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你确实已经怀孕两个多月了……
——怀孕两个多月了……
这句话在羂索的脑海中不断地回响, 如同在他的精神世界里投下了一颗原子弹。
好半晌,他宕机的大脑才重新开始运转。
羂索仔细回想了下过去的两个多月,惊觉自己确实已经两个月没有来生理期了。
因为他并没有养成记录生理期时间的好习惯,再加上哺乳期月经时间不规律属于正常现象, 而他也巴不得自己不来生理期, 所以一旦虎杖仁没有给他温馨提示,他就会自然而然地忘了还有这档子破事儿。
——两个多月前……
——不出意外的话, 这个孩子应该是在仙台七夕祭的前一晚怀上的。而那天晚上, 也是他们近期最后一次夜生活的时间。虽然当时虎杖仁确实没有戴避孕套, 但他明明记得很清楚自己在第二天已经吃过紧急避孕药了。不过, 鉴于他的丈夫是不可名状的怪物,紧急避孕药失效或是被替换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躺在床上的粉发男人抬眸看着坐在自己腿上的妻子变幻莫测的脸色,浅金色的眼睛流露出了少许困惑,“你不高兴吗?香织,这是我送你的七夕节礼物。之前你不是说想让以前跟别人一起生下来的孩子, 重新回到你的身边吗?”
[祂]不由地在心里感慨,妻子的心思果然很难猜啊。但这份神秘感, 也正是他的迷人之处。
羂索控制着自己的表情, 却还是忍不住目露凶光,看丈夫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谁踏马能想到那些工具会以这种方式回来啊?不过,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
心狠手辣的千年诅咒师毫不犹豫道:“我要打掉这个孩子!”
反正就算隐瞒, 也绝对瞒不过丈夫,还不如就这么直接摊牌了。至于腹中这个曾经被他剥夺过一次出生机会的孩子究竟有多渴望来到这个世界, 这一点完全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然而, 一向对他几乎是有求必应的丈夫, 这一次却果断地拒绝了他的要求。
虎杖仁微微眯起浅金色的眼睛,语气温柔却难掩强势地说道:“不行噢, 这是我们俩的孩子。虽然他以前是你跟别人一起生下来的孩子,但现在,这个孩子的身上流淌着属于你我的血脉,你是伤害不了他的。”
羂索知道,[祂]所说的话绝无弄虚作假,难怪紧急避孕药对他起不了作用。
虎杖仁坐起身来,搂住情绪不稳的妻子,安抚般地轻轻吻了一下他的嘴唇,“香织,你冷静一点。事已至此,你还是接受这个孩子吧。这不也是你的心愿吗?而且这孩子很乖巧,一直都没有让你的身体出现任何不适,不然以你的敏锐,肯定一早就能发现他的存在了。哈哈哈,看来这孩子很擅长躲猫猫呢。”
羂索:“……”
——呵呵,那是因为他害怕再次被我打掉啊。
羂索身体稍稍后仰,双手自下而上,从粉发男人的胸前拂过,然后落在了丈夫的脖颈上。
他纤细冰凉的手指紧贴着虎杖仁的颈动脉,动作亲密而危险,脸上的笑容仿佛包裹着毒药的蜜糖,“旦那,你实话告诉我,我肚子里现在到底有几个孩子?”
——如果咒胎九相图全在他的肚子里,那他……
——他好像也只能把这一胎九宝老老实实地生下来。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羂索的心都凉了半截,扣在丈夫脖颈上的双手忍不住一再地收紧。
如果是普通人的话,现在恐怕已经被他施加了咒力的双手掐断了脖子,但虎杖仁的气息依旧纹丝不乱。[祂]神情柔和地看着妻子,仿佛他只是在跟自己玩闹,“目前只有一个,当然,如果你想要的话,我随时可以为你增胎。”
[祂]之所以只塞了一个咒胎进去,当然也是因为一胎九宝太过惊世骇俗。而且,对于孕妇的身体消耗也很大。
虽然有[祂]陪在身边悉心呵护照料的话,妻子肯定不会出什么事。但是,反正来日方长,[祂]也不想让妻子怀这一胎怀得太过辛苦。
从来都只听说过减胎的羂索:“……谢谢你这么贴心,不过增胎就算了吧。”
他心里微微松了口气,又道:“仁,你听好了,这是我给你生的最后一个孩子。另外八个,我是绝对不会生的!你爱找谁生就找谁生,反正别想让我生!”
话音刚落,他便感觉小腹骤然传来一股痉挛般的痛楚。
羂索在心里冷笑了一下,除了脸色变得略微苍白了些,他没有流露出丝毫的狼狈。他很清楚肚子里这个孽种是在报复他不肯让自己的兄弟出生,但那又如何?仇恨他的人多如过江之鲫,就算再多一个或是九个,他也毫不在意。
虎杖仁将带着暖意的手掌覆在了妻子的小腹上面,驱散了那深入骨髓的绞痛。
[祂]心疼地吻了吻妻子失去血色的嘴唇,柔声说道:“真是个不听话的孩子,居然还敢欺负妈妈。等他出生以后,我一定会狠狠揍他屁股一顿。”
羂索压根没有理会丈夫说的话,而是扣住对方的肩颈逼视[祂]浅金色的双眼。
虎杖仁不闪不避地与妻子对视,[祂]现在对于控制自己的力量不要溢出渺小的人类之躯已经相当有经验了。因此即便与妻子对视许久,也不会发生什么事故。
“香织,怎么了?还在生气吗?”
“我刚才说的话,你记住了吗?”
虎杖仁点了点头,“既然你不想再生了,那就不生吧。”
——比起为了跟妻子的前任争风吃醋而彻底惹怒妻子,当然还是妻子的意愿更加重要。反正,过去的一切已经是过眼云烟,妻子的现在与未来都是属于[祂]的。
得到想要的答复,羂索心里的怒火与杀意稍稍缓和了些,但还是有一股郁气堵在他的胸口。
他活了这么多年,换过的躯壳老幼青壮年皆有,基本上都是男性,毕竟在以前那个年代还是男性的身份更便于行走四方。但没想到第一次换上女性的躯壳,他就遭遇了滑铁卢。
这个他无论如何也杀不死、逃不开的怪物,明明被他牵动着情绪,却又不是任他操纵的牵线木偶。[祂]的爱意来得莫名其妙,却化作坚不可摧的牢笼将他困在了这一方天地。
他不在乎到底要不要跟[祂]一起玩夫妻游戏,更加深入的亲密接触也可以当做是各取所需,甚至对于女性躯体带来的种种不便,他也完全能忍受,但他唯一不能容忍的事情就是被[祂]困在掌心。
从来都掌握着自身命运的千年诅咒师,可以面带微笑地站在幕后玩弄他人的命运,却不愿意遭受同样的事情。
这一次他在毫无所觉的情况下被[祂]弄大了肚子,那么下一次,[祂]又会给他带来什么惊喜?[祂]现在之所以如此听话,只是因为那份莫名其妙的爱意。但来自人类的爱情尚且不靠谱,他又怎么可能相信一个不可名状的怪物会对自己抱有真切的爱?真是可笑至极!
羂索恶狠狠地咬上了粉发男人近在咫尺的嘴唇,像是要报复丈夫一样。
虎杖仁正要对这个吻予以回应,就听妻子说道:“不许动。你犯了错,今晚我要惩罚你。”
[祂]闻言愣了一下,随后就乖乖地一动不动,任他施为了。
一个合格的丈夫,就应该在妻子生气的时候充当出气筒,直到妻子真正消气。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粉发男人睁开了浅金色的眼睛。
[祂]看着怀里熟睡的妻子,目光落在他湿润的眼睫上,嘴角不由愉悦地扬起,“说要惩罚我,结果自己却哭了……真是可爱。”
虎杖仁温柔地吻了吻妻子闭阖的眼睑,又抱着妻子赖了会儿床后,才小心翼翼地放开了对方,悄无声息地离开床铺。洗漱晨练过后,[祂]照例去给阳台的花朵浇水,顺便巡视一番它们的长势如何。
而另一边,羂索也醒过来了。他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失望却又并不意外地发现自己没能如愿以偿。
“命可真大啊……”他对着腹中生命力顽强得让他讨厌的孩子叹了口气,然后撑着身体去了盥洗室。
等他来到餐厅的时候,桌上已经摆好了丰盛早点,他面带笑容地跟坐在餐桌主位的虎杖倭助打了个招呼,“早上好啊,爸爸。”
虎杖倭助微微颔首,脸上带着难得一见的和蔼笑容,“早上好。香织,阿仁刚刚跟我说了,你现在已经怀孕两个月了。”
羂索表情僵硬一秒,很快又恢复如常。他嗔怪地瞥了一眼刚从厨房里面出来的丈夫,说道:“我本来打算等月份大一点再说这件事情。”
“早点知道也好,阿仁也能好好照顾你的身体。”
“呵呵,是啊……”
用完早餐,虎杖仁收拾干净餐桌,站在厨房的水池前清洗碗筷。
羂索将虎杖倭助送到了家门口后,折身返回餐厅,望向厨房问起了昨晚忘记问清楚的事情。
“仁,我肚子里的孩子是咒胎九相图里的几号?”羂索心想,既然怀都怀了,又没法流产,他当然要搞明白肚子里的这位大爷到底是咒胎九相图里的谁。
“1号。”虎杖仁动作利落地将洗净的碗筷放回消毒柜里面,然后擦干净手,走到厨房门口牵起了妻子的手。
“你的手太冰了,不要碰我。”羂索冷漠地抽回了手,又问道:“为什么是1号?按照数字顺序选的吗?”
“不,因为1号跟悠仁的关系最好。”虎杖仁对咒胎九相图没什么感情,当然会选择对悠仁最有利的选项。[祂]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对妻子说:“香织,我觉得我应该提前告诉你,悠仁在我心里的重要性会比1号更高。你应该也是这么想的,对吗?”
羂索与丈夫对视了几秒,微微一笑,“那是当然。”
——无所谓,反正在他的心里,他们都只是冠以了“儿子”这个身份的实验体罢了。
第42章
正所谓一回生、二回熟, 第二次怀上孩子的羂索很好地适应了怀孕带来的身体变化,说一句熟练得令人心疼也不为过。
反倒是害得他梅开二度的虎杖仁像是第一次经历老婆怀孕的愣头青,精神已经高度紧张到了连他打个喷嚏都要仔仔细细地检查一遍他的身体,生怕他生病受伤——不过,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 虎杖仁也的确是第一次让老婆怀孕。
但即便如此,在度过了怀孕初期之后, 他们夜生活的频率还是维持在了一周三到四次。
羂索象征性地拒绝了两三次, 就乐在其中地接受了丈夫的求爱。毕竟[祂]的马杀鸡技术确实非常出色, 而且永远都会优先考虑妻子的感受, 具备一个完美的床伴该有的品性。
唯一的遗憾就是,他肚子里的这个孩子生命力简直顽强得过分,不管他们怎么折腾都没出现一丁点儿流产的征兆。产检的结果也是样样达标,健康无比。
虎杖仁对此颇感骄傲,忍不住夸赞道:“不愧是我们俩的孩子!”
[祂]知道妻子对于流掉孩子这件事情仍然没有死心, 但[祂]毫不在意。
反正他又没法得偿所愿,而[祂]看到妻子这么精力充沛甚至主动送上门来的样子, 只会觉得喜闻乐见。
羂索斜眼睨着丈夫, “你之前不是还说1号的重要性比不上悠仁吗?我以为你不喜欢他呢。”
粉发男人摇了摇头,“你为我生下来的孩子, 我怎么可能不喜欢呢?但这世上永远没有绝对的公平可言, 即便同样都是我的孩子,在我心里的地位也会略有差别。可这并不代表我不爱这个孩子, 我只是更加偏爱悠仁罢了。”
[祂]毫不掩饰自己对于长子的偏爱, 但神奇的是, 明明对于外界有所感应的胀相却没有对此表达过一次不满。
除了在羂索明确地表示自己绝对不会生下咒胎九相图的另外八个弟弟时,胀相憋不住心里的怒火狠狠折磨了羂索一次之外, 他一直都安静得几乎毫无存在感,甚至连羂索说要打掉自己的时候都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仅凭这点细节,羂索就知道腹中这个孩子的弱点所在,也明白以后该如何掣肘对方。
——他的软肋,就是他的弟弟们。
虎杖仁将掌心轻轻贴住妻子隆起的腹部,感受着胎儿平稳的心跳,忽然说道:“香织,你还记得我以前说过,等我们有了第二个、第三个孩子的时候,就由你来给他们起名字吗?”
羂索微笑中带着一丝丝不想掩饰的杀气,语气斩钉截铁地说:“我们只会有这第二个孩子,不会再有第三个了。”
虎杖仁不无遗憾道:“好吧。”
羂索一看就知道丈夫的心思,忍不住呵呵冷笑一声。
虎杖仁稍稍感到惋惜,其实[祂]还挺想再要一个女儿,不然家里的阴阳比例就有点失调了。
早知道只有两个孩子,[祂]当初一定会把第二个孩子的性别转换成女孩。现在倒也不是没法改变,但鉴于胀相本人坚定地选择了男性的身份,[祂]当然还是以孩子的意愿为优先。毕竟,[祂]是个开明的家长。
虎杖仁追问道:“所以,香织,你想好这个孩子的名字了吗?总不能一直叫他1号吧?”
羂索眉梢轻挑,“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他叫胀相。”
虎杖仁神情严肃地说:“那是他以前身为咒灵之时拥有的名字,现在他已经重获新生,当然要有一个新的名字了。”
羂索沉吟几秒,说道:“那就叫他相一郎吧。”
相一郎,Souichiro。
意喻着咒胎九相图中的1号。
“虎杖相一郎吗?”虎杖仁浅金色的眼睛浮起笑意,“不错的名字,希望这孩子会喜欢。”
掌下的胎心跳动的频率与往常并无什么区别,感觉不出来胀相到底喜不喜欢这个新的名字。但他既然没有表现出强烈的抗拒,那就代表着至少应该不排斥吧?
——排斥也无所谓。
——这可是饱含着母亲爱意的名字,不想要也得老老实实地冠上!
时间步入十二月。
仙台市下起了雪,漫天飘舞的雪花一夜之间铺满了整个大地。
虎杖仁一早醒来,洗漱晨练完毕之后,先是按照惯例去阳台巡视花朵。
结果发现[祂]养的花都结了一层白霜,看起来颇有几分凌寒傲立的美丽。
虎杖仁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还挺好看的。”
在阳台冻了一夜的龙沙宝石:“……”
——听听!这是人能说得出来的话吗?
——哦,它的主人本来就不是人啊……那没事了。
虎杖仁将图片分享到了推特,早在开始连载第一篇小说《恐山青春物语》的时候,[祂]就以自己的笔名注册了推特账号,时不时就会在上面分享一些日常,或者跟读者进行交流互动。
《恐山青春物语》爆火之后,[祂]的推特粉丝数量涨到了50w左右。等到《A852号》开始连载,我妻真好这个账号的粉丝数量又翻了两倍。而[祂]在拒绝了全国巡回签售会之后显得有些孤僻冷漠的形象,也因为在推特分享的花花草草、美食教程以及读书笔记等琐碎的内容,变成了沉默寡言却温柔可靠的居家暖男形象。
当然,虎杖仁并不知道自己在读者眼中的形象变化,也毫不在意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
倒是被迫关注了[祂]的推特账号的羂索发现了此事,忍不住在心里冷笑了下:这个令人羡慕的妻子头衔谁爱要就要吧。如果有本事拿走的话,他很乐意拱手相送。
发完图片之后,虎杖仁就将手机揣回了兜里。
[祂]的视线往外望去,落在了庭院的积雪之上。家里还有孕妇、老人以及刚刚学会扶着东西走路的小婴儿,[祂]必须及时铲除这些容易让人摔跤的危险因素。
于是做完早餐后,虎杖仁就从储物室里拿出了铲雪的工具,将白茫茫一片的庭院清理干净。
[祂]看着那堆雪,思索了下,决定要在羂索醒过来前堆个雪人全家桶,当做是送妻子的初雪惊喜。
羂索睡醒的时候,虎杖倭助已经吃完热气腾腾的早饭出门去了。哪怕是下雪天,也阻挡不了他前往武馆的脚步。
老爷子经过庭院,注意到了童心未泯的儿子正在给刚刚做好的雪人进行装饰。一共六个雪人,三大三小,三个大雪人一个嘴里叼着烟斗、一个脑门上有缝合线头顶还戴着一朵霜冻的龙沙宝石月季花、最后一个戴着一副眼镜,三个小雪人则一个头顶老虎耳朵、一个鼻梁上有一道横纹、最后一个同样戴着霜冻的花朵。
“你还挺有闲情逸致啊。”虎杖倭助扫了一眼,问道:“多出来的那个小雪人代表什么?”
“我未来可能会有、也可能没有的女儿。”虎杖仁问:“爸爸,你说我该怎么才能说服香织再为我生一个女儿?其实也不一定非生不可,但我总觉得自己以后会有一个女儿。”
——神明的预感,通常就是对未来的预言与感知。
——虽然还不确定自己的女儿会以何种方式到来,但[祂]知道这一天应该不会太过遥远。
“……”虎杖倭助不想掺合儿子和儿媳之间的事情,果断开溜,“武馆的训练快要开始了,我先走了。”
“路上注意安全。”虎杖仁目送老爷子的背影消失,转身进了屋子。
羂索洗漱完毕后,正要下楼去吃早餐,身后的婴儿床里忽然传来了小悠仁稚嫩无比的声音,“ママ(mama)!”
额头带着缝合线的黑发女人转过身去,神色莫测地看着稳稳站起身来、小手扶着婴儿床围栏的粉毛小婴儿。
刚满九个月的小悠仁已经可以口齿清晰地喊出“パパ(papa)”和“ママ(mama)”了,在第一次听到他喊自己“ママ”的时候,羂索才终于有了一种自己是生了一个儿子而非养了一只宠物的感觉。
人类与其他生物最根本的区别就在于人有意识,这个他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即便现在还是一张白纸,但终有一日会成长为拥有自己思想的人。
——前提是他没有被逼着吞下两面宿傩的手指,成为两面宿傩的受肉容器。
羂索虽然觉得心情微妙,但也并不打算为此改变主意。
他还指望着拥有“鬼神”之称的两面宿傩实力强横到足以与虎杖仁相抗衡,这样趁着他们俩狗咬狗的时候,他就可以溜之大吉了。但如果两面宿傩也彻底败北了,那他也只好捏着鼻子跟虎杖仁过完这辈子了。反正他已经勤勤恳恳为大业谋划了千年,再忍个几十年也不成问题,就当是给自己放个长假好了。
久久没有等来母亲的怀抱,小悠仁用手拍了拍婴儿床的栏杆,“ママ!”
羂索无奈地走上前抱起他,“我在我在。”
他出了卧室,正要下楼,虎杖仁已经迎面走了过来,“香织,早上好啊。我来抱悠仁吧。”
羂索立刻将怀里的儿子交给了丈夫,一家三口下楼,一起吃完早餐之后,额头带着缝合线的黑发女人身穿居家的棉布裙、脚踩棉袜,坐在沙发上心不在焉地看起了电视。
沙发前的地板铺上了柔软的地垫,短手短腿、穿得像只圆滚滚小老虎的小悠仁正好奇地去抓缝在自己身后的那根老虎尾巴。
羂索的目光不知不觉从电视机上,落到了满地乱爬的粉毛小婴儿身上,嘴里不由地轻嗤一声,“好蠢……”
然后他立刻感觉自己的肚子像是被人狠狠捶了一拳。
只不过是从里面捶的。
羂索:“???”
羂索试探性地又说了一句,“愚蠢的悠仁。”
——痛感再次传来!
羂索脸色微微发白,垂眸看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似笑非笑地说道:“相一郎,这样欺负妈妈,不怕出来以后被爸爸打屁股吗?”
——没反应了。
羂索眼底浮现出了冷意,但还没等他发作,他便感觉到小腿撞上了温暖柔软的一个小团子。
他垂眸看去,有着黑底粉发的小婴儿仰脸对他露出一个笑容,“ママ?”
像是在问他刚才叫他的名字是要做什么,羂索露出无奈神情,拿起他身后那根毛茸茸的老虎尾巴,塞进了他小小的手里,“玩你的尾巴去吧。”
虎杖仁洗完碗筷、擦干净手后,正要离开厨房黏到羂索身边,就看到了怀着身孕的妻子垂眸望着坐在地垫上的小悠仁,嘴角微微扬起的柔和表情。
[祂]微微有点失神,随后脚步轻快地走上前以一副邀功的口吻说道:“香织,我有一份惊喜要送给你。”
羂索:“……”
——惊喜?不会又是跟肚子里的七夕节礼物同一个级别的惊喜吧?
直到在庭院里看见了那如同全家福一样站立的六个雪人,羂索心里才松了口气。
虎杖仁问道:“香织,你看到那两个戴着花的雪人了吗?它们看起来像不像一对母女?”
羂索:“……”
——真是贼心不死!肚子里这个还没卸货,就已经开始考虑三胎女儿了吗?做梦!!!
决定装傻到底的羂索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抬起手掌心覆盖丈夫的额头,“旦那,你是不是发烧了?不然怎么可能会说出这种蠢话呢?雪人是不会有性别的。”
虎杖仁抬手自测了一下///体温,严肃地说:“我现在的体温是35.5℃,属于正常体温的范畴。”
羂索语气敷衍地说:“是嘛。外面有点冷,我想回屋子里了。”
虎杖仁立刻搂住妻子的肩膀,直接带着他瞬移回到了温暖的室内,然后殷勤备至地往他手里塞了一杯温热的蜂蜜牛奶,“冻到了吗?喝点蜂蜜牛奶暖暖身子吧。”
羂索:“……”
——倒也不必这么夸张,几步路而已,居然还用上了瞬移。
第43章
虽然心里这么腹诽着丈夫, 但羂索还是捧着蜂蜜牛奶乖乖地喝了起来。
虎杖仁看着他唇上沾染的白色奶沫,浅金色眼眸微微一暗,“好喝吗?”
“……”羂索横了[祂]一眼,似笑非笑道:“你可以自己倒一杯喝喝看, 还是说……你更想喝我杯子里的蜂蜜牛奶?”
虎杖仁一脸正义凛然地说:“多洗一个杯子实在太麻烦了, 费时费力还浪费水资源,我还是和你一起喝同一杯吧。”
[祂]握住妻子纤细的手腕, 抬高送到了自己唇边, 恰恰好地将嘴唇贴在了杯口边缘已经印有唇印的地方。
在场人员里, 除了小悠仁, 恐怕没一个会相信[祂]不是有意而为,包括还在母亲腹中的胀相。
羂索:“……”
——他现在要是一个手抖直接把杯子扣在丈夫的脸上,那岂不就是纯天然洗面奶?
遗憾的是,在蠢蠢欲动的羂索展开行动之前,虎杖仁松开了他的手, 然后神态自若地倾过身吻了下他的嘴唇。舔掉了他唇上白色的奶沫后,[祂]才直起身笑道:“味道确实非常不错, 香织, 你趁热喝完吧。”
这毕竟是[祂]倒来给妻子暖身子的饮料,怎么可能自己把它喝光光?他的真实目的只是想与心爱的妻子贴贴而已!
羂索淡定自若地坐回了沙发, 慢吞吞地喝着杯子里的蜂蜜牛奶。
期间, 原本坐在地上玩老虎尾巴的小悠仁似乎是好奇母亲在喝什么东西,撅着小屁股飞快地爬了过来, 然后拽住棉布裙的裙摆, 借力站了起来, “ママ!”
那张白嫩嫩的小脸像是向日葵一样仰起来,靠在母亲的膝头笑得灿烂无比, 还用稚嫩的嗓音元气满满地喊着“mama”,就算是再铁石心肠的人面对这样可爱的孩子,都会忍不住心软。
羂索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毛茸茸的黑底粉发蹭着他的掌心,他的眼底不由地浮起了笑意,“想喝吗?不行噢,你现在还太小了,不可以喝添加了蜂蜜的东西,也不可以喝纯牛奶。”
虎杖仁买了很多育儿相关的书籍,羂索闲来无事也会翻看一下,结果不知不觉就记住了很多知识点。
虽然他坚持认为这是无用的知识,但很显然,此时此刻,这些知识派上了用场。可见这世上没有无用的知识,只有用错的场合。
小悠仁眼看着母亲杯子里的牛奶快要见底了,神情不由地着急起来,扭头去找父亲,“パパ!”
被儿子一声“papa”叫得心都化了的虎杖仁,立刻缴械投降,“香织,既然悠仁那么好奇,你还是让他尝尝吧?悠仁的话,就算喝了蜂蜜牛奶也不会有事的。”
毕竟,这可是未来吞下了剧毒的两面宿傩的手指还不会拉肚子的铁胃王!
而且,有[祂]在儿子身边,当然不会让他出现任何的意外状况!
羂索危险地眯起眼睛,嘴角勾起核善的笑容,“旦那,你确定吗?”
——确定要反对我吗?
“……”求生欲极强的虎杖仁火速改口道:“你说得对,不满周岁的小婴儿当然不能喝蜂蜜牛奶了!”
——对不起了,悠仁,虽然你现在可能还无法理解,但是等你长大以后有了老婆一定会原谅父亲的!
羂索将喝空的玻璃杯放在了桌上,继续看起了电视。
虎杖仁则是在冲洗干净玻璃杯后,又坐在地垫上陪着儿子玩了一会儿,直到他困得睡了过去,才将他送回到了婴儿车里,然后带着他一起进了书房。
在开始今天的写稿工作之前,虎杖仁给禅院甚尔发去了一条消息。
[虎杖仁]:甚尔,后天就是圣诞节了,你和绘理小姐要不要带上小惠一起来我家里做客?
发完消息后,[祂]也没有坐着干等回复,而是打开文档开始构思今天准备要写的内容。
《A852号》于今年四月下旬开始连载,至今也有八个月了。故事的小主人公A852号也已经不再是最开始那个逃离实验室后,身无一物、四处流浪的小可怜了,他有了属于自己的名字,也有了属于自己的家人——最初离开实验室后遇到的那条大型犬,一个退役军人老爷爷以及被他收养的一对姐弟。
虽然A852号终于有了自己的家,但这个超级大国分裂解体之后陷入混战的地区并不安全,他们面临的困难除了生存资源匮乏,还有诸多来自他人的威胁。
好在困境重重的生活并没有让这个家分崩离析,反倒让他们更加珍视彼此,也对来自好心人的点滴帮助心存感恩。
最新连载的篇章里面,姐姐因为外貌清秀,当上了一户人家的女佣。这户人家的大小姐不学无术,命令姐姐替她完成抄写作业。姐姐不敢反抗,但在抄写诗歌的过程中逐渐发现,自己竟然也有想要撰写诗歌的冲动。
然而在当时的背景下,文坛一直是男性独占鳌头,很多拥有才华的女性想要出版发表自己的作品甚至还要伪装成男性。姐姐将自己的文学梦偷偷地告诉A852号,却意外地得到了对方的鼓励支持,“既然想写,那就试试吧。我会做你的第一个读者。”
——于是,文学之路在两人面前铺展延伸,通向不可预知的未来。
虎杖仁修长的手指灵巧地在键盘上面飞舞,直到酣畅淋漓地写完了这个篇章,才后知后觉地发现禅院甚尔已经对[祂]的圣诞节邀约进行了回复。
[禅院甚尔]:不了,圣诞节那天我和绘理要去横滨一趟。对了,你可以帮我照看小惠两天吗?我不想带他一起去横滨,太麻烦了,而且打扰我和绘理二人世界。
[禅院甚尔]:作为交换,等你以后想跟香织小姐一起出门度蜜月的时候,我也可以无偿帮你带两天小孩。
虎杖仁倒没觉得有什么麻烦的,毕竟带一个孩子是带,带两个孩子不也一样吗?更何况小惠是个非常乖巧的孩子。
不过,这毕竟不是[祂]一个人的家,所以[祂]还是下楼去客厅里跟妻子说了一声,“香织,甚尔想让我帮忙带两天孩子。”
羂索窝在沙发里看书,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你自己决定就好。不过,你得带着两个孩子去睡书房。”
“……”虎杖仁犹豫了一下,想到自己可以让假身去带小孩,便说道:“好。”
羂索抬头狐疑地看了粉发男人一眼,有点莫名的不爽涌上心头。
——他这个粘人的丈夫居然能为了禅院甚尔做出这么大的牺牲?
虎杖仁并不知道妻子心底复杂的情绪,在得到了妻子的肯定答复之后,[祂]便回到了书房,给禅院甚尔发去了消息。
——至于老爷子的态度,那还用说吗?他肯定也会欢迎小惠的到来!
[虎杖仁]:好啊。
[虎杖仁]:那我什么时候去你家里接小惠?
[禅院甚尔]:明天早上十点吧。
[虎杖仁]:OK!
禅院甚尔看着虎杖仁爽快的答复,狠狠揉搓了一把怀里的儿子海胆一样炸起的头毛,笑问:“明天又能见到跟你一起尿床的朋友了,开不开心?”
满脸写着不高兴的炸毛小婴儿理都没理他,慢吞吞地踩着他结实的大腿往旁边走,想要远离这个讨厌的家伙,结果因为大腿和沙发之间的高度差直接踩空,又一屁股墩摔回了人渣老爸的怀里。
禅院甚尔一手护着儿子,以防他掉下沙发,嘴里没个正经地调侃道:“这种投怀送抱的方式太老土了,你知不知道?”
小海胆默默地看他一眼,然后冲他翻了个白眼。
禅院甚尔:“……”
——牛逼!不愧是他的儿子,轻而易举就做到了其他婴儿做不到的事情!
傍晚,禅院绘理下班回来了。
禅院甚尔以一桌丰盛的晚餐迎接辛苦工作一天的妻子,夫妻二人和儿子一起吃完了晚饭后,禅院甚尔说起了要送儿子去虎杖牌托儿所的事情,“我已经跟仁那家伙说好了,明早十点,仁就会来接走小惠。当然,我绝对没有什么私心,只是因为横滨黑手党林立,危险系数太高,才决定不带小惠涉险。”
也不知道是从哪一天开始,他对虎杖仁的称呼就从姓氏变成了名字。
似乎是默认了朋友的关系,也终于承认自己确实已经拥有了一个朋友。
禅院绘理对此颇感欣慰,对于将儿子临时托付给虎杖仁的事情也没什么意见。
不过,她看着故意将真实目的说漏嘴的丈夫,颇感好笑地问道:“真的没有私心吗?”
禅院甚尔倾身过去,吻住了妻子的嘴唇,低声喃喃道:“好吧,还是有一点的,就一点点。”
被恩爱的父母挤在中间难以呼吸的小海胆:“……”
次日早上十点,虎杖仁准时地出现在了禅院甚尔家的门外。
在[祂]带走小惠之后,禅院夫妇也出发前往横滨了。
之所以要去横滨,是因为禅院绘理出身于横滨的一所孤儿院。
同一所孤儿院的孩子大多都在十几岁的时候步入社会开始工作,而她则依靠自己超强的学习能力考上了东京大学。顺利毕业之后,她进入了一家鼎鼎大名的大型综合证券公司迹部财团,并且因为出色的工作能力,短短五年就成为了迹部财团的高级管理之一。
作为在孤儿院长大的孩子,禅院绘理深知想从泥沼中脱身而出究竟有多困难。
日本是个阶级固化的国家,出身于孤儿院的孩子比起普通家庭的孩子更缺乏教育资源。他们没有来自父母的言传身教,眼界自然远远不及中产阶级出身、拥有更多机会接触广大世界的孩子。
属于他们的机会实在太少,而且不是每一个人都像禅院绘理一样拥有清醒的头脑,即便再苦再累也不放弃读书的机会。
但这也不是那些孩子的错,他们只是懂的太少了,等到他们真正理解的时候,或许已经无法再从社会底层爬起来了。
禅院绘理想要帮助那些与曾经的自己境遇相似的孩子。
因此,每一年的节假日,她都会抽出时间回到横滨的孤儿院。一方面是对孤儿院进行资助,捐赠一些书籍、衣物和日常用品,另一方面则是探望一下抚养自己长大的年迈院长。去年的圣诞节她因为即将临产再加上身染重病的关系就没有回去,今年自然不能缺席。
禅院甚尔虽然并不在乎那些陌生人未来是死是活,但无论妻子想做什么,他都会全力支持。
更何况,横滨素有“极道之城”的威名,他当然不会放任禅院绘理孤身前往危险遍地的横滨。至于雇佣保镖贴身保护妻子就更不可能了,他自己就是顶尖战力,干嘛要浪费钱财把这样的美差交给别人?还是他自己上吧,顺便还能久违地享受一下二人世界。
第44章
傍晚, 虎杖倭助从武馆回来,结果一进家门就看到自家儿子坐在地垫上,正在陪两个小婴儿玩球。
一大两小分别坐在三个方向,虎杖仁轻轻屈指一弹, 身前的玩具球就滚到了小悠仁的面前。小悠仁又推动玩具球将其传给了黑色炸毛像个海胆的小伙伴, 满脸写着嫌弃的小海胆则再将玩具球传回给了虎杖仁——至此,推球永动机, 成功get√
虎杖倭助:“……”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 儿媳好像才怀孕不到五个月, 应该还不到卸货的时间吧?所以多出来的这个小海胆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察觉到了老爷子的凝视, 虎杖仁抬头看了过来,“爸爸,你回来了。那我们准备吃饭吧。”
虎杖倭助“嗯”了一声,忍不住又看了眼小海胆。虎杖仁注意到了,贴心地解释道:“这是我的干儿子, 禅院惠,叫他小惠就好了。他父母要出门过二人世界, 所以把他托付给我照顾两天。”
——阿仁的干儿子?
——那岂不就是他的干孙子!
虎杖倭助神情严肃地说:“既然接受了委托, 就不要辜负对方的信任,好好照顾小惠。”
虎杖仁捞起两个小婴儿, 从地垫上站了起来, “明白!”
[祂]的身高过于出众,哪怕是被[祂]抱在臂弯里面的高度, 对于两个小婴儿来说还是太高了。
但突然的腾空并没有吓到他们, 小悠仁发出开心的笑声, 小惠依旧是一脸淡定的样子,毕竟任谁有一个禅院甚尔那样喜欢逗弄儿子的屑爹, 都会从小练就一副处变不惊的大将风范。
虎杖仁将小悠仁和小惠分别放在了一张宝宝椅里面,然后去了二楼书房,[祂]屈指轻轻敲了几下房门,便推门走了进去,“香织,该吃晚饭了。”
“好。”窝在沙发椅里的羂索放下手里的书,任由丈夫牵着自己下了楼。
餐桌上——
虎杖仁可谓是忙得飞起,一边要照顾一左一右两个刚开始学着自己吃饭的小婴儿、一边要给坐在对面的妻子夹菜,还要抽出空档自己扒两口饭,顺便倾听老爷子讲述今天在武馆发生的事情。但即便如此,凭借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本事,[祂]还是从容地应付了过来。
等到吃完晚饭,虎杖仁拿出两条刚用温水洗净的小毛巾,递了一条给对面的妻子,“香织,你帮悠仁擦擦脸和手,我帮小惠擦。”
羂索默默接过,抖开了毛巾后,一脸嫌弃地给吃成了小花猫的儿子擦干净脸和手。
刚开始学吃饭的小婴儿找不准位置,手腕的力气又不太够,十勺里面经常有七勺都漏出去了,吃一顿饭跟打了一场仗似的。
所幸吃饭之前,未雨绸缪的虎杖仁给两个孩子都戴上了围兜,这才没有让他们把衣服弄脏。
虎杖仁洗完碗筷,见老爷子正在陪两个精力充沛的小婴儿玩耍,就回了一趟卧室。
盥洗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粉发男人浅金色的眼眸微微一暗,既然来得那么巧,干脆就陪妻子一起洗个鸳鸯浴吧。对于[祂]的到来,妻子想必也会非常欢迎。
[祂]脚下的影子里流淌出了不明黑色物质,凝聚成了另一个“虎杖仁”。
这个假身今晚将代替[祂]陪着两个孩子,在隔壁的婴儿房里度过一夜。而[祂]自己,当然会留在卧室里面,陪伴孕期格外需要照顾的妻子。
假身推开卧室房门走了出去。
房门闭阖之后锁舌弹出,随着“咔哒”一声轻响,门锁上了。
虎杖仁屈指轻敲盥洗室的磨砂玻璃门,“香织,我可以进来吗?”
盥洗室里的水流声停了下来,紧接着,磨砂玻璃门滑开,一只湿漉漉的手将[祂]拽了进去。
虎杖仁顺从地走了进去,看着松开了自己的手后,背对自己跨进浴缸里面的黑发女人。
羂索斜靠着浴缸的侧壁,手臂放松地搭在边缘,纤细的手指在白色的水雾中,如同沾了雨露的白玉兰。
他抬眸看向不远处的粉发男人,“你不是答应了我,今晚要陪着那两个孩子睡在婴儿房吗?”
虎杖仁喉结滚动了下,哑声道:“我让我的假身去陪他们了。”
“你的能力可真方便啊。”羂索发自内心地感到羡慕,但为了防止丈夫思维发散,想到关于假身的某些危险用途,他立刻决定要转移话题,于是就朝[祂]勾了勾手指,“你就打算这么站着吗?过来帮我擦背。”
虎杖仁依言走了过去,乖乖地帮羂索擦起了背。擦完,他贴着妻子的耳廓说道:“接下来,我要收取我的劳务报酬和圣诞礼物了。”
浴缸里满溢的水激荡而出洒落地面。
羂索眼底的冷静理智逐渐涣散模糊,灵魂仿佛也离体而去,在浩瀚无际的欲海中浮浮沉沉。
三个多小时后,挂在墙壁上的钟表里,时针、分针和秒针在零点重合的瞬间,虎杖仁低头在意识混沌的妻子耳边温柔地说:“香织,圣诞快乐,我很喜欢你送我的圣诞礼物。”
羂索给[祂]的回应是用尽全力在[祂]结实的肩膀上狠狠咬下一口,但已经没有多余力气的他,自然无法对丈夫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就连在[祂]肩膀上留下的齿痕都没有破皮出血。
粉发男人浅金色的眼底流露出笑意。
——果然,对[祂]来说,没有比妻子本身更好的圣诞礼物了。
凌晨一点多。
羂索沉沉睡去,虎杖仁在睡下之前,抱着满怀的圣诞礼物悄无声息地下了楼,然后将自己为家人准备的圣诞礼物放在了装饰得琳琅满目的圣诞树下。当然,[祂]也没有漏掉属于小惠的那份圣诞礼物,毕竟小惠可是[祂]的干儿子。
而同一时刻的横滨,位于贫民窟的某个集装箱里,三个年幼的孩子正紧紧依偎着毛发厚实的巨型边牧沉睡。
狗狗的正常体温本来就比人类的正常体温高一些,再加上巨型边牧一身长毛茂密无比,御寒功效自然非常显著。所以,哪怕此刻集装箱外面寒风呼啸、雪花飘落,三个孩子的睡眠质量也没受到什么影响。
芥川龙之介一觉睡醒,手脚都还是暖洋洋的。今年的冬天与以往完全不同,他和妹妹都没有因为饥饿和寒冷生病,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们兄妹的生命中闯入了两个不速之客。
他看着睡得口水流了赭发男孩一脑袋的边牧,怔怔地发了会儿呆。
即便已经在一起生活了大半年,但每天醒来,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的中原中也和牧神,他还是会有一种不真实的恍惚感。
牧神是中原中也给那只边牧起的名字,当时听到这个名字以后,他还忍不住嘲笑了中原中也,“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神明,如果真的有神,祂为何听不到我内心的痛苦?如果人类的痛苦对于神明来说太过渺小,没有拯救的价值,那人类又何必要供奉神明?”
似乎是被他突如其来的爆发吓到了,中原中也微微睁大眼睛。他沉默了一会儿,认真地说道:“龙之介,你说得对。但不知道为什么,在想到要给它起一个名字的时候,我的脑海里第一时间就跳出了‘牧神’这个名字。就好像……这个名字是它本身就有的名字。”
芥川龙之介没想到他会是这个反应,他本来还以为会跟中原中也吵起来,但对方的这个态度,反倒让他觉得不好意思了,“……牧神就牧神吧,反正是你的狗。而且,也挺适合它的。”
其实他以前非常厌恶狗这种生物。
因为贫民窟的流浪狗对年幼的孩子们来说,是足以威胁到生命安全的危险存在。
他曾经见过被冻得失去意识的人躺在路上,光天化日之下,就这么被十几条流浪狗分食了。
所以芥川龙之介在第一次见到“牧神”的时候,才会那么恐惧,不止是因为牧神体型慑人,还因为他对狗这种生物有种刻骨铭心的厌憎恐惧。
当然,他现在依旧不怎么喜欢狗。
牧神是他愿意亲近的唯一一条狗,对他来说,它已经不仅仅是一条狗,而是家人一般的存在。它也完全无愧于牧神之名,是他们三人的守护神,数次将他们从危险中救出。
“汪呜!”
一声响亮的狗叫唤回了芥川龙之介游离的思绪,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牧神已经伸出了长长的舌头,“滋溜”一下舔完了他的脸。而在跟他打完招呼之后,热情的狗狗又如法炮制把赭发男孩也舔醒过来,最后才温柔地用毛茸茸的脑袋拱了拱年纪最小的芥川银。
——区别对待非常明显!
——而且完全不打算改!
三个孩子都醒过来之后,互相打过了招呼,就开始用放了一夜彻底融化的雪水轮流刷牙洗脸。
之所以要打理干净自己,是因为他们等下还要出门“做生意”,必须以一副整洁的面貌迎接客人。
第45章
贫民窟的流浪儿童赚取生活费的途径不多, 对于像芥川龙之介和芥川银这样年幼体弱的孩子来说更是少之又少。
在中原中也和牧神来到芥川兄妹身边以前,他们甚至连捡子弹和黄铜弹壳的活计都很少做,因为就算捡了他们八成也保不住,说不定还会被前来抢夺子弹和黄铜弹壳的其他大孩子狠狠揍一顿。
没有体面的赚钱途径, 自然就只能去捡残羹冷炙, 在垃圾箱里翻找尚能果腹的东西。蔽体的衣物也是捡来的,没有任何挑剔的余地。
像是野蛮生长的杂草, 就这么跌跌撞撞地活了下来。可是活着的每一天都只有痛苦, 看不到尽头的黑暗沉沉地压在稚嫩的双肩, 芥川龙之介不明白自己活着到底有什么意义。
幸而, 在他的心彻底死去之前,耀眼的太阳照亮了他黑暗的世界。
逃离实验室的中原中也和牧神,在那一晚闯入了芥川兄妹的生活,为他们带来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首先就是再也没有不长眼的人敢仗着自己身高体壮,跑来抢夺他们本就寥寥无几的生存资源——就算真的有人来抢, 体型庞大、攻击迅猛的牧神也绝对不会让对方得逞。芥川龙之介的布刃无法切割撕碎的钢铁,在牧神锐利的爪牙面前就如同纸片一样脆弱, 轻而易举就能贯穿。
所以他们从死去的两个人贩子身上扒拉下来的现金以及所有可以卖钱的东西, 都幸运地保留下来,兑换成了足以让他们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用忍饥挨饿的食物。
作为回报, 芥川龙之介将两个人贩子身上的衣服裤子全都扒了下来, 然后用针线缝缝改改,缩小成了可以让中原中也穿上的大小。
虽然还是稍嫌大了一些, 但是对于贫民窟的流浪儿童来说, 有得穿就已经算很不错了。不过, 在看到中原中也没有露出嫌弃的表情,反倒是高高兴兴穿上衣服的时候, 芥川龙之介还是在心里松了口气。
有了强大的武力保障之后,他们赚取生活费的途径也多了起来。但在经过了尝试之后,目前他们只保留了三项赚钱活动:跑腿、捡子弹和黄铜弹壳以及地下斗犬。
擂钵街有一个地下斗犬室,只要带去的狗可以在战斗中取胜,狗主人就能获得对方的筹码。
芥川龙之介原本并不知道这种事情,毕竟他讨厌狗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可能关注关于狗的事情?
他是在某一天中原中也高高兴兴带着三条裙子回来之时才知道这件事,但当时他的第一反应是训斥对方,“为什么要去那种危险的地方?万一牧神受伤了怎么办?”
中原中也满脸无辜地看着他,指了指蹲坐在旁边的巨型边牧,“是它带我去的。而且,它也没有受伤,非常干脆利落地就把对面的那只狗开膛破肚了。”
“……”芥川龙之介又将目光转向牧神,巨型边牧用那双与中原中也几乎一模一样的蓝眼睛无辜地回视着他,然后它歪了歪毛茸茸的脑袋,轻巧地往前走了两步,“滋溜”舔了他一口。
身形瘦弱的芥川龙之介费了好大的功夫,才逃离了狗狗热情的舔舐。
他一边用袖子擦着脸上的口水,一边说:“总之,那种地方以后不许再带牧神去了!就算它很厉害,被人盯上了也很危险,人类的心可比动物险恶多了!”
中原中也小声嘟囔道:“所以我都说了,是它拽着我去那里给它报名的啊……”
芥川龙之介满脸无语,“你们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就只是为了三条裙子吗?”
中原中也犹疑地说:“可是……今天,不是小银的生日吗?”
芥川龙之介微微睁大了眼睛,刹那之间,一股酸涩的感情在他那颗被命运折磨得千疮百孔的心脏里喷薄而出。在久远而模糊的记忆之中,也曾有过一个身体虚弱的女人会在每年的两个特定时间为他和妹妹过生日。他忍不住握紧了双拳,好半晌喉咙里才发出颤抖的声音,“哦……就算是这样,以后也别去了。”
结果对面的一人一狗根本没有在认真听他说话。
中原中也跟牧神咬耳朵,小声地说:“哭了吗?绝对是哭了吧?真难得啊。”
巨型边牧“汪呜”一声,像是在赞同他的猜测。
“……”芥川龙之介恼羞成怒地涨红了脸,怒吼道:“闭嘴!我才没有哭!!!”
中原中也捂住自己饱受摧残的耳朵,忙不迭地安抚脸皮薄的小伙伴:“好好好,你没有哭,你只是灰尘不小心掉进了眼睛才会眼眶发红眼含泪水!”
芥川龙之介二话不说直接扑上去,将赭发男孩撞倒在了巨型边牧的身上,两人一狗在集装箱地面滚作一团。
中原中也抱着用脑门撞击自己胸口的芥川龙之介,感觉到胸前的布料逐渐湿透了。他没有动,抬手缓缓拍了拍芥川龙之介单薄的脊背。
他的目光望着集装箱黑沉沉的顶部,嘴角轻轻扬起。
——就算平时表现得再怎么成熟可靠,龙之介也还是比他更小的弟弟啊。
收到了三条裙子作为生日礼物的芥川银很高兴,但也跟她的哥哥一样,严肃地告诫中原中也不要再带牧神去地下斗犬室了。
牧神假装没有听到,懒洋洋地趴在地上享受小姑娘帮它梳理毛发的快乐。中原中也见它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忍不住伸手狠狠揉搓毛茸茸的狗头,“明明是你拖着我去的!”
一旁的芥川龙之介压根不信中原中也的说辞,“虽然牧神确实非常聪明,但它又不是妖怪,怎么可能知道地下斗犬室是做什么的地方?而且,你要是不愿意去,它难道还能生拉硬拽,逼着你带它去吗?”
牧神赞同地“汪呜”了一声,中原中也冷笑:“等你亲身体验过了,你就知道我说的是事实。”
没两天,牧神又一次拖着人去地下斗犬室帮它报名了。
它很喜欢这项活动,因为地下斗犬室的筹码非常丰富,可供挑选的类型很多。通常来一次,他们就不用发愁接下来几天的口粮了。
这次被牧神拽走的人是芥川龙之介。
中原中也牵着芥川银的手跟在后面,优哉游哉地说着风凉话,“龙之介,你看,我说的没错吧?”
芥川龙之介大怒,“你别光看热闹啊!”
中原中也挥挥手,“我在外面等你们!”
过了一会儿,牧神驮着一个麻袋和满脸写着生无可恋的芥川龙之介走出了地下斗犬室。
中原中也带着露出庆幸表情的芥川银迎了上去,好奇地问道:“麻袋里面是什么东西?”
牧神:“汪汪汪汪汪!”
芥川龙之介倾情翻译道:“红薯和玉米。”
中原中也目光一亮,“那我们晚上可以吃烤红薯了!”
他之前在街上看到过售卖烤红薯的小摊,可惜囊中羞涩就没有买,倒是牢牢记住了剥开锡纸和红薯皮之后飘出的那股香甜气息。
芥川银也笑了起来,“还可以煮玉米野菜菌菇汤。”
现在正是一年四季中农作物茂盛生长的时间,他们不仅可以在废弃的农田里面挖出甘甜多汁的野菜,还能在附近的河边或者林子里面找到可以食用的蘑菇。
当天晚上,三人一狗在河边生起火来,享用了热气腾腾的烤红薯和玉米野菜菌菇汤。
三个孩子并不知道什么东西能给狗吃,什么东西是狗禁食的毒药,基本上他们吃什么,牧神就吃什么。要是吃不饱的话,它会自己跑出去狩猎,时不时还会带一些肉食回来,比如说鱼、鸟、小老鼠之类的小型动物。
吃饱喝足后,胃部的暖意朝着四肢百骸流淌而去。
三个孩子齐齐仰躺在巨型边牧毛茸茸的身体上面,望着夜空的繁星,听着篝火里传来的轻微“噼啪”声,一时间都没有开口说话,像是害怕惊扰了这来之不易的幸福时刻。
最后还是中原中也率先打破了沉默,“龙之介,我看到港口那边帮人搬运货物可以拿到工资,还包一日三餐。我想去试一试,你也知道我的异能力……”
芥川龙之介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的话,“不行!”
中原中也皱起了眉毛,“为什么不行?”
他知道自己缺乏常识,而芥川龙之介从小在贫民窟里摸爬滚打,肯定比他懂的多。但他不能理解对方为何要阻止他,家里能有一个稳定的收入来源不好吗?
芥川龙之介努力用没那么生硬的语气解释道:“你的异能力确实非常强大,但强大的异能力会招来他人的觊觎。中也,你的心肠不够冷硬,要是被迫踏入黑手党的世界一定会遇到很多让你痛苦的事情。”
中原中也觉得奇怪,“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去当黑手党?”
芥川龙之介说:“港口的很多货物都属于黑手党,他们要是知道你的异能力,一定不会放过你的。就算你不愿意,我和小银可能也会成为你的掣肘。”
“……”中原中也沮丧地接受了自己失去赚钱机会的现实,“好吧,那我不去了。”
芥川龙之介侧过头,目光歉然地看着小伙伴,“抱歉,要是我再强大一点,就不会成为你的弱点了。”
中原中也朝他望来,脸上露出笑容,倒映着火光的钴蓝色眼眸熠熠生辉,“说什么呢?家人之间,本来就应该互相保护吧?而且,现在这样也挺好的,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那之后,大半年的时间转瞬而逝。
伙食条件变好之后,以前因为常年饿肚子而营养不良的芥川兄妹不再像从前一样瘦骨嶙峋,个子也稍微窜了一些。中原中也暂时还是三个孩子里面个子最高的,所以没有什么危机感。
寒冬到来之前,中原中也跟着牧神去了一趟地下斗犬室,赢来了他们三人过冬的衣物。
虽然芥川兄妹极力反对牧神去地下斗犬室,但反对无效,牧神依然我行我素。好在最近他们去地下斗犬室的频率降低了很多,因为某一天中原中也在骑着牧神帮人跑腿送东西的时候,遇到了一群把他们拦截下来的小孩子。
那些小孩子嚷嚷着也想要骑狗。
中原中也根本没给他们好脸色,但在看到为首的孩子掏出了钱、听到他说“骑一次给一百円”的时候,没等中原中也拒绝,牧神就抢先一步把背上的赭发男孩甩了下来,殷勤地上前驮起了掏钱的那个男孩。
摔坐在地的中原中也:“???”
——迷茫.JPG
傍晚,中原中也心情复杂地带着牧神和它卖身赚来的钱回到了集装箱里。
他将钱交给了家里掌管财政大权的芥川龙之介,说:“牧神开发了一个新的赚钱业务。”
芥川龙之介在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一时间无言以对:“……”
芥川银忍不住笑道:“真厉害啊!不愧是我们的守护神大人!”
得到了夸赞的巨型边牧蹭了蹭小姑娘,尾巴摇得像是螺旋桨。
而自那天之后,受到启发的三个孩子便多了一项营生,带着牧神去街头卖艺。
第46章
平安夜当天, 从琦玉市来到横滨市的禅院夫妇并没有直接前往孤儿院,而是租了一辆后备箱空间很宽敞的大型面包车,先行去了一趟禅院绘理早在半个月前租下的仓库。
仓库里面储存着她之前就陆陆续续买好的毛衣、手套、帽子、围巾、外套等御寒衣物,还给每个孩子都准备了一双保暖的冬靴。除此之外还有文具和书籍, 书籍既有她网上募捐而来的二手书籍, 也有新买的书籍,加起来足有五百多本。
饶是身为天与咒缚、拥有最强肉///体的禅院甚尔也费了很大功夫, 才把仓库里的东西全都转移到了面包车上。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禅院绘理在禅院甚尔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室后, 侧身过去给了他一个吻作为奖励, “辛苦了, 甚尔。”
禅院甚尔按住禅院绘理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直到她喘不过气,才松手放开了她。
禅院绘理脸颊通红,缓过气来, 小声地抱怨道:“真是的,你的手还没擦干净呢。”
禅院甚尔好笑地问:“居然还嫌我手脏, 我是在帮谁搬东西啊?”
禅院绘理抽出湿巾, 一边温柔细致地帮他擦净手上沾染的灰尘,一边笑着讨饶, “甚尔对我最好了, 别生气别生气!”
禅院甚尔轻哼一声,“这样就想让我原谅你吗?”
禅院绘理闻弦歌而知雅意, 略带嗔怪地瞪他一眼, 然后松开他的手, “擦好了,我们出发吧。”
禅院甚尔的嘴角微微扬起, 握住方向盘,驱车前往孤儿院。
他不是第一次陪禅院绘理一起去孤儿院,所以对于通往孤儿院的这条路,他并不算陌生。
禅院绘理提前跟院长打过招呼,他们的面包车得以畅通无阻地驶入了孤儿院的铁门里面。
车停下来之后,立刻就有几个提前闻得风声的小孩兴冲冲跑上来,围住了刚刚从车上下来的禅院绘理,“绘理姐姐!好久不见了!”
禅院绘理笑眯眯地从衣兜里掏出了一把巧克力和糖果分给他们,“好久不见,你们看起来都长大了很多。”
小孩子们顿时露出受到夸奖后略显得意的表情,他们七嘴八舌地跟她说着话,然后有个孩子突然问道:“绘理姐姐,我听说你有孩子了,这次回来没带他一起过来吗?”
小孩子们探头探脑地往禅院绘理背后的面包车看去,然后就看到驾驶室的车门打开了,一个身材健硕高大的黑发男人从中走出,脸上带着一副提不起劲的懒散表情。
禅院甚尔迈步上前,一把搂住禅院绘理纤细的腰肢,眼神睥睨地看着小鬼头们,“干嘛老是围着别人的老婆打转,你们是没有自己的老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