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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笋[快穿] 沈逢时 19445 字 3天前

第41章 魔焰滔天

正道,玄天宗。 

一架流星般的银色飞辇划破长空,漂浮在玄天宗内。 

白衣青年一手撑在边沿上,利落干脆地翻身下来,衣袂翩飞间,相里亭降落到藏书阁顶上。 

林真收了飞辇,也巴巴凑过来。 

师徒两人一个是一统修仙界的魔神,一个是刚晋入元婴,硬是被授予职位的魔官,按理说,身上事务不少。 

不过他们潇洒自在惯了,乐得当甩手掌柜,事务一推,就跑来正道快活,哪儿热闹往哪儿去。 

最近,玄天宗、应采宫等势力忙得热火朝天。 

因为前日的魔宫大殿上,玄微尊者三人甘愿为正道做出牺牲,魔神自然也没有食言,答应为他们出手。 

只是在出手前,必须将四散的妖鬼聚到一处。 

如今玄天宗这些修士便在驱赶妖鬼,他们先是布置好困阵,再派人将妖鬼引入阵内。 

负责引诱妖鬼的人,除了玄天宗的长老弟子,还有两个格外显眼的魔奴。 

诡谲的黑影飘散,妖鬼阴笑着追逐,偶尔天光透彻过来,露出那两个魔奴的脸庞,惊恐又熟悉。 

取下腰间酒壶,相里亭仰头咽下清冽好闻的灵溪酒,向藏书阁下方看去,一眼锁定了那两名魔奴。 

林真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不免惊讶:“那天弟子不在殿内,没能看到师父讨还正义,却不想这些天魔界的传言竟然是真的,那玄微尊者和秦夜然真的被贬为练气期的魔奴了!” 

“林阙歌心好狠啊,居然用捆妖索拴着他师父师兄……这跟遛畜牲有什么区别?” 

只见藏书阁不远处,林阙歌手一拽锁链,粗暴地将两名想要逃跑的魔奴扯回去,另一手高高扬起,结结实实的几鞭子狠抽在魔奴背上。 

“能为魔神大人清除妖鬼是你们的荣幸,再敢跑我卸了你们的腿!” 

玄微尊者与秦夜然面色痛苦,疼得不住嚎叫,又听林阙歌语气冰冷地敲打。 

“魔奴就该谨守本分,你们两个却劣性难驯,怪不得胆敢冒犯魔神。我今日定要将你们好好惩戒一番,好叫你们知道什么是敬畏。” 

魔奴与林阙歌差着两层大境界,被抽打到皮开肉绽,只能连滚带爬往前窜。 

玄微尊者狼狈地滚了一圈,遍布伤痕灰尘的脸再不复从前孤傲,写满苍凉,他哑声唤道:“阙歌,我是你师尊啊,你都不记得了吗?” 

秦夜然没有双臂,一头栽倒在地面,腿蹬了又蹬也爬不起来,嗬嗬喘气道:“师弟,师弟……” 

温情并没能唤回林阙歌的回忆,反而令他皱紧眉头,脸色愈发森寒。 

“啪!” 

又是数鞭抽下去,密密实实落在魔奴的肩颈、后背、腰腿。林阙歌冷冷一扫两人,拉紧手中锁链,径直向前方的妖鬼走去。 

那是只筑基期妖鬼,凭玄微尊者与秦夜然如今的修为,要想引这只妖鬼进入困阵,被扒一层皮都算轻的。 

玄微尊者与秦夜然瞬间僵硬,手脚死死抠在地面不愿前进,却被脖颈上困束的锁链拉扯着,不得不往前滚。 

像是被人强硬牵扯的狗,毫无尊严,不过两天时间他们似乎已经习惯。 

相里亭旁观热闹,见此盖上酒壶,唏嘘道:“你瞧,这师徒三人果然情深义重,即便这种困境也不能将他们分开,真叫人感动。” 

“为师定要多考验考验他们,为他们感天动地的师徒情锦上添花。” 

相里亭啧了一声,哼起不成调的歌:“在那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铁打的师徒情,磁铁打的金三角,还有打铁的相里亭。” 

林真:“……” 

师父,您是魔鬼吧? 

打铁的相里亭自藏宝阁顶端一跃而下,林阙歌鞭打着魔奴往前走,似有所觉一回头,便看到了微服私访的魔神,脸上霎时布满惊喜,连忙小跑到相里亭跟前。 

他垂下头,谦卑又恭敬。 

“卑职见过魔神大人!” 

相里亭含着笑意稍稍点头,一股无形的托力传来,林阙歌弯下的腰与膝盖绷直,又恢复了站姿。 

魔神大人看重他,林阙歌心里边激动,在血管中流窜的每一缕血流都在沸腾叫嚣,面上则是尽力克制着。 

相里亭大略扫了一眼,宽慰道:“不必紧张,本座来玄天宗看一下聚拢妖鬼的进度。” 

林阙歌来了精神,一瞬间腰杆挺直,他在玄天宗外没日没夜累了这么多天,妖鬼驱赶得如何,没人比他更了解。 

他认真跟相里亭汇报:“魔神大人,两天以来玄天宗已将一半妖鬼驱逐到困阵内,再有三天,所有妖鬼便搞定了。” 

相里亭颔首,注意到林阙歌眼下的一层青黑,语气温和:“做得不错。” 

平平淡淡一句话落下,林阙歌显而易见高兴起来,看得林真暗自怜悯地摇头。 

“妖鬼数目繁多,清除不必急于一时。你是本座格外看好的年轻人,也应多注意休息。” 

林阙歌激动应是,心中却在想魔神大人如此看好他,他一定要更加勤勉,为魔神大人清除妖鬼才是。 

两个魔奴在不远处被妖鬼追赶,狼狈地手脚并用往这边的困阵跑来,三人全当做看不见,或者说不在意。 

林阙歌想到最近百思不解的怪事,又道:“魔神大人,我觉得我的记忆好像出了问题。您知道,我是自小在正道长大的魔界内应,但是近些年在玄天宗的记忆出了一些空白。” 

“我不记得是谁收我为徒,玄天宗的人竟说这两个魔奴是我的师尊和师兄,简直荒谬!” 

这两个胆敢对魔神大人不敬,甚至陷害魔神的人怎么会是他师尊师兄? 

只是谁都这么说,还一脸震惊地控诉他,林阙歌心里边也有点怪异,索性来问相里亭。 

在林阙歌眼中,谁说的都不可信,只有魔神大人不会骗他。 

相里亭也的确没打算骗他:“不打紧,等到妖鬼除尽,本座便为你恢复记忆。” 

林阙歌惊喜道:“多谢魔神大人!” 

相里亭笑得没有一丝阴霾,日光下笑意格外绚烂,他意味深长道:“恰好本座还有一样东西在你这,到那时一块儿取了。” 

“啊啊啊!” 

没等林阙歌问清是什么东西,周遭突然爆发出歇斯底里的惨叫声。 

魔奴的后心被妖鬼狠狠一掏,血液霎时迸溅,伤口深可见骨,玄微尊者倒在困阵旁边,血丝密布,呼哧呼哧大喘着气。 

不多时,一汪血泊包围了他,连带着撕心裂肺的剧痛,玄微尊者埋头痛叫,没有半点力气爬起来。 

好在妖鬼已经进了困阵,不然的话伤势一定会更惨。 

林阙歌神色一僵,不着痕迹将两个魔奴的身形挡住,低声道:“这两个魔奴实在废物无能,非要拿鞭子抽才会提起劲头引妖鬼,让魔神大人见笑了。” 

手底下的人没用,林阙歌恨不得找个地缝把自己埋进去,对两个魔奴的恨意疯涨。 

相里亭从林阙歌的眼神中品出杀气,笑意更深。 

…… 

相里亭指使林真驾驭飞辇,两人在正道浪天浪地,短短三天跑去各处玩了个爽。 

正道归顺魔界后并没有受到苛待,毕竟魔修们受魔气反噬困扰的时间更长,比正道遭到妖鬼围攻的损失要大得多。两边都在休养生息,分外和平。 

休养生息期间,正魔两边互通有无,市面上佳肴美酒种类丰富,相里亭很是满意。 

等到所有妖鬼引到困阵,只等他出手消灭,相里亭才回到玄天宗。 

知道这是消灭所有妖鬼的日子,这一天聚在玄天宗外的人很多,除了玄天宗的长老弟子,以及周围听到消息赶来的修士,魔界也来了人。 

这其中最惹眼的人,莫过于手上紧拽两根银亮锁链的林阙歌,人们看到他身后的魔奴都不禁窃窃私语。 

世事果真无常,谁能想到当初那般风光无限的人,也会跌落到如今的境地呢? 

不过,也是活该。 

不知过了多久,恐怖的威压涌现。 

下方喧哗的人群骤然静默,纷纷仰头看向天幕。 

缩地成寸,白衣青年一步踏出,便将数十里抛在身后,不多时来到玄天宗外的困阵上空。 

他低眸看向困阵内不住挣扎的妖鬼,方才应采宫、秦家等势力的妖鬼一清而空,这是最后一批妖鬼了。 

妖鬼意识到死期将至,不甘地嘶吼着撞向困阵,阵法摇摇欲坠,却始终没有破裂。 

劲瘦的小臂伸出,宽敞白袍翩飞,相里亭只简单探出一手,无穷的吸力汇集在掌心。 

“来。”渺远的一声自天外飘至。 

惶恐躁动的妖鬼们根本无法躲闪,只能被动地顺着吸力腾空,朝如修罗一般的白衣青年直直冲去。 

哪怕它们惊恐地奋力挣扎,依旧难逃被他拉扯到近前,一吸而空,消弥无形的命运。 

白衣青年来时很快,消灭妖鬼却更快,几乎是眨眼间的功夫,困阵内狰狞骇人的妖鬼 

“所有妖鬼都解决了!” 

“魔神大人千秋万代!” 

围观的人群爆发出巨大的喝彩声,曾被威胁生命,以为自己真的活不下去的人们又哭又笑,相拥而泣。 

如此,玄天宗当年布置阵法惹出的祸端才算解决,从今往后正道与魔界的恶念都不会再被恶意引渡到错误的地方,而是跟以前一样,化作进阶时的心魔劫。 

相里亭低头扫了一眼,目光落在林阙歌身旁,触及玄微尊者和秦夜然时,他怔了一瞬,好险才将两人认出来。 

魔奴器官破损,浑身上下狼狈不堪,混得连牲畜都不如。 

曾经的正道脊梁骄矜傲岸,今日再见,眼中的光却早已泯灭,僵硬残缺的脸庞充满麻木。 

他们坠入深渊,不断地向更深的绝望跌落,永生再难爬出来。 

这段时间,他们没少受折磨,被他们曾经最宠爱,如今最痛恨的人。 

两个魔奴愣愣看着相里亭出神,不知道是在痛恨还是在忏悔。 

不管是什么都不重要了,早在两人修为尽废,林阙歌失忆时,相里亭对他们的报复便结束了。今后玄微尊者和秦夜然如何,都与他无关了。 

白衣青年收手,微笑着看向林阙歌,嘴唇翕动做了个唇形,接着一个闪身便消失在了天幕。 

林阙歌明明白白地看清了,魔神说的是“后山”,他一扯链条,连忙跟上去。 

一路上,林阙歌颇为高兴,他终于能知道记忆全貌,不再留有大片空白了! 

而且他在清除妖鬼这一事上做得不错,魔神大人会不会提拔他,让他做身边的亲卫呢? 

林阙歌满心期待,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越是深入后山,越是慌乱得心跳加快。 

玄天宗后山郁郁葱葱,繁密的绿植长势很好,偶尔有雪白的灵兔蹦跳着在草丛间穿行。 

林阙歌将两个魔奴拴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上,又布置了一个阵法,确认两人无法逃脱之后,来到相里亭跟前:“魔神大人。” 

彼时,白衣青年坐在高大结实的树杈上,两条修长的腿一荡一荡,天光映照过来,林阙歌莫名觉得眼前这一幕有些熟悉,好像曾经看见过,印象格外深刻,只是他记不起来了。 

相里亭开门见山便问:“你真的想要拿回你的记忆么?” 

林阙歌毫不犹豫:“是,烦请魔神大人为晚辈恢复记忆。” 

“闭眼。” 

相里亭伸出右手,修长白皙的手骨节分明,指尖点在了林阙歌眉心。 

闭锁在识海角落的记忆解封,海量的记忆潮水般向林阙歌涌来,一幕一幕无比熟悉,令他不适地蹙眉,垂在身侧的两手攥紧。 

他丢失的记忆,究竟是哪些呢? 

他在玄天宗的师尊、师兄究竟是……是…… 

林阙歌骤然间浑身僵硬,颤抖个不停。 

玄天宗的那些人竟然没有说错,他的师尊是玄微尊者,师兄是秦夜然……是他这些天以来往死里折磨的魔奴。 

他们曾经是最为信任亲密的师徒啊!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走到现在这个地步? 

这不是真的,是幻阵,等他打破阵眼便会出去了! 

林阙歌无法再自欺欺人,猛地张开一双赤红的双眼,他恨不能立刻将树上微笑的青年扯下来,再一剑穿刺过去。 

但相里亭仅是意念一动,他便只能半跪着钉在原地,不甘地嘶声道:“为什么?” 

“相里亭!他们明明已经被你废了修为,你为什么……为什么还要……” 

“你说呢?” 

相里亭从树上跃下,蹲身在林阙歌身侧,扳过他的脸,让他看向不远处拴在树上的两个魔奴,林阙歌闭上眼不忍看。 

“睁开眼,”泛冷的声线透骨生寒,相里亭等他依言张开双眼,嘴角又勾起了笑,“你看他们两个,眼睛都被妖鬼的妖气侵蚀,跟他当初从思过崖上跌下去,被魔气腐蚀双眼的时候像不像?” 

林阙歌浑身一震,寒气自体表渗入骨髓。 

相里亭又接着道:“他被曾经亲赖的同门师尊师兄剥夺一切,推下悬崖失去所有,眼睛被魔气侵蚀瞎掉。如今这两人修为尽废,被最疼宠的你折磨成如今这模样,一报还一报罢了,你有什么可不忿的呢?” 

林阙歌望着不远处呆滞麻木的魔奴,眼眶通红,泪意涌现。 

一切都错了啊。 

如果,如果他当初没有心生妄念,在相里师弟问灵根能否还他时,同意将灵根归还原主,会不会就没有后来的这些了? 

做凡人有什么不好呢?师尊、师兄、师弟不论他能不能修炼,都以真心待他,这便够了呀,他当时为什么要鬼迷心窍。 

林阙歌只觉心脏剧烈地疼痛起来,仿佛有千万根钢针狠刺,留下一片淋漓不止的鲜血。 

直到痛楚清晰传递到大脑,林阙歌才迟钝回神,那并不是幻痛,而是真真实实的痛。 

有什么东西从体内被抽离出去了。 

时间在这一刻走得很慢,林阙歌后知后觉地低头,被溅起的鲜血冷到僵硬。 

林阙歌一点一点地抬起头,相里亭那张俊秀的脸上没有情绪,平静冷淡到好像面前的人是一样死物。 

煞是好看的手滴血未沾,攥紧的手心里,恰是莹莹发亮的天灵根。 

这是原主的东西,如今讨还回来了。 

林阙歌一眨不眨凝视他,眼角血泪滴落,他释然闭上眼,修为在一瞬间散尽。 

“对不起。” 



第42章 魔焰滔天 

“师父!” 

林真颇为宝贝地捧着一本书跑过来,便看到眼前这一幕,不由噤声。 

林阙歌仰面倒在地上,不醒人事,腹部衣料晕染的血色很深。 

这个场面,又是在玄天宗后山,很难不让人联想到蓄意谋杀,就地抛尸……呸!他师父一向信奉“君子报仇十秒太晚”,从来都是明着刚! 

后山外围总归有些灵兽在,等他们一走,这些灵兽便会闻着血腥味儿寻来。 

相里亭低眸扫了林阙歌一眼,林真看出他没有杀意,立刻乖觉道:“师父,这边交给我吧。” 

林真很快打扫残局,给玄微尊者和秦夜然松开锁链,又将林真送去山下客栈里边。 

林真随着相里亭走出客栈房间,合上木门的一刹那忽然有种预感,他不会再见到玄天宗这三个人了。 

相里亭一早注意到林真手上拿的书,很珍惜地走到哪儿带到哪儿,即便是扶着林阙歌来客栈仍不离手。 

“你手上拿的书是什么?” 

相里亭过目不忘,记忆中似乎没有这种封皮的书。 

听相里亭谈起手上的书,林真来了精神,兴奋道:“弟子这些天温习了一遍师父赠予的那本医书,又翻看了十来本从魔宫那边借来的书本,看完非常有感触,就自己总结了一本。” 

“师父,你要看吗?”林真双眼发亮。 

“这是你第一本书,为师自然要看。”相里亭笑道。 

林真很激动,立马把书递到相里亭手里边。 

相里亭低头接过书,简洁直白、朴实无华的几个大字映入眼帘,瞬间后悔了,想把话收回来。 

——《林真祖师按摩真经》 

相里亭:“……” 

日光明媚,两人乘上飞辇,向远在西边数千里的草原飞去,相里亭翻开《林真祖师按摩真经》。 

前言:根据为师父按摩经验,以及阅览十余部相关书籍所作。手法精准仅是皮毛,孝顺心意才是灵魂。 

目录:脖颈篇、头部篇、腰背篇、腿脚篇、手臂篇…… 

书页飞快地一页接一页往后翻,相里亭一目十行,看得很快。 

末了,相里亭合上书,迎着林真期待的眼神,拍了拍他肩膀,感叹道:“难怪咱们是师徒,在吃喝玩乐享受上一贯有天赋。” 

当师父的整天吃吃喝喝,一息间升到最高级。 

当徒弟的看师父整天吃吃喝喝,顿悟后境界飙升,为师父更好地享受生活甚至提笔写起著作来了。 

林真美滋滋地笑了起来。 

这还没完,相里亭又给他竖了个大拇指:“专业性非常强,依为师看,说这本书是古往今来第一按摩真经也不为过。” 

“真的?”林真乐坏了。 

“真的!”相里亭郑重点头,又重复一遍,“不愧是我相里亭的徒弟。” 

夸是这样夸,去草原的一路上,相里亭很少让林真给他按摩。 

怎么说呢,总有种罪恶感。他只是想享受,而林真却认真地将它当成一门学问。 

“那这本书怎么办?”师父不让尽孝道,林真蔫了下来。 

相里亭食指摩挲下巴,想了个好主意:“这样,我们把它埋起来吧。” 

林真以为他师父说把《林真祖师按摩真经》埋起来是说笑的,没想到飞辇落到草原,对方四处勘测地形,竟是来真的! 

相里亭取出一张纸,注入魔气令其浮在空中,执笔在上边写写画画,最后指着一个地方道:“风水宝地,我们就把真经藏在这里好了。” 

“哦,好,”林真蔫蔫应了一声,忍不住劝说,“师父,这是弟子一片心血,埋在地下是不是有些可惜了?” 

“正因为是一片心血,才要严严实实藏好,不让后人轻易找到随意抛弃。只有经过一番苦寻,人才会懂得珍惜,所有书都是这样,”相里亭一本正经给他讲歪理,指尖点了点真经问,“这是什么?” 

林真不好意思在师父跟前自称祖师,简洁道:“按摩真经。” 

“错,是宝贝。”相里亭纠正他。 

相里亭又指向面前平铺开,做了许多记号的宣纸,问他:“那这是什么?” 

林真摇了摇头。 

相里亭嘴角勾起玩味的笑:“是藏宝图啊。” 

林真恍然大悟。 

修仙界散布着很多前辈留下的衣钵秘宝,林真没想到自己居然也有资格留下自己的藏宝了,他当即来了兴致,相里亭让他怎么布置就怎么布置。 

幽幽地洞内,相里亭将《林真祖师按摩真经》放进一个小铁盒中,想了想,又扔进去一个纸条,这才封上盒子。 

林真激动地搓搓手,引动魔气铲土,将小铁盒埋进坑里。 

一切妥当,两人相视一笑。 

“只等有缘人过来了。” 

有了这一回的藏宝体验,师徒两人又有了新的爱好,满修仙界四处跑的同时,挖了无数个坑,埋了无数的“宝”。 

相里亭亲手画下许多藏宝图,他画工不算好,藏宝图要么像儿童简笔画,要么抽象得很丑陋。 

有时画得不满意,他就重画,画得多了还搞出不少骚操作。 

林真盯着三幅指向同一个藏宝的藏宝图,问他:“那师父,究竟哪一个是真的?” 

相里亭摇了摇头:“都不是真的,沾水叠一块儿才是真的。” 

林真:“……噢,算了,反正也不是我们去挖。” 

一直到锦囊内的“永动机”榨干,再没有负性情绪值提供,相里亭方才离开这个世界。 

他走那天没有告诉任何人,一如来时清清静静来,走时也安安静静走。 

只是离开前,相里亭似乎听到木门被敲响的声音。 

“师父,我们去藏宝吗?你亲手搓的狗不理药丸不埋下去可惜了!”

第43章 仙侠世界番外 魔神宝藏 

数不清是第多少次,林阙歌又梦到当年在玄天宗的种种。 

山峰屹立于云巅,秋风中松柏瑟瑟。这座唯有他们师徒四人的山峰上,他依旧盘腿坐在那颗平滑的大石上,一手支着下巴,一眨不眨看眼前的年轻人练剑。 

青年一向是不问世事、沉默寡言的性子,玄天宗绣了云纹的亲传弟子服饰穿在身上,更显淡泊。 

这份冷水薄冰一般的气质,在相里亭握紧手中剑,行云流水般施展剑诀时陡然锋锐起来,一招一式都锋芒毕露。 

一片落叶自树顶上打着旋飘落,林阙歌笑容灿烂,噼里啪啦给他鼓掌:“相里师弟剑法又精进了。” 

青年缓缓收拾,出鞘寒剑一般的锐利登时消散不见,他颇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眼睛却亮了起来。 

“师兄过誉了。” 

“诶,我这人一向实话实说,你别禁不起夸,”这话林阙歌不认同了,起身勾了相里亭的肩膀,两人一块儿往山下走,“走走走!师兄请你去宗门外边吃点儿好的,这几天没日没夜练剑又瘦了。” 

青年抿了抿唇:“混元秘境开启在即,宗主将今年带队的重任交给了我,我想临时多抱两下佛脚,万一……” 

青年一想到给宗门丢人的可能,只觉头皮发麻,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林阙歌宽慰地拍拍他肩膀:“放心放心,你如今可是金丹期第一人。咱们宗门那几个刺儿头谁都看不起,但是唯独不敢在你面前摆谱,敢违抗命令你就收拾他们,不用留情面。” 

“宗主将这一重任交给你,自然是信得过你的实力,宗门上下都没有异议,你这个当事人怕什么?” 

白衣青年似乎被安慰到,点了点头。 

他们偷摸溜出了宗门,熟门熟路来到山下的一家酒馆,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菜肴上桌后,没等林阙歌下筷,白衣青年忽然道:“师兄,等我拿到混元果和续灵草,便回来给你重塑灵根。” 

这句话说得没头没尾,却让林阙歌眼眶发热。 

他嘴唇蠕动,很想说有没有灵根不重要,他不在意能不能修炼了,相里师弟你别死行不行? 

一只雀鸟越过窗棂,悠悠飞过发顶,一瞬间的功夫,秋叶落了满地。 

到了离开那天,林阙歌跑到宗门的城楼上,远望今年前去秘境的几人踏出宗门。 

领头的白衣青年似有所觉,回头朝他看来一眼,不怎么熟练地抿出几分笑意,遥遥地向林阙歌挥手作别。 

“师弟。” 

林阙歌也想跟相里亭挥别,只是手僵在半空动不了,他周围的时间凝滞,而眼前人的背影却愈来愈远,渐渐消失在蔚蓝的天际,再没有回头。 

林阙歌陡然惊醒,撑着额头的手沾了一层冷汗,他怔怔愣愣地坐在那里,回不了神。 

几个孩童嬉闹着收拾好东西,撒着欢儿往外跑,最后一个回过头来跟他道:“先生明天见!走咯走咯!” 

林阙歌闭了闭眼,想要抓住方才的梦境,与现实掉个个儿。 

自从恢复记忆,修为尽毁,林阙歌再没有修炼的打算,也就没有入魔,他回到当初师弟找到他的凡间乡村当教书先生,给孩童启蒙。 

林阙歌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玄微尊者和秦夜然,经过那么一遭,师徒、师兄弟的情谊早就变了质,两人对他既怕又恨,林阙歌也再没脸见他们。 

只是林阙歌偶尔也会打听两人的消息,知道他们过得不好,还会寄去些衣物吃食,但全被扔了出去。 

玄微尊者和秦夜然曾经惹到的仇家不少,没多久一前一后地走了。 

玄天宗势弱,搬离原址,林阙歌将人葬在他如今教书的地方,如今已有几年了。 

恍惚一阵,林阙歌夹着本书往外走,路过一家酒馆在里边坐了会儿,他叫人上一坛酒,一碗接一碗痛饮。 

旁边一桌坐满了年轻人,一个个佩刀佩剑,俨然一副闯荡江湖的架势,意气风发地聚在一块儿讨论。 

“你们听说了没?修仙界那位酷爱藏宝的魔神,在咱们凡间也埋了不少好宝贝。” 

同伴惊喜问道:“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我骗你做什么,何况……” 

“你这人卖什么关子,快说快说!” 

那人嘿嘿一笑,从袖口摸出一张泛黄皱巴的纸张,得意地“扑簌扑簌”抖了抖,又一把拍在桌上,昂着脖子道:“瞧好了,这就是其中一份藏宝图!” 

“嘶,传说竟然是真的?” 

“给我看看给我看看!” 

“这地儿我熟,看样子宝藏就在西边的星垂平原。” 

一群人闹哄哄地议论半晌,一窝蜂出去了。 

林阙歌抬起醉意朦胧的双眼,朝这些年轻人看去。 

他们喧闹着结了帐,勾肩搭背往门口走,落在最后的年轻人不爱说话,抱着剑坠在人群最后,浴着光的背影像极了梦中的白衣青年。 

“想什么呢。”林阙歌嘀咕一句,又咕咚咕咚地灌了自己一碗,喝到烂醉如泥,偏头趴到桌上。 

他喝得醉眼朦胧,飘飘忽忽落不到实处。虚浮的眼神看到渐行渐远的抱剑青年,恍惚间与梦境里边的身影重合。 

“真是醉糊涂了。”林阙歌闭上眼,忽然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就出来了。 

都走了,师尊、师弟、师兄都已走了,如今只剩他一个人,在悔恨中消磨为数不多的寿命。 

笑声渐弱,林阙歌瘫在桌上,声音微不可闻。 

“盖一梦尔。” 

…… 

年轻人总是格外好奇,藏宝图对他们来说拥有致命的吸引力。 

几人日夜兼程赶到星垂平原,闯过重重关卡,历经种种磨难,终于离宝藏只差一步之遥。 

这时,有人问起这张藏宝图是怎么来的。 

手里边握着藏宝图的年轻人一脸喜色:“这要从很久很久以前讲起了,魔神你们都知道吧?当年以一己之力解除妖鬼浩劫的那位,宗门的藏书阁里边很多书都这么写。” 

“别很久很久以前了,快讲!” 

“魔神之名,当今修仙界谁人不知?魔界的现任魔尊林真不就是他的徒弟么?” 

“对咯!”年轻人一拍掌,露出孺子可教也的表情。 

要不是他手里边还拿着藏宝图,几个损友定要给他套上麻袋,展现一下什么叫江湖险恶。 

“这师徒俩最喜欢四处快活,不管是修仙界还是凡间,只要是好吃好玩好看的地方,都会架着银色飞辇过去,兴致来了便埋下宝贝。” 

“我当时看到这一段就在想,修仙界的宝贝近些年挖得差不多了,怎么不见凡间有宝贝出来呢?这就在满足‘三好’特点的地方收买信息,这不,三个月过去,还真让我寻到一张藏宝图。” 

年轻人说着,上下挥舞藏宝图,又开始得瑟了。 

同行的伙伴白他一眼,盯着那张泛黄的藏宝图,忍不住期待道:“修仙界那边挖出了很多宝贝,功法、法宝、灵丹妙药……不知道你这张藏宝图的宝藏是什么?” 

年轻人嘻嘻哈哈地上窜下跳,十分乐观:“说不定都有呢?” 

陈亭抱着剑跟在最后,仔细想了想,忽然灵光一闪。 

“魔尊不是说了,他那会儿受魔神启发,亲手撰写过一本秘籍,魔神过目了都说好,夸他是天才!星垂平原说不准就埋着这份传说中的秘籍。” 

他这么一说,所有年轻人都兴奋起来:“还真有这个可能!” 

拿藏宝图的年轻人浑身激动到发颤,不住地念叨:“发达了,发达了,我李明达发达了!” 

陈亭:“只是有这么一个可能,你先别高兴太早。” 

“嘿嘿,嘿嘿嘿。”李明达只管傻乐,也不知道听没听到。 

“是这地方了吧?” 

他们来到星垂平原的左下角,反复对照藏宝图,李明达皱皱鼻子:“这藏宝图也太抽象太丑了,你瞅这儿旁边画的是湖还是鸟屎啊。” 

“……确实挺丑,你看,这片绿叶应该指的是不远处的树林,是这儿没错了!”那人用力跺跺脚,仿佛用脚底板感受到了地底的秘宝。 

“好!”李明达豪气万丈地一挥手,“那我们开挖!” 

一帮年轻人撸起袖子,灵气汇成巨大的铁铲,吭哧吭哧卖力地挖起来,不多时便挖出一个十丈深的大洞。 

“叮。” 

“哎哟喂!”被铁盒反震到的年轻人甩甩手,接着招手将铁盒吸上来,“宝贝在这儿!” 

平平无奇小铁盒,看样子比手掌大不了多少,刚好可以放一本传说中的秘籍。 

年轻人们围成一圈,想到这个可能激动地搓了搓手,迫不及待道: “小明,快打开看看!” 

李明达咧嘴一笑,依言将盒子打开,盒盖揭下的一刹那,璀璨的金光烟花般绽放,很是迷人眼。 

陈亭抱着剑,也跟着看过去,蓦地问道:“这师徒俩最是吃喝玩乐,逍遥人间的一把好手,真的会有什么秘籍吗?” 

“怎么不会有!” 

“陈亭你别传播焦虑,真要是没有秘籍,我师父那么精明一个人怎么会一连找了二十八年,连做梦都在挖宝呢?” 

“光散了光散了!是秘籍!”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们发达了!” 

李明达闭上双眼,颤着手伸进余散的金光。 

他切切实实地摸到了书脊,小心地将书本取出来,心脏扑通扑通跳得飞快。 

慢慢揭下新娘的红盖头那般,李明达一点一点掀开眼皮。 

接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原野,原来红盖头下不是新妇,而是橘皮老脸的八十岁老大爷。 

秘籍中央写着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 

——《林真祖师按摩真经》。 

“怎么……会……这样?”李明达声调都变了,不敢置信地翻了翻书,一张雪白的纸片从中飘落。 

陈亭伸手接住,递到他眼前。 

——本书是爱徒经典力作,行气活血,专治头痛、腹痛、中风、气闷、经络堵塞…… 

李明达呼吸一窒,直喘不过气。 

他气极了,语气颤抖地问:“洋洋洒洒列一堆,你、你报菜名呐?” 

陈亭将纸翻到背面。 

————后生,你惊喜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李明达捂着心口倒了下去,嘶声力竭喊道:“我应该信你的,这师徒俩没一个正经人!没一个正经人呐!” 

【李明达负性情绪值+10】 

“世界结算中……” 

“宿主完成原主心愿,让玄微尊者师徒三人修为尽毁,同门相残,从高处跌落进尘泥,失去所有,尝尽原主的痛苦。” 

“宿主在本世界获得负性情绪值破三十亿,其中二十亿由妖鬼提供,十亿由阵盘提供,超额完成200负性情绪值目标。” 

“负性情绪值回收中……回收完毕。” 

“本次任务等级判定:SSS,奖励1000积分。”

第44章 泥石流文豪

十八线小县城,出租屋内一片昏暗。 

窗外有烟火炸开,相里亭从混沌中清醒,借映照进来的缤纷色彩看清了面前的餐桌,餐桌上摆着数盒复方地。西泮片和一杯水。 

药盒半敞,相里亭张开五指,手里边攥着一大把药,握得久了,被汗水粘黏地沾湿。 

相里亭起身摁开灯,将手上的药处理掉,又洗净手,把剩下的几盒药装进抽屉。 

整个租房空寂得厉害,针落可闻。楼下传来小孩子追逐玩闹的欢笑,以及人们阖家欢乐的谈笑声。 

房间与外界仿佛有一层隔膜,隔绝彼此的悲喜。 

相里亭触亮手机屏幕,一眼看到显眼的日期,不禁有些疑惑。 

究竟发生了什么,原主竟然选择在除夕这天晚上自杀。 

“0641,传输这个世界的剧情。” 

相里亭坐进矮小的沙发,闭眼在心内唤了一声。 

话落,一帧又一帧画面涌入脑海,分明是彩色的一幕幕,落在眼里时却蒙了一片忧郁的灰。 

原主与相里亭同名,今年二十五岁。 

作为一名资深社恐,原主在大学期间便在启明小说网发表小说,毕业后干脆在杨县租房全职。 

之所以没有在家全职,原因有很多。 

父亲酗酒赌博,原主十岁那年还曾有过家暴前科,母亲出轨搓麻将,有了钱全拿去寄给弟弟。父母两人压根不管原主和妹妹死活,出去一赌就是一整天,输了钱就回家吵架砸东西。 

在这种环境中长大,化不开的阴霾始终围绕着原主,而这仅是开始。 

上学期间,妹妹叛逆不理解,诚心相待的朋友背刺,原主不但无处倾诉,反而因为所谓的朋友倒打一耙,遭受长达两年的校园冷暴力。 

在外人眼里,原主阴郁冷淡,仿佛污七八糟的事情从没有对他造成多大影响。 

原主也曾这么以为,直到后来咨询了心理医生,原主才发现这些经历造成的影响,远比他想象的要深刻得多。 

正是一直以来的经历,使得原主对世界的认知偏向悲观。他认为这个世界灰色多过彩色,或许有美好,但不会属于他。 

原主只想缩在自己的空间内,用笔打造理想中绚烂多彩的世界。 

在那片幻想的天地里,没有无端的恶意,只有他亲笔绘制的乌托邦,令原主目眩神迷。 

原主的书龄很长,小学五年级开始看他父亲或租或买的小说,一本本砖块那么大,他津津有味地全翻完。母亲买的言情小说,譬如《冷酷少主强宠小逃妻》,也没能逃脱他的魔爪。 

后来上了高中大学,图书馆的各类名著、工具书、科普书,更为原主拓宽了眼界。 

书龄长,阅历丰富,文字功底扎实。也因此,打从一开始原主就写出了一点成绩,几年间一直稳步增长,每月稿费都能有五位数,足够他在这个小县城生活得很好。 

最重要的是,原主构筑故事时能体会到一种无与伦比的快乐,和这些年遭到的冷遇相比,写文简直是天堂。 

尤其接受到读者的鼓励,原主知道这世上还有很多人喜欢他绘制的世界,与他有共鸣,更会由衷感到满足。 

华国2015年,网络小说已进入红海期,不但各种流派都被开发得差不多,读者口味也逐渐刁钻,虹吸效应下,新作者远没有前几年容易出头。 

原主却在这一年开创了一个小流派,一举成名。 

在前方等待他的,将是一片光明。 

————如果一个名叫纪白的年轻人没有重生,并且绑定文抄公系统,剽窃了他的成名作的话。 

纪白上辈子是个专写文抄公小说的扑街写手,文抄公小说切合很多人想回到蓝海期,在风口上飞升的心理,受众不少。 

流派是大热流派,但纪白写得并不好看。他从大神文里这儿抄一点,那儿致敬一下,就是没能把热度提上去,码字的稿费只勉勉强强糊口。 

纪白经常感叹自己时运不济,看到原主在网文红海期都能声名鹊起,对原主十分嫉恨。 

“不就是冒险流的变体嘛,我上我也行啊!” 

“唉!怎么我当时就没有想到呢?要是给我也绑定一个文抄公系统就好了。” 

或许是死时太过不甘心,纪白重生后真的被文抄公系统绑定了。 

虽然重生的时间有点晚,已经到了华国2015年,但他依然很兴奋,纪白仿佛已经看到长着翅膀的钞票在向他挥手。 

文抄公系统给纪白的第一本书就是原主的成名作——《阿布不想冒险》。 

丧系主角的冒险之旅,每一道关卡都设计得巧妙精彩,在快餐小说盛行,读者审美疲劳的时代难得能让人感到热血。随着一道道关卡通关,主角性格上的自愈像一股暖流淌过,给读者以温馨的治愈。 

这是一本既刺激,又能打动人的佳作。 

纪白毫不犹豫地抄了,他开了个新号,凭借这本书成功登上了当时的新人榜。 

他比原主早发文半个月,当原主写到十万字的时候,纪白已经写到了三十万字。 

纪白鼓动读者指责原主抄袭他,靠吸血原主这个小有名气的老作者热度猛增,成功在新人榜登顶,又超过一个又一个以前可望不可及的大神上了月榜前十,风头无两。 

这时网文的IP开发刚起了个头,没多少网络小说营销。 

纪白瞄准这一块,病毒式、捆绑式营销两开花,将自己的知名度砸上去,在网文营销界一枝独秀。 

即便热度讨论度没多少便上热搜,惹得不少路人群嘲,不过跟得到的好处相比不值一提。 

鉴抄原主得了甜头,纪白靠着文抄公系统双开三开,大肆鉴抄原著作者,四处碰瓷吸热度。 

钱有了,名也有了,几本书版权都在谈,纪白一跃成为启明小说网的头部作者,走上他上辈子想都不敢想的人生巅峰。 

纪白一路扶摇直上,至于原主这样的苦主都被他踩进泥里。 

原主曾经的老读者发长评表示失望,新读者、路人痛骂他是抄袭狗,且随着纪白名声愈来愈盛,评论区腥风血雨压根没眼看。 

不止是网络,原主的真实身份也人被扒出来,照片被发到网上任人评头论足。 

人们说他脸色青白还有黑眼圈,加上乱糟糟的头发,简直像鬼一样,怪不得是见不得光的抄袭狗,甚至还有人扒出原主的住址,来他家亲手寄染血的刀片。 

这些浓重的恶意汇集,张开血盆大口向原主扑来。 

原主早在被打为抄袭的第一天便去看了纪白的书,怎么都无法相信,那本《丧系魔王的冒险之旅》竟然真的和他正在写的《阿布不想冒险》一模一样。 

两篇文就像是复制粘贴出来的,连标点符号都没有差别。 

唯一不同的是,纪白发文日期比他早了半个月。 

原主给纪白发去自己的大纲细纲,以及灵感来源,想跟纪白解释清楚。但是纪白冷笑一声,只当做没看到。 

原主的书退还书币,因抄袭被封,牢牢钉在耻辱柱上,人也大病一场,在医院躺了三天。除了妹妹提着饭来看他,父母一眼没来看过,专注打牌喝酒搓麻将,堪称不忘初心的典范。 

原主本就有些抑郁倾向,且视网文为他最后安身的净土。 

在这一片净土也被污染后,他买好安眠药,接了杯水,准备平静赴死。 

原主表面很平静,内心的情绪波动却无比强烈,假如能够完成心愿,他甘愿付出一切。 

于是,相里亭便穿了过来。 

相里亭手支下巴看窗外绚烂的烟火,问道:“说吧,你的心愿是什么?” 

原主声线疲惫,却十分坚定:“我从没有抄袭,也不会抄袭,我希望你能够帮我澄清这一点,然后供相里琼上完大学。” 

相里亭等着他的后话,结果久久不见原主开口:“没了?” 

“没了。” 

目光从绚烂的烟火上移开,相里亭饶有兴致问他:“如果我说纪白是重生者,蓄意抄袭了你的小说,并且恶意鉴抄你,你不想让我收拾他吗?” 

原主陷入沉默,良久叹了口气:“重生一遭就为了抄别人的小说,其实也挺可悲的。我没有证据在手,想要揭开真相估计很困难,依你的想法来吧,不要勉强。” 

“好哦,”相里亭挥了挥手,笑道,“那么投胎愉快,下次再见。” 

原主化作流光消散,临走听到这句话,留下轻飘飘一句:“……还是别了吧。” 

四周重归寂静,没等这份寂静持续两秒,房门被人“砰砰砰”一通猛拍。 

相里亭趿拉拖鞋走过去,从猫眼瞄了眼,不是纪白的某些极端书粉,一拧把手拉开门。 

“一起跨年啊哥!我包了你最爱吃的海三鲜馅儿饺子!”相里琼说着,举了举手里边提着的餐盒。 

小姑娘今年上高二,生疏地化着浓妆,一身水红的羽绒服,脖子上松垮垮系一条山羊绒苏格兰红灰格纹围巾,脚下蹬着一双短靴。 

相里琼打量一眼相里亭,看他情绪似乎好转一些,脑瓜顶上没有笼罩的阴云,不禁悄悄松口气。 

海三鲜馅儿饺子的香气霸道,隔着一层餐盒也能闻到,相里亭闻着食欲大动,他朝相里琼笑了一下,让开身位:“进来吧。” 

"……" 

相里亭从鞋柜里边取出一双女士拖鞋,回头见相里琼仍然站在门外,呆呆愣愣地看着他,一根呆毛翘起,模样看起来有点傻,不禁疑惑。 

“怎么了?” 

相里琼不可置信地喃喃出声:“三年了……” 

“三年了!哥,你终于会笑了!我天!” 

相里亭:“是的,你哥不仅会笑,还会跑会跳,下雨天出门知道打伞。快进来吧。” 

相里琼:“……” 

两人进屋,相里亭将她的羽绒服挂在衣架上边,回头时相里琼已经取了碗筷摆到餐桌上,两人先是就着热吃了饺子。 

“要放醋吗?”相里琼举着醋瓶问。 

相里亭摇了摇头: “不用,我爱吃原味儿的。” 

“噢。” 

相里亭手持筷子,拨拉了一下碗里边白嫩饱满的水饺,水饺包得玲珑可爱,一只一只皮薄馅厚,韭菜、鸡蛋、虾仁三种味道争奇斗艳, 口感很棒。 

他吃了两碗。 

吃完收拾好餐桌,相里亭熟练地摆了一份水果拼盘,端到客厅的茶几上边。 

“爸妈今天又出去打牌搓麻将了,说是熬通宵守岁,新年讨个好彩头,想不通在赌桌上边能得什么好彩头,”相里琼撇了撇嘴,打开电视调了台,“算了不说他们,春晚马上开始了。” 

或许知道哥哥心理脆弱,相里琼偷偷瞥了相里亭好几眼,但没有多问。 

两人闲适地窝在沙发里边,看春节联欢晚会。 

窗外烟火团簇盛放,也许是相里琼穿了一身红,又或许是春晚的音乐分外喜庆,相里亭总算感受到一点年味儿。



第45章 泥石流文豪

温馨的年味没能持续多久,在碰到不感兴趣的节目时,相里亭低头划开手机锁屏,瞬间被各个社交软件的消息提醒淹没。 

悬浮窗上闪过各种脏话,相里亭瞥了眼,一键点击清除,接着打开启明小说网的作者后台。 

《阿布不想冒险》因为复制粘贴式抄袭已经被封了,四本旧文的评论区沦陷为战场,一片乌烟瘴气。 

——每天一问,复制怪给东方既白道歉了吗? 

——想不明白,写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抄袭,是仗着新人没有曝光吗?那现在可真是因果轮回了,东方既白的收藏量是你所有书加起来五倍了诶。 

——真情实感追了四本书,我以为字里行间都写着“渴望有光降临”的作者不会做出这种事。现在想想吧,作者阴郁这么多年,可能早就心理变态了呢,建议去找心理医生看看,不要讳疾忌医再抄袭了,丢不丢人啊你。 

——抄袭狗滚呐!以为抄袭作封了就可以装什么都没有发生吗?长得跟鬼一样,心理也这么阴暗,你为什么还要活在这世界上?去死不好吗? 

…… 

这种没什么营养的评论,相里亭都是直接扫过去。 

此时,相里亭的目光被一条评论吸引。 

——东方既白说了,给你半个月时间想清楚,再不承认抄袭给他道歉,那就法庭见。 

抄袭者反告原创者? 

纪白这人有点儿意思啊。 

相里亭一手支下巴,盯着这条评论陷入思索。 

相里琼一瞬不眨地注视着电视机,看小姐姐柔美曼妙的舞姿,忽然察觉到什么,扭头一瞧,登时气成了一条河豚。 

“我靠!好无耻啊他!” 

“阿布的构想和灵感来源哥你一年前就给我讲过了,你写前三章的时间比他发文还早一两天,现在两本书一模一样明显有蹊跷,他凭什么告你?” 

愤愤骂了几句,相里琼又蔫巴下来,活像霜打的茄子,叹气道:“但是哥,你之前的码字软件没有时间显示,没法拿来当证据啊,你想好怎么办了吗?” 

这种情况下能怎么办呢?相里琼光是想想都一个头两个大了,问是这么问,但根本没想过相里亭能有办法。 

——要真有办法,她哥肯定一早用出来了,不至于还大病一场。 

出乎相里琼意料,相里亭还真点了点头:“想好了啊。” 

相里琼也点头,拍拍他肩膀:“没想好也没事,反正我相信……你想好了?!” 

随后相里琼看到,相里亭直接点开东方既白的那本《丧系魔王的冒险之旅》,开始复制粘贴。 

相里琼:“?”哥你干嘛! 

相里亭复制了两章,就懒得动了,这本书目前已经连载了一百来章,全部复制的话需要至少五分钟。 

“0641别睡了,帮我把这本书全部复制粘贴下来。” 

【0641负面情绪值+1】 

小系统不情不愿地开始动工,嘟囔道:“宿主,我怀疑哪天咱们被困在虚空里边,你靠薅我羊毛也能完成任务。” 

“谢谢夸奖。” 

相里琼熬不住困意,没等春节联欢晚会结束,便飘到客房睡了。 

年味散了,相里亭也没有一个人继续看的兴致,回卧室坐到电脑跟前,打开码字软件,开始写《阿布不想冒险》的第123章。 

他看完原剧情,自然知道《阿布不想冒险》全文,有赖于超绝的记忆力,文字全在脑海中清晰地浮现,只需要照着写下来就好,很简单。 

码了半小时,相里亭停止一指禅。 

橘黄的灯光温暖,莹亮的电脑屏幕上边,字数统计一栏赫然写着:233字。 

相里亭直接点了叉,键盘对他来说属于老古董了,实在用不惯。 

垂下头在手机下载了一个语音码字软件,相里亭很快在四十分钟后念完五千字的一章,用二十分钟修好标点和错字。 

大功告成! 

打开作者后台,发布新书《阿布不想冒险》,相里亭一口气将文发布到第123章,并且在简介那一页标注上“本文恢复更新,十天内完结”。 

做完这一切,相里亭洗漱完便睡下了。 

正是深夜,他睡着了,有人却睡不着。 

…… 

梁松原来是槐亭的忠实读者,从槐亭的第二本书开始垂直入坑,一直追到《阿布不想冒险》。 

槐亭的文字能够触动到他,或者说得通俗直白一点,能给他一种沉浸式的情感体验,会明明白白地爽到他,触到泪点时也不会惹他厌烦。 

当梁松知道《阿布不想冒险》抄袭时,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槐亭一直以来就这个文风,叙述手法、情节安排、基调都是这个味儿没错,怎么可能会抄袭呢? 

可以说,梁松当时有多么笃定槐亭没有抄袭,在看到东方既白那本一模一样、早开文半个月的书后,逆反心理便有多重。 

槐亭真的抄袭了,他居然真情实感地喜欢一本抄袭书。 

兴许是为了宣泄不忿,又或者是表现自己的喜欢没那么廉价。梁松没少在槐亭的旧文评论区发话,时不时还要过去瞟两眼,更多时候,他会点开槐亭的作者页面发一会儿呆。 

“为什么要抄袭呢?” 

“你明明写得越来越好了啊!为什么要走偏门左道?” 

梁松越想越不明白,除夕这天晚上守岁,他窝在沙发上边摆弄手机,又熟练地点进了槐亭的作者页面。 

看到那本《阿布不想冒险》,梁松还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揉了揉双眼再看,他忍不住纳闷:“这本书不是被封了吗?又被放出来了?” 

梁松嗖地点了进去,直呼好家伙。 

“是心态崩了,直接开始摆烂了吗?怎么把东方既白写的全给复制粘贴过来了。” 

“别人骂他是复制怪,还非要坐实了啊?” 

梁松略有无语,突然眼神一凝:“不对,东方既白只更新到122章,他这个123章哪来的?” 

反正全文免费,好奇心驱使下,梁松点进去看。 

东方既白刚好卡在一个期待点上,梁松被卡得不上不下,难受极了,本以为点进来会被槐亭这个抄袭者胡编乱造的一章搞得更难受,没想到才看完一段,梁松便投入了进去。 

高潮迭起的一章,梁松也看得心潮起伏。 

除了富有感情的文字给予他的触动,还有埋藏在胸腔的复杂情绪在涌动。 

这一刻,梁松仿佛梦回五年前,第一次看到槐亭的书,废寝忘食追文的那一夜。 

梁松津津有味地往后翻,一页又一页,结果区区五千字根本经不起看,没一会儿便到了最后。 

没了。 

又卡在一个期待点上,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