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说明,他应该已经起床了。
岑音对男生生活习惯的了解程度,仅限于自己的表弟秦响。
一到假期,就是晚上不睡,白天不醒的作息。
相比而言,许南骁倒是健康很多。
客厅里没有人,岑音刚把门推开一条缝,南南就激动地跑了出来,一如往常蹦跶着表示对她的欢迎。
岑音把保温盒放在茶几上,逗了会儿南南,看到许南骁从楼上下来,就赶忙道:“早餐送到啦,我得先走了。”
许南骁顺口一问:“去哪儿?”
“汪汪之家,就是它在的流浪狗收容所。”岑音把南南抱进怀里,不好意思道,“我还是把它尽早送回去吧。”
“不是说要等它伤好吗?”
“我怕它再待几天,直接把你家拆了。”岑音说,“我问过医生,它恢复得也差不多了。”
许南骁点了点头,坐在沙发上打开了保温盒,没再多说什么。
南南倒像是有些舍不得,跑到他脚边一倒,把脑袋枕在了他的脚背上,一副粘人的姿态。
岑音扯了扯手里的牵引绳,南南却跟睡着了似的,一动不动。
她无奈停下了往外走的脚步,转头却正好想起令人发愁的人手问题。
许南骁这种要身高有身高、要身材有身材的青壮年,简直是最完美的劳动力。
她试探着问:“你今天有没有空啊?能不能跟我一起去?”
许南骁偏过头看她:“需要我帮忙?”
“嗯。”岑音坦诚道,“有些捐助的物资需要搬运,但是人手严重不足,我们目前只有三个人。”
“行。”许南骁三两口解决了早饭,盖上盒子后,拿起一旁的手机和钥匙。
这回,南南倒是配合,一个鲤鱼打挺,跑回了岑音身边。
锁门时,许南骁像是想起了什么:“还需要别的劳动力么?”
“你有能来的朋友吗?”岑音眼神一亮,“如果愿意来帮忙就太好了。”
“就前几天你见过那个,杨煦。”
见许南骁低着头发消息,岑音好奇瞟了眼,只见他言简意赅地问杨煦:【打球,来不?】
杨煦毫无犹豫:【来!报地址!】
许南骁就把汪汪之家的地图定位给他发过去了。
岑音尴尬地挠挠额头:“你这样骗他,他等会儿不会生气吗?”
“为什么生气?”
许南骁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昨天给南南买的玩具球,放在掌心里颠了颠。
“跟狗打不是打?”
岑音:“……”
*
从大马路旁的公交站台到汪汪之家,需要经过一条大概三百米的小径。
而这一路上,得知被欺骗的杨煦唯有一句话能表达自己的心情。
“打你大爷!”
“可惜了,我没大爷。”许南骁搭着他的肩膀,懒懒笑道,“要不你将就一下,去打我大爷他弟?”
岑音的脑子转了转才反应过来,他居然让杨煦去揍他爸。
真是孝死。
汪汪之家的大门近在眼前,岑音抬头看去,只见门口站着一高一矮两个人影。
一个是江意欢,还有一个,好像是……
温辞?!
江意欢的死对头。
和许南骁截然不同,温辞这个人给岑音的印象,就像一件完美的白瓷艺术品,好看、易碎,但摸起来,总是冰凉,令人不敢触碰。
高中三年,他和江意欢一直王不对王,这回居然会来,倒让岑音颇感意外。
待走到俩人面前,岑音本想着介绍一下,但还没开口,杨煦就惊喜地搂住了温辞的肩膀:“温辞?你怎么也来了?”
岑音惊讶地问:“你俩认识?”
“篮球友谊赛的时候认识的。”杨煦拍拍温辞的肩膀,“想当年那场比赛,那可谓是,紧张刺激、势均力敌……”
温辞一如既往地神色冷淡,他拍开杨煦的手臂,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我先进去了。”
“真高冷。”杨煦轻啧一声,转头又搂住了许南骁的肩膀,“还是骁哥好。”
“滚。”许南骁也拍开了他的手,“我是你备胎?”
“你不是我备胎,你是我baby。”
“……”
江意欢嫌弃地撇撇嘴,挽着岑音的手,先行进了庭院。
半途,岑音忍不住好奇地问:“你是怎么把温辞骗过来的?”
“没骗啊。”江意欢理直气壮地说,“我跟他保证,只要他今天来帮忙,我一个月不在别人面前骂他,他就来啦。”
“你忍得住?”
“很难啊!所以看出来我有多爱你了吧?”江意欢捏了捏岑音的脸,回头看了眼许南骁和杨煦,又偷偷凑到岑音耳边问,“那你呢?许南骁你是怎么喊来的?”
岑音也回答得理所当然:“我就问他能不能来帮忙,他就答应了啊。”
“这么简单?!这么乐于助人,崩人设啊!”江意欢脑海中立马浮现出一种可能,“他不会看上你了吧?”
“你想太多了。”岑音忍不住笑,“我们才认识几天啊,他应该是因为我每天给他送早餐,才不好意思拒绝的吧。”
“也有道理。”江意欢像个老母亲似的叮嘱,“就算他真看上你了,你也得慎重考虑,你们虽然从小认识,但毕竟这么多年没见了。”
“知道啦,你少操这些没用的心。”岑音笑着晃晃她的手,“我现在才没心思想这些事情,我只想努力赚钱养南南。”
江意欢翻了个白眼:“人家恋爱脑,你恋狗脑。”
由于援军加入,捐助物资的搬运很是顺利,不到一小时,就结束了。
即便是阴天,但大家还是热得满头大汗。
不远处,杨煦真的在和庭院里的小狗们打球。
而江意欢,正举着手给温辞看自己手背上的划痕,姿态高傲地说:“温辞,我手受伤了。”
温辞垂眸看了眼,面不改色:“手机呢?”
“倒也不用打120,只要你……”
“赶紧拍照,不然就结痂了。”
“……”江意欢跟没听到似的,分外嚣张地要求,“疼死了,小温子,给本宫吹吹。”
温辞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妥协了,俯身极其敷衍地吹了口气。
岑音无奈笑笑,把视线投向另一处树荫下,和蹲着乘凉的许南骁对上目光。
这几天来,南南似乎也跟他熟络了,脑袋贴在他的鞋子上,睡得正香。
岑音拿了瓶水走到他面前,正想递出,低头却发现他的手指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被物资的包装袋划开了一道小口子,留下细细的血痕。
“你也受伤了。”她指了指那伤口。
本来睡着的小狗听到她的声音,立马爬了起来,慢慢悠悠地绕到她脚边。
许南骁轻笑一声,把手举到她面前:“要不你也给吹吹?”
岑音没理他,转身去屋里找了一个创可贴。
嫩黄色的创可贴上印着棕色的小狗图案,岑音握着他的手指,轻轻地将创可贴绕了一圈。
阴沉的天气里,闷热无风,庭院里偶尔传来此起彼伏的汪汪声,伴随着杨煦呲牙咧嘴的对骂。
可此刻,许南骁却仿佛觉得周遭的一切被按下了静音键,她的侧脸,成了视野里唯一的一抹亮色。
“你为什么这么照顾我?”
在许南骁反应过来前,这句话,已经脱口而出。
岑音没抬头,小心翼翼地压好创可贴的边沿,理所当然道:“我爸妈让我多照顾你。”
“就因为你爸妈?”
“其实,也不是……”岑音收回手,有些心虚地躲避了他的注目,低头揉弄着南南的小脑袋,“我也是有点私心的。”
“你害羞什么?”
“啊?”岑音不明所以,“没有啊。”
“哦。”许南骁拿着根树枝,百无聊赖地在泥地上画着王八。
“……”岑音忽略了他幼稚的行为,好奇问,“你不问我什么私心?”
许南骁侧过头,俩人的目光又一次直直撞上,但和刚才不一样,这一次,她的脸庞触手可及。
许南骁甚至觉得自己可以清楚看到她瞳孔里他的身影。
他先一步移开了目光:“等你想说了再说。”
“嗯。”岑音肯定点头,“过段时间我就告诉你。”
现在俩人还没那么熟,要是说她在靠他赚养狗基金,他大概会生气吧?
等关系再好一点,到时候钱也攒够了,她就可以坦白从宽了。
“嗯。”
许南骁喉结微滚,心里想的却是:
靠。
她不会要跟他告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