塑胶人甚至能听见那种血液仿若无数只细小的虫子一样爬过血管带来的奇妙声响。
咕叽咕叽……沙沙沙……
一刻不停。
无数立体环绕的声音和眼前突如其来的场景几乎是让塑胶人在目睹现场的第一时间就直接过了一个理智检定。
无形的骰子在他的脑袋上转动了一下，下一秒，理智值被悄无声息的啃掉了一小块，以至于塑胶人本不该，但的的确确克制不住的干呕了一声。
外面的灯侠还在等着他的反馈，通讯器里巨大的干呕声是一瞬间让两个本就神情严肃的人的状态更加紧绷。
蝙蝠侠的声音在干呕声中紧随其后到来：“塑胶人？”
“没事没事没事，好得很，呕……等下！马上！”塑胶人狠狠的给了自己的脑瓜子两下，在脑袋中间戳了一个圆圆的洞。
他的确有些时候是不靠谱的，但很显然，他知道什么时候应该做什么事情。
尤其是有蝙蝠侠的指令。
尤其是他们是为了来营救超人。
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一切到底代表什么，但是能干这一行的多少都有点直觉在里面，而塑胶人的直觉告诉他，这地方很不妙。
蓝大个是个好家伙，两人虽然从出道到现在接触也没几次，但是就好像这个世界上没有谁会不知道超人一样，塑胶人对他的好感度是真的挺高的。
他不希望超人有事，所以他不会浪费时间。
塑胶人在氪星的飞船内悄无声息的移动着。
不得不说在忍耐住自己某些不合时宜的操作的情况下，塑胶人的确是玩潜入的一把好手。
就好像流水，他在氪星的飞船内没有惊动任何警报，非常顺利的就一路摸索到了一个控制设备的附近。
说实话，这设备是干啥的塑胶人其实并不清楚，就好像他也并不清楚自己怀里蝙蝠侠交给他的那个小小的【S】标志挂坠到底是干什么用的那样。
他的任务就只是潜入这个飞船有接口的位置，然后想办法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把这个挂坠，或者说钥匙塞进接口里。
他不知道那里有一个可以接入这个飞船的AI，他不知道那个吊坠里的人是乔艾尔，是卡尔艾尔的父亲。
对于塑胶人而言，他唯一知道的是自己把这个挂坠想方设法的塞进机械之后，原本空无一人的房间里，他的面前，突然就多出来了一个人。
“！！”
塑胶人猛地一个原地溅射蹦出起码三米远，拉长的身体简直像是眼镜蛇一样扭曲出警惕的弧度，但很快，在看见乔胸口上那个巨大的【S】之后，他又放松的扭了回来。
思考了一秒。
塑胶人摸摸下巴，“啊哈，秘密武器？”
“乔艾尔。”乔言简意赅，他朝着塑胶人点了点头。
比起被啃掉了一小块理智等着恢复的塑胶人，乔是机械生命，不受SAN值的影响，这也意味着比起塑胶人，他得以以更加详细的角度去感知那些对方所察觉不到的东西，能采用更加安全的方式在敌人发现之前完成己方的任务。
数字生命就是这样，越先进的科技越是自由。
从进入氪星飞船再到不触发警报的打开舱门放蝙蝠侠和绿灯侠进来，乔没有花费超过一分钟的时间。
对于此时此刻看起来痛苦但其实正在吃小零食的卡尔来说，他甚至没能意识到自己的老爹和人类已经发现他的异常并且在第一时间过来救援，猝不及防之下就被热浪猛地扑了一脸。
除了入侵者，没人能反应的过来，因为这艘飞船内剩余的氪星人实在是太少，也因为乔的操作足够隐秘迅速。
舱门被炸开是一瞬间的事情。
哈尔乔丹向来不是个喜欢筹备太多的性格，锁定位置的瞬间直接一马当先冲锋在前，数发灯戒构造子弹直接穿透火焰穿刺而来。
声势不算浩大，但足够鲜明，主打一个暴.力突破。
作为一名战斗大师，菲奥拉反应足够及时，在拳风到来之前就已然回身防御。
但冲击的力道太大了，后手劣势之下她根本没办法稳定住自己的身形，巨力传来的瞬间她只来得及护住了自己的要害，下一秒就直接倒飞出去。
后背接连撞断母巢附近数条血管一样的触.须，战甲碰撞发出巨大的震响，菲奥拉当下就直接狠狠的被贯在墙壁之上。
但这不是结束，远不是结束。
菲奥拉只是后手劣势，她不是脑子坏了，更不是战斗力被削弱了，就算哈尔同样是一位身经百战的灯侠，要对上菲奥拉仍旧是一场硬战。
但好在他们不是过来单人PK的。
至少现在不是。
哈尔扭头看了眼已经开始行动的蝙蝠侠，他握了下拳头：“看起来现在是我的主场了？”
他没得到回应。
因为就在这一瞬间，战斗的火苗就已然烧成了一片烈焰，而菲奥拉则是自火焰之中站起，原地暴射而来。
……
战斗一触即发、惊天动地。
对于卡尔来说，现状虽然不至于像是不明真相的众人那样凝重而紧绷，但也没好到哪里去。
卡尔整个人都傻了。
就好像大半夜的偷偷窝在被子里吸果冻，本以为自己能肺活量惊人、一口气吸完、清扫好现场、安稳睡觉一气呵成，结果刚吃一半就被家长闪现抓包。
那一瞬间，惊悚大过于愉悦，毛骨悚然代替悠闲。
卡尔就差没在精神海内发出防空警报一般的尖叫。
此时此刻，说是心跳骤停也不为过。
【布鲁斯？？？？布鲁斯怎么人在这里？？？？？】
系统没有回应，因为没有意义，布鲁斯能出现在这里的理由就算没有人回答，在看见对方的第一时间，卡尔就已经意识到了原因。
布鲁斯是来救他的。
猫咪在发现自己的人类被坏人打了之后，飞快的集结了他的小伙伴，气势汹汹的亮出了自己的利爪加入了战斗。
猫咪不懂人类只是在演戏，猫咪只是很担心人类。
所以他来了。
那一大团黑色就那么以一种闪现一般的速度出现在了卡尔的面前。
而卡尔知道布鲁斯在对他说话，信息素传达的焦急和紧张几乎是毫无保留的弥漫在空气里，连带着那种催促的气息一起，被卡尔的信息素捕捉器所捕获。
但卡尔不知道布鲁斯要他做什么。
母巢没有对卡尔本身造成危害，但是的确因为特性损坏了卡尔的一部分躯壳。
再加上为了更好更快的吃零食，卡尔还在自己不能伸出触.须的情况下刻意的引诱了更多的吸盘扎根在他的身上，用那些戳进皮肤的刃完成方向的能量输出，单看外表，卡尔现在的情况完全可以说是惨不忍睹。
他的五感甚至已经几乎完全失灵了。
毕竟能量和鲜血是两种东西，后者比起前者，甚至不比皮肤上的灰尘更重要多少。
因为心知肚明有系统帮忙辅助测算他不会也不用担心自己流血致死，卡尔从一开始根本就没管自己到底流了多少血。
无数的触.须吸盘，无数连接在身上的管道，一刻不停的血液外流。
像是身上粘了无数疯狂的水蛭，从被接上母巢开始到布鲁斯出现营救，卡尔身体里的鲜血在这极短的时间内已经流逝了接近三分之二。
大量的失血造成了卡尔生理机能上的运转故障，他现在躯壳的耳朵里是全然的轰鸣，眼前就像是近视一千散光八百却还没带眼镜的可怜家伙一样模糊。
他几乎听不见，他几乎看不见。
他能认出来布鲁斯，全凭直觉以及信息素的指引。
以至于当人出现在他的面前的时候，他甚至只能意识到布鲁斯似乎一直在和他说什么，嘴巴不停地张合，但具体内容却是一句都分辨不清。
而最要命的是，他有能力摆脱现状，但他却不能立刻摆脱现状。
三分之二的鲜血等量替换过来的是几乎把母巢抽干的能量倒灌。
如此迅速的能量抽取给核心缺失的母巢带来了巨大的危急，而介于没有智力只有本能，母巢根本不能理解到底是什么让它干瘪的这么厉害，所以为了保护目前唯一的猎物，也是最佳融合进核心的人选，母巢越发疯狂抽血的同时，也以最后的能量在卡尔的身边建立了一个巨大且坚固的囚壳。
像是蚌壳，柔软脆弱不堪一击的内里之外是绝对的护甲。
唯一的区别能在于这东西防外不防内，就算是不偷偷动用自己本源的力量，以当前正常状态下超人的能力，只要卡尔想，他也可以完成突破。
但是首先一个问题，超人现在的状态不正常。
其次第二个问题，柔软是相对的，母巢已经进入山穷水尽的地步，蚌壳内藏着的也是精神污染最重的存在。
卡尔如果突破这里，距离他最近的布鲁斯就会第一时间受到精神方面的冲击。
这意味着在极短的时间内，布鲁斯会陷入被动且大量的SANCHECK。
对卡尔来说，这无伤大雅，但对于布鲁斯而言，这可能极其要命。
卡尔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他加快速度把蚌壳内的蚌肉吃掉，然后再突破这个没有价值的空壳。
这需要时间。
所以他暂时还不能动。
卡尔飞快的在内心合计着情况，一边抬头去看自己眼前散发着甜香味道的黑色.色块。
这不是能意会的东西，所以卡尔张开了嘴。
他试图震颤声带说点什么，但他什么都没能说得出来。
卡尔的躯壳太虚弱了，精神跟得上、灵魂跟得上但是硬件跟不上，他所能做到的最大程度，也不过是在开口的瞬间从胸腔里憋出几句破碎而沉闷的喘.息。
那喘息里，带着难以忽视的血气。
但布鲁斯停下了说话。
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他看向卡尔的身后。
坚硬的蚌壳还在散发着让人头皮发麻的血色。
布鲁斯在过来的第一时间就已经迅速的确认了这个蚌壳的坚硬程度和大概情况，也几乎是以一种难以想象的速度判定了这东西只能从内突破。
他一直在和克拉克说话，是在试图唤醒卡尔的自我意识，同时让克拉克配合。
但这太难了——无数蔓延的血管连接在克拉克的身上汲取了这个男人太多的生命力，如此庞大的能量外泄，克拉克的神志已经很难维持清醒了。
他甚至不能明白布鲁斯在说什么，只是本能的在布鲁斯说完话之后用迷迷糊糊的意识发出简短的回应，以现在这种状态指望克拉克能听从指令基本等于做梦。
而氪星战舰因为过于剧烈的战斗已经在崩毁的边缘，母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察觉到了危险，甚至还在疯狂的吸收克拉克的鲜血——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布鲁斯必须立刻马上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超人捞出来，否则局势可能会全面崩坏。
那么该如何，如何让深陷在蚌壳内却难以维持自我意识的卡尔选择自主脱离？
布鲁斯闭上了眼睛。
他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在哈尔大喊“蝙蝠——快点——”的声音里，在所有人迷惑不解的眼神里，布鲁斯放弃了暴.力破坏外部结构，放弃了和卡尔的正常的沟通。
他伸出了手，他的手上的臂甲手腕上戴着一个和卡尔款式大差不差只是纯黑色的振金手环，那下面同样的留有一个小小的圆环。
他晃动手臂，圆环撞击手环发出清脆的金属声。
几乎不需要用触.须进行多余的操控，卡尔的身体就习惯性的下意识朝着布鲁斯的方向看去。
下一秒，他模糊的视线捕捉到了一只手。
熟悉的，摊开的，放在他的眼前。
于是一种铭刻的习惯就那么突然的从身体里冒了出来，就好像人要呼吸，植物需要阳光那样，一种执着的在猫咪伸出爪垫的时候就一定要把爪垫摁在手下面的条件反射如同白日里的惊雷一般狠狠的劈进了卡尔迟钝的大脑。
他没有思考，没有犹豫，本能直接操控了身体，然后在所有人众目睽睽中，他以一种几乎要扯掉自己半截身体的力度猛烈的摇晃了起来。
一根血管绷断了，然后是第二根、第三根……
无数根连接在躯壳上的血管在卡尔疯狂的挣动中以摧朽拉枯之势被尽数扯断，随后，在佐德震惊的眼神里，卡尔伸出了自己的手，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执着，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自己的手搭在了布鲁斯的手掌上。
猫爪在下！
布鲁斯：“…………”
卡尔艾尔被蝙蝠侠反手扯住手腕直接从母巢里提了出来。
第76章 第 76 章
76
超人被蝙蝠侠救走了。
孤独堡垒的医疗室内, 破破烂烂的氪星人凄凄惨惨的四肢打开被锁定在手术台上。
室内，腥气扑鼻。
鲜血一刻不停的从伤口内部朝外流淌，在氪星人苍白到吓人的皮肤上面蜿蜒数条细小的溪流。
止血很困难, 非常困难。
母巢的触.须看起来像是捕食器官但严格点从功能上来说其实属于输送器官。
这意味着在把猎物改造成核心之前，这些触.须要做的是从猎物身体内抽走大量的鲜血。
而在成功把猎物改造成为核心之后, 这些触.须会将之视为一个整体, 以母巢捕获的能量对猎物进行反哺。
整个过程, 充斥着一种流出和流入，中间几乎不需要衔接, 所以这些触.须从入侵的一开始就是打着直接永久入驻猎物身体内的打算的。
它们不会允许母巢核心的猎物有封闭自己的可能, 也因此制造出来的创口上几乎每一处都覆盖着奇特的粘性物质阻止着伤口的愈合。
这些粘液扼制了身体的自愈能力, 就算是超人自身携带的黄太阳增益BUFF加持, 使用最好的医疗科技修复，也仍旧需要大量的时间。
而这甚至还只是伤口。
布鲁斯和卡尔默契的猫爪在下游戏让卡尔以尽可能快的速度条件反射的挣脱了控制，而为了自己的人类不会因为自己的条件反射受到SANCHECK影响, 卡尔在回过神来的第一时间就以前所未有的快速疯狂抽取能量。
而之前就说了，触.须是为了抽血也是为了在之后给成为核心的存在输送能量。
所以粘液既能阻止伤口愈合, 同样在一定程度上也会造成触.须和伤口的融合。
摆脱束.缚的速度太快再加上回程需要时间，有一部分残留在卡尔身体内的触.须已经粘在了伤口上开启了初步融合。
这东西不好处理，因为对于卡尔本人来说存在感实在太微弱, 诚然作为已经被当小零食啃掉的母巢的一部分卡尔大可以直接顺嘴吃掉。
但麻烦就麻烦在卡尔把控不好度，吸收触.须的过程就好像要求他清空一块皮肤上面落下的透明灰尘，在卡尔被挤出躯壳大半的操控能力下, 只有不到千万分之一的概率能让这些小零嘴不至于被直接清空。
而在此基础上的前提条件是布鲁斯过于关心他, 在他摆脱控制的第一时间就已经以奇快的速度判断了他的情况。
所以是的, 卡尔不能动。
他只能任由系统给他的皮囊一边伪造氪星人遇到此类侵害的状态，一边像是一只被摊平肚皮的狗勾, 任由布鲁斯表情紧绷严肃的帮他处理伤口。
这毫无疑问是很痛的。
卡尔感觉不到痛苦，但是他能察觉到自己对于躯体的控制力在切除那些生长在身体里的触.须的时候越发微弱。
眼泪在手术最开始的时候就不受控制的因为生理本能而从泪腺里一点一点的被挤出来，让他水蓝色的眼睛看起来湿润润的，与此同时的还有在他微弱控制力下不停抽抽的身体。
一边的凯尔简直是一脸震惊的看着蝙蝠侠轻车熟路的捏着超人手上的金属环把他朝着手术台上面怼。
手术台感应到契合物，冒出金属的锁链衔接在卡尔的束环之上。
四肢，颈侧。
严丝合缝。
凯尔这一刻简直感觉自己的喉咙就像是被什么塞住——
是的，他当然熟悉超人，在哈尔乔丹加入正义联盟，在地球上冒出一个接着一个绿灯之后，大概是某种默契，地球的绿灯四舍五入都可以被归纳为正义联盟的成员之一，毕竟对于大部分人而言，他们甚至分不清楚天上飞来飞去的绿色萤火虫到底是哪一只。
凯尔在地球上的时候也作为联盟成员之一活动过，他和超人的接触虽然不及哈尔那么早、那么多，但是也是有过数次单方面的接触的。
凯尔当然也好奇过超人身上的束环，毕竟虽然大家作为超级英雄，服装打扮这边主打一个人体彩绘式穿搭，但是基本上画风也还是统一的。
就比如说蝙蝠侠，主打一个暗色调皮革和金属风，所以就算他手上有金属环，也没那么显眼。
但是超人，首先他是三原色的，其次他身上从制服到披风看着都很柔软，所以身体上的金属束环就会显得略有那么一些突兀。
不过个人喜好嘛，别人也管不着。
凯尔私下里思考过这个问题，觉得这可能是超人对朋克风喜好的一种展现，后来看到蝙蝠侠也有一对漆黑的金属环之后，又觉得搞不好这是氪星的特有风格什么的。
结果现在告诉他，你想多了，这东西压根没有什么装扮风格方面的考量，这东西看起来和超人的战衣画风格格不入纯粹就是因为这东西本来就不是战衣的一部分。
这是附赠的，额外的，和手术台一看就是同出一源，方便随时把人摁在手术台上面采集数据或者检查身体用的。
凯尔：“…………”
啊？不是，超人，你把这东西随身佩戴在身上啊？
最离谱的是因为靠近脚踝的位置有一个触.须扎根角度比较刁钻，布鲁斯拆掉了一个脚环。
而当他随手把这个环状物放在一边的台子上的时候，凯尔该死的艺术家的灵性让他非常眼尖的发现了这个环状物内侧的蝙蝠暗纹。
凯尔：“…………”？？？？？
无数的问号劈头盖脸的朝着凯尔砸了下来。
有那么一个瞬间他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修改一下自己的服装搭配，比如说给自己的制服添加一个完全没有必要但是很贴合心情的带着问号的帽子，然后去哥谭COSPLAY一下谜语人——
不是，这东西手术台画风也就算了，这怎么还有蝙蝠标志啊？
凯尔沉思了一秒，凯尔偷偷的背过身，悄咪咪的给哈尔去了条通讯。
【所以蝙蝠侠和超人是一对？他们不是兄弟关系吗？】
战斗中闪身躲过攻击的哈尔：【？】
他低头看着绿色的虚影里凯尔满脸写着【哇塞，我大震惊】的表情。
思考了一下，考虑到蝙蝠侠和超人日常迷惑操作、迷惑言行以及那更加让人迷惑的距离感问题，哈尔没有去问凯尔到底是看到了什么才让他发出如此的疑问。
他只是用一种非常熟练，非常老练，非常阅尽风帆，且本人担保绝对不是麻了的表情，展现了一个绿灯侠宇宙层面应有的见识。
【是兄弟啊。】
他非常肯定的说：【就是非常普通常见的氪星风格兄弟情义。】
不然呢，他们观察了这么多年那又不是爱情，那不是兄弟情还能是什么？
至于说为啥这个兄弟情能离谱成这样，又如此让人震惊——
害，宇宙这么大，搞不好地方风俗就这样呢。
来自哈尔乔丹的肯定JPG。
凯尔：“…………”
是吗？
凯尔疑惑地再次抬头看向手术台的方向。
那边，因为对于超人的身体足够熟悉，布鲁斯的触.须摘除行动已经进程过半，凯尔看过去的时候他正在把卡尔翻面，好摘掉他背面创口里的残余。
画面一度血.腥非常，就算是在场都是身经百战的超级英雄，凯尔也感觉到了那种强烈的疼痛顺着视觉传达到自己身上带起幻痛。
超人都控制不了的抽抽了。
如此度秒如年的触.须摘取配合上超人现在极其恐怖的出血量，凯尔可以非常轻易的判断超人现在绝对是神志模糊的阶段，他搞不好可能连自己是谁在哪都分不清楚。
巨大的痛苦之下被催化的只有本能，而身体的保护机制在很多时候都是不讲道理的。
不管在什么生物身上，在面对巨大的疼痛、身体活动自如且意识不清晰的时候，他们会下意识的蜷缩身体以避免自己遭受更大的创伤。
所以起初凯尔觉得蝙蝠侠固定超人是为了让超人配合手术，毕竟好多触.须都扎在要害，甚至不乏胸腹位置，更有甚者差一点就能穿刺心脏。
但现在凯尔发现，他又想多了，超人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最配合手术的人之一。
就算是痛的看起来瞳孔都要涣散了，他居然还能凭借本能和蝙蝠侠打配合——要抬手的时候蝙蝠侠还没自己动手，锁链一开，卡尔就自己把手抬起来了。
翻面的时候更是都不需要蝙蝠侠手动，主打一个非常自觉，一看就是身经百战，类似的经历已然刻入本能。
那锁链和束.缚是为了什么呢？
是为了避免卡尔脑子不清楚，关键时刻分不清场合吸人用的。
老毛病了。
毕竟对于一个人瘾病入膏肓，且有普通人和超级英雄双份工作需要做的家伙来说，显而易见他会抓紧一切可以抓紧的时间吸人。
被检查身体的时候就是可以被抓紧时间的好时机，所以一般上来说卡尔会趁着布鲁斯终于把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且不会觉得他干扰工作的时候偷偷摸摸的吸人。
动作并不隐秘，甚至可以说非常显眼。
但布鲁斯一般不怎么管这个。
他从小被吸到大都习惯了，就好像一种等价交换，反正现在不被吸平时也是要被吸的，要是仅仅只是被吸两口就可以让克拉克老实配合，布鲁斯也没什么意见。
所以就像是一种手术台上的默契，不管是布鲁斯还是卡尔都已经把这变成了一种本能。
是好事。
这让卡尔在脑子痛糊了的情况下还能配合布鲁斯的操作，在因为需要卡尔提起本能抵抗异物入侵从而不能尝试任何止痛措施的情况下，最大限度的减少手术过程中忍耐痛苦的时间。
但也有比较麻烦的一点，就是卡尔老想吸人。
被手术的时候很配合，但是只要取过东西了，稍微自由哪怕一点点都想要朝着布鲁斯那边粘。
有点像喝的晕头转向但是还很想把脑袋朝着猫猫肚子里埋的恐怖铲屎官，平时也就算了，现在这情况不能让卡尔瞎搞。
对于凯尔来说，他看到的就是卡尔可怜巴巴的每次被松开都想要朝着蝙蝠侠贴贴，但是每次都会被蝙蝠侠冷酷无情的拒绝，然后就只能委屈的被继续摊平，只剩下眼睛本能的追逐着蝙蝠侠的身影。
被拒绝多了，超人还会看起来很可怜的呜噜两下，然后被蝙蝠侠无奈的薅一把头发，黑色的大披风塞手里才再度安静下来。
凯尔：“…………”
好家伙，这就是氪星风格的兄弟情义吗？感觉我这个人站在这里属实是有点多余了！
凯尔满怀敬畏的关掉了通讯。
……
但不管怎么说，有蝙蝠侠在这里，超人的生命安全肯定是值得保证的。
卡尔身体内的触.须处理起来很麻烦，但对于蝙蝠侠而言，摒弃掉精神污染最严重的母巢核心，锁SAN的情况下，这点污染对于常年被卡尔荼毒的他来说完全不够看。
唯一比较麻烦的点在于那些触.须被取出之后就直接消失了，没能给布鲁斯留下采集数据的机会。
以及克拉克……
布鲁斯不能确定克拉克现在的状态。
母巢的存在形式着实过于诡异，在此之前就算是布鲁斯的回忆里也没有类似的先例，再加上其本质上又是以融合的方式入侵，而卡尔存在其中实在是太久了，就算是后期挣脱没有被完全融合，但他到底是在里面待过一段时间。
更别提布鲁斯心系卡尔安全的同时也没忽视周围信息的采集。
本能的对于周遭环境的观察，让他在离开之前下意识的关注了佐德那边的情况。
毫无疑问母巢被毁对于佐德而言是氪星重建希望的彻底毁灭，于情于理他都不可能保持淡定，但不知怎么的，佐德的反应却并没有想象中那样的激烈。
他没有阻止蝙蝠侠带走超人，这一点却并不是因为他也处于战斗之中腾不出手阻止。
从一开始菲奥拉被袭击却并不是第一时间保护母巢而是迅速反击，再到之后两个人没有对卡尔的离开表现出激烈的抗拒，好像佐德笃定就算是蝙蝠侠带走了超人也没什么作用一样。
他有持无恐。
而这才是让布鲁斯最担心的地方。
他必须要弄清楚母巢的融合对于超人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也必须要弄清楚佐德如此有恃无恐的理由。
还有地球上迄今为止也仍旧没有停止甚至越来越扩大化的异变、以及失踪的母盒……
事情到这里远没有结束。
但不管怎么说——
布鲁斯回头看了眼这会儿已经筋疲力尽陷入昏迷的卡尔。
不管怎么说，至少就现在而言，他还是挺高兴看到卡尔还独立的活着。
第77章 第 77 章
77
布鲁斯在紧锣密鼓的摇人直奔老巢捞捞可怜的超人的时候, 地球上的情况也没松弛到哪里去。
黑门监狱的爆.炸就好像一个号角，在吹响之后直接气势汹汹的昭告了大事件的到来。
哥谭、大都会、纽约……
就好像一.夜之间梦回达克赛德初次降临地球，入目皆是铺天盖地的敌人。
唯一的区别可能在于当初达克赛德降临天上飞的是大家都不知道怎么被制造出来的类魔, 而现在满地跑的却是在大家众目睽睽之下异变成为怪物的同胞。
还有海沟族。
似乎无穷无尽的海沟族。
没人知道水底到底是怎么来的这么多可怕的家伙，他们的外表甚至于比一般上的深海鱼都要恐怖的太多。
本身就强于人类的体质, 在没有异变之前就足够旺盛的攻击欲.望, 这共同的组成了变异海沟族在完成异变之后呈现几何倍增长的凶性。
所有的沿海城市都被袭击了, 有些人甚至还没能意识到危险不仅来源于陆地还来源于深海，就已经因为足够糟糕的运气成为了被捕猎的一员。
海水里到处都是成片的猩.红。
大人、孩子……没有男女之分, 没有年龄之分, 只要有机会海沟族就会迅速的出现, 如同最可怕的梦魇, 将猝不及防的人类拖入水底。
他们甚至连惨叫声都不会发出，因为海沟族的唾液具备有极强的麻醉效果，而异变之后甚至已然达到咬中就会致死的程度。
没有安全区, 哪里都没有。
最先接收‘犯罪因子激发症’的警局和医院是最先遭殃的，但这并不意味着居民区就会好到哪里去。
这些被异化之后的怪物具备有类魔同等的对于能量的判别能力, 而有别于类魔，他们什么都不挑。
他们只要捕猎，狠狠地捕猎, 所以一旦出逃，他们会立刻寻找人员聚集最多的地方进行恐怖袭击。
这听起来似乎没那么糟糕对不对？就好像只要防御做得好，他们总能躲在安全的地方等到超级英雄们的救援和帮助。
可事实不是这样的, 因为事情都已经到了现在这个程度, ‘犯罪因子激发症’的初步感染居然还在蔓延。
没人能分得清楚自己身边的人会不会突然疯狂晕倒然后进入异变, 就算是外部防御做得好，也可能会在下一刻就被自己本以为安全的家人朋友袭击。
惊恐, 害怕，慌乱……
空气里到处都弥漫着让每一个足够恶劣的高等阶生物都爱透了的激烈情绪。
他们不知道这种情绪越是激烈，对于异变的催化越是严重，他们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末日要到来了吗？
所有此时此刻瑟瑟发抖的人们都忍不住去想。
但末日不会到来，至少不会现在到来。
因为蝙蝠侠还活着，因为超人也还活着，因为这个世界的世界支柱都好好的站在这里，也因为这个世界上还有更多非常努力的超级英雄们在为人们战斗。
而他们的努力并不是毫无价值。
在布鲁斯把超人从氪星战舰上面捞出来并成功带回孤独堡垒抢救完毕之后的第三分钟，托尼斯塔克给他来了条通讯。
可怜的铁皮罐头小人看起来简直是憔悴至极，他已经快要七十二个小时没有休息了，海量的咖啡因给了现在还能站起来战斗的力量，但也几乎要榨干他的整个身体。
以至于托尼这会儿看起来和不久之前光鲜亮丽的钢铁侠没有一毛钱关系，他蓬头垢面，身上都是鲜血，黑色的头发乱的像是被狗啃过，就连那双漂亮的蓝色眼睛都被巨大的黑眼圈衬托的暗淡几分。
但他的精神居然还能极其离谱的保持着清晰。
然后在通讯接通的第一时间，他就给出了自己此时此刻要联络蝙蝠侠的理由。
“一个坏消息。”
他说。
……
布鲁斯不妙的预感生效了。
各方几乎在为地球上到处都是的变异体忙的焦头烂额的时候或许托尼斯塔克的确会关心自己战友的情况，但话题转的如此生硬就证明所谓的线索必然和超人的现状有关。
事实也确实如此。
毕竟本次大事件是隶属于超人的大事件，这也就意味着在没有其他重叠大事件的情况下所有一切的异常都是因为佐德而起。
佐德想要在地球上建立新的氪星，所以他选择使用了母巢作为媒介，超人作为孕育果实的土壤。
而仅有土壤和媒介是不够的，至少对于佐德想要重建氪星的愿望而言是不够的。
果实的生长需要营养。
这意味着母巢在拥有了核心之后会迅速去繁衍自己的族群来保护自己，但就好像蜂后不仅是蜂巢的核心也需要无数蜜蜂的供养那样，母巢需要能量。
能量从哪里来？
从生命里来，从地球的血肉里来。
卡尔一开始的感知的确是对的，那些变异了的人类的确是在用燃烧生命作为大幅度提升自己能力的手段。
但是因为卡尔当时没察觉到母巢，所以他弄错了一点。
这些东西不是炮灰，他们是前锋。
他们的目的从来都不是清除地球上的人类，他们要的是尽可能广和快的传播污染，然后把大家全都变成和他们一样的东西。
在那之后，新孕育出来的血包会被快要完蛋的血包一起运送到母巢，成为母巢的爪牙。
非常低劣的手段。
卡尔对于这种低等存在的生存手段很是不屑。
但是也不得不承认当这种情况降临在地球这种智能生物聚集生存的星球上的时候，完全可以说是一种绝对性的压制。
更别提这里面还有佐德的干涉，所以情况要严重的多。
事实上就在托尼斯塔克给蝙蝠侠打通讯之前三秒，他们刚刚得到了一个超级糟糕的消息。
就在大都会的正上空平流层，星球日报那颗球的正上方，一个极其庞大的虫洞正在逐渐展开。
但在那之后的不是什么外星的战舰、外星军队，甚至这个虫洞本身就不是什么通往宇宙其他地方的通道。
“那是一个纯粹的能量汇聚的漩涡。”
通讯里，托尼斯塔克如此说道：“我们检测不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但那里应该有一个大家伙。”他又补充：“非常大。”
这甚至都不是需要用仪器或者是任何手段去判断的事情，这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到的。
无数的能量在那个硕大的虫洞内被搅碎，时至今日，人类是第一次直观的意识到时间和空间居然是一种能被搅碎的东西。
那些本不该被具现化的存在就仿佛被子.弹击中的玻璃，于天空无声无息的炸裂，五彩的碎片在阳光下折射出让人毛骨悚然的色泽。
而这甚至还只是灾难的冰山一角，就在那无数碎裂的光泽之后，就在人们甚至都还没能从上一次群体SANCHECK中回过神来，脸上的惊恐甚至还没能来得及褪去的时候，又一次的，所有人都看到了那不断蛄蛹又在试图朝着外部伸展的触.须。
它是透明的，但在一众五彩斑斓中又是那么的显眼。
虽然本不应该，但是几乎所有看到这东西露出来的触须部分的人都忍不住的想到了海葵。
是的，海葵。
天空是沙滩，怪物是海葵，而地球大气层以内则是海水，只要海葵突破沙滩的限制得以在海水中伸展，它就会立刻得到地球上满满当当的食物。
捕猎者。
一个从未曾见过，只是看到身体的一个部分就让所有看到的人都忍不住打寒战的捕猎者。
这甚至不是勇气，意志力，或者是其他什么所能压制的感觉。
这就是一种生物链所带来的直观感受。
这种生物链的压迫会让所有见到这个东西的人意识到彼此之间巨大的鸿沟。
糟糕透顶。
托尼把这个糟糕透顶的消息告知了隔壁联盟的战术大师。
而对于布鲁斯而言，在他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他的反馈居然不是立刻探明情况，就像是一种本能，他先是下意识的扭头朝着仍旧在手术台上昏迷的卡尔看了过去。
大概是一种直觉，又或者是某种指引，布鲁斯只思考了一秒不到的时间，就抓住了卡尔的领口。
下一秒，用力——
另一边，刚刚出去了一小会儿现在回来的凯尔很不幸的看见了这一幕。
他没有听见托尼斯塔克的通讯，在他的眼里蝙蝠侠几乎是以一种不容拒绝的态度在扯已经昏迷了的超人的衣服。
“嘶啦”的一声。
凯尔被这声音和豪迈的动作震的下意识的倒退一步，眼神略有飘忽。
“呃，我是不是应该回避一下？”
布鲁斯：“…………”
布鲁斯没有搭理凯尔。
他面色凝重的看着卡尔被扯开的衣服的正下方。
原本在他做完手术之后确认已经在逐渐愈合的伤口此时此刻不知为何又重新绽了开来，鲜血从外表看起来没有流失，但那原本就惨白的皮肤却在此时越来越白，而一边的数据显示克拉克现在身体内的血液仍旧在流逝，只是速度不如之前在氪星战舰上面快而已。
为什么？
布鲁斯的手指划过卡尔身上的创口。
奇特的粘稠感，像是某种软体生物分.泌的粘液，而这东西早在一开始就应该已经伴随着布鲁斯的清创工作被清理干净了才对。
一种微妙的预感逐步蔓延到大脑，不久之前佐德有恃无恐的态度再一次被清晰的回忆起来。
布鲁斯没有迟疑，下一秒，他飞快地给斯塔克再度去了一个通讯：“就近检查变异体的生理特性，超人身上出现了血液被复抽的迹象，那东西可能会寄生。”
托尼正在战斗之中，闻言当机立断扭头：“队长，要一个活的！”
史蒂夫：“BUCKY！”
不远处的高楼，巴恩斯的狙击枪在史蒂夫话音刚落的瞬间响起，下一秒，子.弹和盾牌以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达成了默契配合，将一个本该在战斗中被直接打死化灰的变异体横空打飞了出去。
冲击撕扯躯干，不管是子.弹还是盾牌都没有命中要害。
它还活着，只剩半截身体，创口奇大。
但也正因为如此，所有人都看见了那裂开的创口内的情况。
很不幸，虽然蝙蝠侠并没有剖开超人的身体，也并没有确切目睹一切，但他的确做出了最正确的判断。
寄生。
这就是佐德有恃无恐的原因。
所有被母巢操控或者散布污染的躯壳从一开始就被寄生了——那看起来完好无损的皮囊之下的，是一颗看起来由无数触须纠葛而成的仿生心脏。
第78章 第 78 章
事情到这里就已经不是简单的氪星入侵的问题了。
打死卡尔他也想不到这个世界上能有如此能搞事情的人, 而这个人在这个世界叫做佐德，且和他息息相关。
和只是通过视觉来观测目前糟糕状态的地球人不同，卡尔这边接到的信息是全面而且具体的。
因为卡尔需要扮演的是世界支柱, 作为这个世界上机动性最强，也是最清楚真相, 最能够和世界打配合, 也是最容易脱轨的存在, 世界意识在超人相关的关键节点方面给信息给的很痛快。
布鲁斯得到托尼糟心消息的时候，卡尔就已经知道现下的情况了。
但他的心情却并没有比现在的布鲁斯好到哪里去。
甚至如果可能, 如果不是他现在还在手术台上面躺着, 如果不是他现在必须要积蓄力量合理化自己的情况以更好的进行之后的剧情, 卡尔毫不怀疑自己会一个音爆冲刺到佐德的面前把这个特别能搞事情的家伙直接碾碎。
母巢。
这个在卡尔认知里只是好吃, 最多也就是个任务背景板、引入剧情之后吃完就拉倒了的东西，它居然不是一次性的！
而这全是因为佐德。
因为佐德迫切想要重建氪星。
因为佐德在发现母巢之后意外发现了母巢居然可以复刻被融入的生命体的基因来制造全新的生命体。
因为如此迷你的母巢在没有核心也没有子体的情况下想要成长到足够的大小并制造生命体是需要能量的。
能量从生命中来。
能力从实验中发掘。
佐德付出的远不止有自己的同胞的生命，对母巢这个存在的摸索也远不止有观察而已。
二十多年, 在卡尔生活在地球上的二十多年里，佐德接触过很多个有生命存在的星球, 然后在获得了母巢之后的数十年，他带着母巢一一光顾。
绿灯军团本该发现他们的，但是母巢的存在实在是太特别了。
在成长的过程中大概是因为趋利避害的本性, 它蔓延出的分支裹缠了整个氪星战舰，而当氪星的飞船在宇宙中航行的时候，他们的存在极难被包括肉眼在内的一切外来方式捕捉。
布鲁斯能找到卡尔的位置, 纯粹是因为佐德当时停放飞船的位置在地球附近, 而卡尔身上携带了大量的信号发射装置的缘故。
就这样, 母巢在佐德的帮助下得以壮大。
而作为捕获并且多次提供了食物的存在，佐德的理智在不停的被蚕食的同时, 也理所当然的被母巢划归成为共生储备粮得以更近距离的接触，并获得研究的机会。
所有活性的，概念性的，能被称之为能量的东西，母巢都因为佐德的实验尝试过。
也就像是卡尔能凭借进食壮大自己那样，母巢也在这漫长的进食过程中逐渐演化出了全新的能力。
分体。
也就是分株。
佐德飞船上的那一个当然是主体，吃完了就是没有了，但对于一个生命力足够旺盛的且能够分株的东西来说，这从不是结束。
卡尔曾经见过地球上的一种植物，叫做不死鸟，也被叫做落地生根。
最典型的特点就是宽大肥厚的叶子边缘会生长出很多很多个小小的芽株，而当芽株被吹落，掉在地上，就会以极强的生命力扎根，成长成为一个全新的个体。
在不死鸟身上，分出去的芽株和它的本身不存在整体关系，但对于卡尔这种生物来说，即使是被分出去了，那也是自己的一部分，可以被归为备用体。
备用体是不具备自我意识的，它们被分出去除了方便本体多线操控，一般也就是为了蓄能。
按照常理，母巢会在能量紧缺的情况下回收备用体来支撑“工蜂”的制造。
但是这个母巢是不完整的，本能促使它分化分株，但因为它没有核心，所以分出去是分出去了，却缺少回收备用体的能力。
卡尔本来只以为那些被改造出来的近似于类魔的存在只是一种炮灰，是一种前锋，是为了后期母巢占据地球补货能量用的消耗品，但现在看来，这单纯只是因为母巢对于他来说本就不是很高级，而分株更是弱小到比身上的灰尘都不显眼，他没能感受出来罢了。
甚至就连卡尔作为不幸被裹进核心却还能侥幸逃脱的个例，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身上居然还有分株这种东西。
卡尔身上的异常是系统给他伪造的。
真货早就被卡尔一口气吸溜掉了。
假货不会致死，卡尔更不可能会突兀的嗝屁，但是天上那个不一样。
因为作为主体的母巢被吃掉了。
分株失去了主干，就好像章鱼的触须被从身体上切下来却还是能扭曲挣扎一样，作为更高级的存在，分株会本能的尝试纠葛，合并，然后重新孕育母巢。
于是那么多在母巢重新获得核心之前本不该有所动静的分株被激活了，它们以一种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方式凝结了起来。
主体死亡的气息、大量能量富集、再加上这地方还有已经被筛选出来的足够合适的核心，这么多buff叠加起来，诱引母巢在过去已经被它吞噬殆尽的星球上的成熟分株自己找了过来。
分株没有理智，分株只有集结成为母巢主体的本能，所以他们会尽可能的抽取能量，并吞掉一切它们所能吞掉的能量。
而地球上的血包和变异体实在是太多了。
这毫无疑问是一场消耗战，而地球处于绝对的劣势，可能一个搞不好整个地球都会直接消失。
按理来说作为在这个世界上做任务且必然需要保护地球安全的世界支柱之一，卡尔现在应该立刻想办法合理的战斗，站起来无论做什么也好的去解决这个问题。
可不知道怎么的，卡尔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这不对劲”。
是的，这不对劲。
卡尔或许一开始没能意识到，但等到分株出现，系统给他展现天上那个糟糕的低劣物的时候，那种在自己宇宙里生存的经验就让他意识到这个东西在生存方面带给他无比熟悉的感觉。
那是某种更加残酷的生存法则。
说老实话从一开始卡尔看到这个母巢之后他就对此隐约有所感应。
毕竟每个宇宙都有每个宇宙的运行规则，就好像他自己的宇宙在被他吃干净之前宇宙里有不少能让智慧生物sancheck的存在一样，这些东西就是他的宇宙的原生态，所以他的宇宙哪怕有一千个母巢原地跳舞都是很正常的。
对于卡尔自己的宇宙的大多数智慧生物而言，他们有一套完整的面对这东西的逻辑，某些星球甚至还有专门应对的组织，培养一批又一批的调查员来解决信徒们制造出来的麻烦。
但是这里是超级英雄的宇宙，这东西就不该出现在这里。
如果说之前卡尔只是觉得这可能就是这个宇宙某种不知道在哪里变异出来的特殊产物，但是当分株都出现了——
卡尔：【我需要解释。】
卡尔看着系统团子：【不要告诉我你觉得这东西的生存模式你不熟悉——不是说好了这里就是一个单纯的超级英雄宇宙吗？】
系统：【…………的确是。】
系统也是刚从世界意识那边窜回来，作为一个统筹全局还不用养人的家伙，他的反应可比卡尔快多了。
所以是的，他确实知道一点什么。
【宿主。】系统说：【你知道免疫机制吗？】
卡尔：【？】
卡尔：【什么意思？】
【简单点说，就是如果人体内出现了某种不属于人体的异物，一般情况下人类的躯壳可能会产生一些特别的反应，比如炎症、发烧、白细胞增多之类的，而正常情况下除非去做详细的检查，人的大脑本身不会知道身体发生了什么。】
卡尔：【…………所以？】
【所以世界意识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系统尴尬解释：【不过他隐约能察觉到，这东西应该是世界本身对抗“异物”的特别反应。】
就好像人体免疫系统面对强力病毒，因为觉得高温可以抑制病原体繁殖并加速免疫反应，所以会毫不留情的释放细胞因子促进体温升高。
在此过程中，整个系统会以消灭病原体为最终目标，不达目的决不罢休，至于说温度太高会不会直接把整个身体烧坏烧死，那根本不在免疫系统的关注范围。
世界本身也是一样。
没人会比世界意识注意到这个分株的时候更崩溃。
就好像眼睁睁看着自己体温不断升高的倒霉人类，他能感觉到这东西并不是常规意义上卡尔的世界的那些存在，更像是一种低劣的仿品，就好像免疫系统在应对病毒的时候制造出来的卫士。
可他阻止不了。
世界意识就是倒霉的大脑，就算世界本身高烧把他烧傻烧死、同归于尽，他也完全没有办法。
他甚至不明白这个世界到底为什么会筹备数十年以至于孕育出来这么一个东西，到底又指望这个东西对抗什么存在在这个宇宙内的异物。
世界意识只知道自己不想玩蛋，他只能求助他身体里的白细胞一样的存在，求助可能唯一能提供帮助的卡尔。
‘帮我找到他。’
他说：‘帮我驱逐他。’
卡尔：【我会的。】
他本就不可能看着这个宇宙在他眼皮子底下玩蛋。
他还要养人呢，还要养好多好多年的人，毕竟他的人类现在还很年轻，站在卡尔的角度，就算世界一定要毁灭，那也得毁灭在玛莎和乔纳森死后，毁灭在布鲁斯韦恩离开这个世界之后。
所以他当然会帮忙。
但想要帮忙，卡尔首先就要弄清楚这个让世界本身应激到甚至看起来甚至宁愿同归于尽也要赌一把的所谓“异物”到底是什么。
还挺难找的。
要就卡尔来看，一般能引起世界本身这么大反应的，其实应该问题出在世界支柱身上。
毕竟只有足够重要，出问题的时候才会反应足够剧烈。
但是这个世界的支柱就两个。
卡尔自己算是一个，可他并不觉得自己有做出过什么值得世界本身反应这么大的事情。
况且换句话说，如果是他导致的问题，那这个世界本身也就不可能选择用母巢这种低劣货来敌对他，也更不可能在十多年前才开始准备。
那是布鲁斯？
更不可能了。
布鲁斯那么可爱，蓬松松的一只，卡尔天天粘着他，要有问题早也就发现了。
所以源头会是什么？
卡尔略有些烦躁的想着。
他决定还是先恢复自己的行动能力再说。
反正身体里面的那个母巢虚影是系统伪造的，大不了到时候直接给切出来，问题不大，而超人大事件他中不可能缺席的，就算只是潜移默化的牵引，他应该也会在后续的情况中逐渐接触到造成世界本身免疫系统自杀式保护的根源。
而这一切建立在他至少能自由活动的基础上。
卡尔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自己系统界面的进度条——他在等待自己苏醒的时机。
……
另一边，孤独堡垒没有任何人能监测到的休息室内。
从卡尔身边短暂离开的布鲁斯拆开自己的臂甲，对着光仔细的查看自己的皮肤。
他熟练的忽略掉熟悉的如同黏菌生长一般的奇妙痛痒感，一路沿着肌肉生长的方向一寸一寸的检查。
几秒之后，一个很小的血点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布鲁斯很缓慢的用指腹摩挲了几下，略微施力轻轻按压。
在那看起来毫无异常的皮肤之下，他摸到了一个尖尖的，小小的硬块。
是一枚骨刺。
沉默片刻，布鲁斯抽出了自己的蝙蝠镖。
第79章 第 79 章
利刃剖开皮肉, 鲜血从血管内喷射而出，骨骼被掰断的声音在这安静的室内是如此的清晰，但就如同所有的这一切, 在被人发现之前就已然泯灭在了房间的深处。
痛感来的急促，消失的也同样急促。
布鲁斯一刻不停的冲洗着自己身上的血腥味, 柔和的光线从周围轻轻的落在那张足够英俊漂亮的脸上, 勾勒出本不该出现在布鲁西宝贝脸上的锋利。
他慢吞吞的清理好了自己的创口, 慢吞吞的重新配带好臂甲，慢吞吞的把那一枚洁白如同玉石一般的小巧骨刺塞进自己空下来的腰带格子里。
然后, 他抬头看着自己。
他抬头从镜子里深深的, 深深的看了一眼自己。
……
另一边, 孤独堡垒之外的地方。
情况简直糟透了。
就好像一场低劣的恐怖电影, 因为是抱着吓死人的目的来的，在第一个 jumpscare之后，导演毫无顾忌的安排了更多类似的惊吓手段, 一个接着一个，一层接着一层, 让人喘不过气来。
天上的巨大空洞只是一个开始，在那海葵一样的生物出现之后，原本地面上本就杀伤力巨大的变异体的到了二次的加强。
像被捅了蜂窝的蜜蜂, 他们密密麻麻，数量多到两个达克赛德入侵都得甘拜下风，而这些全都是该死的由人类异变过来的。
甚至可能前一秒超级英雄们刚刚从变异体手底下救下来一个挣扎尖叫的人类, 还不等把人护送到安全区, 下一秒那个人类就已经变成了曾经自己无比害怕的怪物, 对拯救过自己的英雄刀剑相向。
史蒂夫捏着手里的一条血色睡衣碎片。
几秒钟之前，这条睡衣还属于一个名为贝琪的坚强小姑娘。
圆圆的绿色眼睛, 漂亮的半长棕色头发。
史蒂夫发现她的时候她就藏在地铁口的一角，蜷成一团，怀里死死的护着一只看起来只有六个月大的脏兮兮瘦小金毛。
她是个孤儿，生活在一个条件还算可以的福利院里。
作为人类幼崽最为集中的地方，那里最开始就遭受了怪物们的袭击。
贝琪运气不错，在最开始就侥幸逃了出来，之后又一路凭借着自己的机智带着自己从外面捡到的小伙伴金毛飞快转移位置。
如果她的运气再好一点，凭借这个小姑娘的机灵，她大概会在十几分钟之后就抵达超级英雄们清出来的安全区等待这一切的结束。
但她的运气向来不好。在途径安全区域的半道，她被从天上掉下来的石块砸中，两条腿当场断裂，一只胳膊也失去了知觉，所以只能待在这里等死。
史蒂夫过去找到她的时候，贝琪还以为自己是太疼出现幻觉了，她甚至还低头用虚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和怀里的小金毛笑了一下说自己好像看到了美国队长。
“如果这是死前的幻觉也太奇怪了吧。”贝琪露出一个恍惚的笑。
“不过也不赖，我还挺喜欢美国队长的。”她说。
小小的金毛舔了舔贝琪的脸蛋，发出了呜呜的低鸣。
——他在尝试安慰自己的人类，即使他到现在都不太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这很正常，毕竟他只是一只还有好几个月才会成年的奶狗，而人类的事情对于他来说还是太过复杂了。
他唯一知道的不过是自己的人类就快要死掉了，血流了一地，而他没有办法把贝琪从石头下面捞出来。
所以在看见美国队长这个大个子的第一时间，在察觉到对方似乎不是敌人的第一时间，小金毛发出了最本能的求援的低呼。
一声又一声，可怜又哀切。
但好在他的确选对了求援对象——史蒂夫的确可信可靠，且拥有一把子好力气。
贝琪在失血昏迷之后不到十秒的时间里她就已经被史蒂夫从石头下面捞了出来，奶狗和她一起被具现化的美国精神抱在怀里，又被短暂的后撤交给神盾局的特工。
她们本该被送到安全的地区的。
贝琪会在那里的到最妥当的治疗，然后和自己的金色小伙伴一起等待着一切的结束。
她本应当拥有或许不那么美好但足够漫长的一生——但就在这一切真的发生之前，一波全新的变异体袭击了美国队长所在的区域。
贝琪的运气真的很不好，她在战斗中因为足够健康，足够年轻，甚至因为身上受了伤有足够的血腥味，她被一只丑陋的变异体拖走了。
负责把她带回去神盾局特工没能保护好她，在危急关头唯一试图抓住她也真的抓住了她的存在是那只在一群人人类之中过于不起眼的小金毛。
但这没有用，因为金毛太小了，太瘦了，比起变异体，他根本不具备优势。
只是仅仅几秒的时间，金毛就被变异体直接一个挥手打飞了出去。
麻袋一样的小身体砸在墙上，骨头发出清脆的断裂的声响，留给小金毛的只有嘴里他试图撕咬抢走贝琪的坏家伙的鲜血、几乎被鲜血腐蚀掉所有黏膜的口腔，以及一条爪子为了把贝琪扒拉回来而撕扯下来的破碎的染血睡衣布条。
贝琪被抓走了。
金毛躺在墙角断断续续的悲鸣。
而史蒂夫站在原地看着又一次被打退的变异体，只觉得内心的火焰几乎要把他整个人点燃。
“史蒂夫——”
“我没事，巴基。”他说：“别担心，我没事。”
但谁都知道这是一句谎言。
不会没事的，谁都不会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没事的。
因为战斗进行到这里，早就已经不是打退一个变异体，打退一群变异体的问题了。
这是生存，是全人类的存亡问题。
他们输掉，所有的人类都在这里被变成怪物的口粮，地球沦为繁育异体的坟场。
他们赢了，一切都恢复原样，虽然经历伤痛，可人们至少还能以自由的意志存活下去。
但他们该怎么赢？
作为进攻的先锋，同样在复仇者联盟中处于指挥位置的进攻者，史蒂夫可以说是对局面看的最清楚的——这甚至都不是一个此消彼长的问题。
污染一直在传播，没有被污染的人类也有被抓走的风险，而没人知道这些人类到底会遭遇什么。
必须要解决源头。
可这也是他们最无力的地方。
因为即使所有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天上出现的那个海葵一样的特异生物极有可能就是解决问题的关键，但现在谁都拿那个东西没办法。
灵魂深处蔓延出来的生物链上下压制的恐惧是可以被克服的东西，在成为超级英雄那一刻开始，他们就已经太熟悉和一切恐惧绝望作斗争。
毕竟这是一个需要牺牲、需要不停的牺牲，需要一旦决定开始就绝不能停下，退休遥遥无望，甚至可能随时会死掉的职业。
他们在成为超级英雄开始，他们就不止代表着自己，承担着自己个人，他们要承担更多的，更复杂的、也是更加宏大的责任。
所以可以说能站在这里抗争的，至少是站在这里为了人类的未来奋斗的，就算他们各自有着自己的理由，有着自己的创伤，甚至或许可能其中一部分还有严重的ptsd，但至少他们的精神韧度在一定程度上是过关的。
也因此，他们其实是最适合直面母巢分体的人，也是最有机会杀死母巢分体的人。
但前提是他们能靠近。
“看过环太平洋吗？大差不差的理论。”托尼斯塔克的声音在频道里面清晰的吓人：“天上那个该死的大家伙和我们之间看起来在一个空间里，但其实根本就不在同一个平面上。”
“他在上面，我们在下面。不管它是怎么到达地球的，但是它出现的方式让能量以空间和时间隔出了一个巨大的通道，如果我们想要解决那家伙，就得想办法从通道过去。”
“两千四百磅的热核弹头，就算不能直接命中目标，至少也得在通道之中才能发挥作用。”
说的很抽象。
但这里的人很显然都能听懂。
毕竟就算是美国队长这样多年冰镇的“老家伙”也有一个热爱体验新事物的好搭档，巴恩斯这家伙自从苏醒对于新世界的探索欲望就不算低。
可以说有了巴恩斯的存在，史蒂夫以前所未有的高速适应了现代的生活。
他有手机，有电脑，有一切算得上崭新的科技产物，就算使用频率不算高，但操作也仍旧非常丝滑——要知道巴恩斯虽然默认和美国队长配对出任务，但总有些时候他们不会粘在一起，而就算是美国小金毛膨胀成了美国大面包，完全不再像曾经那样需要人照顾，小史蒂薇的巴恩斯哥哥也总是习惯性的没办法放心得下对方。
他们不在一起的时候，巴恩斯总会抓紧一切时间给史蒂夫发消息，有用的、没用的，有些时候可能只是一个看起来觉得很有意思的表情包，但不管是什么，史蒂夫总也是要认认真真的回复。
除此以外，史蒂夫在没有任务的时候会和巴恩斯蹲在房间里面一起看电影，老的电影，新的电影，一切有意思的没意思的。
甚至有些时候他们一周内会住在复仇者基地三四天，而这两三天的时间里，他们会参加大家的夜晚活动，蹲在爆米花、披萨、甜甜圈等等一系列垃圾食品狂潮里面一起度过电影之夜。
环太平洋，他们不久之前刚看过。
史蒂夫还记得巴基当时看完之后对着那个超大的机甲感叹好久，甚至一度让钢铁侠非常不满。
托尼那会儿对这只老冰棍没见识的样子可不高兴了，哼哼唧唧的一边躺在沙发上面吃披萨一边抱怨：“这有什么可值得惊讶的，虽然危险流浪者很好，但是难道我的马克系列就不棒吗？”
“我甚至还有专门应对浩克的装甲，可比这个真实多了！”他说。
巴恩斯：“…………”
巴恩斯眨巴眨巴他漂亮的绿色大眼睛，小圆脸上面都是无辜：“可是丑啊。”
托尼：“…………”
巴恩斯露出一个搞事的笑容：“大侄子，考虑换个涂漆吗？”
托尼：“…………”
“你以为你的品味就很好吗！？就你喜欢美国队长那个花里胡哨把国旗穿在身上的衣服还觉得好看！”托尼从沙发上怒而跃起：“你等着，我马上就给队长的盾全刷成金红色！”
“哎别啊。”巴恩斯搭着史蒂夫的肩膀哈哈大笑，“史蒂夫会很难过的哦。”
“那你安慰他去吧！”托尼翻了一个超大的白眼。
“哈哈哈哈……”巴恩斯狂笑。
惨被战火波及的史蒂夫：“…………”
他无奈的给巴恩斯递了一瓶牛奶。
但总归不管怎么说，虽然大家中途插科打诨，但电影还是真的都看进去了。
毕竟拍的真的很不错，战斗画面也很精彩，虽然说对于一天到晚腥风血雨里面走过的超级英雄们来说看起来战斗的休闲时间还要看这种电影属实是有点受虐倾向，但好电影不会因为种类被埋没光彩。
所以是的，所有人都记得这部电影，所有人都记得戈特利布博士和盖斯勒博士，自然也会记得这两个人在解决最终危机的理论。
“所以……这意思是我们需要抓一只活的变异体，然后让这个通道读取变异体的基因编码让我们能成功混到最终boss面前？”
克林特看了看漫天到处都是的变异体：“要我说这难度可不怎么高。”
“但也没那么低。”
说话的人是钢骨，他现在也在这个巨大的公共频道内部：“就算是有基因编码，也仅仅只是的到了准入门票而已。”
“看到那些彩色的玻璃一样的东西了吗？那些是最直接的能量场，就算我们得到了准入门票，我们想要靠近最终目标也必须要穿透能量的撕扯。”
而这其实才是最要命的。
如果怪物能撕裂时间和空间，以如此强大的力量牵扯出来的能量场，他们根本不可能安然无恙的穿过——因为他们身体的强度不够，这绝不是人力能抵抗的东西。
而就算是他们勉强穿过了，他们又该怎么保证自己抵达最终boss面前的时候的确能如愿杀死对方呢？
通讯频道内全部沉默了。
如此劣势的情况，每一秒都在比前一秒更加糟糕的状态……或许他们的确能研究出来这个怪家伙的弱点、选出合适的人选，但那时候谁能保证地球还有多少人类？
没人知道。
即使他们都在为此努力——毕竟就算希望渺茫，他们也总得要试试的。
托尼斯塔克抹了把脸，深吸一口气。
在极端的沉默之中，他再一次的联系了此时此刻远在北极的蝙蝠侠。
毕竟这事儿是佐德搞出来的，而正义联盟那边唯二的两个氪星人一个重伤昏迷，就消息来看和天上那个大家伙的同类有过近距离接触，而另外一个的嘴就跟开了光一样，往常众多大事件里面最终解决问题的提供人里面总有他的身影。
在这个世界上，毫无疑问超人和蝙蝠侠是实力完全在线的情况下武力值和智力值两个发展的极端，而虽然没有任何理由，但大概就是一种直觉一样的东西，托尼总觉得搞不好蝙蝠侠可能对这个情况能有点特别的、关键的思考。
毕竟情况都坏到这个程度了，多个人考虑现状总比没有的好。
那么蝙蝠侠有办法吗？
托尼斯塔克把情况传给了蝙蝠侠一份。
几分钟之后，他接到了来自蝙蝠侠的通讯。
“我去。”
蝙蝠侠言简意赅。
“但我需要更加精确的坐标。”他如此说道。
第80章 第 80 章
80
蝙蝠侠不是疯了, 他这个话确实是有自己的考量。
虽然这么说或许有点奇怪，但就好像每次超人在这个宇宙发疯蝙蝠侠都能在关键时刻把人拉回来一样，似乎就是有那种冥冥之中特别的牵引, 让布鲁斯韦恩对于克拉克肯特的事情不可能置身事外。
他的确是最好的人选。
这是基于事实做出的判断。
事实上或许钢铁侠等一众其他人的确分析出了想要解决天上那个母巢分支需要有个人以足够的身体强度和绝对实力，在采集到信息编码的情况下靠近攻击。
但他们毕竟只是隔着遥远的距离, 通过数据得出结果。
他们没有近距离接触过母巢, 他们甚至没有近距离接触过接触了母巢的人、或者说受害者。所以他们根本不知道, 问题最大的点其实都不在于穿梭过一片时间和空间乱流的人的身体强度。
母巢是具备腐蚀性和污染性的，这一点在分支上也有所展现。
那片肉眼可见迷醉绚丽的乱流就如同蚌壳之于蚌珠, 要直达核心, 就必须要穿透蚌壳的防御。
这意味着这个人首先要承受的, 就是极其强烈的精神方面的冲击, 这意味着这个人会在极短的时间内迅速的进行大量的SANCHECK并且毫无抵抗的能力。
不提人类的SAN值有着极限这一点，就只看每一次SANCHECK的时候意识会产生片刻的恍惚，对于一个必须要以极其迅捷的速度完成进攻的人来说, 这都是极其危险的。
布鲁斯不知道SANCHECK，但他知道另外一个要命的东西, 他知道腐蚀性和催化性。
——和第一次把卡尔救出母巢的时候身上沾染的粘液不同，在清创结束之后二次开裂的伤口上全新诞生的粘液是具备有极强的腐蚀性的。
它穿透了蝙蝠侠的战甲手套，接触到了布鲁斯韦恩被包裹在皮革之下的手指, 然后它融化成了无害的一部分。
也是伴随着这种融化，在经过了漫长的时光，已经习惯并且可以忽视掉的麻痒之中, 布鲁斯感受到了那和曾经截然不同的生长感和活性。
骨刺。
小小的, 只有一枚。
但那只是一个开始。
在重生之后从没有注射毁灭日病毒的现在, 布鲁斯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在真正意义上的异化。
而那是直接接触母巢分支某种意义上的核心所带来的。
……
……
卡尔苏醒的时候，周围几乎已经完全没有声音了。
足够适宜的温度, 足够温暖的感觉，还有苏醒之后下意识的扭头却没有看到自己的人类就在附近带来的足够的失望。
卡尔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手腕，振金的束环已经被重新贴合回皮肤，下面小小的圆环在动作的晃动下发出金属撞击的声音。
卡尔支起身子，左右看了一眼，顿了一下：“爸爸？”
乔艾尔的身影在角落里显形。
不知为何，这位平日里看起来情绪波动并不算大的AI此时此刻脸上带着一种似乎本不该出现在像他这样的个体之上的疲惫。
在看到卡尔的那一瞬间，那种疲惫隐没了下去。
担忧缓缓的上涌，乔艾尔靠近自己的儿子：“卡尔，你现在最好躺下。”
“失血过多，身体数值大面积异常，如果你想要正常活动，那至少是几分钟之后的事情，急着坐起来不会对你的情况有任何的帮助。”他说。
“爸爸。”
卡尔平静的看着眼前的男性，那种自从苏醒了之后就莫名其妙的不安感让他一边接受乔艾尔的关心，一边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太对劲。
卡尔是一个直觉生物。
他不太喜欢思考太多。
这大概是因为他已经习惯了自己有一只很聪明的人类，也大概是因为他在这个世界说是承担宇宙支柱的责任，但其实就是在玩一种拯救世界的游戏，而玩游戏不需要带太多的脑子。
所以他更加依赖直觉。
所以他看着自己的父亲。
“爸爸。”他重复的呼唤乔艾尔的称谓，视线一错不错的看着自己的父亲那双蓝色的眼睛：“你今天突然好健谈。”
乔：“…………”
乔艾尔默了一下。
“这或许是因为你受伤了。”乔看起来似乎还是很镇定：“我想我在你心里的形象至少不应该是一个不关心孩子的父亲？”
“确实不是。”
卡尔点头认可：“但你还是太健谈了。”
“而且我现在其实不那么想聊天，介于我刚刚被同类坑的差点没命，现在身上都痛的厉害，脑子也不太清醒，所以是的，我比起聊天更想要一点实际的安慰——所以布鲁斯到哪里去了？我没看到他。”
一阵沉默。
卡尔：“…………”
卡尔扭过头：“爸爸？”
乔没有说话。
或者说，比起说话，他的行动要远比语言更加迅速。
一阵红光突然的撒了下来，与此同时还有周围突然封锁的空间。
反童子军第579号预案。
我很抱歉。
乔默默看着自己儿子震惊的脸，在心里如此想到。
这里是孤独堡垒，这里是卡尔艾尔的另一个家，毋庸置疑卡尔应该在这里拥有最高的权限。
但是问题也就在这里。
卡尔太把这里当家了，所以他犯了一个和所有有自己心爱小宝贝的铲屎官一样的错误——他本该作为附属的存在视为了家人，所以在对自己的家的改造方面，他考虑了布鲁斯韦恩。
为了避免自己要进行大事件任务的情况下顾不过来布鲁斯的安全，也为了能让布鲁斯在必要的时候能拥有地球上最坚固的堡垒，卡尔艾尔在最开始给布鲁斯韦恩设置的权限就是最高的。
而这个最高的权限里面，有一条特殊情况下的特殊准则——在情况危急，卡尔艾尔本人意识不清晰且布鲁斯韦恩确认必要的情况下，布鲁斯的命令将直接覆盖卡尔的命令，以避免布鲁斯能第一时间避免来自卡尔的伤害并且采取措施。
这其实没什么问题，不管是卡尔还是系统最初设定的时候都觉得合理。
这就好比挂机程序，人在线的时候程序跟着一起跑，人不在线或者懒得多管的情况下所有的一切都被托付给程序。
布鲁斯韦恩等同于卡尔的外置大脑，他绝对信任布鲁斯不会伤害自己、也绝对信任布鲁斯的可靠和实力，那么如果真的出现意外，让布鲁斯控场很显然非常合理。
只是卡尔本以为这条准则就好像养猫咪需要封窗一样，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所以设立，可谁知道真的有一天被触发了呢？
卡尔昏迷了，布鲁斯在卡尔昏迷的期间做出了一个极其危险且他心知肚明卡尔绝对不会同意的决定，并且用这条准则限制住了卡尔的行动。
这里确实是整个地球最安全的地方，但当他变成对内的限制，这里就是最坚固的牢笼。
即使这牢笼缺少核心，缺少至关重要的布鲁斯韦恩作为坚不可摧的门锁。
可那又有什么关系？
布鲁斯要做的事情本来就耽搁不得，他也本来就没有多少时间，所以他只需要限制超人一段时间就好。
——我不会觉得抱歉的，克拉克。
布鲁斯平静的关掉超人已经苏醒的提示。
一边的鹰眼并不知道远在北极发生的惨绝人寰的大型自讨苦吃事件，他有些迟疑的面对着蝙蝠侠的计划简述：“或许你的确能穿透时间和空间构建的屏障，但是你怎么确保你一定能对那个大家伙做出有效的攻击？”
要知道机会可不是一直都有的。
那东西现在杵在天上，那么大一只毫不遮掩、毫不隐藏，原因就是它的本能没有给他反馈这里有需要他警惕的目标。
但就像是含羞草的叶子，张开贝壳的扇贝，根在沙子里的海葵，甚至是冒着一个鼻子在外面的蛏子，只要探查到危险，他就会立刻本能的进行回缩逃逸。
这不代表安全，因为母巢主体的损失仍旧促使着分支要凝结成全新的主体，大家虽然不知道运作机制，但是他们都看得出来这东西对于地球的垂涎。
一旦逃逸，下一次再找到机会会很难，而污染传播的太快太广，他们很可能还没能等到第二次机会就会被消耗殆尽。
这一次机会是唯一的。
布鲁斯怎么可能不知道这点。
他沉默了一下，开口：“那个大家伙的核心吸收过超人接近三分之二的血。”
托尼一惊：“三分之二？”
他顿时明白了布鲁斯的意思：“你是说——”
“氪石。”
布鲁斯点头。
这实在是一件很幽默的事情，如果只是作为母巢，毫无疑问布鲁斯就算是能突破防线也根本拿母巢的分支没有任何办法，因为他不知道自己的攻击是否有效，也不知道母巢分支的弱点。
可智慧生物有别于没有智慧的生物最显著的一点就在于他们会思考——地球人或许的确脆弱，但是他们有足够多各个领域的研究人员和大拿。
就算某些时候他们各有心思，但是在这种眼看着全世界都要完蛋的情况下，明眼人都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他们研究，他们没有战斗力所以他们研究，然后在各个超级英雄团体和各大独立部门机构的共同作用下，他们发现了这些异变体的一些特性。
“所有的异变体都有趋同性。”当时一名隐藏在神盾局隶属于九头蛇的研究人员拿着报告和美国队长解释：“他们的身体内同时具备有海沟族、普通人类，以及小部分我们根本看不懂但是活性极强的细胞，以及更大一部分难以判别生物形态的DNA。”
但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因为仅仅从海沟族和人类的角度，他们的基因都是有区别的，这得益于他们在进化过程中产生的差异。
但是目前地球上有相当一部分个体是完全从人类异变过来的，他们理所当然不应该拥有其他的生物形态的DNA，尤其是海沟族。
“为了得到结果，我们尝试将小白鼠进行二次感染。”
“说实话我们现在还是不能肯定感染到底是通过什么方式进行传播，但是众多个体里面确实有一只小白鼠被同化了。”
“在那之后，我们在新捕获的一只个体上发现了之前没有被检测出来的小白鼠的特性。”
“所以我们认为，这些变异体应该有一个绝对的中枢，他们和中枢相连，中枢会吸纳所有被感染的生命并进行一定程度的进化，然后将特性传播到所有的变异体上。”
“群体进化，这应该是一种群体进化。”
所以那些变异体变异之后突然变强的力量当然不仅仅只是因为变异，也因为他们在变异的那一刻开始，就成为了群体的一个部分。
而超人虽然没有被同化，但他被吸血了。
黄太阳下的氪星人具备有极强的细胞活性，布鲁斯曾经无数次试验过，观察过，他太清楚卡尔的细胞到底是一种怎么样可怕的存在。
三分之二的鲜血，听起来很少，但是这是在地球，这是在黄太阳的笼罩之下，所以足够了。
分支吸纳能量吸纳核心的行为给它自己硬生生的制造了一个破绽，只要他同化了超人的DNA特性，那么毫无疑问，氪石必然可以对分支造成伤害。
瞧瞧看，锁死的绝对不会被清空的SAN值，骨血里对于氪星人的痛恨，恰好的对于氪星基因的绝对的克制，可以融化粘液腐蚀性的特殊性，以及强大的躯壳……
不会再有人比布鲁斯韦恩更适合了不是吗？
如果机会只有一次，布鲁斯就一定是最好的那把进攻匕首。
如此的契合啊，就好像是给他量身定做的身份一样。
众人都安静了下来。
一秒之后，一直没说话的布鲁斯班纳开口：“但是，你是氪星人，氪石对你也有影响。”
“不是亲的。”
布鲁斯道。
养兄弟？
所有人都懂了，尤其是复仇者们。
毕竟他们的成员之一雷神就有个抱养的弟弟，很显然洛基虽然不是阿斯加德人，但是也具备有不俗的战斗力。
只是比起阿斯加德兄弟俩之间别扭的感情，氪星兄弟的感情要更加坦诚黏糊罢了……
但这现在不是重点，重点是如果蝙蝠侠不是氪星人，那么他就不会受到氪石的影响，那么就现下而言，似乎他确实就是最合适前往的人选。
当然，这一点也建立在任何人都看得出来蝙蝠侠绝对不允许其他人干涉的坚定上。
那没什么可说的了，事态紧急不能浪费时间。
蝙蝠侠看着蝙蝠电脑上的精确坐标，他微垂眼帘，沉默的朝着某个方向走。
如果有人能站在这里看着，大概就会发现布鲁斯去的方向是他用以贮存氪石的位置。
但他不是去拿氪石的，因为他不需要那东西，他需要的是藏在氪石堆深处的某样存在。
猩.红的，从很早之前就被藏在铅盒内的，随着年月的增长日益变多的，如同宝石一样有着流动仿佛活物一般的由鲜血组成的试剂。
一种比起病毒更像是已经伴随着各种异常变成类似于概念化的污染的东西。
布鲁斯需要这个来完成自己的计划的最后一步。
他拿起铅盒。
但就在即将打开的一瞬间，一声巨大如同爆.炸一般的轰鸣骤然伴随着警报炸响，同步，布鲁斯感觉到了一种堪称地震一般的晃动。
“布鲁斯韦恩——！！！！！！”
啸鸣未散，石头坍塌震起灰尘，在蝙蝠惊慌失措的叫声和受惊的盘旋飞行之中，卡尔艾尔抵达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