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将整个春雨送给你,怎么样
第七师团接到的任务是除掉鬼兵队,由他们的团长神威在春雨主舰上击杀鬼兵队队长高杉晋助,而阿伏兔率领其他夜兔们对战鬼兵队的船舰。
但等他们按照坐标抵达时,除了鬼兵队还有将近十艘春雨的飞船等在那里,并展开了对他们的围剿。
顺利逃脱后,阿伏兔冷笑一声:“真是摆了我们好一道啊,鬼兵队只是幌子,提督真正想除掉的是第七师团。其他师团居然也配合,不知道有个俗话吗,说…说……”
说什么来着?怎么话到嘴边忘了啊!不要在他要做总结上价值的时候卡壳啊!
“俗话说:狡兔死、走狗烹。”
一道清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阿伏兔立刻接上:“没错!就是这句,没了我们夜兔,哪里有春雨的今天?阿呆提督的那些走狗们以为除掉我们就能上位吗?将来也只会被抛弃罢了……你们怎么都这么看着我?”
驾驶室内,所有的夜兔不知什么时候都调整好了姿势,坐的十分笔直,眼神坚毅地盯着阿伏兔的方向,如同在班主任课上认真听讲的小学生。
“我、我身后不会是……”阿伏兔僵硬地扭过脖子,果然看到了一个笑眯眯的人。
但不是团长,而是——
“松樱小姐?!”
“好久不见,阿伏兔,还有第七师团的大家。”松樱像招财猫那样跟他打了招呼。
她身后,云风云业正忙着抬头望天板、低头数脚趾,总之就是不去看副团长愤怒的双目。
他们这也是关心团长和师团的大家!但没想到松樱小姐直接冲过来了!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要是你出事团长会杀了我的……这两个人又是什么情况啊!”
阿伏兔情绪激动地指着在角落里站着的银时和桂。
银时:“我们和高杉有过节。”
桂:“所以我们是「同志」!一起努力吧,阿伏兔先生!”
阿伏兔:“谁和你们是同志啊!地球人不要管夜兔的事!!”
松樱立刻擦起了不存在的眼泪,走过去揽住坂田银时和桂小太郎的肩膀:“走吧,阿伏兔说不需要我们,是我们多管闲事了…我真的特别担心,吃不好也睡不好,立刻放下吉原的事赶了过来……”
银时和桂立刻怒视阿伏兔。
阿伏兔僵硬地站在原地,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们,他又用眼神向同伴寻求帮助,但第七师团其他人的表情和银时和桂一样,甚至责备程度更深。
「怎么跟大姐头说话呢?!」
「说话不过一下脑子吗,副团长!」
第七师团的夜兔都疯狂抖眉毛发送电波。
“我……不是……他们……”阿伏兔百眉莫辩,而松樱已经带着两个人要走出去了,他只能冲过去用自己的身体挡住驾驶舱的门:“对不起,我错了!松樱小姐,请帮帮我们吧!!”
松樱用忧伤的眼神看着他:“不会勉强吗?我们不是地球的外人吗?”
阿伏兔都快急死了,恨不得掏心掏肺以证清白:“怎么会勉强,你可是我们团长……”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瞬间起跳的银时和桂一齐狠狠按住嘴巴,只能发出“唔唔唔”的声音。
“你叫阿伏兔是吗?别怕啊我们可是很有对抗天人尤其是春雨的经验!保证杀的片甲不留啊!”
“就是就是!当初高杉和春雨达成合作的条件就是说要我们两个的项上人头,现在我们主动来了,高不高兴、开不开心?”
“放……开……我……”
“假发!你瞧他多开心啊,激动得话都说不全了!”
“不是假发,是桂!”
松樱适时从两个魔鬼手中将阿伏兔解救出来:“好了,就玩到这里吧。”
这次换阿伏兔用谴责的眼神看松樱了。
他们刚才可是真的下重手了!你管这叫「玩」?玩的什么,爱斯爱慕吗?!
“跟我们说下情况吧,阿伏兔。”
他们终于在桌前坐了下来,阿伏兔给松樱倒了一杯草莓牛奶一杯大麦茶,“阿呆提督觉得团长威胁了他的地位,想要除掉我们。”
“那个家伙就是元老院一个无能的傀儡,只想给自己和他的主子攫取利益。很多师团都想联合废弃阿呆提督,改立我们团长上去,这样就方便他们自由活动了……毕竟我们团长是出了名的只对战斗感兴趣。”
“居然会有人觉得刀太锋利所以要毁掉,真是愚蠢。”坂田银时端走了松樱的草莓牛奶,边喝边发表感想。
“看来春雨内部也并不团结,有很多人都在为自己的利益搅浑水,而你们作为最强战力首当其冲了。”桂小太郎也神态自然地端走了松樱的大麦茶。
阿伏兔和其他夜兔都阴郁地瞪着二人。
是给你们两个喝的吗?!没看见我们大姐头面前空了吗!能不能有些自知之明!
“所以,神威接到的任务是去单杀高杉,结果被生擒了,处刑时间就在明天?”松樱喝上了热乎乎的奶茶,桌上倒着两个被打出大包直冒烟的脑袋。
“是的,阿呆提督是想杀鸡儆猴,这才没有当场就杀死团长……不过我觉得,也没人能杀死他。”阿伏兔的话语中流露出不自觉的骄傲:“我们团长,可是很强的。”
银时仍然倔强地抬头,嘴比脑门硬:“那他怎么还是被抓了?”
“大概是觉得有趣吧。”
所有人都看向松樱。
玉色的眼睛染着温和的笑意,但这种包容仿佛是大人在看婴儿玩闹、巨人在听蝼蚁咆哮,“反正也不会死,看看这些人还能做出什么事。”
最强的人生……也是很寂寞的。
所以才会不断寻找,想用什么来填补自己,目标也好、乐子也罢,总之,不愿孤身一人、毫无波澜。若从未体验过与人同行,也能自己生活,可一旦体验过,就无法再释怀了。
「母神大人……真的要这么做吗?」
「为什么要去民间?是我们侍奉的不好吗?」
「那些孩子、那些学生有那么重要吗?」
很重要。
他们是她的坐标、是重要的羁绊啊。
“走吧,我们去把神威带回来。”吉良松樱站起身,“他也在等你们呢吧。”
“他才不会呢。”阿伏兔满面愁容地揉着一头乱发,“在哪里都能找到乐子,只会害别人操心。”
银时和桂也要跟上去,却被松樱按在原地:“你们不能去。”
“为什么?!”
“他们是第七师团的人,救自己团长理所当然。我是吉原的人,就自己老板理所当然。但你们如果也出现在那里,会让春雨以为是歌舞伎町、是攘夷志士在对他们发出的一种宣战信号。”
银时和桂百口莫辩。
松樱见他们的表情也疑惑了:“你们不是担心神威才来的吗?”
“……”
他们其实,只是来看高杉乐子的。
谁管那个夜兔小子啊!
最后,桂悄悄拉住银时的袖子问:“神威到底是谁啊?”
银时愤怒咆哮:“你这几天什么都没听吗?!”
这家伙的脑子到底是由什么构成的啊!怎么到现在还是状况外?!
*
“高杉阁下,祝我们合作愉快!”
春雨的豪华主舰中,阿呆提督和第八师团的勾狼团长正在宴请高杉,三人各自坐在诺大餐桌的一角,彼此都不熟的样子。
高杉晋助没有碰一口面前精致的刺身拼盘,“阿呆提督,二代红樱的事,你还有瞒着我的吧。”
“啊?”阿呆提督喝了一杯酒,此刻脑子还有些反应迟钝:“那个不是被神威销毁了吗?”
“他的眼神可不是这么说的。”
高杉晋助回忆起在牢房中,被他问了这个问题的神威眼中闪过的光彩。即使手脚被镣铐锁住,但他的思绪已经飞走了。
「红樱?去了它该在的地方。」
「你问在哪儿?地狱或者天堂吧……哈哈哈哈!」
那个少年在笑,这个纵横宇宙、统帅夜兔精英的人,宇宙的打架师,眼中是和他一样的疯狂。
为了某个瞬间、为了某个目标……或者说,为了某个人,愿意燃烧自己的全部生命,不顾一切尽情地绽放。
阿呆提督却听不懂高杉的话,他旁边第八师团的狼头天人勾狼也不明白高杉的意思。“眼神会说话?高杉阁下,你怕不是喝多了。”
高杉低声笑起来。
蠢货啊。
这种家伙,怎么能握住那把锋利的刀?难怪这么着急要除掉神威,哪怕对方眼里根本没有他们和他们手里的权力,也整日畏首畏尾,本质上还是很清楚自己的弱小和卑劣啊。
高杉还听说,神威最近得罪春雨上层的还有一件事,是因为他开始插手奴隶买卖。提督这些人以为神威是终于有了钱的意识,但高杉查下来却发现,这家伙是在阻止这项生意,特别是在保护女性和小孩。
一个脑子里只有血和战斗海盗夜兔,怎么会突然转了性?这其中一定发生了某件让提督、让春雨都错过的重要事件。
如果有机会,真想去他的船上看看。
“提督大人,行刑时间到了。”
一个耳朵上打着数字的天人奴隶恭敬地走进来,他的眼中没有任何情绪,只是像机器一样服从命令、传达信息。
“一起走吧,高杉阁下。”
阿呆提督打了个饱嗝,绿色的皮肤因肥胖泛着油润的光泽,“去杀掉反叛者。”
*
春雨选择在一个巨大的角斗场处刑神威。这里是一个环形空间,有一层层玻璃看台,能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观看这位宇宙级的强者是以何种姿态死去。
角斗场中间是一个十字架,神威双手双脚被铐住,正悠然自得地站在那里哼歌。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来此地闲逛,一点都没有死刑犯的自觉。
他身处整个空间的最底层,乌泱泱的春雨海盗从下至上将一层又一层的看台填满,最高处是阿呆提督。神威的脸上没有惧意,反而好整以暇地打量着整片大厅。
这多人来看热闹吗。
贪婪的、永不知足的,无论给予了多少,眼中永远流淌着漆黑的欲望,不断地利用、直到一丝价值都无法榨出。他们都曾经活在第七师团的庇护下,他们中甚至有人曾经想推举他担任提督,但此刻,他们都只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愚蠢的家伙啊,今日是他在这里,明日就是他们中的某一个了。
不,他们不是不知道,只是仍恶劣地站在高处,旁观更高位的陨落。
这个互相利用、互相践踏的世界上,他只见过一个人,会去挑战至高的权威,为囚笼中的人战斗。
——吉良松樱。
神威的视线落在不知名的地方,逐渐放空,仿佛又见到那片衣袖从天而降落在自己面前的瞬间。
她与夜王战斗的姿态在脑中慢动作回放,每次出手,都是优雅而蛮横并存,带着不容抵抗的强势巨力。
“神威,死前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阿呆提督的声音把神威的思绪拉了回来,他越是不爽,面上的笑容就越可爱:“有的!”
于是阿呆提督的手下就放下刀,静待。
神威运气入肺,中气十足的喊声不用话筒就响彻整个空间:“白痴提督——!”
“立刻处刑!”
恼羞成怒的阿呆提督跳脚下令,这时高杉晋助走入场中:“等下,白痴……阿呆提督,就由我来做刽子手吧。”
“好啊,那你去吧。我怎么会拒绝鬼兵队队长这样小小的兴致呢?”阿呆提督狞笑着坐回了舒适的椅子上。
勾狼团长此时也对身旁的人下令:“一会儿看我手势,在高杉动手的时候把他也一起杀了。”
猎人只有在狩猎时最没有防备,这是解决这个危险的男人最好的机会。
高杉拔出剑,和神威对视:“上了这艘船,真是倒大霉啊——你和我都是。”
神威:“是呢,如果还有机会的话,果然我还是想去其他地方旅游……比如地球。”
高杉笑起来,他的声线低醇而富有磁性。在笑声终止的瞬间,他骤然出刀。同时,勾狼团长也示意属下出手。
【砰!】
神威的手铐断裂,倒下的却是他身旁的两个卫兵。同时有一群人从外面冲入场中,鬼兵队的又子开枪击中了几个意图对高杉下手的春雨海盗:“果然这样才爽啊,晋助大人!”
“跟整个春雨合作有什么意思?跟他们全部作对才刺激。这才是我们鬼兵队的做法啊,晋助。”河上万齐一边挥刀,一边笑着看高杉和神威站在一起击杀春雨的人。
整个场面瞬间陷入混乱,鬼兵队的人数远远小于聚集在这里的春雨海盗,虽然突击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但再这样下去肯定会被全灭。
连阿呆提督都怒极反笑:“高杉,你这个白痴!这么点人,也想跟我们春雨对抗!上啊,小的们!”
【碰——!!!】
一剑。
只是一剑,凌厉的剑风就将整个空间刻下一道从顶层贯穿到最底层的斩痕。整个角斗场陷入诡异的宁静,在崩塌的碎石和扬起的尘雾中,一道纤长的身影缓缓走出。
高杉明显看到身旁神威的眼睛越睁越大,笑意越来越真切。小夜兔像是看到了一颗闪烁的星星,整个人都开始散发着喜悦的情绪。那团火苗嗖的燃起,并越烧越旺。
“哒、哒、哒。”
皮靴踩在地上的声音调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每个人都急于看清到底是谁只用一剑就摧毁了整个空间、让当时所有冲向神威的春雨倒下。
高杉觉得这道身影十分眼熟,他在第一次遇到神威时,这个夜兔曾护着此人,不让他看清对方的全貌。
而此时,那人穿着第七师团的唐制战斗服,在万众瞩目中慢慢摘下了披风上的兜帽。
他整个人像是被无形的剑击中,大脑一片空白。
女子从黑暗中走来,她与神威和高杉站在同一条直线上,亚麻色的长发随风舞起,釉玉一样的碧眸扫过全场,空间和时间仿佛在此刻停滞,没有一人敢做出任何举动。直到那道温和但饱含威严、让所有人都不敢忽视的声音响彻整个大厅——
“诸位,给我的小兔子让条路,如何?”*
她浅笑着将刀收回剑鞘,刃面在空间中划过流樱一样的色彩。话毕,面前的所有障碍全部倒下,第七师团的夜兔们从她身后倾巢而出,大笑着冲进大厅。
在刀枪相撞、肉身互搏的巨响中,似乎还夹杂着一道怒吼:“我就说不该让那个叫美知子的女孩带她和神乐玩什么乙游!!”
但高杉此时什么也听不见了,他的手开始颤抖、连瞳孔都缩成一线,浑身的血液逆流、呼吸停滞。只牢牢地盯住那道无比思念、却绝不该出现在此地的身影,那个消失许久、却不敢遗忘哪怕一寸的面容。
“松……”
“松樱——!”
身旁的夜兔先一步冲了上去。
他笑着抱住她,胳膊紧紧地把人圈在怀里,同时咬着牙问:“你说的小兔子,到底是我、还是后面的那些家伙?”
吉良松樱:“……”
所有在场的夜兔:“……”
春雨的其他海盗惊恐的发现此刻和他们交手的夜兔都浑身一颤,令人闻风丧胆的第七师团仿佛被齐齐戳到了某个点,极为同步地咽了一口唾沫,害怕地眨了眨眼。
春雨的海盗:“……”
干什么!瞧不起人吗?!
春雨觉得自己被轻视了,下手更狠。第七师团的人生怕团长注意到自己,急于表示自己绝无异心,一时间战斗火热到像是能燃烧整个宇宙。
而阿呆提督和勾狼团长此时趁乱溜走了。
其实根本没人注意他们,神威死死盯着松樱,而她却突然摸了摸他的头。
“饶了我吧,老板。”松樱把神威的伞递给他:“阿伏兔可是拼命划船来找你呢。”
阿伏兔猛的一抖,迅速出手干掉面前的几个人,逃也一样离开了神威的攻击范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杀红了眼,敌我不分。
神威没说话,只是突然把伞撑开,将她整个人笼罩在阴影中。不到一秒的空档,伞面就溅上一大滩血迹,淅淅沥沥的血迹落下,而伞内的松樱没有沾染分毫。
神威把松樱的手包裹在掌心,松开时,将伞柄强行按在了松樱手里。
他肆意又张狂的笑着,眼中燃烧着旺盛的生命力,“在这里等我,嗯?”
松樱点点头,下一刻神威就冲了出去,只用一掌就击倒了有三米高的牛头天人。他赤手空拳的在场上战斗,所向披靡。
夜兔在晚上高高跳起,鲜血才能安抚他们好战的灵魂。
在混乱的战场上,却有一个女子撑伞伫立在原地,宛如一幅山水画卷,在这片无人敢接近的地方构成了一个诡异至极的空间。
只有一道视线,紧紧地锁定她,不曾偏移分毫。
松樱看过去,却又见到那个熟悉又陌生的面庞。
是平行世界的高山吗?
他的左眼为什么裹着绷带…过去遇到了什么事吗?与左眼一同失去的是什么呢?
高杉晋助不明白。
不明白为什么有一个长相与松阳老师一模一样的女子从天而降,不明白为什么她用这样一副心疼又满含忧伤的眼神看着自己。
她到底是谁?!
高杉晋助向她走去,眼神空白而执拗,一路上有以为他失去意识的春雨海盗过来攻击,都被他一剑斩中命门。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鬼挡杀鬼、人挡杀人。
他的脸上溅着鲜血,手中紧紧握着刀,一步步走向了她。
说点什么。
说点什么啊。
是他的幻觉吗?是他的妄念吗?还是他已经死了,正身处冥界?
“你是高杉晋助吗?”
她先开口了。
她的脸,她说话的语气和松阳老师一模一样,明明是女人的声线,但却没有任何违和感。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一会儿在船上一起说吧。”
松樱还没来得及给高杉指出他背后有一群春雨的海盗正准备同时出手偷袭,他却已经像身后长了眼睛一样,挥刀将他们全部杀死了。
血一滴一滴地从刀刃滑落,高杉晋助走来的路已经形成一条血河。
比起背后有一只眼,这份反击更像是刻在骨子里的战斗本能。他过去大概一直处在水深火热的厮杀中,稍有不慎就会从那道蛛丝一样细的生路中跌落,坠入万丈深渊。
他对杀意的敏感已经超过了善意。
高杉晋助直到吉良松樱面前一步的距离才停下。
她双手握着那只夜兔给她的伞,抬头看向自己。
她的每一处都像松阳老师,只有眼睛——形状更加圆润,睫毛更加浓密。她看着他,眼中却没有他和松阳老师的回忆。
高杉晋助的手越来越用力,像是要与他的刀融为一体,就在他要彻底陷入虚无时,松樱再次说话了。
“「小小的武士」。”
这道声音与记忆中的那句话重叠,连尾音舒缓的气流都一模一样。
高杉晋助已经涣散了的瞳孔乍然紧缩,面前的女人凝望着他,温柔得像是在哄一个迷路的孩子:“他是不是也曾这么称呼过你?”
【轰——!!】
“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了!?”
春雨大军都已溃散逃离,场上的也只剩一些乌合之众。松樱移开了视线,对众人说:“撤退吧,去迎接你们的团长。”
“遵命!!!”
鬼兵队的人像见鬼了一样看着那些听话的夜兔,而跟高杉晋助熟悉的干部们却担忧望向他。
“晋助大人……”来岛又子怯生生地靠过去,不仅是她,河上万齐和武市变平太也没见过他这幅神态。
高杉晋助目色幽沉地盯着吉良松樱毫不设防的背影。
“走。”他一声令下,跟着松樱离开了。
在人群中,有两个戴着兜帽在战场摸鱼的家伙开始嘀嘀咕咕。
“假发,我现在感觉不该让高杉见到松樱的。”
“不是假发,是桂!银时,这是迟早的事,而且说不定这就是一个奇迹般的机会呢。”
坂田银时满脸疑惑。
桂小太郎看向吉良松樱和高杉晋助离去的方向,唇角也忍不住勾起:“上天赋予我们的、重新凝聚的力量。”
*
“银识,你叫我们过来有什么事?今天也不是「会面日」。”
另一个世界,三个松樱的门生时隔多年再次会面。十年间,他们爆发过无数争吵,但每年有一天他们还是会聚在一起,讨论自己手中的情报。
十年前,松樱老师突然消失,他们的人生在一夜间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不仅是他们,整个世界都陷入一片混乱。
高层似乎是失去了一个重要的顶梁柱,而他们作为攘夷志士加入战斗,终于取得了艰难的胜利。但对他们而言,却完全没有获胜的欣喜,因为仍然没有人找到松樱老师。
有传言说她被天人暗杀,也有传言说她是高层的重要领导,作为质子与天人达成停战协议……
“甚至有人传言,说老师是神明的化身,她的离开,是天要女儿回家。”坂田银识倒了三杯草莓牛奶,但除了他却没人喝。
高山晋助表情阴鹜:“就是天也不能把松樱老师从我们身边夺去,再说那只是传说罢了。”
贵小太郎没说话,但他沉默地盯着银识。
高山这些年的执念越来越深,时刻都游走在彻底疯狂的边缘。而银识一直在愧疚那天晚上明明感知到一闪而过的异常却没有起身,他认为是自己的原因错过了最后救松樱老师的机会。
贵夹在中间,看着伙伴们渐行渐远,却被那一线羁绊牵扯着,难舍难分。
“我以前也是这么认为的,直到我又见到它。”
银识把一个明显不符合他经济条件的精致小窝端到了桌子上,贵和高山凑上前,只见一只毛茸茸的小兔子。
他们都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这是……”
“松樱老师消失的夜晚,它也不见了。”银时想要去摸它,又被兔子狠狠踹了一脚。手指都红了还硬着头皮解说:“我们都以为它追着松樱老师离开了,但前几天,这家伙又出现在我的店前。”
那日下着雨,兔子浑身都被打湿了,白净的毛毛也变成了灰扑扑的颜色。世界上有千千万万只兔子,但银识还是一眼认出那是松樱老师的兔子。
“我也很震惊,它竟然不是毛厚才显得大只,是真的那么胖。”
银识沉痛地低下头,这次兔子直接跳起来照他的脸踹了一脚,把他直接踹飞到一米外,将桌子都撞碎了。
“这……”
贵和高山都露出了悟的神态。
“没错,”银识努力撑住地板站起身,走到那只气宇轩昂的兔子前:“一般兔子是没有这种力气的。”
贵和高山:这不是废话吗?!
“我们刚遇到松樱老师时,她就养这只兔子了。而且已经过去了十年,即使能说这是长寿的特例,也很难解释它为什么能有目的地找到我,还有这种强大的力量。”
银识喝下原本倒给同窗的两杯草莓牛奶,说出自己的结论:“这只兔子,是能沟通龙脉、调动阿尔塔纳能源的神兽。”
高山却十分质疑,他双目冰冷:“你怎么能确定这一点?兔子可能混了天人动物的血脉,松樱老师不是说过吗,在与天人交流的过程中,不能放下任何一种不可能的可能。”
银识用行动做出回答。
“向我们展示你的神力吧,瑾。”
他喊出只有松樱喊过的名字,兔子眼中的红色渐渐浸染到眼角,一束光芒从它的脚下射出。所有人本能的闭上眼,待光芒散去,它的窝里多了一本书。
兔子矜贵地挪了挪脚,把书名露出来——
《海〇王》。
坂田银识汗流浃背:“不对吧,瑾兔阁下!那天你不是会变成红色吗,快变给他们看啊,告诉大家真相!”
高山一脚又把银识踹进了刚才的那张桌子里,现在它彻底碎成一堆烂木板了。
“高山你这个混账!不由分说地就动手,好啊,就应你的想法来打一架吧!!”
“没人陪你演《仙〇奇侠传3》,兔子也不会!下次不要因为这种事就把我叫过来!!”
“等下!高山、银识!”
贵的声音打断了又快掐起来的两个发小,他神情严肃:“你们看这本书。”
二人走过来,三个不同颜色的脑袋挤在一起,共同翻开书页,就这么看完了全本漫画。
合上封底的时候,屋内一片寂静。
“所以到底有什么要看的?”高山的理智岌岌可危,随时准备清理门户。
“名字。”贵给他们指出来,“书里的名字,都不一样。”
“鲁夫变成了路飞、佐罗变成了索隆、奈米变成了娜美。”贵快速地翻过了整本漫画,“这本《海〇王》里,所有人的名字都和我们记忆中的发生了微妙的差异。”
银识:“是翻译问题吧。”
高山的眉头却越皱越紧,他把书拿过来,再次仔细地读了一遍。
从外面回来的辛八瞅了一眼,又默默关上房门。
银桑的同窗又凑在一起看漫画书,老大不小了还跟男高一样。
万事屋没救了。
而屋内还是正经严肃地讨论,贵的神情无比严肃:“银识,高山,我认为这是来自平行世界的书。”
“什么?!”
“银识说过吧,瑾兔阁下是能沟通阿尔塔纳能源的神兽。松樱老师给我们讲过,正是因为对阿尔塔纳的开发,才提供了能让交通工具在全宇宙航行跃迁的强大动能。只要一块结晶,就足以支撑一艘飞船横跨整个宇宙。”
“如果……有我们难以想象的巨量阿尔塔纳能源在同一个地点、同一个时间发生爆炸,又会怎么样呢?”
贵在二人震惊的目光中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我认为,会打开时空之门。”
高山晋助接过了贵的推理,心脏越跳越快、眼中燃起了希望的光:“我查到过!十年前松樱老师消失的那一天,在幕府的秘密资料中显示,地球最大的阿尔塔纳能源开采地、也就是现在的航空站发生了一起天人的恶性攻击,虽然控制了爆炸范围,但江户的居民还是如同经历了一场小型地震。”
坂田银识激动地站起身:“松樱老师一定是在那时穿越到*了平行世界!!”
瑾兔终于满意地点点头。
果然,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高山立刻冲到兔子前:“瑾兔,你还能再复现一次那场爆炸吗?”
“等下,高山!”银识制止了他,“上次的爆炸可能就是靠松樱老师才没有波及到普通民众,但如果我们来就不一定了。”
“这种时候怎么还顾……”高山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他紧紧地握住拳头,连攥出血都没意识到。
“瑾兔阁下是需要我们做什么吗?”贵跪坐在它面前,“我们愿意为松樱老师做任何事。”
兔子直起身体,轻轻一跃。
*
【砰砰砰砰砰——!!】
“来不及了啊,白痴提督,神威要打过来了,快点启动飞船啊!!”
“吵死了,我都是让属下来的!啊,你刚才叫我白痴了对吧,之前你们叫错我都假装没听见的,现在都敢不改口了吗?等着被处死吧!”
“这种时候还在说这个?!你不想死的话就快来帮忙啊!!”
勾狼团长和阿呆提督在驾驶舱手忙脚乱地操作着系统,试图靠撞大运来启动飞船。阿呆提督不知道触发了什么按钮,面前的显示屏突然启动了。
只见一个浑身是血的身影笑眯眯地冲他们招手,宛如漆黑的死神。
“神、神威?!”阿呆提督惊恐地后退一步。
“不是神威哦,白痴。”神威直接助跑起跳,像一枚开朗的核弹发射出击,一脚踹烂了整艘飞船,在巨大的爆炸中,阿呆提督和勾狼团长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
“从今天起,我就是提督了!”
【世人污蔑我追权逐利,我便拿下,那又如何?因为我……】
在熊熊火光中,神威擦了擦溅到脸上的灰,眼神像狼一样锁定着向他走来的、那个撑着伞的女子。
像一阵轻风,拂过热烈的火焰;像一股清泉,浇灭浮躁的冲动;像一位倾国的神女,在此刻占据了所有人的心。
吉良松樱撑着他的伞、配着他送的刀、身后跟着他的第七师团,神威突然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强烈的满足感,这份心情撕扯着他的理智,将他推进另一份欲望的深渊。
【因为我答应了这个人,要结束春雨在吉原的奴隶买卖。】
阿伏兔提出的方案太慢了,慢到他心急,慢到他会担心是否会让那人给予自己的期待变为漫长而没有尽头的等待——就像他小时候经历的那样。
【与其那样,倒不如用我的方法。更加直白,更加迅速,更适合强者——】
神威一蹦一跳地走到松樱身边,从她手里接过伞,露出他这个年纪少年特有的爽朗笑容,说出的话却惊为天人。
“松樱,我把春雨送给你怎么样?”
她应该有更多、更多的东西,他想看到她常年平静如水的眼中激起浪花,让那波澜推动着她向他靠近。
云风眼疾手快地扶住了瞬间瘫软的阿伏兔。
副团长被摧残得太狠了,看起来快要不行了。
神威没有听到回答,只觉得脸上被什么湿润又柔软的东西触碰到了。
松樱擦着小夜兔脸上干涸的血迹,脸上是神威无法理解、但他最喜欢见到的笑容:“笨蛋提督。”
于是他也笑了起来。
少年直抒胸臆的轻快笑声在整个甬道中回响,感染着每个人的情绪。
——云风快扶不住阿伏兔了。
好在神威的笑很快就停了下来,因为他察觉到一道沉重到要将人拖入泥潭的视线。他转过身,迎上高杉晋助的目光。
身着紫金和服的男人被阴影笼罩,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是和他一样的存在。
所以,他也知道怎么做最能刺激到对方。
神威的呆毛晃了晃,顺势拉住松樱给他擦脸的手,像孩子一样抱住她、用近乎撒娇的语气说:“还好你来了。”
“松、樱、老、师~”
躲在人群中的银时和桂发誓听到了高杉理智崩断的声音。
第25章 我需要一个比黄昏恋更有攻击力的词语
小孩在装乖、必定在作妖。
吉良松樱知道神威突然这么叫她肯定是有什么目的,她甚至开始回忆自己有没有做踩老虎尾巴的事。
难道是少年过高的自尊心,不想被别人看见自己狼狈的时候?
松樱在脑中想了一百遍也猜不出来神威这句话到底是在刺激谁,直到身后传来一道刺耳的巨响。
高杉晋助的刀在地面划出了一道极深的刻痕,吉良松樱奇怪地望过去,而抱着她不撒手的神威则摆出无辜的神情。
第七师团的夜兔中有两个戴着兜帽的人开始颤抖,是坂田银时和桂小太郎,他们在用互相掐对方的方式不让自己笑出来。
「要、要死了,银时——」
「不能笑出声啊,假发!被松樱或高杉发现我们就完蛋了!」
「不是假发,是桂……」
高杉晋助一脚把偷袭的那个天人踹到神威面前,目光阴暗,一点都看不出来他在不久前还十分欣赏这个夜兔团长。
而神威更不在意地上之人的死活,他歪了歪头:“谢谢你,晋助。”
现在换在场所有人瞳孔地震了,尤其是鬼兵队的人。
又子张开嘴却说不出话,只能用颤抖的手指着神威,她想向万齐寻求一点安慰,却发现对方的墨镜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一道裂痕。
万齐前辈——!
松樱颇为惊讶地看了眼神威,他们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莫非是英雄相见恨晚惺惺相惜?
而神威察觉到她的视线,又乖巧地眨眨眼。
高杉晋助:“……”
刀柄都快被他握裂了。
银时、桂:“……噗。”
不行了,真的要憋不住笑了!!
这年头危险霸总系已经退潮流了,让我们恭迎天然黑可爱系!
高杉晋助终于不再沉默,他阴沉地问:“你那把刀,是红樱?”
松樱将腰间的刀解下,“是二代红樱。”
“为什么你不会被生物机械寄生?”
“因为这把刀鞘融入了阿尔塔纳结晶,还有龙脉巫女的祝福。”
高杉晋助伸出手,想把刀接过来仔细观察,神威却挡在二人中间,“松樱,这把刀可是我送给你的。”
松樱用眼神向他表示自己的疑惑:所以呢?
少年直接开口、毫不顾忌:“不想让别人碰,除非你是要杀他。”
红樱所到之处,必见血光。除了松樱和他,只准刀下亡魂发表对红樱的使用感受。
松樱没好意思说藤音花音天音阿音铁子银时桂新八神乐登势婆婆凯瑟琳小玉还有真选组的几个警察都把红樱摸了个遍,生怕神威一抽风去歌舞伎町找所有人算账。
高杉晋助和神威的视线在空中碰撞,交错出激烈的火花,空气中都能闻到淡淡的硝烟味——当然也不排除这是由刚才被神威一脚踹炸的飞船散发出来的。
“先回飞船上吧。”松樱觉得大家不能再在这里尴尬地站着了,继续这么大眼瞪小眼也不会有任何结果的。
“等下,我想先和你去一个地方。”
在松樱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神威直接拉着她跑了起来。到人多的地方,他似乎是等不及别人避开,直接将松樱拦腰抱起,从所有人头顶跳了过去,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阿伏兔,这里交给你了!”
团长的话在狭长的甬道中产生阵阵回声,阿伏兔听到一遍又一遍“交给你了——交给你了——”,如同魔音入耳,头痛欲裂。
“太青春了。”桂目送他们离开。
“尤其是拉着穿越人群跑走那段。”银时脑中已经闪过一百部校园剧。
“你们两个,什么时候知道的?”一道阴沉的男声响在脑后,二人的脖子上像是骤然落下一吨阴湿沉重的海藻,生生吓出一身冷汗。
“高、高杉……”银时和桂僵硬地转过头,果然看到男鬼一样的同窗。
他们两个甚至不用再对视一眼,就毫不犹豫地做出了一致的举动——
跑!!
而高杉似乎早就猜到了他们的下一步,三人几乎在同一个瞬间开始起跑和追逐,眨眼间都不见踪影。
现在换鬼兵队的人呆滞了。
阿伏兔和鬼兵队的参谋武市变平太互相交换了视线,双双叹了口气。
「这么多年,你一定很辛苦吧。」
「你也是。」
“总之,他们两个的意思好像是要达成合作,不如先去船上坐坐?”云风问。
阿伏兔和武市又回忆起刚才神威和高杉之间的眼神交锋。
感情破灭得太快就像龙卷风,还是等松樱在的时候再考虑吧。
最后河上万齐做了决定:“那我们先去收拾战场,顺便等他们。”
第七师团和鬼兵队的人都点点头,开始清扫战场,保证不留遗祸。
*
“神威,你要带我去哪儿?”
眼见着兔子越蹦越远,松樱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神威突然露出一个顽劣的笑:“去地牢。”
“当时不跟我走,然后刚回地球就进监狱,我还以为你已经习惯了呢。”
吉良松樱心虚地移开视线:“这不是不想引起动乱吗。”
神威哼了一声,终究没有顺着这个话题再问下去。他感受着怀里之人的温暖,闻到那缕若有若无的发香,心情也慢慢平静下来。
春雨关押内部人员的地牢比给奴隶住的还要阴暗破旧,毕竟在他们看来,奴隶尚有商业价值,但这些人却是连垃圾都不如的。对这些曾经的同伴,他们没有任何怜悯。
年久失修的灯忽明忽暗,走廊尽头的漆黑像水一样向前方蔓延,仿佛里面随时会伸出一只巨手,将人拖入绝望的深渊。
在这个压抑的空间中,铁器碰撞、瓷碗划过地面的声音格外刺耳,还伴随着女人没有起伏的自言自语:“是单是双,是单是双……”
松樱越听越耳熟,直到神威带着她在一处牢房前停下,她见到了一个衣衫破败的疯女人。
虽然只有几面之缘,但松樱还是认出她是曾经那个在春雨和歌舞伎町叱咤风云的孔雀姬华陀。
华陀面前的光被神威挡住,她抬头见到来者是他们二人时,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
她终于看清那个女人的全貌——吉良松樱与这样昏暗破旧的牢房中格格不入,第七师团的战斗服显得她挺拔而有力,她的腰间不是夜兔特有的枪伞,而是一把华陀熟悉至极的妖刀。
“二代红樱……我还以为神威用夜兔的蛮力将它强行摧毁了,原来是送给了你……哈哈哈哈哈!!”
神威这个疯子,不送女人鲜花或宝饰,反而送这样开刃见血的杀器。但华陀又转念一想,能被神威喜欢的家伙,又怎么会是一个普通的吉原游女呢?她从一开始就理解错了,怪物只会被怪物吸引啊!
华陀贪婪地盯着吉良松樱,真是一副姣好的皮囊啊,竟然还能让红樱如此乖顺地被收入刀鞘。换做是她,也会忍不住内心的兴趣、想要不断接近这个人的。
“小姐,要来赌一把吗?”她哧哧的笑着,“螺钉冲着螺母是双,反之是单。”
神威的眉头微微皱起,如果阿伏兔在,就会知道这是他有些不高兴的表现。
诅咒一样的赌局,如果输了就会迎来厄运。
神威就要带人离开,结果松樱挠挠头:“这个比法有点猥琐啊。”
神威:?
华陀:?
“啊,就是螺母和螺钉……华陀你果然在歌舞伎町待太久了吗?等下,你们为什么这么看我,你们不这么想吗?!”
神威阴沉地说:“我回去就把那个银发的武士杀了。”
坂田银时打了个喷嚏。
他搓了搓胳膊,刚才他用计把桂丢下甩给了高杉,此刻好不容易摆脱了男鬼的追杀,怎么感觉还是很冷?
“咣!!”
一把刀就擦着他的脸皮插‘进了墙内,银时惊恐地转头,就对上高杉晋助漆黑的五官,正要拔腿逃跑,双脚又被另一个人紧紧抱住。
“银时,一起下地狱吧!!”桂狞笑着大喊。
“不要啊啊啊啊啊——!!”
“我好像听到了谁在喊救命。”松樱迷茫地抬头,总感觉通风管道将某人绝望的呼唤传遍了整艘飞船。
“你听错了。”神威毫不犹豫地打消松樱的怀疑,“好了,我们走吧,本来就只是想让你看一眼她已经被关进来了。”
松樱花了一会儿梳理小兔子的脑回路。
华陀在歌舞伎町害人——自己最近在维护歌舞伎町的人——华陀已经被春雨关押了,不会再去歌舞伎町作乱。
于是她没忍住,又摸了摸神威的脑袋。
神威这次向后躲了,松樱的手又没及时收回,于是勾下了一缕茜色的长发。
松樱才注意到,小兔子的那根麻花辫因连续的打斗和为期三天的坐牢已经岌岌可危,只有那根呆毛依然挺立,在头顶弯出一个完美的圆润弧度。
“我给你重新梳下头吧?”松樱问。
她以前在自己的世界经常给贵他们梳头发扎辫子呢,好久不摸了,手有点痒。
神威见她神态自然,很干脆地把一个看守坐的凳子搬过来,然后坐在了地上。
松樱先把麻花辫的皮筋解下来,然后抖散那头浓密的长发,方便下一步梳理。她忍不住反复抚摸如绸缎一般富有光泽和韧性的秀发,摸起来就像她曾经养得油光水滑的兔毛。
此等毛茸茸的萌物简直是宇宙级杀器。
神威的头顶骤然轻松,紧接着是被女人纤细柔软的手指抚摸头皮、在发间穿梭的奇妙触感。令人上瘾的微酥痒意和被侵入私密领地的本能抵抗共同折磨着感官,使他时刻想要弹射离开,又矛盾的贪恋着这样的温暖。
上次被别人梳头发……还是妈妈在的时候。
吉良松樱坐在他身后的椅子上,而他坐在她前方的地上被她完全笼罩着。她浑身上下明明都穿着他送的东西,但神威却反而觉得是自己被对方的气息入侵。
他仿佛倒退回了孩童时期,倒退回最弱小的、什么都无法握在手中的时期。神威不喜欢这样,但身体又像不听使唤一般一动不动。吉良松樱身上就是有一种奇怪的力量,能麻痹人的心,明知危险又引人沉沦。
“神威。”
“嗯?”
女人轻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在这里自己住了三天,你很厉害哦。”
“这有什么。”
他舒服地眯起眼睛,像是被顺了毛的凶兽,终于舒展了所有紧绷的肌肉。任由对方将自己的头发分成三份,彼此交错、纠缠,像蛇一样在她的指尖盘旋,最终汇成一股,留下一个小小的尾巴。
阿伏兔找到人的时候,就看见松樱正将那一头崭新扎好的麻花辫甩来甩去:“怎么样,没有扯痛你吧?”
他立刻转身回到了拐角的另一边,拼命揉搓眼睛,觉得一定是自己瞎了,或者最近压力太大产生了幻觉。
团长的那根辫子不是像老虎尾巴一样的存在吗?!
云风正要拐过这道转角,就被阿伏兔猛地抓回来:“不想被揍就别过去!”
“副、副团长,你看到了什么?”
阿伏兔双目空洞:“我见到鬼了。”
云风:?
除了这个原因,他想不出为什么神威会展现出如此乖巧的一面。甚至在遇到吉良松樱之前,他都不知道团长还能这么听话!
阿伏兔的脑中又开始回荡神威说的那句「我把春雨送给你怎么样」,团长倒是讨了美人欢心,但他现在管第七师团的大事小事已经心焦力瘁,不管想象如果做春雨的副提督那自己会面临怎样的工作压力。
云风疯狂摇晃阿伏兔的衣领:“副团长你怎么先开始幻想未来了,快醒醒啊——”
“啊啦,你们怎么在这里?”
两个夜兔都僵在原地,像生锈的机械那样缓缓转身,对上神威的笑颜。“已经都收拾好了吗?”
“报告团长,一切都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出航!”
“走吧,松樱。”神威拉住她的手,“我们回第七师团。”
吉良松樱看着少年的背影,那根麻花辫在神威跑起来的时候像猫尾巴一样甩来甩去,充满了无限的活力和闯祸的潜能。
于是她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
他们回去的时候,第七师团和鬼兵队的两艘船已经接在了一起。高杉晋助和坂田银时各站一边不看彼此,而桂小太郎正跟河上万齐摆弄乐器。
“把rap和爱豆的打call曲结合在一起,这个想法实在太天才了,攘夷大业的成功要靠音乐争取!”
“来吧,为了欢庆我们乐魂的相遇,向世界献上这首歌,这、才是真正的【音乐】!”
桂先拿到了麦克风:“要做就趁现在啊——”
“——假发!!”银时和高杉纷纷用刀柄砸桂的脑袋。
桂的长发在半空划过三百六十度,被打进不知道从哪里搬来的架子鼓中时,还不忘在叮咣的巨响中坚持自己最后的倔强:“不是假发,是桂……”
神威目不斜视地拉着松樱往自己的飞船上走。
有怪人,别再传染他们了。
“慢着。”
高杉晋助的刀横在二人中间,他刚才已经从银时和桂那里听完了吉良松樱的全部故事,但他绝不相信世界上有这样的巧合。
“跟我打一次,”他的眼底翻滚着晦暗不明的情绪,“让我看看你的刀法。”
吉良松樱出场的时候,只用红樱的一剑就把整栋楼切下一道深而长的贯穿痕迹,但在那之后她就再也没有拔过刀。他要怀疑所有可能,不管是最好的、还是最坏的。
神威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的额头慢慢暴出青筋,虽然还笑着,但眼中已是一片寒意:“那你得先跟我打呢,地球的武士。”
他都还没有和松樱交过手!
“高杉,冷静。”银时不顾锋利的刀刃,将高杉的刀按下。他眉头紧皱,没想到高杉晋助会失控到这个地步。之前费劲心思和春雨合作,如今机会摆在面前,却还不惜得罪神威也要出手。
神威拔出了伞,第七师团的所有夜兔也都做出准备战斗的姿态。双方一触即发的紧迫感盘踞在这个小小的空地间,最终一道叹气打破了僵持。
“高杉,你没有听说过「同胞兄妹」吗?”
神威和高杉晋助的瞳孔同时紧缩,整个人像是被施了定身术。
吉良松樱指了指身后的飞船:“坐下来,我们好好谈谈,他教给你的武士道应该不包括不听人说话就直接开打吧?”
高杉晋助像是被人扎了一针:“你——!”
桂拍了拍他的肩:“走吧。”
神威盯着松樱,眉间像是压了一片阴沉的云。
*
茫茫的宇宙中,第七师团和鬼兵队的船舰接轨航行着,在联通两艘船的中转舰中,几个人正围坐在桌前。
方桌的这边,从左到右是银时、高杉、桂。
另一边,是神威、松樱,和站着倒茶的阿伏兔。
“喂,这个倒茶的夜兔就算了,他又是怎么个事?”银时不爽地问。
“松樱是吉原的人,我坐在这里有什么问题?”神威还穿着那身沾满血的黑衣,只有小脸白白净净,是之前松樱当着所有人的面给他擦的,此后神威就没有让新的血溅上去。
“你的头发重新梳了?”桂突然问。
银时和高杉都瞪了他一眼,这种时候也就这个宝贝自己黑长直的家伙还能注意到别人的发型!
但他这句话却瞬间让刚才还散发着杀意的神威肉眼可见的愉悦起来,他高兴地把玩着自己的头发:“是呢!松樱刚才给我扎的。”
银时、高杉:“……”
能揍吗?可以揍吗?这个表情真欠扁啊,到底在嘚瑟给谁看啊?!
高杉终于再也无法忍耐这样愚蠢的对话,他阴鹜地盯着吉良松樱:“你说的同胞兄妹,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你们不是早就发现了吗,我和他长得一模一样,是一母同胞……兄妹这个说法其实也不太准确,我们应该算同一个时间出生的。不过已经失去联系很久了,但我现在需要找到他。来到吉原虽然是个意外,但这里就是我新的家。”
松樱扪心自问没有撒谎,她和平行世界的自己都是地球的孩子。嗯,身为老师,她在守住自己秘密的最大范围内没有欺骗学生!
“你找不到他了。”
男人的声音低沉,听起来没有任何起伏,眼神森冷异常:“毕竟,他已经死了。”
“我找得到。”
松樱将手放在胸口:“我能感受到的,他的心脏还在跳动,并且会和我一样,永远跳动下去。”
坂田银时欲言又止,最终只是低下头。
高杉冷笑一声:“呵,那就等到世界毁灭那天吧。”
在场的每个人,都将她的话当作是失去家人后的一种自我慰藉,直到不久后亲眼看到时才明白——
吉良松樱,从不在这种事上开玩笑。
“吨吨吨……”
蔓延到整个桌面的茶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神威问:“阿伏兔,你怎么了?茶都撒了哦。”
他把滚烫的茶全吹到了高杉三人那边。
但阿伏兔的大脑已经停止运转了,眼睛也变成了蚊香的圈圈:“那个,冒昧问下……高杉先生你们老师当年贵庚啊?”
这下其他人也反应过来了,除了神威,所有人一起震惊地看向吉良松樱。
柔美的、富有光泽的、充满胶原蛋白的、一点皱纹都没有的面庞。
她正温和的笑着,跟吉田松阳当年的表情一模一样。
「喂——!松阳老师当年怎么也得二十多岁了吧!现在又过去了十年,我都二十七了,所所所所以松樱现在是……」
「银时!你现在的表情太失礼了!」
「假发,你的表情和他没什么区别。」
「不是假发,是桂!高杉你别以为自己现在的五官就正常!!」
神威突然凑近,松樱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呼吸洒在自己的皮肤上。小兔子仔仔细细地盯着松樱的脸,认真地说:“你一点都不老。”
松樱:“……”
【砰!!!】
一直在外面焦虑转圈的云风终于等到大门打开,他立刻迎上去:“松樱小姐,怎么样了?”
松樱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笑容比神威还无害:“大家都友好地谈开了哦。”
云风现在觉得她和团长越来越像,所以见到她这幅笑容时就产生了极为不妙的预感。他鼓起勇气探头往里看了眼,只见五个被打冒烟的脑袋深深地砸进了桌子中,还有茶水像山涧的溪流那样淅淅沥沥流了满地。
大、大姐头——!!
您就是第七师团当之无愧的大姐头!!
阿伏兔缓缓转过脑袋,对神威说:“哈哈,团长,你跟松樱小姐交手了,开心吗?”
神威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抬起手臂猛地把阿伏兔的头压碎桌子直接按进了地里。
阿伏兔失去意识前最后的执念——
星海坊主,你儿子喜欢的人可能和你一般大啊!
他需要马上给团长的妹妹打个电话,问问他们老妈和星海坊主的年龄差,以此判断星海坊主的接受程度,还有团长……
团长你怎么被揍了但看起来一点都不生气啊?!
第26章 下次,和我去烙阳吧
阿伏兔一开始以为团长未来只是会发展一段姐弟恋,现在却意识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他开始怀疑地球人年龄与长相的匹配度,就像他不相信坂田银时还不到三十岁一样。
“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再这样我可不管了啊!”银时说什么也不肯接过电话,直到阿伏兔递给他一张千元大钞,于是他火速拨号。
“喂?神乐啊,我是银时,你知不知道你爸爸妈妈的年龄差啊?”
电话按了免提,神乐的声音传来:“哈?那个秃子老爹看着比妈咪老很多阿鲁,具体年龄我还真不知道哎……从我有记忆起,妈咪一直都是美若天仙的样子没有变过,倒是秃子老爹头发越来越少、长得越来越老……总之我妈咪以前肯定超多人追阿鲁!”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
「这对父子看起来都喜欢冻龄美女哦。」银时用口型对阿伏兔说。
阿伏兔:……
谁不喜欢啊?!
先不说团长的事,但这个银发天然卷怎么看起来这么欠揍?
神乐又骂了银时两句,让他好好照顾松樱,顺便赶紧回来赚钱,还有万事屋没卫生纸了,记得从第七师团的厕所拿几包来。
坂田银时挂断电话,发现桂和高杉都在瞅自己的乐子。
“干什么?!我有一大家子要养啊!”银时涨红了脸,十分后悔答应阿伏兔开免提。
稳健派和激进派攘夷志士的首领桂小太郎和高杉晋助就这么定定看着他,随后高杉冷笑一声。
“喂——!普通人维护生活的体面已经是很厉害的事了,我跟某个少爷可不一样啊!”
高杉不再理会银时,这件事他们童年和少年时期已经争辩过太多次,他也不再是还会因为一两句话就和银时吵架的幼稚小鬼了。
“跟我打一次~让我看看你的刀法~”银时故意捏着嗓子学高杉刚才对松樱说话的方式。
高杉的额头爆出一根青筋。
“你没听过~同胞兄妹吗~”
“坂、田、银、时!”
两个人立刻打了起来。
只有桂坐在原地沉思。
阿伏兔觉得这简直是难得正常的地球人,于是问:“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如果按照「女大三抱金砖」的说法,那你们第七师团未来肯定会发大财的。”桂认真地说:“女大三十送江山、女大三百送仙丹,女大三千位列仙班。其实年龄差越大越好呢。”
阿伏兔:“觉得你们三个当中会有正常人的我真是个笨蛋。”
他决定回到地球后立刻把这几个人都扔下去——不现在就丢下他们已经是看在吉良松樱的面子上了。说起来,团长和松樱去哪儿了?
吉良松樱正在第七师团的医务室。
她仰坐在椅子中,鼻子上湿敷着一条冰毛巾。“不好意思啊,云风,又给你添麻烦了。”
“松樱小姐,你这是「宇宙不适症」吧,要不要回地球后好好找医生瞧瞧?”云风担忧地翻找着药物,“听说有的患者发作起来很痛苦,好在你目前除了流鼻血没有别的症状,我想地球应该会有一些特效药,比我这里的专业些。”
“谢谢,不过我想不会有大碍的。”
阿伏兔是在船医室外找到的神威,从大门投射出的强光将外面的走廊分成界限分明的亮暗两处,而神威整个人就在门侧与光影交界一步之遥的阴影中。他的脸上没有笑容,只沉默地站着。
“团长。”阿伏兔有些担心他的状态。
“阿伏兔,”神威缓缓抬起头,眼中漆黑一片,“我是不是做错了。”
阿伏兔从没见过团长这幅模样,他顿感自己肩上责任重大,身为前辈、身为把神威带上第七师团离开家乡的领路人,身为他的副手、他的同伴,他必须在此刻站出来!
他伸手按住神威的肩,眼神坚毅:“团长,年龄不是问题。”
【砰!!!】
第七师团的飞船上又多了一个巨坑和一个被过肩摔的可怜人。
神威还维持着双手握拳的姿势,并且力道越来越大。阿伏兔开始担心自己马上就要以身殉职,他发誓再也不要插手团长的情感线了!
有的花儿,只能在特定的地方绽放。
如果把它带离它生长的土壤,无论多么精心的照顾,也会枯萎的。
神威想起自己的母亲江华。
他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他的妈妈是夜兔母星徨安阿尔塔纳能源的变异体。原本可以不老不死的她,却为了星海坊主和自己的孩子选择离开那个夜兔无法生存的星球,到最后因体内阿尔塔纳耗尽而亡。
【为什么……为什么不回去?!为什么要选择留下?你明明可以是强大的、永生不死的……为什么要在这里被疾病蚕食生命、被家庭束缚余生?】
「妈妈,回去吧,回到你的星球,病一定会好的。就算是枯萎的花儿,只要回到土壤中,也会重新绽放的。」
“神威,不用担心。”
“我很喜欢来宇宙玩,下次,带我去别的星球吧。”
松樱的声音从一墙之隔的房内传来,神威浑身一震,因为这道声音与自己最不愿意回想起的记忆重叠。
那时,江华说了听起来不同、但本质一样的话。
「神威,就让我待在这里吧……」
他的心中掀起了剧烈的风浪,神威没有回答松樱,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不要,不要让我回忆她。】
【不要,不要让我想起那个弱小的自己。】
她和妈妈明明长得不像,他才不是晋助那几个人,会因为一张与故人相似的容颜而动摇。
他和那个男人绝对不同,他才不会亲手毁掉一个不朽的强大,会因为自己的私欲把花儿带离它的故乡。
阿伏兔迷茫的从地上坐起来,揉着酸痛的肩膀。
“啊,松樱小姐,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吉良松樱站在门口,注视着神威离开的方向,眼神欣慰而悲悯。
小兔子,谢谢你的善良和好意。
可那里也不是我的故乡。
*
阿伏兔开始觉得船上的氛围变得诡异了。
神威不知道抽了哪门子风,总之就是再也没有露面,他百般思考也想不通团长到底是因为哪句话而爆了雷。
他咬咬牙,最后拨通了电话。
星海坊主正在战场上从巨大的宇宙怪兽手中保护星球上的居民,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一看还是陌生来电。他凝聚力量将最后一只几层楼高的怪兽击倒,在一片血海中接通了电话:“喂?”
“星海坊主,虽然这么说很冒昧,但是请问您和夫人年龄差多少啊?”
哪里来的骚扰电话?!又是之前那个娱乐小报吗!星海坊主愤怒地吼了一句:“好几千岁!”就挂断电话,并删除拉黑一条龙。
“您好,您拨打的号码已将您列入「八卦狂魔绝对屏蔽」名单,请不要再拨了,不然对方就要跨过网线*来杀了你。”
手机过于智能的提示音传来,阿伏兔呆呆地站在原地。
怎么跟团长妹妹说的不一样?!
在开玩笑吧,一定是在开玩笑吧!
夜兔能活几千岁吗?那得成仙了吧……
他回到驾驶舱,听着手下禀报银时又和鬼兵队的高杉发生了什么冲突把两艘船的哪里打坏了,只觉得心累。
“等下,其他人呢?”阿伏兔突然发觉整个飞船空荡荡的。
“桂先生和万齐先生组建了一个乐队,演唱会马上就开始了!”云业激动地冲他挥挥手:“我也要去听了,站岗就拜托副团长你了!”
阿伏兔:?!
他孤独地坐在驾驶舱,像是在因为没买到票所以只能坐在演唱会外面的人那样,听着激烈的歌声隔着一道道门舱传来。即使被层层削弱,还是能感受到那边激昂的情绪。
“JOY!JOY!JOY!”
喂——!他们不是宇宙海盗吗?怎么变成攘夷志士了?!
“下面由我和搭档万齐带来这首《海〇王》经典主题曲改编版——《WeJoy!》”
阿伏兔立刻戴上了降噪耳机。
在成为大海盗前,他可不想吃版权官司!
等下,说起来好像还少了什么人……少了谁呢……
吉良松樱打了个喷嚏。
她正坐在第七师团飞船的停机舱中,这里有很多小型飞船,用于他们的机动作战。之前春雨假借鬼兵队突袭他们的那次,夜兔们就是靠着这些小飞船前后照应、撕开一条生路的。
除了驾驶舱,这里看风景的视野最好。毕竟是要出击的地方,一定要保证周围环境的安全。
松樱在这里看了很久的星星,她从没在自己的世界走出过地球,没想到竟然在这里实现了梦想。
它们像散落在银河的一颗颗珠宝,散发着不同的光彩。有的诞生于千万年前,有的还是几百岁的孩子;有的星球有智慧生命,有的星球没有。它们共同在这片宇宙中闪耀,行走在引力指引的轨道上。
偶尔,能看到一些自由的流星,它们燃烧着自己,爆发出极强的动力离开了固有的星际轨道,在茫茫宇宙中穿行,直到耗尽所有的力量,变成一颗凄然坠落或永远漂流的陨石。
但它也曾有过极耀眼的绽放。
现在,就有一颗流星向这艘船的方向驶来了。
小型飞船泊入停机舱中,金属门像高压锅那样先是排出气体然后弹开,煲兔头就出锅了。
不是……出门打架的小夜兔就回来了。
深灰色战斗服上有星星点点的暗色血迹,身上是未散尽的杀意与寒气,但那双蔚蓝色的眼睛在看到她时突然变得圆润且清澈,“你怎么在这里?”
“在找卡兹。”
“……”
看着对方被噎住的样子,松樱忍不住笑起来。神威将她手中的JOJO漫画夺走,“又不看《海〇王》了?”
松樱:“我现在就在看呢。”
神威愣了一下,耳朵慢慢红成了和头发一样的颜色。他一脚把船舱的门踹上,发出的巨响连带着整个停船舱都震了震,也不知道在发泄什么火气。然后掉头就走,脚步踏得啪啪响。
松樱想起她养的那只兔子,生气的时候也不说话,就是直跺脚,恨不得把地板踩穿那种。
她跟着神威走,神威既不表示拒绝,也不表示同意,二人就这么保持着一定距离,直到神威走回了他的卧室。
松樱礼貌地站在门口,神威意味不明地瞪了她一眼,也不关门,直接进了房间更里面的浴室。
仗着神威看不见,松樱颇为无奈地挑眉,摇头笑了笑。
哇,傲娇小孩.jpg
虽然春雨是海盗,但到底是宇宙星际海盗,跟《海〇王》或者《加〇比海盗》都不一样。第七师团的房间都是高科技、现代化、未来感的,太空灰的金属色构成了整个房间的主色调,布局和陈设都类似星级宾馆。
神威的房间很干净,松樱坐在椅子上,还跟扫地机器人打了个招呼。她看到桌子上有一个袋子,里面放着的正是她上次落在这里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