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灵又模糊的声音出现在耳畔，费奥多尔定了定心神，转而去看周围的一片狼藉。

“中岛敦，你真是让我失望。”

第94章 今天的费奥多尔有点倒霉

世界在进行一场巨变， 不断有人跪拜天空的月亮，变成神灵的信徒，也不断有坚定本心之人死去。而琴酒待在书房里， 翻着书， 品尝着咖啡。

他的耳朵上戴着耳机，正在和莎当妮通话。

“琴酒，你还欠我一次游乐园。”

莎当妮的声音听着很生气，但是琴酒只想笑。

“你想被炸弹炸飞，我就带你去。”

游乐园在米花町， 而米花町……

据琴酒了解，米花町咒灵不多，但是罪犯很多。在死灭回游开始后的几个小时里， 在无弦的注意下，米花町已经发生了大大小小十几起的爆炸案。

莎当妮不说话了，她现在跟着宫野志保一起， 正待在毛利一家身边。

而在三分钟前，她差点被路边的炸弹炸死。

琴酒也知道这件事， 所以他很不客气的笑了。

无弦的眼睛遍布整个日本，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他们，这很费精神力， 所以在无弦提议让琴酒自己看的时候，琴酒拒绝了。

但是他同样能知道各方地界传递来的消息， 谁让他与无弦暂时还归属于一体呢？

横滨， 咒灵和人类， 和异能者们战成了一团。

仙台， 作为羂索设立结界中的一个，已经成为了高战力刷分的地点。

是的， 琴酒没有让无弦更改规则，死灭回游依旧在，改变的，只是从一个个小结界变成了完整的统一的大结界，而无弦利用这个结界，使自己的领域得以覆盖。

在无弦的领域里，在术式下，信仰祈求它的人类都拥有看见咒灵，杀死咒灵的权利。

至于没有术式，或者说觉醒了术式后会不会使用，这一点不在琴酒的考虑范围内。

他给了那些人活路。

而那些无法看清咒灵只能在无意识中被咒灵杀死的人，他们也拥有选择。

除此之外，琴酒获得的最新消息里，还有属于宿傩的。

宿傩在虎杖悠仁的战斗中抢走了身体控制权，袭击了伏黑惠。

现在，宿傩已经在伏黑惠的身体里了。

琴酒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有点惊讶，他没有刻意去改变什么，只是单纯觉得，在这种时候，宿傩应该不会反水。

五条悟的消息除了他没有谁知道，宿傩这么张扬抢夺伏黑惠的身体，如果五条悟没有被封印，现在怕是已经打了起来。

现在，琴酒想去看看五条悟活的怎么样。

狱门疆除了利用结界术暴力拆解，其实还有个生门。

可惜，生门在天元手上，而天元已经死了。

琴酒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苦涩的味道在嘴里蔓延，慢慢的居然体会到了一抹醇香。

“还有多久。”

“什么？”电话还没有被挂断，莎当妮听到琴酒的声音有些奇怪，她看着时间，无法带给琴酒保证，“短时间内，没有任何工具可以离开日本。”

“很快。”

无弦感觉到琴酒在问它，它出现在琴酒身后，推算着横滨里面的混乱给出一个模糊的答案。

几秒后，它又告诉，五条悟出来了。

琴酒脸上出现一抹笑意，他回了莎当妮一个好，并叮嘱她保护好自己，就火速挂了电话。

“汝，要出门。”

咒灵很肯定这一点。

“就像你说的，很快。”

琴酒站起身，手指勾着桌上的帽子戴回头上，眼眸闪闪发亮，“去把宿傩还有五条悟往横滨引。”

说出这句话时，琴酒已经预想到，横滨会有多么热闹。

无弦也想到了，所以它很乐意这么干。

吸引宿傩到横滨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在死灭回游开始前，宿傩从羂索那里拿到了几根手指，到了现在，因为变成了诅咒，即使还缺了几根，战斗力也格外强大。

无弦都不需要攻击它挑衅它，只要露个脸，在获得新身体后发现被困在结界里的宿傩就会追杀它。

而五条悟，他从狱门疆里出来，只是发型微乱。

他站在倒塌的神社里，看着天上注视着人间的眼睛拿出了手机。

手机还能用，五条悟不玩手机游戏，手机电池保养的很好。

他最先看到的就是琴酒发给他的照片，因为琴酒发的消息是最多的。

而其他人，则是问他在什么地方，还打了数十个电话。

五条悟翻完这些可以称作黑历史的照片，又收到了新的消息。

消息是琴酒发来的，只有一句话：

宿傩抢走了伏黑惠身体，往横滨去了。

五条悟本来是不信的，可他打给伏黑惠，接听电话的声音是宿傩的。

“……”琴酒到底干了什么？

五条悟沉默的捏紧了手机，紧急在手机上调出地图，看准了路线就朝着横滨赶。

伏黑惠是他的弟子，他绝对不能让宿傩占据他的身体！

五条悟并不是一味的赶路，他也会随手消灭几只挡在他面前的咒灵。

可即使是这样，咒灵还是太多了，肉眼看去，人间即地狱。

他本以为这是琴酒干的，却没想到打电话给夜蛾正道后，得知是羂索干的。

它放出了一千万只咒灵，五条悟得知的时候，甚至无法想象羂索从什么地方得到这么多。

也幸好后方还有夜蛾正道坐镇，这让五条悟较为放心，让五条悟有时间先去救伏黑惠。

横滨。

周围的建筑物在异能者的战斗中倒塌，如果不看周围废墟，倒是空荡荡一片。

遥远的求救呼喊声溢散在风里，费奥多尔微微抬头，目光直射天边。

在场还活着的人同样一愣。

他们看不到咒灵，但是可以看到莫名出现在场上的宿傩。

有着炸毛黑发的少年出现在场地上，神情嚣张，一站就是站在费奥多尔对立面。

无弦仗着没有咒力的人看不到它，躲在费奥多尔背后挑衅的看着宿傩。

“呵，这一次，我是真的生气了。”

宿傩微微笑着，眼中一片冰冷。

无弦躲在那个看起来病殃殃的青年后面又怎么样，还不是一样要被它杀死。

“【解】。”

宿傩抬手一挥，无形的刀光划破空间，势要直接斩杀无弦和费奥多尔。

费奥多尔来不及思考突然出现的伏黑惠到底是要做什么，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让咒术师插入进来。

咒术师同样腐朽，非凡者肆无忌惮打压平凡人。

可费奥多尔没有将异能者和咒术师在同一天清理的想法。

他的目地是激发普通人的怒火对准异能者，并达成平凡人之间的和平，以此来消灭异能者。

费奥多尔冷着脸，对宿傩的贸然出现格外生气。

他双手背在腰后，忽的微笑，在宿傩攻击时同样命令雨御前神人上前。

“拦下他。”

雨御前神人手持长刀，挡在【解】出现的路径上。

宿傩咒力凝聚而成的攻击无形无影，唯一能够得知之时，就是攻击落下之时。

可那道【解】，却被雨御前神人手中的刀挡住了。

当的一声，神人手中的刀刀身轻颤。

宿傩看着这一幕玩味一笑，他看得出眼前的神人并非活物，而是由莫名的力量构成的，有神智的存在。

可是却没有想到，这样的东西居然有能力挡下他的攻击。

上一个完美挡下他攻击的，还是五条悟。

“有意思，真有意思，就让我来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吧。”

宿傩不知道在五条悟在什么地方，可神人确确实实勾起了它的兴趣。

宿傩不断放出【解】去试探神人，看着它手上的刀被它舞的密不透风，忽然找准机会冲了上去，一拳轰在神人脸上。

神人脸部凹陷下去，可就像感觉不到痛觉一样，它挥动另外一只手，朝着宿傩斩了下去。

刀刃带着无限危机落下，宿傩紧急收回手，可还是慢了一步，刀刃擦过手掌，硬生生切下一半。

远远观战的中岛敦震惊看着这一幕，只见血液喷洒间，那半边手掌又生长了回去。

已经和神人拉开位置的宿傩“啧”了声，见神人已经恢复如初，边一手不断发动【解】阻拦神人的进攻，边思考着刚才的致命感受。

就在被那把刀切中的一瞬间，宿傩差点以为自己要消散在天地间，被吸入另外的，新的世界。

“有点难搞啊。”

宿傩摸着下巴，抬眼看着飘在费奥多尔身边的纯白色咒灵，无端微微一笑。

它果断绕过神人朝着费奥多尔出手。

【解】带着满满杀机从四面八方涌向费奥多尔，费奥多尔表情轻松，凝望着宿傩勾唇轻笑。

注意着战场的无弦银眸一眯，伸出触腕将宿傩的攻击全部拦下。

鲜红的血从断口处喷洒，溅了费奥多尔一身，一截截的触腕掉落在地，又变成黑色的咒力消散。

无弦的身影无法在隐藏，出现在了费奥多尔眼前。

“是你。”

费奥多尔脸上笑意一僵，只觉得自己背在身后的手指尖都是颤的，他握了握拳，开始在周围寻找一个黑色的身影。

无弦无语着，在这一刻尽职尽责当琴酒身边的工具。

如果不是因为费奥多尔的异能【罪与罚】，它根本不会去管这个男人会不会被宿傩切成碎片。

当然，宿傩的身体还是伏黑惠的，这也是一个原因。

身体，依旧是人类的。

即使伏黑惠的灵魂被宿傩死死压制，宿傩不死伏黑惠不活，无弦也不敢去赌宿傩厉害一点，还是【罪与罚】一点。

“难怪，”看清楚无弦对于费奥多尔的保护，宿傩已然了解这个男人与无弦的关系。

也清楚，想要攻击到费奥多尔和无弦，就得先杀死眼前的神人。

宿傩停下了攻击，开始思考怎么抵挡被雨御前神人刺中的后果。

他打量着远远站着的费奥多尔，抬脚往旁边走了一步，“【捌】。”

而就是那一步，神人攻击落空。

“呵，背后偷袭。”

当然，宿傩没有忘记神人手上有两把刀。

可是在领域外发动【捌】的最低限制，物理触碰，它在刚才已经做到了。

噗呲声不绝于耳，神人动作被拦，又砍空一刀。

宿傩笑着回头，看到神人浑身浴血却没有变成碎块的样子，有些惊讶。

“居然还活着。”

第95章 今天的世界有点倒霉

费奥多尔也有些惊讶， 他惊讶的不是神人会活着，而是宿傩居然有能力在不突破神人防御的情况下，让它遍体鳞伤。

虽然那些伤口会很快好起来。

可伤到了就是伤到了。

这就意味着， 再过不久， 宿傩会破解神人本身。

他从不过于自信。

这么多年走来，费奥多尔清楚的知道，一旦失败会带来什么后果。他最大的秘密已经暴露，即使他再有手段，一旦失败在今天， 被这群人逮捕将在短时间内没有第二次重来。

他眯起一双漂亮的眼睛，看着宿傩。

意外。

咒术师，是他计划里的意外。

意外这种东西， 就应该早早除掉。

“全力进攻。”

恢复的神人立于半空，听见费奥多尔的话，面朝着宿傩看了一眼， 在眨眼间朝着它冲了过去。

神人挥舞着双刀，刀刃划破空间， 从四面八方朝着宿傩砍去。

宿傩挑眉，以极快的速度躲开，朝着刺来的刀刃发动术式。

能够斩碎一切的【解】落在刀刃， 堪堪拦住神人手中刀剑的攻势。

“这才是开始吗？”

宿傩轻笑着，瞟了一眼立于费奥多尔身后， 保护着他的咒灵， 在心底默念起琴酒的名字。

但是没有用， 琴酒不在这。

神人的独特性让宿傩不敢轻易靠近， 战斗开始胶着。

就在这个时候，天空又飞来一个黑影。

五条悟从天而降， 单手插兜，嘴角带着一丝笑意。他摘下眼罩，美目扫过场地上打的有来有往的宿傩和神人，惊讶的“哇哦”一声。

这一声喊醒了周围在观看着战斗的中岛敦和赶来救他的芥川龙之介，他们一齐抬头，看到是个陌生男子后，警惕的互相靠近。

五条悟看了他们一眼又很快看向宿傩和神人的战斗，他跃跃欲试想要插手，可又清楚，自己加入进去没有什么好处。

不管帮助哪一方，都不在他的选择里面。

倒是站在那个黑衣男子身后的咒灵，让五条悟格外感兴趣。

他朝着无弦挥手，“他呢？”

在场或许只有宿傩和费奥多尔知道，五条悟问的是谁。

无弦就当没有听见，尽职尽责观看着宿傩和神人的战斗。

五条悟见它不理他，无奈一笑走到中岛敦身边。

“这里发生了什么？”

五条悟需要了解一下，为什么周边的环境会发生这么大面积的毁坏，如果没有意外，周边建筑里的人类怕是全部死光了。

近距离观看五条悟的眼睛，中岛敦呼吸一滞，他拉着芥川龙之介默默后退，远离了给他带来巨大危机感的五条悟，才放心说话。

“费奥多尔想要杀死全部的异能者，并挑起普通人和异能者之间的战争。”

事到如今，对于费奥多尔的心思已经没有什么看不透的了。

五条悟似懂非懂的点头，对于杀死异能者，挑起战争这件事却没有什么厌恶感。

他的心里只有一件事，那就是阻止这种事情的发生。

死亡带来的负面情绪会使咒灵大面积爆发，在被鲜血浸泡的土地上，诞生出足以毁灭世界的咒灵怕也不成问题。

“这样吗？我知道了。”

五条悟朝着中岛敦温柔浅笑，看着他们年岁不大，想到了自己在外作战的学生们，下意识靠近他们，伸手想要摸摸他们的头。

被中岛敦躲开也不恼。

五条悟看向面无表情观望全场的费奥多尔，抬起了手。

“【术式反转·赫】。”

在五条悟到来就注意着他的无弦扭头看向五条悟的方向，见他指尖凝聚咒力，伸长了周身触腕将费奥多尔保护起来。

咒力在无形中改变了环境，无弦接下五条悟的攻击，居然完好无损。

五条悟和无弦对视，只一眼便得到不可进攻的信息。

在战斗中还分心观察着五条悟的宿傩看到这一幕，紧抿着唇将神人往五条悟那边领。

五条悟顺势离开了中岛敦身边，心有灵犀般和宿傩汇合，与他站到一起。

“没想到，我们还有合作的一天。”

五条悟没有说话，仗着自己的无下限术式跑去与神人近战。

费奥多尔那里他试了一下，有无弦护着根本打不到，可是无弦不管神人，这其中的真意，即使是五条悟也猜不太透。

他从狱门疆出来的太晚，最新获得的消息，也只有羂索放出了一千万只咒灵。

而这个关于死灭回游的巨大结界，他是毫不知情。

五条悟借着挡下神人攻击的空隙，抬眼看向天空。

天空中，明月与太阳高悬。

五条悟的心沉了下去，感觉自己有被琴酒骗到。

横滨。

**大楼。

作为横滨仅存的巨大高楼之一，森鸥外的巨大办公室迎来了一个意外的客人。

“稀客。”

办公桌与整个办公室并不匹配，但是坐在办公桌后透过落地窗看着外界，感觉却格外的好。

“稀客”琴酒抬手扶着帽檐，银发下绿色的眼睛打量着安然品茶的森鸥外。

“你并不意外。”

琴酒语气平淡，目光扫过森鸥外身边抱着玩偶的金发女孩。

“世界末日吗？如果是这样，我还是挺意外的。”

森鸥外双手放在桌面撑着脸，朝着琴酒温和笑着，“乌丸莲耶呢？”

“早跑了。”

提到乌丸莲耶，琴酒脸上冷漠如冰雪般消逝。

“是吗？不愧是他啊，呵呵，老乌鸦。”

森鸥外感到有点遗憾，叹息着，“如果他还在日本，我倒是想去会会他。”

“他可是给我搞了个大麻烦。”

森鸥外摇头低喃着，抬眼看琴酒的时候，又笑了。

“你出现在里，应该不是找我叙旧的吧？Gin。”

“不是，”琴酒走近森鸥外，从口袋里拿出枪放到他桌上，“是交易，枪里只有一颗子弹。”

整个世界，每个地方都被迫陷入混乱里，可琴酒需要更乱，只有这样，计划才能更加完整。

“理由。”

森鸥外拿起枪，检查了一番有些爱不释手，毕竟没有人会不喜欢“真理”。

“不知道，只是觉得，你死了会更好。”

琴酒在和爱丽丝对视，而爱丽丝气鼓鼓的，看着想拿玩偶丢他。

“……”

在把玩着枪的森鸥外沉默着，他没想到琴酒会这么直接，“你为什么不委婉一点？”

“请您上天？”

“……”

森鸥外叹了口气，抬手扶额，“理由，别说什么我死了更好，我坐上这个位置，就是因为我不想死。”

“我要【书】。”

琴酒不想和森鸥外打架，也没想瞒着他，能够经营一个巨大的黑，手，党组织，森鸥外不会不聪明。

琴酒把话挑明了，注视着森鸥外不断变化的表情，忽的一笑，“看样子你知道什么是【书】。”

“当然，如果没有【书】，异能者的战争不会停。”

森鸥外往后一靠，整个人陷进办公椅内，他双手交叠放置在腹部，“你要【书】做什么？”

森鸥外知道的不多，唯一清楚的，还是【书】仅仅出现过两次，一次是在异能者掀起叛乱的时候，一次是在第三次世界大战，那场独属于异能者的战争。

因为【书】，超越者出现叫停战争，不然的话，现在不会是这种局面，最起码，眼前的繁华不在。

森鸥外偏头，看着落地窗外的天空，从大楼望下去，遥远之地建筑毁坏，生命消散……

“你做的？”

琴酒冷冷轻笑，“我可没有这么大的能力。”

“这样下去，会引来超越者。”

“我会让他们有来无回。”

琴酒耐心等着，看森鸥外重新拿起枪，并没有高兴多少。

无弦无时无刻不在传递给它费奥多尔与宿傩和五条悟的战斗，战斗已经到白热化阶段，他们手段尽出，看着要一分胜负。

“你先走吧，我再看看。”

森鸥外站起身，爱丽丝走到他的旁边，在这一刻乖巧了不少，“如果我不死，你也有能力让我死吧？”

他好奇问着。

“当然，只是，会很痛苦。”

森鸥外在琴酒眼里和乌丸莲耶有的一拼，所以琴酒不希望他过于痛苦。

“这不像一把枪。”

“里面的子弹会给你惊喜。”

扔下这句话，琴酒最后看了一眼森鸥外，转身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在脑海里，无弦已经开始催促。

他顺着走廊一路走到大楼的安全楼梯，然后一枪打开门锁，从安全楼梯直上天台。

天台上，无弦已经在那里等着。

“现在？”

“现在。”

正午的阳光照耀着整个世界，琴酒抬头看着太阳旁边的月亮，拉下帽子挡住了阳光。

他安静等着，甚至还有时间拿出手机给列表所有人发个再见。

天空上，阳光一点点被遮盖，昏暗降临，不管是死去的人还是还活着的人，都在注意着一幕。

天空的变化迫使费奥多尔，宿傩，五条悟停下了攻击。

他们抬头看着天空，唯有宿傩哈哈笑了起来。

“有点意思。”

陪伴在费奥多尔身边的无弦分身同样抬头，却是趁着所有人都被吸引的刹那，以雷霆之速瞬间杀死了中岛敦。

纯白的触腕一条条穿胸而过，杜绝了全部存活率。

“唔，咳咳……”

莫名遭遇袭击的中岛敦震惊睁大眼睛，眼中光芒散去，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他旁边的芥川龙之介被吓了一跳，赤红的眼睛在瞬间清明过来，他见鲜血蔓延，一点点染红中岛敦的尸体，猛的抬头看向无弦，疯了般朝着它冲去。

“你！该死！”

芥川龙之介速度很快，但是更快的，是从地底伸出的手臂。

手臂在一瞬间抓住他的脚腕，将他绊倒重重摔在地上。

芥川龙之介想要挣扎着爬起来，却被一只只黑色的手抓着。

黑色蔓延，一点点覆盖他整个人，被压抑在心底的记忆被勾起，负面情绪化作黑手的养料。

宿傩和五条悟反应过来，一个利用术式斩断地上黑手，一个直接飞上半空，皱着眉望着无弦。

而无弦和五条悟对视一眼，消失在费奥多尔身后。

失去了庇护的费奥多尔警惕着地上黑手，唤来神人将这些斩断。

他遥遥望向中岛敦的尸体，眉头紧锁着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世界逐渐黑了下来，绝望，恐惧，在每个角落蔓延。

隐藏在山林，都市，乡野间的神龛散发起朦胧亮光，吸引着迷途的人类。

“你计划了多少年？”

琴酒站在天台边，却是在和五条悟聊天。

“吾忘了。”

待在费奥多尔身边的无弦重新回到琴酒身边，两只一模一样的咒灵看着他，见五条悟问在干什么，还有心情让琴酒回答一个：

涅槃。

“……”

琴酒以为无弦会找点借口，可看它一脸无所谓，就直接把这个答案发了过去。

倒是看见回复的五条悟被气的跳脚，可又有一种莫名的兴奋感。

这很有意思不是吗？

琴酒也笑了，他迷迷糊糊跟着咒灵的脚步走，现在倒是看清了咒灵的目标和想法。

【书】只有在关乎人类命运的时候才会出现，现在这种情况，不就是命运的转折点吗？

不管是吸血鬼还是咒灵，亦或者是异能者之间的战争。

“我该怎么拿到【书】。”

琴酒很是好奇。

这么一想，大概他之前看到的一切信息也是假的。

琴酒神情冷淡，脑海里回忆起了自己和无弦的约定。

在他作为人类死亡之前，永远是人类。

这么一想，他大概，可能，不是人了……

琴酒“啧”了声，愤怒的瞪向无弦，谁曾想，身边空荡荡的，别说一只了，半只咒灵都没有看见过。

被欺骗的感觉袭上心头，琴酒摸向口袋，一愣。

他衣服口袋呢？

琴酒镇静低头，看着自己一身纯白曳地长袍，冷笑着扭头。

定睛一看，自己的身后还晃着几根触腕。

他与触腕之间没有多少联系，可废点心思，也能够控制它们。

无弦空灵的声音重新出现在脑海里，单单说了一声“抱歉”又隐了下去。

随着抱歉传来的，还有属于它的千年来记忆。

琴酒不要，只想知道关于这个结界，关于【书】的记忆。

结界确实是新立的，可结界的出现，是无弦诱导的。

在没有获得关于【书】的信息和内容之前，无弦和天元属于合作关系。

而羂索，是天元咒灵化后，分割出去的，偏向于咒灵一侧的力量。

“老东西，”琴酒看着记忆骂了一句，翻来翻去，终于见到了关于【书】的信息。

书签第一次出现，是通过异能力【光辉之虎】，【光辉之虎】出现后，通过书页，平定了异能者之间的战争后消失。

第二次，出现的只有书页 ，没有【光辉之虎】，平定了第三次世界大战。

琴酒在天台边坐下。

【光辉之虎】是人类异能，人类死亡，异能失去宿主，同样消失。

新一任的异能宿主，便是中岛敦。

而现在，中岛敦死了。

下一任是谁？

琴酒利用手和触腕维持着自己的平衡，静静看着天空中太阳与月亮的重合。

他一心几用，关注着笼罩整个日本的庞大结界。

超越者来了。

然后在步入结界的一瞬间，被人类的负面情绪影响，变成新的剁子手。

慢慢的，在场苦苦支撑的，只剩下五条悟和费奥多尔。

五条悟有无下限保护，没有人能轻易战胜他。

费奥多尔存活千年，心性已非常人。

所以，他们会找到这里，琴酒并不意外。

“光辉之虎？”

“这么肯定？”

琴酒离开天台立于半空，转身面向赶来的两人。

“不确定，”费奥多尔微微笑着，“不过如果是你，我倒是觉得不赖。”

此刻琴酒不在是一身黑衣，纯白的长袍裹在身上，身后银发与触腕轻轻飘着。

总的来说，也不是个人了。

这种形态，五条悟觉得很熟，虎杖悠仁和伏黑惠被宿傩操控的时候，身体就会发生变化。

只是这种变化落在琴酒身上，也更严重。

最重要一点，琴酒的意识还是琴酒。

五条悟面无表情看着，他连看一眼这个混乱的世界的想法都没有，就怕多看一眼，就用术式轰炸琴酒。

无时无刻不在蔓延的杀气，琴酒当然可以感觉到，他唇角微扬，烦闷的心情倒是好了很多，“你们有什么想实现的？”

问出这话时，琴酒感觉自己有点毛病。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就像是他已经问过无数人这个问题。

突如其来的善心让琴酒感到茫然，他紧抿着唇，冷漠看着五条悟和费奥多尔，以及跟在费奥多尔身后的神人。

时间在一点点过去，天空上，月亮彻底取代了太阳的位置。

【时间到了，利用汝的异能，你就是光辉之虎】

无弦的声音又出现在脑子里，琴酒又飞离远了些，赶紧问它什么意思。

【吾曾经问过，汝能否变成猫耳】

“……”

这有什么关系吗？

【算了，跟着吾】

琴酒似懂非懂，一边警惕着五条悟揍他，一边听着无弦指挥。

玄妙的力量游走在四肢百骸，琴酒下意识伸出手，周围泛起金色光芒。

五条悟和费奥多尔也看到了，但是他们不准备打断琴酒。

只见那些荧光逐步汇聚在琴酒的手上，慢慢变成一本书页翻动的空白大书。

就在这时，费奥多尔开口了，“我要异能者灭绝，要永远的和平。”

费奥多尔笑吟吟的看着琴酒，眸光闪烁，像是在问，拥有【书】的你不会做不到吧？

如果是其他人或许会证明给他看，可琴酒不会。

琴酒盯着手里空白的书，心念一动，手里又多了一支笔。

【咒灵，是新的主宰】

琴酒的脑海里，无弦在催促着他，还试图控制他的手。

同样的，唯有五条悟一言不发，只有嘴角的笑意，显示着他的想法。

如果琴酒敢动笔，那就别怪他动手。

可琴酒，就是敢动笔。

这一回，琴酒脸上的笑容格外真挚，漂亮美好的像是被夺舍了。

【该死，你在做什么】

看见琴酒在【书】上写的，无弦气的连维持千年咒灵的体面的想法都没了。

“反转术式……”

“神人，杀了他。”

琴酒依旧在笑，可笑容轻蔑。

神人的刀穿透他的身体，五条悟的术式使空间都变得扭曲，这些都比不过琴酒写字的速度。

漂亮流畅，一气呵成的英文。

【书】的光芒在最后一笔落下时敛尽，书页翻动，一个个黑色的文字跃于纸上。

直到书本翻到最后一页，剩下一串省略号，昭示着故事还未结束。

三人都在等着，等着书合上后会发生什么。

就连费奥多尔，都让神人晚点砍琴酒。

一分钟。

两分钟。

三分钟。

什么都没有发生。

“……呵，垃圾。”

拿着书的琴酒冷笑，试着把书翻开，结果一翻开，书页宛如被关在笼子里的飞鸟，笼门一开，就飞走了。

笼门开了，琴酒想关也关不上。

越来越多的书页从【书】里飞离，看着这些四散的东西，琴酒也觉得眼皮越来越重。

他勉力睁着眼睛，最后一眼是同样控制不住倒下的五条悟和费奥多尔。

琴酒落下前想，起码这两人能摔天台上，不像自己，又得死一次。

——

“名侦探工藤新一，新时代的夏洛克·福尔摩斯，日本警察界的救世主，罪犯克星……”

“换个。”

“好嘞，老板。”

“随着近年来咒灵的递减，咒术高专又迎来新的转行，让我们采访一下五条老师，高专改行后打算教什么……”

“再换。”

“哦哦，这就换。”

“横滨异能者集团再创新辉煌，高层集体出道是为哪般？”

……

砰的一声，仅有两人的小小书店里出现一阵巨响。

随后，是一本本书砸落在地上的声音。

琴酒一脸嫌弃的把目光从书本抽离，扭头看向闹出大动静的莎当妮，见她被书埋了，嘴角微微上扬。

“在我回来之前，你最好收拾干净。”

琴酒合上书本，不顾莎当妮的哭嚎，抓起沙发上风衣起身，往外走去。

玻璃门一打开，小小书店里的安逸彻底散去，街道上人来人往，行色匆匆。

“不管是异能者还是咒术师，毕业即牛马，啧啧啧，也没什么两样。”

琴酒感叹着世事无常，心情很好的在路边走走停停，晃进了一处清吧。

这一圈都属于老街区了，旁边就是新时代高楼大厦，本来也要拆的，可是想着保留历史，就把这里留了下来，缝缝补补，到了现在别有一番风味。

生活在这种地方，虽然比不上涩谷的繁华，但这些平平淡淡的烟火气，才是琴酒需要的。

十几年的杀手生涯，需要用点平凡补补。

事实上，琴酒也没想到，【书】上写的，还真的可以实现。

每个人，都有成为非凡者的机会，或天生，或危机。

所以在书页飞散，重新设定重新开始后，一切都变了。

唯一不变的，他依旧没有父母，作为实验材料出生在实验室里，小小年纪成为孤儿。

又因为实验室被莫名查封，而流落孤儿院，幸运的是被一对移民定居，善良又有钱的夫妻收养，不用去当杀手了。

现在，他不辞辛苦从英国跑来日本，就是被丢来打理家产，一家小书店，几栋中心区大楼。

琴酒摇摇头，将自己无聊的杀手生涯从脑海晃出去，轻车熟路在清吧里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给自己点一杯金汤力。

金汤力制作简单，上的速度也很快。

只是上的时候，琴酒正在看手机。

“放桌上吧。”

他忙着回复莎当妮，现在还没有时间喝。

几秒后，琴酒停下打字的手，抬眼看站在他身边不打算走的服务员。

服务员穿着一身白衬衫加黑马甲，抱着个盘子朝着他微笑。

“好久不见，Gin。”

琴酒摆着张漂亮死鱼脸，打量了一圈降谷零，冷笑，“不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