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
31
不得不说布鲁斯在对卡尔的判断上面确实是有很高的精准度的。
如果单纯是为了保护卡尔而决定学习战斗, 那么以卡尔的性格百分之百他不会同意布鲁斯这么早的就开始训练。
但是布鲁斯自己感兴趣，并且理直气壮的宣布‘克拉克是我的东西，克拉克要站在我这边’, 那这就是另外一码事了。
卡尔确实没能拒绝布鲁斯的要求。
而这件事情里面最离谱的毫无疑问在于布鲁斯的确选择了一个一定会支持他且必然会全力配合他，而且的确真的非常适合的存在作为了自己的练习搭子。
这种适合是多方面的。
包括但不限于确实不会格斗, 到迄今为止全是一力降十会的打法, 而且因为属于超人的大事件没开始, 完全没受挫也根本对战斗毫无敏锐度。
根本不会拒绝布鲁斯一切合理不合理的要求，就算看起来颇为担心, 但只要布鲁斯开口百分之百会进行配合。
当然, 上面的那些还只是比较基础的。
最关键的点其实在于卡尔确实非常耐打。
氪星人的优秀身体素质, 面对布鲁斯的时候下意识会放软的皮肤, 这一切的一切加持在卡尔完全舍不得殴打自己的人类幼崽，甚至被打了还要担心布鲁斯的手痛不痛的关切态度下直接变成了一种单方面的打压。
说是格斗，但就体感来说, 布鲁斯感觉自己在爆锤氪星棉花糖。
那种手感不说和人类一模一样只能说一点关系也没有。
再配合上克拉克先天性冷玉一般略有苍白的皮肤颜色和被锤的很被动、也就偶尔挣扎一下的态度，偶有些时候, 布鲁斯觉得自己简直像是在完成什么手打年糕的KPI。
格斗了，但没有完全格斗。
配合了，但是作为被暴揍的家伙看起来比揍人的家伙更加体贴甚至善解人意。
被连续一个多小时的狂锤完之后克拉克甚至还能非常自然的从地上爬起来, 然后活力四射一蹦一跳的跑来跑去并贴心的给他擦汗喂水。
布鲁斯：“…………”
不是，虽然说这种打不还手、习惯性呵护的态度确实是很好没错，也确实是布鲁斯想要的下意识回避没错, 但是这完全和布鲁斯一开始想的不一样啊！
布鲁斯需要的绝对不是这种纵容一样打不还手的态度。
某种程度上来说, 布鲁斯虽然希望卡尔能像是被锁链拴住的小象一样把对他的克制和服从下意识的刻入本能, 但布鲁斯也同样知道，只是这样是不够的。
虽然格斗的目的一开始并不纯粹, 但至少在真正选择克拉克之前，布鲁斯的确是有考虑过一些情况的。
包括克拉克的格斗水平问题，也包括克拉克的闪避能力。
未来的地球是很危险的，未来窥伺这里的人也很多，而超人和蝙蝠侠一样，在完全可控的情况下，他们是绝对的守护地球的第一道防线。
布鲁斯需要的是克拉克在被他完全掌控的情况下，真正的提升战斗水平，他要的是在大象脚上拴着锁链的情况下，把对方真正变成地球的一把锋刃。
可现实就摆在这里。
手打年糕、柔软棉花糖。
毫无斗志、毫不反抗甚至不知道躲避，布鲁斯但凡出去随机选择一只毛绒玩.偶泰迪熊暴打，受伤的概率都比和卡尔战斗要高。
毕竟光论手感，卡尔的皮肤和肌肉Q弹程度是真的恰到好处，而且他也是真的会永远照顾到布鲁斯的体感和生理安全。
但这绝对不会是布鲁斯想要的结果。
虽然他同时也的确知道造成这一切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布鲁斯安静的看了一会儿躺在地上假装被布鲁斯锤爆的氪星软年糕。
他想，他或许是时候应该给他的氪星小怪物准备一些新的小玩具了。
……
不过对于卡尔来说，准不准备玩具的，很显然都不影响他真的对布鲁斯下不了手。
主要是这个事情就很麻烦。
情感上，卡尔很显然的确会听布鲁斯的话，满足布鲁斯对于格斗的需求，但理智上，他也是真的下不去手。
毕竟人类的岁月对他来说实在是一种流逝很快的东西，卡尔到现在都仍旧记得自己当初明明只是想要让布鲁斯睡个好觉，结果一个下手就把人搞到大半夜噩梦惊醒。
布鲁斯的脆弱，是被刻印在卡尔的认知上的。
普通的时候还好，正常的肢体接触并不会让卡尔的精神体对布鲁斯产生什么伤害，但问题就在于格斗其实并不属于这个范畴。
卡尔平时看起来再怎么傻乎乎好说话，他的本性里是带着残忍的天性的。
就好像肉食动物会主动的在猎物转身奔跑的那一刻进行追逐，哪怕心知肚明这只是一场玩闹，一旦真的认真，卡尔会很难控制住自己骨子里被激发出来的那种凶性。
他不会真的伤害布鲁斯。
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他的躯壳会不由自主的被他的精神波动所干扰，从而因为内涵的充沛的精神体而在他的壳子表皮附着上一层不可被察觉探知的精神薄膜。
从危险性的角度来说，那肯定是没有的。
只要卡尔一天不突破系统给他制造出来的皮囊，那他的精神薄膜就一天不具备杀伤性。
可问题就在这里，卡尔真能确定这是对布鲁斯万无一失的吗？
他不能。
曾经他那么信誓旦旦的觉得自己只是让布鲁斯做个好梦，结果到最后弄巧成拙差点把布鲁斯送走，那还是他对布鲁斯只是浮于表面的好奇和关心的情况下。
现在他是真的正儿八经把布鲁斯韦恩这个人划在自己的所属范围，自然而然就更不可能去进行这种堪称冒险的操作。
他被打，不仅仅是因为他确实不会对布鲁斯动手，更是因为他不敢。
反正布鲁斯只是需要一个格斗搭子，一个人形会动的存在帮助他矫正姿势、熟悉战斗的方式，卡尔自觉在这种情况下自己当一只被爆锤的年糕其实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他甚至还觉得布鲁斯打他的样子不是一般的好看，那种水润润的被汗湿的状态，行动间专注认真且活力四射的样子——
猫打你，但是猫是为了更好的保护你！
哇塞！试问谁能不心动！谁能不感动！
反正卡尔是心动感动的，他觉得他简直好运气的养了一只这个世界上最可爱且善解人意的人类幼崽。
如此一来甚至在被制作成手打年糕的过程里，也能秉承着一种欣赏乃至恨不得把心里的小花花具现化的感动。
卡尔根本都不知道布鲁斯对他这种咸鱼一样躺平的姿态已经开始不满了。
他只是一如既往的在布鲁斯停手之后从地上弹射起来，美滋滋的蹦跶着去拿运动开始之前就给布鲁斯准备好、现在也还是热乎乎的毛巾和水。
结果等到他转身回来的时候，卡尔意外的发现布鲁斯已经不在格斗室内了。
他的人类在这个短短的一分钟不到的时间里很快速的出去了一趟，看起来好像是拿了点东西。
是什么？
卡尔的视线简单的扫过布鲁斯手里的五个环，观察了一秒没发现什么问题，注意力就很快的被布鲁斯额头上快要落进眼睛里的汗珠吸引了。
他很快的凑了上去，认真的给布鲁斯擦脸。
大只的人类幼崽没有拒绝，他已经很习惯了，只是在卡尔飞快的把一切都做完之后，很突然的戳了卡尔一下。
“克拉克。”
声音很柔软，带着一种仿佛吸引小熊过来吃蜂蜜的甜度，让卡尔几乎在第一时间就给出了回应。
“怎么了吗布鲁斯？”卡尔看着自己迟迟不走进格斗室的人类。
他的余光扫视了一下电脑上显示的时间。
晚上十点半。
此时此刻距离正常结束的十二点还有接近一个半小时的时间。
对于卡尔来说，按照平时的流程，布鲁斯应该会再一次进入格斗室，然后坐在他给准备好的毯子上面复盘自己之前的格斗技巧，并且在差不多半小时之后再次站起来暴打年糕。
但出乎意料的，今天布鲁斯看起来完全没有这个意思。
是因为累了吗？
卡尔想。
他也觉得布鲁斯应该是累了，毕竟他的人类幼崽的身体实在不怎么好，虽然说现在看起来格斗技术有模有样的，但那种体质上的问题却不是表面看起来好像没什么问题就会没什么问题的。
很多人类的身体都是在一瞬间垮掉的，在此之前，他们已经积压了太多的负累。
只是往常卡尔不能阻止布鲁斯的行动，所以只能配合，但今天如果布鲁斯愿意自己选择休息，卡尔肯定举双手双脚赞成。
“是要休息了吗？”
他问。
一边说着，甚至把手里准备带进格斗室铺在地上的毛毯挂在了臂弯上，就直接走到了布鲁斯的旁边。
“早点休息也挺好的，我们等会儿还可以去楼上吃个夜宵，潘尼沃斯先生说今天晚上有给我们准备小甜饼，等会儿我们可以早点吃完去睡觉。”
卡尔没听见回答。
他抬起头看去，发现布鲁斯还站在原地，此时此刻正在用一种看起来特别天真可爱的甜蜜表情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
卡尔：“…………”
说实话，这么多天下来，卡尔是真的已经有点条件反射了。
每次布鲁斯有什么事情想要他干的时候，都会用这种眼神看他。
就那种特别闪亮，特别清澈，水润润的像是被沁在透明蜂蜜里的蓝宝石一样的眼神，似乎就连平时看起来带着点冷色调的钢蓝都染上了柔软。
卡尔不能拒绝这个。
卡尔完全拒绝不了这个。
卡尔在心里吸了口气，面上到勉强还能控制得住，但是那眼神确实做不得假，也就没有第一时间吸一口自家可可爱爱的人类幼崽这件事还能勉强展露出一点点的稳重。
“布鲁斯？”
布鲁斯露出了一个很甜的笑容，”克拉克。“
大只的人类幼崽唰的一下举起了手里的几个金属构造物：“要来试试新玩具吗？”
是疑问句也是肯定句。
因为真正寻求意见的人不会在没得到回复之后就擅自行动的。
卡尔低头看着说完话的下一秒就非常理所当然的抓着他的手，然后兴致勃勃的往他的手腕上面套东西的人类幼崽。
算了。
卡尔无所谓的想，反正难道他还能真的拒绝布鲁西宝贝吗？
不会的。
在他这里可可爱爱的人类幼崽当然是想干什么都可以啊！
卡尔顺从的抬起手，方便布鲁斯把金属手环以一种更加省力便捷的方式戴在他的手腕上。
金属严丝合缝的卡住腕骨，冰冷的触感很快的被稍低的体温捂热。
卡尔活动了一下手肘，很顺畅，没有阻隔感。
很显然布鲁斯在给他带的这个小玩具之前已经经过了精细的测量和判断，制作出来的东西绝对是一比一适配卡尔的专门定制。
一想到自己的人类幼崽在研究格斗之余还会认真的给自己设计这种专属小玩具，卡尔就很难不觉得心里软乎乎的。
至于说这个玩具到底是干嘛用的——重要吗？重要的是他的人类幼崽肯为他花心思！这就够了！
卡尔非常感动的看着布鲁斯。
他非常感动的看着布鲁斯手里剩下的三个崭新的金属环。
“所以这是备用的吗？”卡尔贴心的问：“需要我帮忙放起来吗？”
布鲁斯：“不啊，这就是现在克拉克要用的，是一整套哦！”
卡尔：“？”
卡尔迟疑的看了下自己的手腕。
卡尔犹豫了一下：“但是我只有两只手……”
布鲁斯眨了眨眼睛，视线很丝滑的在卡尔的脖子和脚踝上一扫而过。
“也没说是一定要戴在手上的嘛。”布鲁斯很可爱的笑了一下。
第32章 第 32 章
32
卡尔喜提了一套朋克风金属小首饰。
当然了, 这只是比较委婉的说法。
毕竟布鲁斯就算再怎么想要控制克拉克，也不会闲着没事干给卡尔搞一套饰品就为了彰显一下所属权。
布鲁斯只是控制欲比较旺盛，但是他不是变态。
所以是的, 这一套看起来很离谱，似乎也确实很离谱的金属五件套其实是存放了少量氪石粉末的抑制装置。
外层之前被卡尔捏碎的振金被很好的塑性再利用, 可操控的超薄铅层作为阻隔氪石粉末的手段被嵌入其中。
考虑到美观度的问题, 布鲁斯并没有把这个设计成厚重的款式, 它们事实上非常轻薄，甚至如果有人同样是重生的话, 至少参考卡尔手上的那两个手环的款式, 估计会控制不住的联想到神奇女侠手上的那一对。
但它们却是截然不同的, 因为这是布鲁斯韦恩制作的。
出品自蝙蝠侠所以自带着蝙蝠侠特有的属性特点, 也理所当然的在内侧接触皮肤的位置有着B`W的标志刻痕。
那里也是氪石粉末分布最集中的地方。
在没有被触发的时候这五件套就像是每一个青春期朋克少年都会很喜欢的装饰品一样安静的待在卡尔的身上，被藏在衣服的袖口和领口之下，只会在偶尔大幅度的动作里隐约从衣服敞开的领口或者手腕和袖口的缝隙露出一丝银白色的反光。
在日常, 它们毫无杀伤性和削弱性，卡尔可以随他自己所愿的选择摘下或者戴上, 但是当这个东西运用在晚上的蝙蝠洞，那就是一套彻头彻尾必须佩戴的克制装备。
布鲁斯不打算让卡尔就这么混过格斗训练。
不提殴打一只完全不反抗的氪星手打年糕对他来说实在是毫无意义可言，就从完成目的的角度, 也毫无裨益。
可克拉克是绝对不会对他下手的，布鲁斯也同样清楚这一点。
因为克拉克的力量，也因为克拉克对布鲁斯的关心。
这只氪星小年糕显而易见的对自己的力量自信的同时也对自己的力量保持着一种奇妙且不确定的飘忽感, 即使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概率, 只余下那百分之零点一的可能, 不到最后他也不会动手。
布鲁斯没打算把卡尔逼到那百分之零点一里，所以他自然需要更加特别的方式来应对卡尔消极的把自己当成大号沙袋的做法。
氪石拘束环。
再没有比这个更加合适的了。
足够贴近大动脉的位置让氪石在暴露的一瞬间就能够迅速影响到克拉克的身体, 但又因为浓度不够高不会造成太糟糕的逆向伤害。
布鲁斯正大光明的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眼前的小只氪星人很显然还不明白这些东西到底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好奇的低头伸手摸来摸去，看起来还挺欢喜的样子。
过了好几秒才短暂的放下探索欲抬起头来，只是手指还是不由自主的触碰着手环边角的位置，一下一下的摸摸。
然后抬起头来问他：“这是首饰吗？”
布鲁斯毫不心虚的：“对啊。”
他看起来天真又可爱：“而且还是给克拉克特别制作的呢。”
说着，就那么抬起了自己的右手腕。
那和卡尔截然不同的苍白皮肤之上，一个远比卡尔手上细的多的金属环此时此刻正很好的戴在那里。
和给卡尔的同款，但远不是同一种东西。
布鲁斯缓慢的，一点一点的，在卡尔的注视下，用另外一只完全没有束.缚的手很轻的触碰了一下边缘的位置。
他的动作真的很慢，慢到就像是刻意的展示给卡尔那样，行动间带着一种被放缓的优雅。
而就在他的手指真的碰上了手环的一瞬间，卡尔突然听见了一丝细细小小的，混杂在他已经听习惯了的机械运转声中间的特别动响。
来自于……布鲁斯给他的新玩具？
布鲁斯的手指终于落了下来。
同一时间，卡尔猝不及防的感觉到了一丝虚弱，就好像这一刻突然有什么东西拉扯了一下他的精神体，于是原本还算受控的末端指节率先做出了反馈。
卡尔的手指抽搐了一下。
他有些茫然的低头，又攥了攥自己无力的拳头，随后他迅速地意识到了这种熟悉的感觉到底代表着什么。
氪石。
另一边的系统在察觉到自己宿主奇怪的躯壳脱出之后迅速的扫描了一下现场，第一时间给出了反馈。
【宿主，在你的小饰品里面。】
卡尔的视线立刻看向了布鲁斯的脸。
他可可爱爱的大只人类幼崽还在看他，脸上还是那种柔软又无辜的表情，他似乎一点也不紧张，甚至在卡尔看过来的时候，还露出了一丝非常腼腆又天真的笑容。
像是猫猫在干了坏事之后被抓到现场，但是一点也不害怕且理直气壮的挺起自己的胸膛。
布鲁斯就用那种可爱的、梦幻的、甜丝丝的表情看着他，声音带着轻轻的尾调：“怎么了吗？克拉克？”
却又在下一秒像是恍然才意识到自己遗漏了什么小小的麻烦一样，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腕。
“啊，我忘记提前说了，这个里面我加了一点点特别的小东西，就是克拉克给我的那些绿色小石头。”
“毕竟克拉克训练的时候总是不认真嘛，会担心伤害到我所以不会认真的打架，这真的一点都不好玩。”
“所以我想，如果能让克拉克看起来比我的身体还要糟糕一点，那么克拉克会不会就可以更加放心认真训练了呢？”
布鲁斯轻描淡写的说着，一种纯粹的天真让他似乎根本意识不到这种所谓的特别小东西到底会带来怎么样的痛苦——即使他不久之前亲自和卡尔说过氪石的危害性。
但是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似乎对于布鲁斯这种天真懵懂、总是被理所当然的满足要求的幼崽来说总是隔着一层雾蒙蒙的毛玻璃，无法真正的感同身受。
氪石到达特定的浓度会伤害克拉克，那么如果浓度不那么高，不会造成严重的损伤，那么其实好像也没什么所谓吧。
布鲁斯的脸上似乎写着这么一句话。
他甚至还能在做了坏坏的小恶作剧之后用一种纯粹天然的无辜表情看着猝不及防被自己坑了一下的氪星小怪物。
然后用这个世界上最甜的声音开口：“克拉克，你喜欢这个吗？”
快说喜欢快说喜欢！
布鲁斯脸上写满了这句话。
卡尔：“…………”
卡尔沉默了一下，精神体和躯壳突然猝不及防的在自己所认为的最安全的地方被氪石突然攻击，说实话，这换任何一个人可能都会觉得难以理解和疑惑。
但卡尔……
卡尔突然笑了。
很难否认这一刻一种奇妙的感触就那么缓慢的从后心爬上了天灵盖。
他想，某种方面能选择布鲁斯作为自己第一个、或许未来可能也是唯一一个饲养的人类幼崽，可见他们之间确实是有一点奇妙的契合度在里面的。
布鲁斯总是这么的可爱、单纯、天真又柔软，但又总是能给他带来除了这些虚无缥缈落不到实处的轻飘飘虚幻感以外的惊喜和刺激。
卡尔是一种被乐趣和新鲜感吸引的生物，他当然会喜欢那种柔软和看起来毫无杀伤力的天真。
但同时，他也确实是一种会被危险、意外、疯狂、刺激所取悦的怪物，他生来骨子里就不是什么安分的东西。
布鲁斯是他所欢喜的两者的结合体，如此完美的融合着柔软和天真、恶劣和危险。
如果布鲁斯在这所有的一切里面唯一有一点是弄错了的，那么可能只有他对布鲁斯那种永远毫无底线的纵容，以及完全可以全盘接纳的兼容。
布鲁斯其实根本不用问他喜不喜欢。
卡尔缓缓的靠近了布鲁斯。
大只的人类幼崽低着头看向皮肤苍白的氪星小怪物。
他的手指还很好的停留在触发点边缘的位置，仍旧保持着那种缓慢的，一点一点的速度，轻轻的推动机关，逐渐暴.露出被封锁在卡尔四肢和颈项铅层之下的氪石。
他在试探小氪星人对氪石的耐受程度，同时也是在给卡尔机会。
——如此接近的距离，如果克拉克但凡有一点对于这种失控和虚弱的排斥，他当然可以立刻阻止布鲁斯的动作。
布鲁斯没打算阻止对方的接近。
大概是某种冥冥中的直觉，他并不觉得克拉克会阻止他的动作，会要求他停下。
所以他只是很安静的，带着那种理所当然干坏事的轻松感，一错不错的看着克拉克。
小小只的氪星人最终站定在了他的面前抬头看他，然后很缓慢的，用那种被氪石削弱了之后明显的虚弱和不适应操控着自己麻木的手指攥住了布鲁斯一直在推动机关的指节。
“布鲁斯。”
卡尔开口了。
布鲁斯能看的见氪石给这只氪星小怪物带来的痛苦和虚弱。
那张往日里虽然苍白但是仍旧活力四射带着一种诡异生机的脸此时此刻已经褪.去了本就不多的血色。
有冷汗在卡尔的额角细细密密的渗出，给皮肤蒙上一层湿润，让他看起来带着一种似乎随时可以被轻易制裁的脆弱感。
但布鲁斯知道这都是一种表层现象。
因为此刻克拉克的手居然还能有力的扣着他的指节，然后用一种不容拒绝的力道抓着他猛地向前用力一推——
咔哒。
有什么东西很轻的响了一下。
经由系统的提醒，卡尔如此轻而易举的捕捉到了耳边混杂在熟悉器械运转声音之中的异常响动。
被振金包裹着的薄制铅层被轻巧的小机关操控着推至末端，绿色的小石头的辐射在同一时间到达顶峰。
卡尔不可扼制的感觉到了一种充气一般的失控感把他从躯壳里推出大半，于是手指自然而然失去了力道，勉强的挂在布鲁斯的腕骨上，却被其主人本身的意志强求，努力的尝试着再度紧扣。
布鲁斯安静的低头看着卡尔，看着他额角细密的汗珠，苍白的脸色和嘴唇，以及那种肉眼可见的虚弱。
但这一切都很快的被对方眼底闪烁着的笑意所遮掩。
“布鲁斯。”
布鲁斯听见对方重复的呼唤着他的名字，带着一种虚弱但是不容忽视的满足感：“其实你打开机关的速度可以更快一点的。”
“以及——”
他顿了一下，露出一个诚恳的笑容来：“谢谢，我真的特别喜欢这个礼物。”
布鲁斯安安静静的看了小氪星人一会儿。
“是吗？”
半晌，他也像是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一样，露出了一个真心实意的，看起来比之前甜度更高的笑容。
“那这样的话，可太好啦。”布鲁斯如此快乐的说。
第33章 第 33 章
33
卡尔的饰品五件套到这里就算是盖棺定论的被留下了。
甚至于不知道是不是卡尔的表现激发了布鲁斯什么隐秘的乐趣, 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这只快乐且好奇心和探索欲满满的人类幼崽都开始热衷于给卡尔研发各种奇妙的可以被佩戴在身上的饰品。
当然了，都是含氪石的。
考虑到功效和适用范围甚至大多数都被做成了束环五件套的同款, 只是在花纹、颜色和logo上面有着细微的差距。
也如同卡尔所说的那样，他看起来确实是很喜欢这些小东西, 每天都带着, 时不时的摩挲一下, 二十四小时里除却偶尔被布鲁斯要求拆卸下来进行必要改进维护的时刻，他几乎是一分一秒都不愿意离身。
这也就造成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他现在的能力几乎是完全被把控在布鲁斯手里的。
就算是超人的身体本身会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增加对氪石的耐受性, 但那种逐渐递增的浓度仍旧是很好的卡在躯壳所耐受的阈值之上, 以至于如果布鲁斯真的想, 他也同样从不离手的手环可以在开启的瞬间造成对超人隐秘的能力压制。
快捷且高效，方便且带着让蝙蝠安心的控制感。
布鲁斯的开心里面百分之五十以上不是作假的。
当然了，这种控制并不意味着他会有事没事的打开这个东西就为了坑一下卡尔, 就如同这些手环被制造出来选择使用振金作为外包材料一样，本质上来说, 束环五件套的实质性作用其实只是为了更好的晚上活动而已。
——有了氪石的压制，小只氪星人终于不再能游刃有余的当一只被爆锤但是不反抗的棉花糖年糕了。
毕竟布鲁斯可不是什么好应付的对象。
可可爱爱的布鲁西宝贝有着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脸蛋和最不留情的沙包大拳头，就好像每一只喜欢在清晨爬到床头板上一个飞跃要在铲屎官胸口上玩自由落体的柔软大猫猫, 可爱又无辜，但是分量足以把每一个梦中的铲屎官踩到差点魂归西天。
卡尔不至于被布鲁斯的大拳头锤死，但是褪.去了超能力带来的超绝防御力, 就算是已经脱出躯壳几乎半数以上, 那种窒息的感觉还是很明显的。
布鲁斯说要动手, 那就是真的动手。
笑容很甜，表情很无辜, 打人很痛。
卡尔完全不愿意去回想自己到底是怎么在布鲁斯甜滋滋的笑脸里面对上对方沉重的拳头的。
那种一拳头被撂倒，还要被推推站起来，然后被继续一拳头被撂倒的无尽循环在一晚上甚至能进行个几百次。
最要命的是他甚至不能推辞说自己被打的好痛啊，能不能明晚再继续。
因为他的人类幼崽是真的很狡猾，每次只要一发现卡尔有点不想继续了就会用那种水汪汪、可怜巴巴、却暗含期待的眼神看着他。
“克拉克是累了吗？”然后看似非常贴心的这么问。
但只要卡尔一表示肯定，就会立刻从不知道什么地方吭哧吭哧的推出来一个小小的黄太阳灯，然后一边打开，一边蹲在他旁边，用那种期待种子可以快点在地里面发芽的闪亮眼神看着他。
是的，就这几天连黄太阳灯都已经被制造出来了。
速度之快，波频之准，有些时候让卡尔是真的觉得蝙蝠侠能作为这个世界和超人并列的唯二支柱是确实是有道理的。
毕竟别的不说，在针对氪星人身体的研究上面，布鲁斯是真的非常拿手，有些时候卡尔甚至都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时候研究的，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就那么冒了出来，然后被一点一点的用在他的身上。
而卡尔对此也总是要接受的。
就好像被锤了一个晚上，但是只要布鲁斯说还想继续，他就一定会义无反顾的摊平晒黄太阳灯，晒完坚强的爬起来继续在氪石的制裁下重复被布鲁斯爆锤一样。
就算抱怨人类幼崽的大拳头打人真痛，但下次问还想不想被打，卡尔的答案永远都只有那么一个。
他难道还能舍得拒绝吗？
以至于被打得多了，卡尔居然还真的慢慢的摸索出来了一套战斗的门道。
——论格斗技巧，一百个他都是打不过布鲁斯的，尤其是现在能力被限制，四肢的僵硬程度让他的很多动作都不受控制的变得迟钝，大部分时间里大脑下达的命令可能需要七八秒的时间才会被身体所接收并实施。
氪石的削弱让卡尔毫无抵抗的变成一只蜗牛，只能在进步越来越飞速的布鲁斯的手底下挣扎，被当成一只可怜的小布偶揉来揉去。
他不可能打得过布鲁斯。
在连续不知道多少次都被抓着爆锤之后，卡尔深刻的意识到了这一点。
身体机能跟不上倒是其次，最要命的是就算偶尔的预判让他似乎能在慌乱中给布鲁斯一拳，当他真的伸出手去的时候，也完全下不了手。
他打不了，他也不允许自己打。
而没有了超能力的兜底，他现在甚至不能安逸的躺平。
于是在连续被布鲁斯爆锤了无数个晚上之后，卡尔自发的领悟了一个技能。
闪避。
是的，不能动手但是他还是可以跑的啊！这甚至都不需要什么技巧，只要在合适的时间被布鲁斯捶一拳，然后顺着力道飞出去就万事大吉了。
飞的次数多了，甚至还有了点莫名奇妙的感悟，比如说如何在布鲁斯打他的时候以一个优雅不难看的姿势飞出去，又如何在落地的瞬间不让自己的脸狠狠地拍在地上。
毕竟虽然事后布鲁斯都会给他晒黄太阳灯，伤口都会以很快的速度愈合也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但是没晒之前，那些受伤的痕迹是不会消失的。
卡尔不太在乎外形，他和人类的审美也压根谈不到一起去。
对于用信息素辨认人类个体的存在来说，除了布鲁斯这个在他眼里无时无刻不是4K高清炫彩仿佛在发光的甜甜幼崽，其他人包括玛莎和乔纳森在内，撇去信息素他压根分不清楚到底谁是谁。
对于自己的脸，卡尔完全不在乎，反正就他自己看，他是觉得自己长得奇奇怪怪的。
他非要让自己落地的时候保持脸朝上，主要还是因为生理因素。
众所周知，鼻子是一种情绪感觉器官，但大多数时候不仅仅只是用以呼吸，甚至还会被用来哭泣。
卡尔指天保证他绝对在落地的时候有很认真的控制自己了，但是当钢铁脸蛋的BUFF从身上褪.去，当鼻子砸在地板上的那一瞬间，那眼泪也是真的控制不住。
面朝下趴在地上的时候，他鲜少有不哭的。
泪腺完全被条件反射所操控，以至于卡尔根本不能遏制住自己喷水的眼睛。
而每当这个时候，布鲁斯都会看起来特别的愧疚可怜的蹲在他旁边。
布鲁斯不会说话，他只会无声的看着他，只是看起来很可怜很难过，于是训练的时候亮闪闪的眼睛都被蒙上了一层迷雾，蔫哒哒的，眼眶里含着一点点眼泪。
卡尔：“…………”
卡尔只能顶着难以操控的躯壳艰难的把自己翻过来，一边疯狂流泪，一边还得安慰布鲁斯自己一点事也没有，鼓励布鲁斯下次用更大的力气锤他。
次数多了卡尔是真受不了这个，只能让自己以更加不容易受伤不容易落下痕迹不容易砸到脸的方式被锤飞，以避免布鲁斯每次打完都很愧疚的过来雾蒙蒙的看着他。
不得不说，效果拔群。
反正尝试并熟练运用了可以让自己以更小的面积被揍并不受到太大的伤害的技巧之后，布鲁斯难过的次数开始断崖式下跌。
最重点是，卡尔甚至学会了闪避。
是的，他居然学会了闪避！
卡尔沉默的看着自己系统面板上记录着他的躯壳数据的那一栏。
原本处于灰色似乎完全无法增加或者减少的【10.24】在这一段时间的被锤之后已经缓慢的攀升到了【20】，只差八十个点就可以成功的攀升到百分之百闪避的程度。
卡尔：【…………】
卡尔抱着一种无言的敬畏看着这一串数字。
【所以说其他宇宙的超人闪避只有十点多其实是因为他们没有被蝙蝠侠殴打过吗？】卡尔忍不住发问。
系统也很茫然：【应该不是？】
毕竟要说蝙蝠侠没打过超人，那怎么可能啊，真当战斗训练都不做的吗？
就算正义联盟戏称的战损全是蝙蝠侠掏这件事情不存在，但是那不代表布鲁斯战后是不掏钱的。
联合国资助超标之后，重担大头可都压在韦恩头上。
不管从哪种角度说，蝙蝠侠对于超人的训练在必要的情况下都是会被拉满——除非超人自己不乐意。
就是肯定不会像是卡尔现在这样单方面被暴打。
卡尔感觉自己懂了：【那就是被揍的不够多。】
系统：【…………】
系统实在没好意思说所有但凡有超人和蝙蝠侠配对搭档的平行宇宙里也没人能比卡尔被蝙蝠侠揍的更多。
毕竟就连超人和蝙蝠侠对立的宇宙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让超人每天晚上定时定点的被爆锤几个小时还一点手还不了，再怎么说人家就算是被削弱了，也起码是能和蝙蝠侠打上几个来回的。
卡尔……
不提也罢。
反正系统是看不懂养人上头的家伙的逻辑，他也没打算去看懂。
尤其是他很清楚卡尔的占有欲强烈到根本不需要任何人干涉到他和布鲁斯之间的任何事，作为未来还指望自家宿主提供能量给自己挂机的可怜小挂件，系统可一点也不想惹自家宿主生气。
所以他今天其实也不是来和宿主聊天的。
毕竟系统虽然看起来在这个宇宙没什么大用，但信息数据采集、系统面板的构建和完善以及和世界意识的沟通那边都需要他来进行操作，他其实还是很忙的。
他今天突然窜出来，是为了剧情节点。
作为超人，卡尔在扮演的人生中许多个节点都是有着特定时间线的，就好像降落地球的时间和被玛莎以及乔纳森捡到的时间。
这些都是比较被动基本只是躺着就可以完成的剧情节点，基本不太用卡尔费心。
而之后的有关形象和基础性格的塑造又是一个比较长线的过程，时间虽然有限制但是仍旧相对充沛。
再之后就是和布鲁斯的相遇，那是不曾在卡尔的剧情上出现的意外情况——两只本不该在幼年时期就遇见的幼崽因为各种事情相遇并且黏在一起，对于卡尔来说，这意味着他的很多不那么重要的任务节点都可以因为布鲁斯而进行合理化的改动。
这一段时间持续的是很长的，长的足以让一个年幼的团子变成身材高大的青少年。
但是也就仅限于此了。
对于卡尔来说，就算有一些事情可以因为布鲁斯的出现而改变，也不代表所有的剧情都可以因为布鲁斯而产生变化。
系统过来就是为了提醒他这一点。
【按照剧情的节点，大概最多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就会有一个关键的节点需要你去完成。】
卡尔：【？】
卡尔下意识的：【什么？】
但他没有得到系统的回答，主要是在说出这句话之后卡尔自己就已经飞快的点开了系统的面板。
这么多年他一直乐不思蜀，养人类幼崽的快乐和几乎没什么需要他去完成的任务让卡尔近乎全然沉溺在和布鲁斯韦恩贴贴的美好生活里。
而系统的面板又是一个如此灵活的存在，卡尔不怎么看的都会被压在靠后的位置，所以当卡尔意识到自己似乎是有剧情要走的时候，他翻了有好一会儿才把陈旧的任务列表从最底下的位置翻找出来。
诚如系统所说，他确实是有任务需要做了。
红色的标识字迹在视线里不停的闪烁，后面的倒计时已经进行到了相对危险的【三十天】的倒计时。
因为这不是一个可以被规避的任务。
这是卡尔，或者说超人生命中必须要有的一环。
它的名字是——【寻找故乡的遗迹：建立孤独堡垒】
第34章 第 34 章
34
卡尔思考了许久, 最终决定还是单独去一趟北极完成这个任务。
系统倒是不意外自家宿主在完成任务方面的自觉性。
毕竟虽然看起来吸人非常上头，对布鲁斯的命运节点的控制欲也很旺盛，但就卡尔自身而言, 他其实完全不介意执行所有超人生命中所必要的程序。
他来这里是做任务的，做任务是能够长久饲养人类的最基础条件。
布鲁斯韦恩是蝙蝠侠, 是这个世界的支柱之一, 他的存活建立在这个世界的良好运营之上。
卡尔又不傻, 当然清楚自己应该怎么做。
尤其孤独堡垒这又不是什么危险任务，唯一比较讨厌的点可能就在于作为克拉克肯特, 他需要比平时更长的停留在外面。
寻找故乡的遗迹, 建设孤独堡垒。
这个任务的主要关键点就在遗迹和建设上面。
卡尔不可能直接飞到北极找到地方了就算完事。
他是氪星人, 他的行为要符合逻辑, 符合广义上超人的设定，就算有了布鲁斯韦恩这个完全能理解接纳自己的人类，但作为超人而不是卡尔, 他不可避免会对自己所属的族群和来处而感觉到好奇。
超人身上承载着的是氪星最后的希望，他自己就是氪星遗产的一部分。
遗产和遗产之间是会有共鸣的。
系统：【我以为你会选择把布鲁斯一起带过去。】
他更新了一下系统面板上的任务时间, 并展示给自己的宿主：【我们这一趟可要出去起码接近三天的时间。】
卡尔：【…………}
卡尔幽幽：【你以为我不想吗？】
要不是孤独堡垒需要被建设在北极，当他愿意和布鲁斯分开那么久的时间？
三天啊！
三天能吸多少口布鲁斯了！
按照卡尔这么多年恨不得每一分每一秒都把自己粘在布鲁斯身上的情况，这可是接近二十六万秒的时间！
但是不能带。
北极太冷了。
以卡尔的身体素质, 他现在飞翔在北极的上空都能感觉到那种雪花被速度催化如同钢针一样扎在自己脸上发出的细细密密的动响，他完全不敢想一个脆皮的甜心小蛋糕被他抱着带到这里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
这不是回家，这是遭罪。
布鲁斯要来, 意味着他不仅得去忍受路上的风雪、极低的天气、骤然转换地区水土不服所带来的影响, 甚至还要跟着他在这片土地上空耗不止一小时的时间漫步寻找所谓的遗迹。
不被厚被子包着会冷, 被厚被子包着会闷，到地方了卡尔还得走剧情不一定顾得上布鲁斯, 那这来一趟和纯遭罪有什么区别？
卡尔舍不得，所以再不情愿只能自己来。
唯一庆幸的是因为早些年测试钢铁之躯让布鲁斯缺乏安全感，以至于布鲁斯在他身上加装了不少小玩具。
这么多年下来玩具不断更新换代，卡尔身上布鲁斯相关的部署器械有很多，就算是身在北极，只要布鲁斯想，他都能迅速的锚定卡尔的位置并无视距离的联系上对方。
而卡尔……他还有超级听力，还有因为他常驻蝙蝠洞而被动跟着一起搬进洞里的蜜袋鼯。
所以三天，够呛能忍。
但也就三天了，多一秒都不行。
这也是为什么卡尔自从到达北极之后就不休不眠一直在一望无际的雪白中不停的飞来窜去的原因。
——就算是系统测算的数值也并非没有缩短的空间，说白了比起大多数找到这里的时候甚至都没觉醒多少能力的克拉克肯特，卡尔现在的身体数值已经在布鲁斯的干涉下被合理推动到了非常超模的程度。
他一年前就已经点亮了飞行的完整版，他还有半年之前点亮的透视能力。
他在这冰天雪地之中，所缺的只是宛若在一堆绿豆中寻找一颗黑豆那般去寻找一个太多人所发现不了，但对于他来说只是需要一个大概范围就可以锁定目标的深埋于冰层之下的东西。
氪星的飞船。
卡尔缓缓的从半空中落到了地上。
【系统，是这个下面吗？】水蓝色的眸子透过冰面看向下方巨大的黑影。
这个宇宙中的智慧生物不止一种，星球和星球之间总会有一些特别的倒霉蛋意外的坠机在某个不属于自己的星球，然后在时光的遮掩下变成那个星球生态中被隐藏的一部分。
地球上类似的东西不算太少，外星人坠机在这个地方甚至某种程度上可以被认定成为一种史诗故事的开端。
而很不巧的是卡尔虽然具备优秀可以快速定位特别存在的条件，但他完全分辨不出来所谓氪星科技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说到底，他就不是一个和科技沾边的家伙，当自身的生理条件到达一定的强度之后，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对科技的挑衅。
至于说所谓的共鸣……算了吧，鸣了个寂寞，抛去拟态之后，他这具身体别说是氪星人了，说是类人形生物都不沾边。
他需要系统的配合。
而系统配合的很好。
在卡尔到达指定地点的第一时间，问题被抛出来的下一秒，系统就直接刷新了面板的任务进度条，同时给出了肯定答案。
【就是这个。】
卡尔深吸了一口气，把手伸进自己的衣领。
越过颈项上的黑色束圈，他从领子里扯出了一个很小很小的坠饰。
这是他包括飞船和他自己目前所能透露的信息当中唯一没有分享给布鲁斯的东西。
在原来的世界里，如果站在这里的是真正的超人，那么他会和这东西在成年之后的某一天意外的产生共鸣，并因此被指点着前往北极。
卡尔没有共鸣，但那不重要，在这个世界他就是超人。
握着项链的手松开了，漂亮的水晶小坠饰落在了冰面上。
像是滚烫的铁块，这看似无害的小东西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把坚固的冰面融出了一个深深的坑洞。
然后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几秒之后，卡尔的耳朵突然的听见一声细小的嗡鸣，随后脚下的冰面极其突兀的震颤了一下，像是突然发生了地震，冰面以之前被融化出来的坑洞为中心，极其突兀的裂开了一条巨大的缝隙。
但这还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大概因为卡尔所在的位置下面根本不是常规意义上的陆地，如此巨大的震颤让附近的雪山第一时间响应了巨大之物的崛起。
卡尔近乎是无语的看着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座山头上面的雪顶崩塌了一块，随后雪层像是坍塌了的积木，短短数秒就以完全不可抵挡之势轰轰烈烈的一边飞溅着雪雾一边向下呼啸。
卡尔：【……你说我要是没觉醒超能力，站在这里见到氪星遗迹的真面目之前被直接拍死的概率有多大？】
系统：【…………】
【我都不知道常规意义上作为超人有生命危险居然还体现在找家方面。】卡尔小声啵啵：【还好没带布鲁斯过来，要不然这不把人吓坏了。】
要知道这动静完全就是地球正规天灾的一部分了，但凡站在这里的不是一个觉醒了钢铁之躯，完全不需要呼吸几乎成为完全体自带黄太阳BUFF的氪星人卡尔，都搞不好会倒霉的被这一场雪崩坑到受伤。
但这里的人是卡尔，所以他只是很安静的被雪淹没，又很安静的利用热视线在雪层下面挖出一个坑洞，直到终于看见了那条已经被雪淹没了大半、此时此刻还在不断扩大的裂缝下面的科技产物。
一座坠.落在冰原深处的巨大飞船。
未来他的孤独堡垒的基点。
卡尔顿了顿，他毫不犹豫的推开飞船微微敞开的舱门走了进去。
……
另一边，哥谭。
蝙蝠洞里。
蝙蝠电脑安静的运转着。
没有了克拉克的存在，缺少了另一个人无时无刻不黏糊糊的行为和熟悉的呼吸声，这里的夜晚安静的能清晰听见电脑运行时排风扇细微的嗡鸣，以及水滴从蝙蝠洞的顶端落在地面钟乳石上的清脆声响。
布鲁斯摩挲着自己的金属腕带，一言不发的看着眼前的屏幕。
无数的数据在屏幕上流窜着，靠近右上角的位置，不久之前一个绿点消失在一片巨大的世界地图碎片之上，取而代之的事一种断断续续连接不.良的红色标记。
那是属于克拉克的数据。
所有，全部，都。
从心跳速度到呼吸频率再到体温和生理激素分.泌引起的细微身体变化，这么多年布鲁斯在卡尔身上安装的器械组合起来几乎等同于一个顶尖的医学实验室，但凡克拉克出现任何一点异动和生理变化，他这里都能得到详细到让人恨不得怀疑人生的数据。
布鲁斯习惯了这个，这是他的成果，也是他掌控克拉克的证明。
所以每天休息的时候他都会坐在这里习惯性的看着，就好像亲眼看见一个完整的克拉克出现在他的眼前一样。
但今天，一切都消失了。
定位显示失效，身体数据呈现异常，所有一切安置在克拉克身上的小玩具都或大或小的产生了被信息干扰以至于传输失败的迹象。
而这只是因为克拉克去了一趟北极。
是的。
北极。
一个敏.感的字眼。
在最初没有杀死克拉克而是把这个小怪物的生命留在这个世界上的第一天，布鲁斯就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到来。
毕竟克拉克是氪星最后的儿子，他的身上还有着氪星繁育和生命的希望，作为氪星最后遗产的一部分，他一定，也不可避免的会在某一天接触到孤独堡垒的存在。
那是一座建设在北极的特殊建筑，是超人的另一个家。
布鲁斯在重生之前曾经无数次前往那里，他熟悉孤独堡垒就像是熟悉自己的蝙蝠洞一样。
所以在一天前克拉克看起来犹犹豫豫不知道说什么，但是还是在训练之后很坚定的找到他并且说出自己最近可能要离开几天，打算去北极一趟的时候，布鲁斯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了克拉克要离开的原因。
是孤独堡垒。
只能是孤独堡垒。
布鲁斯没怎么思考的就同意了。
他没有阻止这个，他也不打算阻止这个。
就好像虽然一开始有所犹豫，但是最终蝙蝠侠仍旧选择留下超人一样，他太清楚这一趟北极之旅从某种程度上是促使克拉克最终成为超人的基础之一。
既然他没有打算阻止克拉克成为超人，本来其实也就没有必要阻止超人获取母星最后的馈赠。
尤其那里还有一个人等待着苏醒。
乔。
乔艾尔。
卡尔真正的生父给他的儿子留下的，继承了他所有的记忆和知识的智能人形AI。
布鲁斯曾经每次去孤独堡垒的时候总能遇见这个数据化的男性，在对于自己儿子的好朋友的态度上，他总表现得那么友善。
他从不会去窥探布鲁斯在孤独堡垒的房间里的秘密，也不会干涉布鲁斯在孤独堡垒内的任何动作。
他只是很贴心的按照超人的要求也是他自己的想法尊重着布鲁斯的私人空间，交托着信任，然后在必要的时候配合布鲁斯的所有行动。
他是卡尔艾尔的父亲，他也不是卡尔艾尔的父亲。
但他毫无疑问是乔艾尔本身。
也……可能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或许真正在一切到来之前发现了超人异样的人。
他在那一场屠杀之前，单独的，隐秘的，没有透露给任何人的，联系过一次布鲁斯。
那会儿的布鲁斯还在准备前往外太空执行任务的东西，刚从蝙蝠洞离开到孤独堡垒不久。
乔找上门来的时候，他还以为是超人有什么事情不方便联系他。
这很正常，毕竟超人不方便的时候是很多的。
作为一个强大的氪星人，长相俊美、身材优秀、性格又好、名声在宇宙里的传播范围也挺广，这就意味着对于一些想要找一个强大伴侣的优秀尚武女性会因为各种奇奇怪怪的原因看上超人并试图和他结婚。
有些时候，这些人喜欢热情奔放仿佛听不懂人话一样的哐哐动手然后踩着人就开始求婚。
也有些时候，或许含蓄一些的，这些人会尝试通过正常的方式交流，然后试图来一场美丽的恋爱。
超人从来都是拒绝的，但总有些时候，拒绝不太起作用。
毕竟各个星球的民风习俗不太一样，被拒绝要走的流程也不尽相同，甚至有不老少星球都不在2814扇区，跨扇区不说还是某某星球的女王，这就会直接演变成比较麻烦的外交事件。
大多数时候，这种事件绿灯侠会稍微处理一下。
不过众所周知的是虽然地球属于2814扇区，但是2814扇区不止有地球这一个星球。
而介于宇宙守护者这一群倒霉催的小蓝人的存在，宇宙里的破事不是一般的多，绿灯侠基本长期找不到人影飘在宇宙里，总有些时候他们不可能顾得上超人这边的感情纠纷。
没人会选择把一个搞不好现在还在宇宙里疯狂拯救世界，自顾不暇甚至可能命悬一线或者都不一定还在这个宇宙之内的绿灯侠摇回来就为了地球的外交事件。
绿灯侠有自己的职责，他们的确是地球人，但他们需要去关注和在意的，也远不止有地球。
蝙蝠侠选择去，纯粹是因为正联其他人都在忙，而最近哥谭的情况还算平稳，超人又单独过来找他说了这事儿，所以才作为最合适的人选代表正义联盟进行外交。
乔在这个节骨眼上找上来，布鲁斯很难不认为是超人找他有什么事情——毕竟正联其他的人最近好像都被麻烦事缠上了，只有超人还显得略有空闲。
但出乎意料的，乔是代表他自己来的。
布鲁斯现在还记得当时孤独堡垒的AI在他的眼前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他说：“布鲁斯，你最近和卡尔聊过吗？他看起来好像有些不太好。”
乔的话不是没有引起布鲁斯的注意，事实上和超人的关系在那里摆着，他总是要比所有人想象中的更加注意超人……也更加信任。
所以他的理解偏移了方向，在可悲的思考之后，他只是把这一切异常归纳在了超人不曾被人察觉的异常可能是因为外星女王的求婚之上。
“或许是因为最近的外交事件。”
布鲁斯如此说。
“可能。”
乔没有反对，事实上他或许也可能没办法去反对这个观点。
毕竟那个时候就连乔自己大概也只是对危险有着十分朦胧的感知，但又被超人往日里的假面蒙蔽，从而无法判断危险的来源。
所以他只能很犹豫的，很犹豫的找到这个世界上或许是对超人最熟悉的人，去尝试和蝙蝠侠沟通。
但蝙蝠侠什么也没感觉到。
对超人的充足的信任模糊了他对危险的判断和对灾难的敏.感度，就算谨慎让他不能忽视乔所说的话，但在这个时候，也几乎无济于事。
布鲁斯说：“我会在离开之前和克拉克聊一聊。”
乔没有拒绝。
因为这确实是看起来最好的办法。
超人和蝙蝠侠的友谊足以支撑超人在蝙蝠侠面前尽情袒露自己的苦恼，而作为超人最好的朋友，也确实没有人比蝙蝠侠更适合和超人谈一谈。
只是直觉仍旧在作祟，尖刺一般的扎着乔那颗根本不存在的数据的心脏，以至于在发现蝙蝠侠即将离开的时候，他到底还是没忍住说了一句就连他自己都莫名其妙的话。
“总之，请务必小心。”
蝙蝠侠回头看了他一眼。
他说：“好。”
但事情的结果从来不是谈谈就能解决的，从来都不是。
如果根就是罪恶的，生长又没有得到扼制和管控，那么在罪恶的花朵下结出的也不会是正确的果子。
布鲁斯不知道超人对乔做了什么，他最后得到的消息是乔艾尔通过特殊渠道传递过来的，断断续续，支离破碎，但促使了蝙蝠侠在第一时间折返地球——然后遭遇他在小巷之后，此生最痛苦的局面。
布鲁斯是对乔抱有愧疚的，就好像他对着这个世界，对自己的父母，对自己的管家、孩子，以及早在超人动手的最初，就因为试图阻止超人而死去的肯特夫妇一样。
即使这一切现在都还没有发生，一切倒带重来。
布鲁斯闭了闭眼睛。
他安静的关上了自己的电脑，将上面已经不值得再观测监察的数据熄灭在屏幕之下。
他知道就算是此时此刻身处北极，身处于氪星的飞船之内，克拉克也一定有很大的几率在监听着他的一切。
因为蝙蝠洞内没有铅层，也因为这里是也是克拉克的常驻基地。
这就是获得约束克拉克的能力的必要交换，毕竟算是蝙蝠侠，也不可能在完全置身事外的情况下轻而易举的得到超人的全部。
他作为交换的，是他自己。
他在把他和超人变成一个粘合扭曲但永远无法分离的血肉，一个撕扯或者抗拒就会带来剧痛的整体。
但他毕竟是蝙蝠侠。
他毕竟不是完全的布鲁斯韦恩。
布鲁斯安静的走到氪石存放室的门外，这里是整个蝙蝠洞封闭最严密也是克拉克最不可能过来的地方。
他打开门，在一片荧光绿之中走到最内部的位置。
那里有一个很小的盒子，被铅层包裹着，不起眼的摆放在角落，又被许许多多的氪石掩埋。
布鲁斯打开了它。
那里是一个很小很小的试管。
布鲁斯在里面滴入了自己的一滴血。
第35章 第 35 章
35
作为氪星遗产的一部分, 乔艾尔并算不上一个人类。
诚然他拥有作为一个氪星人从出生开始所有的记忆，拥有着从出生开始就被规划成为科学家的氪星人的所有的知识和能力，他甚至拥有目前可以说氪星残存的科技的所有的权限, 并且可以自如的操控他们。
但归根结底，这些不是属于他的。
这是一个和他拥有着同样的名字的真正的氪星人, 一个在最后关头试图拯救氪星, 但是最终只能把自己的孩子连带着氪星最后延续生命的希望一起送走的父亲所赋予他的东西。
他是一串数据, 他是一个智能生命。
他远不能被称为一个氪星人。
但有些时候事情却完全不能如此来进行规划。
毕竟如果一个存在本身具备自己的逻辑、思考能力、自主选择能力，但又同时拥有属于一个人类的记忆, 能力, 情感本身, 那么就算是作为数据存在, 又是否能被认为是这个人生命的另一种续存呢？
乔艾尔不清楚，因为这是一个哲学问题。
就好像忒修斯之船，构成要素被全然的替换, 但对于船本身是否还是原来的那一个，太多人有太多的见解了。
数据生命本来就是一个比较难以界定的范畴, 乔也无意在这个上面琢磨太多，他真正关注也一直在关注的，是他记忆中的儿子, 那个从婴儿开始就被送上飞船永远的离开氪星的孩子。
卡尔艾尔。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或者说，以数据的角度, 用从未见过来形容也不是不行。
他不知道卡尔会降落在哪一个星球, 也不知道那个星球的人会不会很好的对他, 他甚至不太能确定卡尔能不能正常的长大，但他只是一个数据生命, 在最初就伴随着婴儿飞船的离开而进入沉眠。
他没有办法真正的陪着他的儿子长大，但他记忆曾经的主体给他的孩子留下了寻找故乡的钥匙。
当卡尔成长到十八岁，成长到一个大男孩之后，他就会被存放在氪星飞船里的结晶体吊坠所指引，最终前往氪星文明所沉眠的地方，并最终以结晶体触发曾经落在某个星球上的飞船然后唤醒他。
乔迫切的等待着那一天，即使他不确定他是否真的能等到。
直到他睁眼。
不需要感官来进行对接也能被清晰感知到的寒冷从飞船的缝隙里渗透进内部，乔听见了轻盈的脚步声和不算急促的呼吸。
虽然未见来人，但是在这瞬间，他仍旧是迫不及待的怀抱着欣喜和期待迅速的完成了自己的飞船启动。
基因核对成功，灯光亮起，已经成长变大的氪星男孩似乎是被惊扰了一样猛地扭过了头。
是卡尔！
是他的儿子！
乔艾尔迫不及待的从旁边闪现出来。
卡尔只看到突然一束光聚集，还不等他有所反应，眼前就唰的一下多了一个人影。
系统在一边尽职尽责：【这是超人的亲爹。】
很合理的解释，毕竟系统就是数据生物。
虽然在不少宇宙里乔艾尔也不知道能不能算得上好运气的被人捞了，没死，还活着，并给自己的儿子甚至是孙子带来了一系列让人目瞪口呆的离谱操作。
但是这个宇宙作为乔艾尔的也确确实实只有这一个。
既然如此，这就是一个忒修斯之船的判定问题了。
只要记忆和能力都在，系统作为数据生物，百分之百认定对方和作为氪星人存在的乔艾尔没有区别。
只是换了一种方式生活而已，是数据还是人，有那么重要吗？要系统说，数据比人类的躯壳轻盈方便不知道多少呢。
这个观点，卡尔也挺认同，毕竟他现在就披了超人的壳子，作为这个宇宙承载了超人支柱责任的存在，他非常正儿八经的认同自己是这个世界的超人。
所以是的，这就是亲爹，数据也是亲爹。
卡尔当时就想认亲了：“你……”
熟知自家宿主是个什么德行的系统立刻打断：【等等！宿主！你还不认识他呢！】
卡尔：“…………”
卡尔嘴边的话哽了一下，非常丝滑的转了个弯：“你是哪位？”
他安静的看着面前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沉默了的乔，等着对方下一秒回答“我是你的父亲。”
这不是什么很难猜测的东西。
卡尔想。
毕竟在他所有看过的书里面，久别的父母见到自己的孩子，肯定上来就是迫不及待的宣告自己的身份，然后当场开始认亲。
卡尔不在乎自己的身体到底能有多少个爹，这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毕竟非要让他选择一个父亲，卡尔毫无疑问不会犹豫半秒钟就会选择乔纳森肯特。
这不是所谓的血脉所带来的连接，在卡尔看来，血脉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用的东西，它只能证明诞生的方式，但是感情是需要在相处当中慢慢培养的。
他认可乔纳森这个人，认可他对克拉克肯特这个存在的爱，所以乔纳森和玛莎一样，是被他认可的亲人。
但是乔艾尔。
说实话，感触没多大，毕竟他们才刚见面没多久。
倒不是说数据不数据的，主要是让卡尔这种对感情迟钝到极致的家伙只是因为所谓的血缘连接、族群认可来建立亲密关系，那基本就是扯淡。
血缘，对卡尔来说，这只意味着比非血缘的存在更加适合被吞噬进补身体和能力。
族群就更要命了，见面就是你死我活，还谈什么认可不认可的？最多也就评鉴一个能量充不充足好不好吃。
不过这和现在他的身份没多大关系，至少就父亲的角度，卡尔对乔的感官还挺不错。
毕竟乔是一个科学家，未来还会帮他守着孤独堡垒，还会带来很多的氪星科技，百利而无一害，且先天氪星族群特点让他绝对属于自己人。
多认个爹也挺好的，卡尔也不介意和必要的存在建立联系。
可谁知道想是这么想的，卡尔自觉自己表现的也很友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他问出：“你是谁？”这句话之后，原本看起来颇为激动的乔艾尔却莫名其妙的不动了。
有数秒的安静。
卡尔耐心的等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没忍住。
“卡了？”他忍不住小声嘟哝，顺手在精神海里面戳了戳系统：【像你们这种数据生命也会卡机的吗？】
卡尔没来得及去听系统的回答。
因为就在他出声的下一秒，卡尔敏锐的听力突然听见了自己身上原本一直在运转着的，他已经习惯了如同习惯布鲁斯心跳那般的机械运转声机器极不合理的卡壳了一下。
有一丝从未有过的电流声伴随着这种卡顿，极其突兀且隐秘的炸响在了他的耳边。
随后紧接着周身原本因为氪星人基因核验通过而亮起来的环境灯突然闪烁了几下，像是电压不稳那般骤然暗了下来。
乔艾尔沉默的看着眼前的大男孩。
如果说在启动飞船看见卡尔艾尔之前，他的心情是迫不及待，是欢喜，是期待，是欣慰，是太多混杂着或许出格的说、作为一个父亲在长久的分离之后面见和妻子爱的结晶所能带来的一切正面情绪。
那么当他真正的看到卡尔，他所能感觉到的就只有愤怒和悲伤。
他的孩子，他的卡尔……
乔的虚拟影像向前走了几步，落在卡尔眼前。
单纯的氪星小怪物还不知道自己暴.露了什么，也不知道眼前这个奇怪的数据生物到底为什么奇奇怪怪的看着自己。
他只知道从这个人出现之后，他原本已经熟悉无比的，那些布鲁斯留在他身体内的小礼物这么多年、久违的出现了异常。
电流声取代了机械运转的细微动响，卡尔烦躁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脖子。
距离他耳朵最近的位置，他的颈侧金属圈下面有一个很小的大概是定位器一样的东西，平日里就像是计时器一样一秒咔哒一下，但现在已经完全没动静了。
卡尔不懂机械，不懂这些小东西到底是怎么运转的，他唯一懂的事情就是在乔出现之后没多久，这些已经好几年都非常正常的小礼物就全都失效了！
卡尔心痛是一回事，最重要的在于他简直不敢想他身上这些小东西失去作用之后，以此来缓解分离焦虑的布鲁西宝贝突然发现自己不能监控他了又该是个什么样的状态。
卡尔几乎仿佛能绝望地想到小猫咪沮丧难过生气暴躁的场景了，这绝对不会是随随便便就能被安抚好的。
早知道还不如带着人一起过来——
卡尔后悔万分。
但现在说什么都迟了，剧情进行到中途，别说是系统了，就连世界意识都在关注这边，这个世界的基石的稳定和运转可以说这一刻都在等着卡尔完善设定和关键剧情点。
他根本不可能这个时候窜回哥谭把布鲁斯捞来北极。
意识到这一点让卡尔的心情可谓是瞬间滑落到谷底。
卡尔勉强还能控制住自己的脸不要一下子瞬间拉长，但是语气里的警惕和烦躁是遮挡不住的。
“你到底是谁？你对我做了什么？”卡尔深吸一口气开始走剧情，又忍不住抱怨：“我听不见我身上正常运转的声音了！”
乔：“？”
初见的第一眼就发现自己的儿子一扫而过全身上下起码有十几个信号源，于是立刻手动屏蔽的乔感觉自己头顶不可遏止的冒起了一串问号。
听不见……正常运转的声音？
什么叫正常运转的声音？
且不提这个声音是不是属于可以被正常听见的范畴，难道一个人身上有所谓正常运转的声音是正常的吗？
乔无论如何也不能说服自己把这和所谓的正常挂钩。
他是一个科学家，氪星的新生儿虽然因为生育宝典基本可以说从出生开始命运就已定，但是这不代表对于生命的研究就到此为止。
对于未知的探索是永远不会结束的，不是在氪星内部，也是在氪星的外面。
而乔是氪星人，他的好友是氪星将军，他的母星曾经遍布宇宙的寻找可以移民的星球进行改造。
所以是的，乔当然清楚想要一个生物种族对于非己方群体的存在秉承着一致好意其实是一件很考验运气水平的事情。
建立在此基础上，真正的乔才没有选择把太多的知识和氪星有关的东西存放在小小的婴儿飞船内部，而是被凝聚在小小的结晶之中，等着卡尔长大自己来获取。
知识不是庇护，知识是风险。
一个婴儿如果只是外星人，那么可能他还会降落在什么不错的地方，被好心人收养，但如果是一个携带着显而易见可以被探知到庞大知识的外星婴儿，那么无论如何，他都会有很大的概率因为这一份馈赠不得安宁。
乔为此准备了很多，他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成为被排斥的存在，所以乔在看到卡尔健康的脸的时候，他是真的觉得自己运气不错。
他的孩子看起来被养的很好，健康，高大，自由……
但这一切都终止在对方身上那些离谱的小设备上。
乔不傻，就算作为一个数据生命存在的时间并不久，但是他的知识储备和记忆足够他一眼就看出卡尔那种警惕但是仍旧傻乎乎的坦诚。
在敌我未知的情况下，卡尔居然真的在朝着一个他完全不知道是谁的人下意识的抱怨，然后老老实实的说出自己身上的一切异常。
这太离谱了。
一个坦诚的有点傻，看起来健康，但是身上一堆小玩意的非本土种族的氪星大男孩。
一系列糟心的可能在乔的大脑里面飞快窜过。
但表面上，他还勉强能稳得住。
毕竟乔从卡尔被塞进婴儿飞船之后就休眠了，卡尔刚触发基因检测的时候他才醒，虽然说氪星技术远超现在的地球，但是他还没来得及连上本地科技迅速的去了解这个新的星球的情况。
那万一这个星球上面的人，习俗就是就是在身体里面植入一堆乱七八糟的检测装置呢？
乔，冷静点！入乡随俗！你看你的儿子被养的如此高大健壮，如果他真的遭遇了什么，难道还能看起来如此的健康吗？
但是高大健壮又不能代表什么。
另一个声音在乔的脑子里大声开口：在某些星球上人们饲养的肉质生物看着比本土人都高大健壮，但是难道还耽误吃吗？
但是他还看起来傻乎乎的很天真！
那道脑子里的声音反驳：是的，天真所以好骗，所以才更好的被剥削和操控啊！
乔：“…………”
乔感觉自己的脑子里装满了浆糊。
他觉得他的数据大脑的代码都要开始错乱了。
而眼前的氪星大男孩还在看着他，眼神因为他长久的不发言看起来更加警惕，似乎下一秒就要转身跑开，离开这个真正能在异乡庇护他的存在。
乔：“…………”
乔只能立刻开口，并且迅速捡重要的说：“我是你的父亲，卡尔，我是乔艾尔。”
卡尔：“哦。”
他非常果断：“爸爸。”
乔：“…………”
这一声直接让乔哽了一下。
虽然说被毫不犹豫的认可了作为父亲的身份实在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但是孩子，你难道不去质疑一下这个所谓“父亲”的可信度吗？
卡尔不质疑，他不仅不质疑，他看起来比乔自己都坚定。
整体态度离谱到似乎在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突然冒出来一个爹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当下就有一种有爹就认的松弛感。
于是紧张也不紧张了，态度也很自如了。
喊完“爸爸”之后下一句就是：“你能给我修一下我身上的小玩具吗？”
卡尔看起来好难过：“他们突然都不动了，是不是因为爸爸你做了什么？”
乔：“…………”
乔废了好大的劲才让自己的表情不至于那么的错愕。
他的儿子居然真的知道自己身上有东西？？？
但是不能表现出来，不仅不能表现出来，还得尽量让表情显得自然。
乔没那么傻。
不提他自己，他也有一个在军事和征战方面关系很不错的友人。
佐德将军虽然在很多战争中持以直接把人打败杀死就结束的态度，但是这不代表必要的时候他就不会审讯。
对于一个被蛊惑，被洗脑，被灌输了太多糟心东西的智慧生物来说，最不可取的就是在关系没那么好的时候就展现出不赞同甚至是强烈的反对。
卡尔在这个名为地球的地方待了十八年，十八年的时光最差的可能就是从他记事开始，卡尔就已经被灌输了糟糕的念头，错误的观念。
而他，他只是一个刚刚和自己的孩子见面的父亲，关系可能还很塑料。
乔能感觉到卡尔在看向自己的时候的那种偶尔的审视，喊自己父亲的时候那种满不在乎，虽然都只是一闪而过的浅淡情绪，可对于数据生命来说，却已经足够明显了。
还有那种在仪器被破坏了之后下意识的焦躁……
卡尔身上的仪器异常确实是他做的。
但无论如何他都不能承认。
而之前卡尔为了进飞船在外面展现出来的异常和现在的身体数据正在被苏醒了的飞船逐步读取，虽然只是初步的分析得不到什么有效具体的信息，但那种异常的能力却已经让乔意识到自己的儿子身上的危险性。
他不能采取任何强硬的措施。
他应该尽可能的接触自己的孩子，软化对方的戒心和警惕，弄清楚自己的孩子到底遭遇了什么，以及这个名为地球的地方到底有什么问题。
不管是习俗还是……
乔没有再继续想下去。
乔保持着一种温和的表情：“抱歉，应该是因为飞船启动的时候产生了一些干扰。”
卡尔急切：“所以能修吗？”
“或许等你离开这里之后？”乔给出一个模糊的答案。
小小的氪星人看起来沮丧了一点。
他下意识的搓了搓自己手腕上的金属腕带。
耳边属于布鲁斯的呼吸和心跳声还在没有异常一如之前的平稳，但那种随时可能被猫猫抓包自己干坏事的心虚，仍旧是让他不可避免的有点躁动。
尤其是最近布鲁斯已经在研究大型飞行器了，虽然还在初步的开发阶段，但是要就卡尔来说，那些基础的设备显然已经在布鲁斯的不停调修中具备了一定长途飞行的能力。
而布鲁斯的分离焦虑是很严重的，从这些年他身上越来越多更新换代的小玩具就能看得出来，只是因为可以随时监听到卡尔的动静，察觉到卡尔身上的所有，所以才得以成功安抚。
如果一旦他不能随时随地的看到卡尔的动向，听见卡尔的声音，检测卡尔的身体数据和生理情况，那么他有多大的可能会自己一声不吭的从哥谭试图飞来北极？
要知道布鲁斯可真的是一个敢想敢干的人，行动执行能力也就在面对卡尔的时候偶有犹豫。
最要命的是比不上其他世界的蝙蝠侠，因为身体因素再加上卡尔过早的帮助建设蝙蝠洞以及把自己交托给布鲁斯研究的行为，虽然蝙蝠洞位于韦恩庄园下面，但是不管是阿尔弗雷德还是韦恩夫妇都没有试图进去过哪怕一次。
所有在蝙蝠洞里的活动都是属于卡尔和布鲁斯的，所有在里面的计划和研究都是布鲁斯的一言堂，这意味着他一旦要偷溜，整个庄园都不会有人阻止他。
一想到自己的柔软幼崽极有可能因为阴差阳错的意外涉险，卡尔就感觉自己要掉色了。
而他甚至还必须在这里过剧情！
卡尔摩挲金属腕带的速度越来越快，虽然表面上看起来还绷得住，似乎是在认真的听乔介绍氪星、介绍他们的历史和卡尔来这里的原因，但不管是乔还是卡尔都清楚，他其实一点都没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