里的孩子们都很开心。

两个刚刚得到新玩具的小男孩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开始认真地研究起了手中的陶埙。

他们没有系统规律地学过乐理知识,只知道按住陶埙上面的音孔,然后凭借直觉一顿瞎吹,一时间整个客厅里面都充斥着杂乱无章的魔幻吹埙声。

羂索面带笑容地忍耐了一会儿,最后实在是忍不了了,干脆就躲到楼上去了。

虎杖倭助是第二个撤离客厅的,唯有虎杖仁坚持到底,努力要给两个儿子捧场,好对他们的探索精神予以鼓励。

小悠仁吹了一会儿,气喘吁吁地放下了手里的陶埙,捂着自己的小肚子严肃地说:“相一郎,这个声音听起来让人好想尿尿哦。”

“……”胀相点头,“我也有这种感觉,我们一起去上厕所吧。”

两个小男孩将陶埙放在桌上,便手牵手一起去厕所解决膀胱的小问题了。

虎杖仁看着他们俩走远之后,才抬起双手拿下了堵着耳朵的耳塞,脸上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幸好……”

[祂]悬着的心刚刚放下,结果一转过头就看到了眼眶里含着泪花的宿奈麻吕。

粉发男人不由大惊失色,难道悠仁和相一郎吹得真有那么难听?居然还能把向来胆大包天的宿奈麻吕吓成这样?

虎杖仁连忙抱起宿奈麻吕哄了一会儿,“宿奈乖,不哭了啊!哥哥们已经不吹了!”

就在这时,刚做完晚餐的里梅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他一看到宿奈麻吕的表情,就知道她现在最需要什么。

“仁大人,宿奈麻吕大小姐应该是感觉屁股湿漉漉地不太舒服,我带她去换条尿布就好了。”

因为这个家里户口本上姓虎杖的人足有六个,所以里梅对虎杖仁的称呼从原来的“虎杖大人”变成“仁大人”了。

虎杖仁:“……那就麻烦你了。”

——噗,原来不是被悠仁和相一郎吹埙的声音吓到了,而是被那催人尿下的声音搞得尿裤子了啊……

不一会儿,小悠仁和相一郎回来了。

小悠仁东张西望一番,没见到妹妹,不由地问:“宿奈去哪里了?我还想继续给她吹埙呢。”

虎杖仁:“……”

——你可饶了她吧。

当然,为了维护小女儿金贵的面子,虎杖仁没将宿奈麻吕忽然不见的真相告诉两个儿子。

但是夫妻之间就没有这么多秘密了,当晚,[祂]躺在床上抱着心爱的妻子跟他聊天的时候,就将这件事情爆料了出来。

羂索忍不住笑出了声:“……噗!”

虎杖仁温柔地看着他,忽然说道:“香织,你还记得前年我问你想去哪里旅游的事情吗?”

羂索脸上的笑容收敛,“……不记得了。”

虎杖仁给了妻子一个温馨提示,“当时,你说想去京都玩,没想到后来又怀上了宿奈麻吕,所以就一直耽搁到了现在。”

羂索心头暗恨,抬眸似笑非笑地看着丈夫,“所以你现在说这个是想干嘛?”

虎杖仁温柔道:“等到今年十月天气凉爽一些,我们一起去京都看枫叶吧。”

羂索神情微怔,“……”

那双凝望着他的浅金色眼睛像一片静谧又神秘的海,容纳了他所有的悲欢,又像是一个无底深渊,让他的灵魂只能像是一只折翼的蝴蝶,不停地往下坠落。

——仿佛……

——这是一段没有尽头的旅途。

人类趋利避害的本能让羂索不愿再继续想下去了,他伸手捂住了粉发男人的眼睛,“睡觉吧。反正是下个月的事情了,到时候再说也不迟。”

虎杖仁“嗯”了一声,卧室里面彻底安静了下来。

十月下旬。

秋高气爽。

虎杖仁在带着羂索一起去京都进行蜜月旅行之前,给禅院甚尔打了个电话,“甚尔,还记得你以前答应过我,会在我和我老婆一起去度蜜月的时候,帮我们带孩子吗?”

电话那头的禅院甚尔沉默片刻,幽幽地说:“记得,但那时候,你还不是三个孩子的爹呢。”

昔日的术师杀手觉得,自己这波可真是亏大了!

但既然是朋友的委托,他最后当然还是答应了。

第88章

原本虎杖仁是打算让里梅留在家里带孩子就行了, 反正虎杖倭助也在家里,可以帮忙搭把手。

但十月下旬,武馆的学员们准备去东京打比赛了,老爷子将要作为指导教练随队出征, 就没办法继续留在家里了。

虎杖仁担心里梅一个人带孩子带不过来, 当然,更重要的是要防着里梅太过偏心宿奈麻吕, 导致小悠仁和相一郎会被性格霸道的宿奈麻吕欺负。

至于其他事情, 比如说里梅带着宿奈麻吕跑路, 这一点[祂]当然不会担心。毕竟, 里梅就算想这么做也要掂量一下究竟能不能成功,要是不能成功,宿奈麻吕当然不会出事,他的小命却是妥妥要完蛋了。

除此之外,虎杖仁也有点担心父母外出蜜月旅行的话, 待在家里的三个孩子是否会感到不安。

而禅院甚尔正好是虎杖家的三个孩子比较亲近的熟人,禅院绘理更是得到了三个孩子的一致喜爱, 所以将三个孩子托付给禅院夫妇照顾, [祂]也会比较安心。

在跟禅院甚尔约定好了10月25日到11月12日期间,里梅将会带着三个孩子直接住到禅院甚尔家里之后, 虎杖仁就挂断了电话。

一旁听到[祂]跟禅院甚尔聊天内容的羂索忍不住问道:“幼稚园还没有放寒假吧?那悠仁和相一郎平时上课怎么办?”

虎杖仁笑道:“安心吧, 我已经给了里梅一个临时的传送手环,上学日的时候就由他往返于仙台市和琦玉市之间, 接送悠仁和相一郎上下学。”

羂索又问道:“但是半个月的时间, 会不会太麻烦他们了?”

虎杖仁眨了眨眼, “应该不会吧?反正里梅也跟过去了,可以帮忙做家务、煮饭菜, 说不定还能给甚尔减轻负担呢。而且,我也给了里梅一张卡,不会让甚尔破费的。”

羂索无奈地说道:“……你觉得没问题就好,反正是你的朋友。”

蜜月旅行的前一天晚上,虎杖仁就大包小包地将三个孩子连同他们的小保姆一起打包送到了禅院甚尔家里。

禅院甚尔看着挤得满满当当的客厅,又扫了一眼在沙发上排排坐的三个小孩,嘴角微微抽搐起来,“……只是住半个月而已,用得着带上那么多东西吗?而且你家的保姆不是可以任意在琦玉市和仙台市之间来回吗?缺什么东西直接回去拿不就好了?”

虎杖仁扫了一眼给孩子们打包的行李,玩具、换洗衣物、洗漱用品、个人寝具和餐具、以及宿奈麻吕的尿不湿等等,都是日常生活必需用品。

[祂]皱眉权衡了一会儿,拎起了其中几个很小的包裹,十分勉强地说:“那我就把这些东西先带回去了。”

禅院甚尔:“……”

——还是踏马的很多啊!!!

一旁的禅院绘理掩唇笑起来,“没关系,三个孩子的东西肯定会多一点,等下都收纳整齐,就不会显得过于拥挤了。”

她心里也很赞成虎杖仁的做法,毕竟家里的长辈都不在家,只剩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保姆照顾孩子,多多少少确实让人放不下心——新闻上保姆偷拐雇主孩子的事情可不少见。虽然她并不想这么揣测别人,但事关孩子,再怎么小心谨慎也不为过。

虎杖仁告辞离开后,里梅下意识地将目光望向了禅院绘理。

过去的经验告诉他,禅院甚尔是个性格非常不好相处的人,所以即便接下来要住在禅院甚尔家里,他最好也跟他保持距离以免产生冲突。反正要是有什么事情,直接找禅院绘理解决就可以了。

禅院绘理看出了里梅的拘谨,笑着说道:“小惠的房间正好也是一张双人床,可以让悠仁和相一郎跟小惠一起睡。至于里梅酱和宿奈酱,就一起睡在客房好了。这样的安排你觉得可以接受吗?”

里梅点点头,脸颊有点泛红,“……可以。”

——里梅酱什么的……

——果然不管听多少次还是觉得不习惯啊!!!

禅院甚尔淡淡瞥了里梅一眼,“……”

他知道自己的老婆魅力很大,但这个小保姆干嘛要对着他老婆脸红?让他忍不住拳头发痒。

禅院绘理看着三个眼皮已经在打架的孩子,笑道:“好了,孩子们看起来都已经困了,就让他们先去睡觉吧。”

虎杖仁在送他们过来之前,他们都已经洗漱完毕,也都换上了睡衣,现在直接倒头就能睡了。

里梅“嗯”了一声,先在客房的床上迅速地铺设好了寝具,然后就抱着宿奈麻吕进了客房。

禅院绘理和禅院甚尔则将小悠仁和相一郎抱进小惠的房间,将两个已经快要迷迷糊糊睡着的孩子轻手轻脚地放在了床上,然后给两个孩子盖好属于他们自己的小被子就离开了房间。

次日清早,虎杖仁和羂索登上了从仙台市前往京都的新干线列车。

与此同时,勤劳能干的小保姆里梅也起床了。

他以最快的速度将客厅里面堆积的行李分类归纳整齐,让这个被行李塞得无处下脚的客厅,重新恢复原来的温馨干净。

禅院甚尔的家说是不大,但也只是相对于虎杖家而言,三室两卫、两厅一厨再加一个阳台的配置对于一家三口来说,已经完全够用了。现在虽然多了四个人,但好在其中三个都是占地空间不大的小孩,哪怕所有人坐在客厅里面也不会显得拥挤。

禅院甚尔早在里梅推开客房大门的瞬间就睁开了眼睛,天与咒缚的躯体赋予了他极为敏锐的感官。

他听到里梅整理完了行李之后,又去厨房开始做早餐,干脆就闭上眼睛抱着老婆继续睡了。既然有人代劳,机智如他当然要适当地偷一下懒了。

整个家里唯一受到惊吓的成员,只有一觉醒来后,发现自己左边多了个小悠仁、右边多了个相一郎的小惠。

他坐起身子,左看看、右看看,满脸震惊地跑下床直奔爸爸妈妈所在的卧室,对着房间的门“咚咚咚”一顿猛敲。

禅院甚尔不耐烦地打开了房门,杵在门口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家小崽子,眉头打结,“干嘛?”

黑色炸毛小海胆仰脸看着爸爸,神情非常凝重,“爸爸,大事不妙……我的床上长了悠仁和相一郎!”

禅院甚尔:“……你为什么觉得床上会长人?”

小惠答道:“妈妈以前说纸箱里面会长猫猫,既然如此,床上会长人也很正常。”

禅院甚尔:“……”

——老婆每天都在说些奇奇怪怪又很可爱的话骗小孩,但是老婆能有什么错呢?都怪这孩子太笨了,被骗了那么多回还是会信。

就在禅院甚尔陷入无语的时候,小悠仁懵懵懂懂地坐起身来,侧头看向同样坐起身的相一郎,“相一郎,我刚才做梦,梦到有一只大象踩着我的腿跑过去了。”

“……”胀相爱怜地摸他脑袋,“疼不疼?”

“不疼,那应该是一只还没有成年的迷你大象。”因为被子的隔绝,再加上小惠体重很轻、跑得又快,所以小悠仁没有感觉到任何痛楚。

“那就好,既然你已经醒了,我们就去洗漱吧。”胀相心里松了口气,爬起来开始叠被子。小悠仁乖乖应了声好,也开始跟着叠起了被子。

叠到一半,禅院甚尔抱着没有穿拖鞋的小惠回来了。

他刚把小惠放下,孩子就朝着两个小伙伴跑了过去,嘴里小声地抱怨,“你们两个要来怎么不告诉我呀?害我刚才被爸爸嘲笑了一顿!”

小悠仁挠挠头,“但我爸爸不是告诉你爸爸了吗?”

相一郎点点头,“说到底是你爸爸忘了告诉你吧。”

小惠恍悟,扭头看向房间门口,却发现那里空无一人。

——禅院甚尔已经火速溜走了。

新干线上。

羂索靠着椅背,正在闭目养神。虎杖仁侧头看着窗外掠过的风景,忽然感觉裤兜里面的手机振动了一下。

[祂]拿出手机扫了一眼,发现是禅院甚尔发来的消息。

[禅院甚尔]:相一郎、小悠仁、小惠踩着小凳子排排站在盥洗台前刷牙的背影.JPG

虎杖仁不由莞尔,正打算回复,旁边传来妻子询问的声音,“看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

[祂]将手机屏幕放到羂索面前,“我拜托甚尔给我拍点照片,看一下他们的情况。”

中午十二点,乘坐了四个小时新干线的虎杖仁和羂索抵达了京都。

两人下车前,虎杖仁又收到了来自禅院甚尔的两条消息。

[禅院甚尔]:宿奈麻吕的力气可真大……确定不是天与咒缚吗?

[禅院甚尔]:小惠惨遭分尸、头身分离的史努比玩偶一只.JPG

[虎杖仁]:……不是天与咒缚。

[虎杖仁]:等下让里梅给小惠补上,毁一赔二!

虎杖仁预订了清水寺的宿坊,所谓的“宿坊”一开始其实是寺庙为了前来修行的僧侣与教众准备的住所。但到了现代,则演变成为了任何人都能借宿的地方,也是寺庙重要的收入来源之一。

宿坊里面除了提供基本的洗漱用品、浴衣木屐之外,还会提供一日早晚两餐精进料理,也就是素食料理。除此之外,住客们还能体验一番寺庙僧侣的日常生活,比如说冥想、观赏法事、抄录佛经之类的事情。

虎杖仁和羂索在僧侣的引导下,走进了宿坊。

羂索打量着干净整洁的房间里处处都是禅意的陈设,感觉整个人都升华了,瞬间没有了那种世俗的欲望——这踏马到底是来度蜜月,还是夫妻双双来出家?

关上房门之后,虎杖仁转身看向坐在榻榻米上的妻子,笑问道:“感觉怎么样?这可是我在网上找到的京都旅游特色住宿地点之一呢!”

羂索双手合十,语气波澜不惊地说道:“善哉善哉。”

虎杖仁:“……”

——为什么老婆看起来好像下一秒就要剃度出家了?他们家的和尚预备役不是只有相一郎一个人吗?

两人放好了行李,就出门去游玩了。

直到晚上九点多,才踏着清幽寂静的山路回到了清水寺。

虎杖仁借口时间已经不早了,硬是挤进了浴室里面,跟羂索一起洗了起来。

洗完了澡,他抱着妻子出来,将人放在了榻榻米上。

此时的羂索早已没了之前那副看破红尘准备出家的模样。

他的眼睫毛湿漉漉的,眼睛里含着水光,脸颊绯红一片。

虎杖仁紧贴着妻子耳畔,声音带笑,语气有点蔫坏,“宿坊的隔音效果不好,所以……香织,你可要忍住了。”

羂索竭力压抑着声音,不敢让旁边房间里的住客发现这间房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即便他的忍耐功力再强,也总会有控制不住的那么几个瞬间。

最后,在他眼前一片空白、魂飞天外的时候,他听到了可恶的丈夫低沉的笑声,“你可真是傻得可爱,香织。安心吧,除了我,没人听得到你这个时候的声音。”

羂索恨恨地一口咬在了在[祂]的肩上,即便舌尖尝到了血液腥甜的味道,也没有丝毫要松口的迹象。

等到妻子精疲力尽睡去,虎杖仁才终于想起远在琦玉市的孩子。

[祂]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发现又有来自禅院甚尔的未读消息。

[禅院甚尔]:你女儿拔了我的腿毛,超痛啊!

[禅院甚尔]:宿奈麻吕抓着腿毛的罪恶之手.JPG

虎杖仁:“……噗!”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宿奈麻吕祸害别人的时候,感觉就非常快乐……这难道就是转移了漏风黑心棉袄的快乐吗?

[虎杖仁]:至少,她暂时还没有拔你的头发。

[虎杖仁]: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为你提供生发剂,助你长回腿毛。

[禅院甚尔]:……

[禅院甚尔]:最新消息,你女儿现在霸占了我的床,非要跟我老婆睡觉。

[虎杖仁]:啊这……

[虎杖仁]:里梅已经失宠了吗?

[禅院甚尔]:我怎么知道啊?

[禅院甚尔]:话说回来,你应该开始培养你女儿的独立能力了吧?就从让她自己睡觉开始!

[虎杖仁]:你说的在理,等我度完蜜月回家就开始着手培养吧。

[禅院甚尔]:……救命!一把她从绘理身边抱走,她就开始一个劲儿地哭!

[虎杖仁]:对付宿奈麻吕,要么忍要么狠。

[禅院甚尔]:我倒是想狠,但绘理是不会同意的。

最后,禅院甚尔还是妥协了,让宿奈麻吕暂时睡在他和禅院绘理之间。当然,他在心里发誓只有这一晚而已。

里梅则躺在客房的那张床上,独自流泪到天明。

无关风月

第89章

禅院甚尔这一整晚都没睡着, 天与咒缚之躯赋予了他过于强大敏锐的感官,在战斗的时候,这是增益buff,但在日常生活中, 过分的敏感偶尔也会变成一件令人苦恼的事情。

对他来说, 除了妻子和儿子,其余人的气息都会让他的神经下意识地紧绷。所以宿奈麻吕的加入, 让他根本就不能安稳地睡着。

黑发男人垂下目光, 神色阴沉地看着睡得四仰八叉的罪魁祸首。

宿奈麻吕睡着之时, 还是头朝床头脚对床尾, 现在不仅翻了个面,还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转体,睡姿可谓相当自由奔放。

禅院甚尔:“……”

——极限一换三已经是亏本买卖了,早知道这三个孩子里有个那么难搞的刺头,就不该免费帮虎杖仁带孩子, 怎么也得要点精神损失费!这一波简直是血亏啊!!!

禅院绘理一觉醒来,刚一睁开眼睛, 就对上了禅院甚尔深绿色的眼睛。

她微微一怔, 抬手轻轻抚上他的脸,神情关切地问道:“甚尔, 你昨晚没睡着吗?是不习惯宿奈酱睡在身边吗?”

虽然禅院甚尔的脸上未现疲态, 但作为枕边人,禅院绘理对他身上发生的事情, 有种谜一样的雷达感应。

“是啊, 不习惯。”禅院甚尔的语调懒洋洋的, 但他的目光倏然之间变得锐利,紧盯着禅院绘理衣袖滑落之后露出的那一截手腕, “绘理,你手腕上怎么突然多了个牙印?”

禅院绘理看了一眼手腕上的牙印,从印记的大小可以分辨出来咬她的人是年龄很小的孩子,“啊,可能是宿奈酱昨晚睡觉磨牙咬的吧?没关系,反正也不疼,我不是都没惊醒过来吗?而且现在也只剩下一点浅浅的痕迹了。”

跟禅院甚尔正相反,她的睡眠质量相当好,哪怕窗外狂风骤雨、电闪雷鸣,都能当做天然的催眠白噪音,美滋滋地一觉睡到大天亮。

禅院甚尔一点也不意外她被宿奈麻吕啃了一口也毫无所谓。

他无奈地看了禅院绘理一眼,以一副坚定冷酷的口吻说道:“今天晚上,绝对不能再纵容她继续睡在我们的房间了!这张床上绝不能有第三个人!”

禅院绘理忍俊不禁,“噗……好的。”

禅院甚尔坐起身来,顺手给踢掉了被子的宿奈麻吕重新盖好被子,就下床去了。

两人起床洗漱过后,来到餐厅发现里梅刚刚做好早餐。

禅院绘理笑吟吟道:“里梅酱辛苦了,不过也不能总是麻烦你一个人,不如你和甚尔轮流来做三餐吧?”

她的笑容有种让人难以拒绝的魔力。

辗转反侧一夜未睡的里梅顿时感觉自己饱受创伤的心被治愈了,微红着脸点了点头,“……嗯。”

——可恶!面对拥有这种笑容的女人,感觉自己根本毫无胜算!

——但是这么轻而易举就将宿奈麻吕大小姐的心拱手相让的话,又觉得好不甘心!

禅院甚尔微眯起眼睛,警惕地盯着里梅,“……”

——这家伙到底在脸红什么?都是女人,为什么要对着他老婆脸红?

禅院绘理对于餐厅的暗流汹涌毫无所觉,快乐地吃起了早餐。

彩虹屁更是不要钱一样不停输送给里梅,简直都要将他的厨艺夸出花来了。

里梅简直要把脸埋进碗里,“……”

——绝对不是我方不给力,而是敌人的糖衣炮弹太过强大!

吃完早餐,禅院绘理将三个赖床的小男孩喊了起来。

虽然今天是周日,但她还是不想让孩子们睡到太晚。

三个小男孩踩着小凳子,排排站在盥洗池前刷牙。

禅院绘理正看得心花怒放,想要拿出手机拍一张留作纪念,一道撕心裂肺的哭声忽然响起,“哇啊啊啊啊——!!!”

她吓了一跳,急匆匆返回主卧,将独自躺在床上干嚎练嗓子的宿奈麻吕抱了起来,温柔哄道:“宿奈酱,小乖乖,不哭了啊!呦西呦西!”

禅院甚尔紧跟着从门外走进来,犀利的目光落在了宿奈麻吕玉雪可爱的小脸上,轻蔑地哼了一声,“这小妞又在假哭了,你看她一滴眼泪都不掉,光打雷不下雨。”

禅院绘理笑着看向怀里停止了晨起吊嗓子的粉发女婴,“这说明宿奈酱是个聪明的孩子。”

禅院甚尔:“……你就宠她吧。”

禅院绘理抱着宿奈麻吕走到门口,看到了一脸焦急杵在门口的里梅,一时有些忍俊不禁。

她将宿奈麻吕塞到了里梅的怀里,“放心吧,宿奈酱没事。”

里梅松了口气,他将宿奈麻吕抱进了盥洗室,动作轻柔地给她清洁了口腔和面部,才抱着她回到餐厅吃早饭。

等到宿奈麻吕慢吞吞地吃完了早饭,小悠仁、相一郎和小惠已经齐齐换掉了家居服,准备要出门去公园玩耍了。

最先穿好鞋子的小惠一转过头,看到刚刚答应会带自己和小伙伴一起去附近公园玩耍的爸爸已经躺在了沙发上,头枕着妈妈的膝盖,宛如一条失去梦想的幸福咸鱼。

想起昨天发生的糗事,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小惠顿时像只愤怒的小鸟一样,冲过去抱住禅院甚尔的一只脚使劲往后拖,“快点起来!说好要带我们去公园的!”

禅院甚尔装傻,“啊?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你有证据吗?”

小惠气得大叫,“啊啊啊啊啊骗子!!!”

禅院绘理:“……”

——父子大战·第N+1个回合·开始!

禅院甚尔身材高大,肌肉含量又高,体重自然非常可观,岂是一个小豆丁能拖得动的?

小惠用力过度,直接一屁股往后摔,幸亏禅院甚尔及时伸手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才没让他狠狠摔一个屁股蹲。

禅院甚尔确认儿子站稳之后,才松开了手,笑道:“你看你,不要那么容易生气嘛。要不是我动作快,你现在指不定屁股都骨折了呢。”

小惠瞪了他一眼,几步上前,可怜兮兮地蹭到禅院绘理怀里,“妈妈,你带我们去公园吧。”

禅院绘理给了儿子一个代表安慰的额吻,然后略带嗔怪地看了禅院甚尔一眼,说道:“好,妈妈带你们去。”

临出门前,她看到宿奈麻吕被里梅抱下了宝宝椅,就过来问道:“宿奈酱要不要一起去玩?”

宿奈麻吕声音清脆地回答:“要!”

于是,里梅抱着宿奈麻吕、禅院绘理抱着小惠、禅院甚尔一左一右抱着虎杖家的两个小男孩,一行七人浩浩荡荡来到了禅院甚尔家附近的公园。

这一天,来公园玩耍的小朋友们都感受了一把被恶魔统治的恐惧。

短短几个小时内,宿奈麻吕成功地推倒了小惠、小悠仁和相一郎堆的沙子城堡x1,气哭了小男孩x5、小女孩x3,抢走了别人的玩具水枪x1、泡泡机x1,顺便还抓了把沙子扬了一个手贱小男孩的眼睛,可谓是战绩斐然。

以上战绩是禅院绘理和禅院甚尔在当晚进行睡前复盘的时候,总结出来的。

禅院夫妇躺在床上,不约而同地陷入沉默。

禅院绘理干笑着说:“宿奈酱……真有活力啊,胆量也很不同寻常。”

禅院甚尔语气幽幽,“幸好不是我们俩的孩子,不然每天光是跟人道歉都要花好几个小时吧。我可不希望以后别人问我最擅长什么,我的第一反应是最擅长鞠躬道歉。”

“噗!”禅院绘理笑出了声,然后又颇为感慨地说道:“我还以为她被人家揪了辫子会哭,没想到居然直接抓沙子扬进了人家眼睛里面,幸好那孩子也没出什么大事。但我觉得这件事情,肯定不是宿奈酱的错误。”

“嗯,是那个小屁孩自己手贱。”禅院甚尔半侧过身,轻轻吻着禅院绘理的嘴唇,翻身伏在妻子身上,“好了,既然已经把宿奈麻吕送回她的保姆身边了,今晚我们……”

周末一晃而过,上学日如期而至。

里梅大清早带着小悠仁和相一郎,通过传送手环回到了仙台市,将两个孩子送上了校车后,便开始动作迅速地打扫起了两天没有人住的房子。

禅院甚尔在妻子上班、儿子上学去了以后,才恍然发觉家里面只剩自己和宿奈麻吕了。

他看了眼坐在客厅羊毛地毯上的粉发女婴,虎杖家的小女儿性格乖戾霸道,不似她的兄长们那般乖巧懂事。

短短两天的相处,已经让他忍不住对她敬而远之了。

他诚挚地希望在里梅回来之前,她可以一直无视他。

但禅院甚尔的算盘落空了。

刚刚还在扒拉着电视柜抽屉的宿奈麻吕,忽然大声哭嚎了起来,“呜哇——!!!”

禅院甚尔眼皮一跳,立刻走上前去查看发生了什么事情,结果就发现宿奈麻吕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了他放在电视柜抽屉里的备用剃须刀。

小孩子的皮肤娇嫩,被划伤后瞬间流出了刺目的鲜血。

禅院甚尔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可真行。”

宿奈麻吕张大嘴巴,哭得像是烧开了的水壶,从禅院甚尔的角度还能看到她喉咙里面乱晃的那条小舌头。

禅院甚尔起身拿来了一个家庭医药箱,抓着宿奈麻吕的手腕开始给她上药包扎。

用于处理外伤的医用碘伏消毒棉球轻轻擦在伤口上面,蛰痛的感觉顿时让宿奈麻吕哭得更大声了,直奔防空警报而去。

禅院甚尔被吵得头疼,要不是手暂时空不出来,真想把她的小嘴捏住,直接从源头消除噪音。

等到擦去了鲜血以后,伤口的原貌也露了出来,不算很深,用不着去医院。

禅院甚尔心里松了口气,敷衍地哄道:“马上就好了,加油,宿奈麻吕。身为堂堂小恶魔,怎么能被这么点痛苦打倒呢?”

宿奈麻吕泪眼朦胧地盯着手上的伤口,瘪着嘴巴,委屈巴巴地抽噎道:“宿奈……呜呜……好痛……不要痛……”

下一秒钟,她手上的伤口忽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

黑发男人动作一顿,他微眯起盯着宿奈麻吕,就在刚才,他感觉到了一股咒力的流动。

禅院甚尔若有所思,宿奈麻吕这孩子,难道是天生的反转术式拥有者吗?

他伸手从自己嘴里缓缓掏出了一只被压缩后的虫型咒灵,因为天与咒缚,他的身体生来就有极强的抗咒性,甚至到了可以让咒灵寄宿于体内的程度。而这只拥有储物功能的虫型咒灵,就是他随身携带的武器库。

禅院甚尔将恢复原来大小的虫型咒灵举到了宿奈麻吕面前,虫型咒灵外表看起来皱巴巴的,但看久了又有几分丑萌的感觉,“看得到吗?这是丑宝哦!”

宿奈麻吕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虫型咒灵,露出了一个嫌弃的小表情,“……恶心。”

禅院甚尔:“……”

——这破孩子。

第90章

上午日光正好。

虎杖仁与妻子手牵着手漫步于天桥立, 两人的影子在身后缠绵交融。

“天桥立”是京都知名的景点之一,其名意指“连接天界的神桥”,是一道蔓延在宫津湾和阿苏海之间的细长沙洲。

沙洲上栽种着八千多株松树,连绵不绝的松林迎着海风掀起阵阵绿浪, 涛声不绝。

羂索听到虎杖仁的兜里传来了手机振动的声音, 扭头望去,眉梢一挑, “又是禅院甚尔?”

虎杖仁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又将手机屏幕挪到了羂索面前, “嗯, 甚尔说宿奈麻吕刚刚使用反转术式治疗了自己的伤口。”

羂索一点也不意外,毕竟宿奈麻吕的真身可是两面宿傩,就算现在只剩下一根手指的咒力,也绝不能小瞧了她。

虎杖仁将手机揣回口袋,说道:“我已经预约了伊根町的船屋, 今晚我们在这边住,就不回清水寺的宿坊了。”

羂索“嗯”了一声, 对此没什么意见。

体验一下别具特色的船屋民宿也不错。

傍晚, 虎杖仁带着羂索登上了丹后黑松号。

这是一辆行驶于天桥立站到西舞鹤站之间的餐厅列车,列车上面提供四种丰盛美味的套餐, 套餐的内容也会随着季节的变化而进行更换。

夫妻二人选择了不同的套餐。

吃完晚餐来到预订的船屋时, 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羂索推开窗户,望着月光粼粼的港湾, 又抬头望向寒星凛凛的夜空。

他轻声吟诵道:“何必惋叹红叶飘, 树间无叶月朗照, 美景在今宵*……”

身后热源靠近,羂索转过头去看着从背后抱住自己的粉发男人, 神情有一瞬的恍惚。

虎杖仁将娇小纤细的妻子抱了起来,自然地与他交换了一个吻,身体力行地让这个夜晚真正意义上地成为一个与美景相衬的良宵。

随着十一月的到来,京都虽然已经有了初冬的寒意,但却是赏红叶的最佳时段。

然而就在虎杖仁和羂索一起畅游京都赏红叶的时候,远在琦玉市的禅院甚尔得知了一个噩耗——禅院绘理要去英国出差了!!!

禅院甚尔仿佛遭到了晴天霹雳。

这段时间,他再次深刻地体会了一番什么叫度日如年。以前还在禅院家族的时候,他每一天都过得很痛苦,但在离开禅院家族,遇到了绘理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这种感觉了——只除了绘理病重住院的那段时间。

而宿奈麻吕的到来,却是让禅院甚尔有了重温旧时噩梦的感觉。

他不敢想象要是禅院绘理不在家,他一个人面对四个小屁孩会有多么痛苦,哪怕里梅会帮忙分担宿奈麻吕的大部分火力,他依然觉得那是生命不可承受之重。

禅院甚尔神情凝重地问道:“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禅院绘理安抚地亲了亲他,“半个月后就回来了,所以这半个月家里就拜托你啦!”

禅院甚尔的眼睛顿时失去了高光:“半个月……”

——也就是11月19日吗?但是距离虎杖家的三个小拖油瓶离开他们家可还有足足九天啊!

禅院绘理颇为好笑,“没关系,只是半个月而已啦。而且,家里这边不是还有里梅酱帮你吗?”

禅院甚尔抱住老婆,脑袋埋进她的肩窝,闷闷道:“那我明天送你去机场吧。”

禅院绘理轻拍着他宽厚的肩背,“好,正好明天是周六,里梅酱也不需要送孩子去幼稚园。”

禅院甚尔想到孩子,忍不住垮下了脸,“……”

次日早上,禅院甚尔抛下家里的四个小孩,开车送禅院绘理前往机场。

里梅负责在家照顾孩子,他见四个小孩都乖乖地坐在沙发上看动画片,就放心地去了厨房,准备做些点心投喂四个小孩。

动画片播完一集后,进入广告时间,胀相就随手切了频道。

结果正好看到了全国高中篮球联赛冬季选拔赛的精彩瞬间,电视机上,穿着红色球衣的黑发少年将手中的篮球灌入篮筐之内,动作凌厉而又潇洒至极。

小悠仁盯着电视机,镜头已经切到了其他选手身上,但他还停留在刚才被震慑的那个瞬间,“……好帅气!”

胀相勉勉强强承认,“那个叫流川枫的家伙,确实是有那么一点小帅。”

小惠的关注点有点歪,“我听班上的同学说,打篮球可以长高高。”

胀相点了点头,“嗯,喝牛奶也可以长高哦。”

小悠仁顿时目光一亮,“可以长得像爸爸那么高吗?”

胀相想说“有点难”,但在小悠仁和小惠充满希冀的目光中,他毫不犹豫地改口道:“可以!只要双管齐下,以后一定能长得像爸爸一样高大!”

小惠高兴地晃了晃双腿,“说起来,我家里也有一个篮筐呢。是我爸爸买的磁吸式冰箱贴,他有时候喝完了饮料会直接把易拉罐捏扁扔进去,把它当做垃圾桶一样,你们看——”

他指了指冰箱的方向,三个小男孩齐齐看着那里,都没注意到宿奈麻吕若有所思地看着电视机上刚刚投出了一个三分球的红发少年,然后伸出手从桌上的果盘里面拿了一颗苹果,直到那颗苹果忽然“咻”地一下飞入了他们的视野。

宿奈麻吕的学习能力和模仿能力都十分出众,此时此刻,她想要效仿的正是电视机上刚投了一个三分球的红发少年。

但她毕竟年纪还很幼小,不懂控制力道,准头也不太好,所以这颗苹果压根就没有砸进篮筐,而是偏离了轨道,直直朝着厨房的玻璃门砸去!

刚端着一盘点心从厨房里走出来的里梅看到了迎面飞射而来的“暗器”,下意识地往下一蹲。

苹果带着千钧之力,在厨房的玻璃门上硬生生砸出了一个洞,玻璃碎裂落地的声音无比刺耳。

里梅:“……”

胀相:“……”

小惠:“……”

小悠仁:“……”

四人沉默着,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罪魁祸首,却没料到宿奈麻吕直接一屁股往地上坐去,张嘴大声哭嚎起来,“呜呜呜呜哇啊啊啊——”

胀相和小悠仁顿时忘了刚才发生的事情,手忙脚乱地开始哄妹妹,“别哭别哭,宿奈别怕!”

小惠从桌上的纸巾盒里抽了几张纸,递给胀相和小悠仁,两个哥哥一左一右帮妹妹擦眼泪。

里梅端着一盘点心迅速地挤了进来,“宿奈麻吕大小姐,我做了你喜欢吃的枫叶饼干和雪人桃酥,不哭了啊!”

宿奈麻吕吸了吸鼻子,抬起胖乎乎的手指着一地的碎玻璃,“宿奈……不想……”

里梅毫不犹豫地背起了锅,“是我不小心把门砸了个大洞!跟宿奈麻吕大小姐没有任何关系!”

胀相死鱼眼地看向里梅,心里却对此毫不意外。

小惠露出不赞同的表情:“……撒谎是不对的。”

宿奈麻吕顿时哭得更撕心裂肺,“呜呜呜呜呜——宿奈……不是坏孩子呜……”

“……”小惠忍不住头皮发麻,立刻屈服了,“但是偶尔说个善意的谎言,也没什么关系。”

小悠仁轻轻拍了拍宿奈麻吕的脑袋,“别害怕,宿奈,我们帮你一起把门修好。”

胀相和小惠目光疑惑地看向小悠仁,想知道他打算怎么修复破了个大洞的玻璃门。

小悠仁从旁边的杂志架上拿下一叠过期报纸,“我们可以用报纸把玻璃门的大洞糊上,要是甚尔叔叔问起来的话,就说……就说……就说我们给玻璃门换了个皮肤好了!”

小惠语气不太确定地问:“这样真的可以吗?”

小悠仁肯定地点点头,“破洞都被遮住了,肯定没问题!”

小惠跳下沙发,说道:“那我们现在就开工吧!必须赶在爸爸回来之前完工!”

两个小孩看向没有出声的胀相。

胀相:“……那我也来帮忙吧。”

里梅把宿奈麻吕哄得眉开眼笑去吃小点心了,心里才算松了口气。

他正准备打个电话叫人来换一扇新的玻璃门,结果一扭过头就发现三个小男孩已经把玻璃门用旧报纸糊了一小半。

里梅:“……”

——算了,反正是要换的玻璃门,随便他们爱怎么玩就怎么玩吧。

里梅打完了电话,将地面的玻璃碎片清理干净,然后在三个小男孩的召唤之下,被迫加入了糊报纸小分队。

而身为始作俑者的宿奈麻吕,则在吃完了满满一盘点心之后,美滋滋地躺在客厅的羊毛地毯上面睡了过去。

禅院甚尔回到家里,一眼就看到了被旧报纸糊了一脸的厨房玻璃门,还有那个透光的破洞。这副掩耳盗铃的架势,让他忍不住嘴角微微抽搐。

此时此刻,他恨不得立刻掉头返回机场,追上已经搭乘国际航班离开的禅院绘理。哪怕要他来个狗血经典的日剧跑,对着飞机大喊“绘理,你带我一起走吧!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也没关系,丢脸总比带娃强!

但现实却是,他必须留下来面对这残酷的一切。

禅院甚尔微眯起眼睛,看着沙发上正襟危坐的四个小孩和一个保姆,沉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里梅低眉顺眼地道歉,“对不起,是我不小心脚滑,头撞在了玻璃门上。”

“……”禅院甚尔问:“然后你的头就把玻璃门砸出了一个洞?”

里梅满脸真诚:“是的,实在是万分抱歉。”

禅院甚尔目光犀利地看向自己最不擅长撒谎的儿子,“小惠,是这样吗?”

小惠神色紧绷,耳根都红了,“……是、是这样的。”

禅院甚尔轻嗤一声,淡淡道:“我就当这是真的好了。里梅,既然是你的错误,那你就尽快矫正这个错误。”

里梅点点头,心里松了口气。

小悠仁和胀相也放松了表情,反倒是宿奈麻吕一直都很放松,仿佛事不关己。

次日上午,玻璃门成功更换一新。

禅院甚尔咸鱼一样地躺在沙发上,目光带着几分凶恶地瞪着挂在墙壁上的电子时钟,恨不得日期直接飞到半个月后。

裤腿上传来拉扯的感觉,他视线往下一斜,对上了宿奈麻吕浅金色的眼睛,不由地虎躯一震,“……干嘛?”

宿奈麻吕兴奋地叫嚷道:“虫虫!玩!”

禅院甚尔:“……”

自从宿奈麻吕对着丑宝说了一句“恶心”,而他又不服气地从丑宝嘴里掏出各式各样的咒具展示给她看,向她证明了丑宝虽然长得丑萌、但是非常好用之后,她就对探索丑宝体内用于储物的异空间起了极大的兴趣。

宿奈麻吕见黑发男人迟迟没有回应自己的要求,又用了点力气,“虫虫!玩!”

“嘶啦——”一声,禅院甚尔的裤腿被撕裂了,不远处的里梅、胀相、小悠仁和小惠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纷纷朝着声源看了过来。

“……”禅院甚尔从嘴里掏出了压缩后的虫型咒灵,“给你给你。里梅,我要出门去买东西,你帮我看着点宿奈麻吕,别让她把丑宝弄死了。”

里梅郑重地点了点头,禅院甚尔迫不及待地站起身,回到卧室换了一身外出的衣服,就准备逃离这个被小恶魔占领的家了。

但他刚一打开房门,站在门口的三个小男孩就仰头直勾勾地看向他,异口同声道:“我们也要去逛超市!”

禅院甚尔无奈地说:“好吧好吧。快走,别让宿奈麻吕注意到了。”

于是,一个大人三个小孩狗狗祟祟地从主卧溜到了玄关口,静悄悄地离开了家。

大门阖上之后,禅院甚尔松了口气,嘴里小声嘟囔,“……还算里梅懂事,知道帮我们吸引宿奈麻吕的注意力。”

感觉到了衣摆传来拉扯的力道,他低头看去,对上了儿子满是担忧的脸,“爸爸,丑宝刚才好像在喊‘妈妈’,你有没有听到?它是不是在害怕啊?”

“……”禅院甚尔昧着良心说:“不,你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