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踩三十一下]“宋若尔,是我对不……
[踩三十一下]-
十二月的夜晚,风钻进衣裳的时候是凉的。
但宋若尔以这种居高临下的胜利者姿态看着盛知洲的时候,心间的畅快让她无视了这股凉意。
盛知洲似乎被她震住,站在原地抬眸看她许久,宋若尔转身要继续往前走。
她又回头,迎着冷风往上走。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这样走到山顶的时候,身后传来窸窣作响的动静,他跑起来的声音擦过耳廓。
宋若尔已经跑得很快,但还是被盛知洲逮到。
她被他拦腰抱起。
“啊——!!盛知洲!”宋若尔又吓了一跳。
他很轻松地又把她架起来,宋若尔在他的怀抱里挣扎,对他又叫又大打出手的。
但盛知洲根本没松手。
她还是很倔强地拒绝,说:“我说了要自己走,这点距离根本难不倒我!是你觉得我太柔弱!”
宋若尔知道,这个世界上大部分男人都觉得女性是脆弱的,易碎的。
她当初和晏信鸥不合。
也是因为这一点。
那天拍戏,她因为工作繁茂而不准时的月经,推迟了半个月后突然造访,那次刚好疼得不行。
宋若尔从房里出来的时候弯着腰,叫助理去帮忙买止痛药。
当时那个助理也是个没眼力见的。
她说不舒服,这助理转头去把这事告诉晏信鸥了,结果晏信鸥当天就要展现自己的男人气概。
跟导演组商量,说要不给宋若尔放半天假呗,先休息休息。
宋若尔自己吃下止痛药,到片场准备开工的时候,导演组惊讶地问她怎么来了。
宋若尔觉得奇怪。
这是她的工作,她来有什么问题?不来才有问题吧。
导演组这才把前因后果跟她讲了,宋若尔当时就气得头晕,叫这两个多管闲事的人一起过来。
但是那个助理从那天起就被宋若尔给开了。
至于晏信鸥。
他等着宋若尔去小鸟依人,去夸他,想等着宋若尔说他这人真体贴,不像别的男人只会对她说多喝热水。
结果,宋若尔找过去,直接一份台词本砸在他面前。
“少自以为是地帮我做事情,我对自己的人生和身体有全部掌控权。”
“我没有表现出柔弱不是因为我在硬抗,而是因为我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种,柔弱的人!”
“你要是真的想帮我减轻一些负担,不如好好练习你的台词,拍戏的时候少NG几次,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她就这么劈头盖脸地给晏信鸥一顿骂,他自然也不服,说她就是个装货,把别人好心当作驴肝肺。
宋若尔说:“不需要你的好心。”
她一直不需要这种没有任何意义的关心,她自己的事情自己清楚。
所以今天也是如此,盛知洲说地上有碎片,会划伤,她也不在乎,就算真的划伤又怎么样呢?
受伤了又不会死,谁这辈子不会受伤。
她就算真的踩到玻璃碎片,那她也自认倒霉。
几年前对晏信鸥说过的那句话,宋若尔也在此刻对盛知洲说:“盛知洲,我不需要你自以为是地觉得我需要帮助!”
看吧,这个世界上的男人果然都一样。
总会在这些时候觉得她们需要帮助,一定要展现一下自己的男子气概。
她挣扎个不停,难听的话还没往下说,盛知洲突然一巴掌扇在她的屁股上,像是警告。
宋若尔:……???
“我知道你不需要。”盛知洲开口说,“你已经给我展示过,你拥有自己跑上去的能力。”
“那你放我下来…!”他不仅不放,竟然还打她!
他打她!他打别的地方也就算了,怎么还打人…
“你拥有自由的权利。”盛知洲告诉她,继续往上走,在达到山顶前不罢休,“但我也拥有抱着你走的
权利。”
“什么…!你这是什么权利!”宋若尔一时语塞。
盛知洲这人不按常理和套路出牌,总是能在出其不意的地方气死她。
“宋老师,作为你的合法老公,应该不至于不能抱你。”
宋若尔:“你这是持证上岗觉得自己不得了,什么都归你管了!”
“你自己都说了,我是持证。”盛知洲说,“我不仅能抱你,还能上你。”
“我要告你婚内强。奸!!!!”宋若尔大声说。
“是吗?”盛知洲微顿,“你哪次不是挺舒服的,缠着我说还要的不是你吗?”
宋若尔:……
草。
睡到活好的了。
贪图美色果然不行,吵架都没有底气。
他们争吵着,盛知洲抱她到达山顶,终于把她放下来,宋若尔感觉到自己落地的瞬间,第一时间就想转头再跟盛知洲吵一吵。
刚才那个姿势吵架,她都觉得自己气势上低人一头。
但她好不容易站稳,刚抬头要跟盛知洲一决胜负,突然感觉腰身一紧,她被盛知洲摁进怀里,接吻。
刚吵过架,整个人都是燥的。
宋若尔的气息都还没平复下来,就突然被他咬住了唇,刚争吵过、还没吵完的时候突然接吻,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愤怒还没完全发泄出来的时候,细密的、舒服的吻就落下来了。
复杂的感情交织在吻里。
她想发泄,想咬他,却又被他率先咬住了舌尖。
盛知洲的这个吻比她预想中要温柔许多,他没有很用力地把她禁锢起来,而是给她留有可以离开的空间。
只是宋若尔没有离开。
她不抗拒,也不讨厌跟他做这些事情,她是喜欢跟盛知洲接吻的,也是喜欢跟他做。爱的。
跟他保持这样亲昵的时候,总会很放松。
原本呼吸间还带着一点愠怒,也渐渐消散下去,这周围安静地可怕,只有很轻的风声。
以及——
宋若尔能清晰地听到他们两个人换气时的呼吸声,和吞咽的微响。
…
这个吻结束的时候,刚才争吵的那些话,好像全部都忘了,宋若尔其实亲得有些累了。
她这回是真的累了。
跟他说。
“想在草坪上躺一会儿,肯定很舒服。”宋若尔抬头看着星星。
这样的天气抬头看星星,吹着微风,不敢想象有多享受。
不过确实是天公不作美。
昨天下了雨,草坪里全是潮湿的水汽。
宋若尔本来只是随口说说,觉得这一点很难实现,但盛知洲忽然脱下了外套,他对自己这件衣裳好像也不太爱惜。
他把外套扔在地上,蹲下,铺开。
皮衣具有很强的防水性。
宋若尔还没有来得及说他什么,就看到盛知洲仰头,看向她,说:“躺着确实是不行,不过你可以在这儿坐会儿。”
宋若尔愣了愣神。
没想到他这个人还挺浪漫的。
她嗤了一声,说:“本来想躺的,但你让我坐在这儿,这不是强行让我消费降级吗?”
“有就不错了。”盛知洲也嘁声,“这情况,你就将就着点儿。”
其实宋若尔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她觉得自己不是一个那么不好满足的人,但跟盛知洲说话,就是喜欢跟他一来二去的呛声。
她稍微拍了拍衣角,在他垫好的衣服上坐下。
“好吧,反正我们也是将就着再过日子,这也挺符合我们的关系特征?”宋若尔说。
她这句话说出口后并没有得到回答,但宋若尔自己没有注意,也没有在意被漂亮的星空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很久没有像这样子彻底地放空过自己。
宋若尔这个时候很感谢,盛知洲是一个话不多的人,他不会打扰她去放空,也不会来问她在想什么。
这种边界感让她觉得很舒服。
她不知道自己发了多久的呆,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依旧安静地站在一旁,宋若尔的心绪微动,伸手拉了一下他。
“盛知洲。”
“嗯。”
“你冷不冷?”他里面穿得很单薄。
盛知洲笑了一声,弯腰,随后又蹲下,用手掌心去触碰她的脸:“你觉得我冷不冷?”
“……”宋若尔沉默半秒,“你这个人果然是体热。”
“结婚两年多,对别的不太熟悉,但睡在一起的次数可不少。”盛知洲说她,“我体温怎么样?你应该最了解。”
她不再反驳,只是觉得,盛知洲有时候虽然说话冷冰冰的,但人确实不错的。
宋若尔又出神一小会儿,随后起身,帮他把衣服拎起来,准备往回走了。
今天出来这么长时间,已经很意外了,有什么事情的话,她不想耽误自己原本的计划。
还要再看一个新剧的本子。
下坡路稍微有一些陡,宋若尔自己知道这不是很安全,命令盛知洲说:“你背我下去吧。”
“怎么?上来的时候一直跟我争,一直跟我吵,说你要自由。”盛知洲笑她,“下山的时候知道服软了。”
嘴上这么说着,但盛知洲还是已经弯下腰,准备接着她。
宋若尔也是,一边轻哼,一边跳上他的后背,紧紧抓牢,又跟他说:“你搞清楚一点,这不叫服软!”
“那叫什么。”
“这叫懂得观察形势。”宋若尔说,“我自己觉得当下能够做到的能够去做的事情,我自然会去做,但我也不是大傻子,不至于看不出来哪里是真正有危险的。”
“倒是挺聪明。”盛知洲说。
宋若尔趴在他的背上,就更好攻击他,她用双手卡住他的脖子,恨不得拼命摇晃看看他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水。
宋若尔:“你这是什么态度?我本来就聪明,不要搞得好像很意外,好吗?”
盛知洲根本不慌,反驳道:“我会意外,也请宋老师反思一下自己前两年在我面前表现的是什么样子。”
宋若尔小声嘀咕:“什么什么样子…”
她这话嘀咕到一半就没有继续往下说了,想起之前的事情,确实不是很聪明。
她在这段婚姻关系里本身想表现出自己是一个柔软听话的角色,当然就看着不怎么聪明。
估计盛知洲也是早就看破,不说破。
不敢想象他之前觉得她装的那些有多蠢…
但说到盛知洲的对她的印象…
宋若尔这时倏然想起下午出门时收到的信息,她本来是有想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的。
但盛知洲突然出现,打乱了她的所有思路。
慢悠慢悠,这个时候才想起来。
宋若尔反驳到一半不反驳了,这还让盛知洲有些意外,她的确是一个喜欢较真较劲的人,现在竟然反而不说话了。
但他依旧没问。
盛知洲对别人的事情窥探欲不强,就像是今天明明发生了很多,让他觉得不明白也不理解的事情,但他却一件都没有问。
就这样背着她一路稳稳地走下去。
来到他们停车的地点后,宋若尔从他背上跳下来,没有马上上车。
她把头盔拿在手上,突然没由头地问了他一句。
“盛知洲,在结婚之前,我们是不是就见过?”-
宋若尔对那段时间的记忆已经模糊了。
她能够记得的事情其实不多,来来往往参加的聚会,遇到的人和事都是很杂乱的。
她基本只关心一些重要节点和重大事件。
比如那时,她的父亲和爷爷,把她叫过去,告诉她——
“我们已经为你挑选好了合适的结婚对象,对方也已经同意,拿着这个,明天去登记结婚。”
宋若尔茫然且愤怒。
“爷爷!”她直接看向那个老人,“我知道这个家什么事情都是你做主,但是婚姻大事根本不是儿戏!再说了,我现在
也没有要结婚的心情和念头…姐姐和妈妈…”
她的话还没说完,被父亲打断。
如果说爷爷是这个家的主心骨、主理人,决定家里上上下下所有的事情。
那么她的父亲就是家中那个只会传话的窝囊儿子。
在这个家里,他其实不具有任何的话语权,他只是一个冷漠无情的传话筒,当然也不会为自己的女儿争取任何的权益。
宋若尔直接把矛盾和中心对准了做决定的爷爷,但父亲一如既往地像一个忠诚的仆人。
“女孩子到了这个年纪本身最需要结婚的,如果不是因为你姐姐突然自杀,这个婚的确应该是她去结。”
“既然你们姐妹俩关系这么好,她没有做到的事情,自然就是应该去做。”
“对了,还有你提到的,你的母亲。”
“她现在住在疗养院,所有的费用和中间的事宜都是由我们在管……”
如果她不结婚,他们可以对她的母亲做任何事情。
宋若尔知道他们就是如此冷漠且无情的。
所有的反驳在那一刻都没有了意义,她在这个家,在爷爷和父亲那里没有得到半点爱。
当时的宋若尔,没有爱可以用来道德绑架或者谈判,也没有足够强大、能够破除这个局面的能力。
她只能接受,这段莫名的婚姻。
在跟他见面,去领证之前,她只知道,对方的名字,叫盛知洲。
甚至结婚后,宋若尔才后知后觉,原来她结婚的对象,是职业电竞选手啊……
她的记忆和印象就只有这么一点。
陆白说的那件事,宋若尔是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但既然陆白这么说,她觉得还是有必要问问。
他说盛知洲对她甩脸色是有原因的。
宋若尔一回忆,是觉得盛知洲以前对自己的态度奇差无比,但她那会儿根本没精力细想。
她把这个不好的态度全当作了他性格使然,或者说,他就是单纯的,对这段父母安排的婚姻不满意。
这也是很正常的嘛。
今天竟然提到这个事情,她自己其实也挺好奇,但问出去以后,盛知洲半天没给她反馈。
是过了好久。
盛知洲才敛下眸,倒是反问起她了:“怎么突然这样问?”
“没有啊,我就是…”宋若尔这时候总不能说是陆白告密,“刚才在山顶发呆的时候,突然觉得,我们或许之前认识?”
盛知洲继续看着她:“是么。”
明明只是一个很普通的话题,宋若尔却觉得盛知洲的眼神十分不对劲,这么漆黑的环境,她甚至看不清太多他的神情。
但就算只是这样,她竟然还是潜意识地觉得…
他似乎有些愠怒的情绪。
跟盛知洲相处的时间不多,但她觉得他本身就不是一个情绪波动很大的人,她有看过他的比赛,知道他有很抗压的大心脏。
在所有观众都会感觉非常紧张的时候,盛知洲总是那个格外冷静的人。
解说经常提起说,很多时候拼的已经不是技术,而是心态,所有的胜负区分只在一念之间的那些时候。
盛知洲总是最冷静地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她跟盛知洲接触下来,觉得他本人的行事风格也是如此,他这个人是没有什么情绪起伏的。
其实现在,盛知洲的语气依旧是非常平淡的。
宋若尔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来的这种强烈的第六感?难道她做贼心虚了?
空气又凝固了半晌。
盛知洲压着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开口,问她:“你想起什么了。”
宋若尔:……完了,彻底完了,这句话的意思不就是!让她招了吗!
她这会儿也只能硬着头皮说。
“大概两年前?我们结婚之前…?”其实她还是没想起来,只是顺着陆白的提示信息,“我是不是把油汤泼在你身上了?”
宋若尔不确定地说完,心想,她怎么这么坏!希望这件事是假的,可别是真的。
她内心的祷告词还没有说完。
盛知洲忽然“嗯”了一声。
宋若尔的天塌了,但最崩溃的不是确认这件事是真实存在,而是听到盛知洲继续问她。
“还有呢?”他有一种不会放过她的感觉。
宋若尔愣了:“啊?”
还有?
此时此刻,内心一些想要逃离的感觉,面对以前自己莫名其妙做过的不好的事情,总是心慌。
宋若尔先把头盔给戴上,生怕盛知洲揍她。
“还有啊…”她的声音从头盔里闷闷地传出去,“应该没有了吧…”
但盛知洲不说话,不回应。
宋若尔只能打胡乱说地瞎猜:“我不会还做了什么喝了你杯子里的水…或者喝多了,吐你身上了?这种离谱的事情吧。”
盛知洲被她气笑了。
他直接摘下她的头盔,不许她躲起来。
“宋若尔。”他叫她的大名,“你可真是一点都不记得了,不过才过去两年多,你为什么一点都想不起来。”
为什么只有他清晰地记得。
盛知洲以为自己早就把那段记忆给忘了,从她那天对他说“初次见面”四个字开始,他就不想记得之前的事了。
既然她说是初次见面,那就是初次见面吧。
可他今天又想起来了,埋藏了两年多,还是想起来了,不仅想起来还发现那段记忆就像是慢放电影画面。
一帧帧地,如此清晰。
宋若尔被他逼问地嗓子发紧,她甚至能感觉到,他捧着她脸的手指,力道在不断收紧。
盛知洲把她捏得很疼。
她也没由来地,觉得有些苦涩,其实是真的不想提起以前的事情,但是现在环境已经把她逼到了这里。
宋若尔知道,有些话不得不说了。
她忽然道歉。
“对不起。”
盛知洲一愣,手指的力道瞬间松开,但又不知道下一步应该做什么,两人僵硬地面对面站着。
“盛知洲,你知道…”宋若尔深呼吸了一口气,“我有个双胞胎姐姐吗?”
盛知洲愣住,皱眉,他的确不知道,也从未听人提起过。
盛知洲是有跟她一起回过家的,但那个家里没有任何关于她姐姐的信息。
双胞胎姐姐?难道…他曾经见过的那个人并不是她?
但盛知洲随即否认了这个想法。
他对每个人都有强大的区分能力,从每一个细节,比如,他那天甚至看清了她耳朵上的痣生长的位置,记得她在耳骨上打了两个耳洞。
这些细节就是每个人身上特殊的印记。
他不会搞错对象。
或者说,就算他的大脑没有记住,他的心跳是记住的,每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东西都不一样。
这无关外貌,更像是一种信息素。
他记得是她。
盛知洲回神,继续听她往下说。
“两年前,她自杀了,我妈妈也因此精神崩溃。”宋若尔努力平静着自己的心情,“如果我的推断没有错,当初那个时间正是我姐姐去世、妈妈住院的节点。”
这些都是既定事实,她已经很久没有为这些过去的事情感觉到有巨大的情绪波动了。
毕竟,人生发生在难过的事情都是要继续往前走的。
她继续往前走,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她们。
这些事情她通常也不会会在别人面前提起,本来以为自己不会再难过了。
但好像…无论怎么去平复自己的心情,再说这些简单的话语的时候还是会难受。
她微微低着头,甚至不想看他。
“可能是因为我觉得那段时间太痛苦了吧,我过得很恍惚,所以中间发生的很多事情,我不记得了。”
人会选择性的遗忘一些最
痛苦的时期的记忆。
“如果我过去真的做了一些对你不太礼貌的事——”
那也请你,原谅我的鲁莽。
宋若尔的话再一次没能说完,她被他圈在怀里,她感觉到他的手竟然在颤抖。
她的道歉没能说出口,到来的却是他的道歉。
“对不起。”
“宋若尔,是我对不起。”
第32章 [踩三十二下]“是你叫我滚回基地……
[踩三十二下]-
宋若尔不是一个需要安慰的人。
她其实不擅长接受安慰。
当她收到的谴责远远多余理解的时候,她就养成了不需要被理解的习惯。
所以跟盛知洲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的语气十分平静。
如果不是因为想起妈妈和姐姐还是会有些难过,宋若尔觉得自己应该可以更加没有波动地说出这句话。
她不喜欢接受安慰,也会觉得有些安慰会让人充满压力,不知道如何回馈别人的心情。
别人的关心,无形之中,也是一种压力。
宋若尔觉得盛知洲不是个会给她太多情绪反馈的人,所以她才愿意把这些事情告诉他。
自然而然地,就跟他说了。
现在一想,她也惊讶,这么重要的过往,她竟然就这样告诉她的塑料老公了。
其实宋若尔最怕的是——
她自己只是平静地在说一件事,但对方为她担心,帮她觉得难受,对她的关心过度。
这个世界上有很大一部分人,其实都喜欢对别人的事情过度反应。
大家总会自以为是地觉得这是在关心对方。
但其实,当事人自己没有说需要帮助或者表现出太多的时候,这些所谓的关心反而是一种打扰。
盛知洲恰好不是这种会对别人过度关心的人。
或许有人会觉得盛知洲太过于冷漠,但对宋若尔来说,她需要这种冷漠。
正如此时,盛知洲只是莫名说了一句道歉的话语,把她揽进怀里以后,就没有再多嘴任何一句。
他只是这样安静地抱着她。
宋若尔趁着这个拥抱的时间把自己刚才略微波动的心情重新整理好了。
她的心情都整理好了,盛知洲都还没有松开抱着她的手,宋若尔还多给了他一些缓神的时间。
…盛知洲是那么有道德的人吗?
再怎么觉得愧疚,也不至于要抱她这么久吧…
她都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宋若尔甚至感觉到盛知洲手上的力道还在不断地收紧,她觉得喘不过气,用力地猛地一把将盛知洲推开。
“盛知洲!”宋若尔大声叫他的名字,叫他回神。
他果然因此回过神来,松开这个令人窒息的拥抱,但他又抓住了她的手臂,依旧没有任何松懈下来的感觉。
宋若尔略微感觉到一些痛意。
奇怪。
她皱眉。
本来以为他们俩一起出来散心,交换一些甚至可以算是秘密的故事,会更加…友好放松一些。
但完全事与愿违,宋若尔没有感觉到他们之间的氛围变得轻松,反而是更加紧张和急促。
隐约地感觉,盛知洲快要把她整个人都融进他的体温。
宋若尔的声音稍微小了一些,试探性地问他:“那我们可以回去了吗?”
盛知洲看着她。
依旧是那样看似冷静的眼神,但空气中却有很多东西变了,宋若尔觉得那种感觉不可名状。
她形容不出来,只觉得自己快要被他漆黑的瞳孔彻底吞噬。
这种感觉太难受了…
总让人觉得下一秒会有什么东西要喷发爆发出来,宋若尔有些逃避,她不希望在这种时候,跟他的关系和感情有任何变化。
盛知洲问她:“是觉得有点冷么?”
宋若尔点头,“嗯,回家还有些别的事情,我不想在这里耽误太久。”
她一边这么说,一边略微挣扎,想要从他的力道里逃走。
盛知洲也感觉到她的抽离,彻底地松了手。
…
从这里回家的距离有些远。
而且盛知洲骑地比较缓慢,更加平稳。
这个距离到家估计要接近两个小时,宋若尔环着他的腰,靠在他的后背上,她忽然在想…
可以相信他吗?可以对他的信任程度到…趴在他身上闭目养神吗?
但宋若尔的这个想法还没有实施,他们下山以后,盛知洲忽然在路口停了车,他下车,顺势把她也抱下来。
盛知洲帮她摘掉头盔,收起来挂在旁边。
宋若尔有些懵,问他:“怎么了?是车有什么问题吗?”
“回去很远。”他说。
宋若尔点头,表示自己知道,还是微微偏头看着他。
盛知洲低头看着手机,确认好信息后,跟她说:“我给你叫了个车,你先回去。”
“啊?”宋若尔更懵了。
他们俩不是一起出来,一起回去么,怎么突然给她打车?
盛知洲的时间卡得很准,不愧是电竞选手对时间和节奏的把握,他计算的时间里…
他们甚至不需要在这里站太久。
宋若尔的疑虑都还没有消散,他叫的车就已经准时到达,盛知洲帮她开了车门后,直接把她人给塞进去。
只留着宋若尔一个人在那儿叫他——
“哎?到底怎么啦,为什么要我打车回去啊!不是说要带我兜风么,不是说坐普通的车不够那个感觉么!”
她一边问,盛知洲一边无情地关门。
宋若尔听到“嘭”地一声动静,瞬间有点被盛知洲气笑了,司机已经跟盛知洲确认好乘客信息,准备出发。
车辆启动,往前走。
宋若尔低头,咒骂了他一句:“真是个阴晴不定,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坏东西!”
这人怎么会那么莫名其妙!
宋若尔实在是无语,自己坐在后面叽叽咕咕吐槽个不停,甚至没忍住拿出手机来,给朋友发信息。
她很久没有打扰过闻意。
毕竟闻意每天都忙着跟年轻小孩儿谈恋爱呢。
但今天,宋若尔难得主动给闻意发了信息,想着前面在山上跟盛知洲说的那些事情-
【闻意宝宝,我两年前有一次跟你一起去赛后聚餐,那天有盛知洲对吧?】
闻意秒回-
【嗯,你之前的记性确实不好啊,那你还记得那天你一碗油汤砸Ephemeral身上的事情吗?】
宋若尔:【……】
宋若尔:【之前不记得,现在经人提醒,我是记得了。】
很难不记得,估计以后死了喝孟婆汤都得下三碗猛药才会忘记。
闻意:【嗯,怎么突然问这件事?你训练的时候被Ephemeral针对啦?】
闻意是知道最近Ephemeral在陪着他们那组人一起训练的事情的,电竞圈就那么大点儿。
而且她的表妹时笛也参加了这个节目。
时笛今天录完节目就回去给闻意报告,说严查一下Ephemeral,闻意本来觉得还挺突然的。
怎么就提到Ephemeral了?
这节目可跟Ephemeral一点关系没有啊,当初Ephemeral拒绝参加这个节目那个又冷又拽的态度大家都看到了。
结果时笛说,“我看游戏打法和风格,他们几个明显是跟Ephemeral一起训练了,特别是你的好闺蜜!小宋姐姐!”
“尔尔怎么?”闻意对她还是很关心的。
“她那个打法一看就是Ephemeral那个狗比教的,而且还让人觉得是手把手教的。”时笛表示,“我建议你把你那闺蜜也查一下,看看她私下跟盛知洲是不是有一腿。”
闻意把这事记下,让她男朋友
许嘉年去打听了。
许嘉年好歹也是LPL的打野选手。
他们这些人总有些七七八八的小群,打野选手也都是一个群一个圈的,偶尔大家也会互相交流。
许嘉年也是直接,跑到群里直接问Ephemeral:【你是不是陪他们训练了?】
也没指名道姓。
没想到Ephemeral直接就这么招了,他说:【陪我队友训练有什么问题?你可以陪B组训练。】
许嘉年才没那个闲工夫陪他们训练,转头跟闻意说了这事,还点评。
Ephemeral可能闲出病了,连这种活儿都开始接了。
宋若尔虽然在吐槽的气头上,但思路还是很清晰,她警觉地问:【你怎么知道我们一起训练?】
闻意:【略施小计而已。】
宋若尔:【……】
闻意:【我不仅知道你们一起训练,还感觉你和Ephemeral有一腿。】
宋若尔直接吓得没脾气了,赶紧先胡乱地回答:【你别瞎说啊,我最烦他这种喜欢摆脸色的人了!】
……她和盛知洲有点什么的事情那么明显吗?
宋若尔撒这个谎,紧张得不行。
她和盛知洲结婚的事情,身边没有任何人知道,包括闻意,其实当时宋若尔也有考虑过要不要告诉她。
闻意毕竟是她最好的朋友…
但…
太麻烦了,事情太多了,她还有很多很多事情要做,不想在结婚这件事上消耗去解释的精力。
结婚本来就是一件解释权起来非常麻烦的事情。
宋若尔跟盛知洲刚结婚那会儿本来就是最混乱的时期,这个事情一旦搁置,后面就没有再找到好的机会和契机提起。
再加上后来,她意识到自己的结婚对象是电竞圈的,就更不想说了,闻意怎么也算半个圈内人。
她觉得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和牵绊变得深和多的话就会有很多影响。
这个身份在这儿一阻拦,宋若尔就更不想说了。
今天被问起来,的确是个可以说出去的契口,但宋若尔觉得,他们反正没多久就要离婚了。
这段婚姻的一切都会消失殆尽。
不要给大家添不必要的麻烦。
好在闻意没有什么怀疑,回复道:【哈哈哈我知道呀,你最烦给你甩脸色的人啦,我的大小姐。】
话题兜了一圈,终于回到了刚开始那件事。
闻意说-
【你都不知道,当初Ephemeral的脸色有多难看,你在那个饭局上一直发呆,连我叫你,你都不太理我。】-
【Ephemeral确实是很不爽,不过这事都过去两年多快三年了,他怎么那么记仇啊?】
宋若尔刚开始那些想说的吐槽,都在这个时候咽下去了一半。
根本不敢说太多跟盛知洲有关的信息。
她措辞了半天,最后就只给闻意回复了一句:【嗯,最讨厌他了,超级记仇的。】
…
打车回家的确快很多。
宋若尔跟闻意聊了一小会儿,就已经到家,她下车,微微弯腰,下意识地跟司机说。
“谢谢…”
司机点头,看着外面呼啸的风,提醒她:“天很冷,赶紧回去吧,你男朋友给你打车肯定就是不想你陪他一起吹风,免得感冒了哈哈。”
宋若尔愣了一下。
哦,原来是关心,真的是关心吗?
她又说了句谢谢,随后进了住宅区。
宋若尔回家率先洗澡,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部清洗干净。
洗完后,回书房上线,看到有人给她留言-
【若尔姐,你也别太在乎今天的比赛啦,都是因为那个男的啊啊啊啊,他就是故意搞你心态的,等节目播出,他肯定会被骂死的!】-
【希望节目组好好剪!不然我就去骂死他们啊啊啊啊!】-
【对了姐,我让我的朋友们帮你之前的那部剧做数据啦,要是需要的话我叫大家发个微博再宣传一下呗?】
陆白为了哄她,简直是耗费心机。
宋若尔一边看一边笑,慢慢回复他,说不用,那个剧就放着吧-
【嘿嘿,对了,今天Ephemeral都有帮你点哦~~我去叫他发,咱们蹭点他的热度。】
他竟然点了?
真不像他的行事风格。
盛知洲什么时候对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那么有参与度了?
宋若尔跟陆白聊完,看了一下时间,如果没计算错,他应该快回来了。
于是她下意识地在想,反正他回来应该也快了,干脆就不要自己开始游戏了,看点剧本。
这样,等他回来以后就可以两个人一起玩游戏啦!
她就这么窝在书房,一边看本子,一边等盛知洲回家。
宋若尔看得出神。
这次的内容看起来有点难度,自然费神。
别人不赚钱的时候消费降级,女明星稍微扑一部剧,就会资源质量降级,宋若尔叹了口气。
但转念——
算了吧,她的资源其实一直都挺虐的。
之前有些流量的剧本都是她和赵岚熬夜一起选出来的,每次都是海里淘金。
只是今天递过来的这些更是,以前好歹多看看能选出好几个,最后再定夺一下。
宋若尔对今天的内容一看,满头问号: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越是不怎么样的剧本越是需要认真看,宋若尔看了很久,最后是因为腰疼得不行,想起身活动活动。
她一站起来,大脑一瞬间清醒!
“糟了!”她马上去看手机上的时间,“怎么都这个点了…”
她本来是想着看个一小时,就应该差不多等到盛知洲回家了,现在一看时间,已经过去三个小时了。
那他应该已经回去洗漱完,可能上楼休息了?她是不是错过了他回来的时间啊…
还有一些话没说呢,哦不是了,是一些账没算。
宋若尔马上起身出去,但家里不像是有人回来过的痕迹,她上楼下楼检查,都没有看到人影。
外面这会儿又在下雨,又是晚上。
宋若尔心间没由来的一阵慌乱,根本没有多想,直接去穿了个外套,马上打电话给盛之洲。
她给他拨的第一个电话,盛知洲没有接。
她想去找他,虽然不知道从哪里开始,但还是毫不犹豫地就出了门。
外面的雨势越来越大。
宋若尔的心情也越来越紧张,刚走到一半,她的手机就接连着震动,响起急促的铃声。
她几乎是第一时间接的,根本没有那么多思路去措辞,劈头盖脸地就给他一顿教训。
“盛知洲!为什么不接电话?为什么那么晚还不回家?你知不知道外面下雨,你晚上一个人骑车很危险?”
“刚才的账我还没跟你算完,你还不赶紧回来被我教训!”
“还有——”
宋若尔的话还没说完,被电话那头的声音打断,盛知洲略微有些重的呼吸声混杂着雨声。
但他的语气依旧是那样,熟悉的、机械的冷清。
“你在担心我么。”
宋若尔无法从他这句话里判断出来任何情绪,她本来就是一个钝感力的人,本来就不敏锐。
遇上盛知洲这种语气寡淡的人,就更是雪上加霜。
“你可以这么理解。”宋若尔感觉自己在已读乱回,“就像你说的,你作为我名义上的老公,有责任关心我的情绪,那我也有义务…”
“不用担心。”他说,“我回电话就是来给你报个平安。”
他自己在外面瞎逛,漫无目的,放空自我。
宋若尔打电话来的时候,他是想接的,但雨天骑车的确不是很方便,他的手机拿出来以后脱手,掉了出去。
路上一片漆黑,刚好掉落在他看不见的地方。
雨势越来越大,视野也越来越模糊,盛知洲下车,蹲在路边认真找自己刚才遗失的手机。
盛知洲从来没有觉得一个小小的电子设备是这么重要。
他从小到大,似乎没差过钱。
要什么有什么。
后来跟家里人关系不好,争吵,他自己硬要打职业,这才脱离家庭出来,但那时候盛知洲已经有自己赚很多钱的能力。
电子设备本身就是很容易损坏的。
坏了、丢了,就换新的。
手机对他说来,几乎跟电子手表是一个作用,看看时间而已,他不喜欢拍照,不喜欢记录,也不喜欢跟人聊天。
甚至也不喜欢上网,不喜欢刷别
人的动态。
但在无法回话她的时候,他非常焦急地想要找到手机,只因为想要回一通电话。
他想。
如果他没有接电话,宋若尔又会打电话情绪低落地说讨厌他吧。
盛知洲的确不喜欢这个字眼。
“那你为什么现在才打我电话?”宋若尔问他,“如果没什么事,根本不会耽误那么久。”
“掉路边了。”盛知洲回答,“你但凡多打两个,我就能早点找到了。”
有电话进来的时候至少能有个声儿,不至于找那么久。
“打一个不接就代表着你永远都不会接了!”宋若尔记仇,哼声。
盛知洲无奈,“这不是打回来了么。”
“我不管,先说你去哪儿了?”宋若尔问,“原来你打车叫我先回家,是为了自己偷偷出去玩!就是不想带着我!”
盛知洲:“……”
盛知洲:“不是你说冷,要回家?”
“我又没说我冷。”宋若尔嘴硬,“那不是因为你的外套拿给我垫着坐了…我这是关心你,关心!你这人怎么油盐不进!”
本来是打电话过去关心,宋若尔也不知道她跟盛知洲怎么回事,反正他们俩只要说话。
就会这样不小心吵起来。
“到底是我们俩谁油盐不进?”盛知洲说,“宋小姐,你不收别人的好心关心的?”
宋若尔:“……显着你了,闭嘴。”
“行。”他这个时候倒是莫名其妙听话起来。
宋若尔叫他闭嘴,两人之间安静沉默了好几秒,她根本不想主动开口了,回想今天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她还懒得想呢。
一会儿温情一会儿莫名其妙,一会儿又是跟她呛声的。
不爱说话就算了,省得她在这里担心他,这个不识好歹的家伙!
明明没有任何人说话,但他们竟然谁都没有挂电话,听着对方那边的动静,两人之间的氛围比外面这天气还冻人。
过了好久。
盛知洲打破僵局,叫她:“宋若尔。”
“干嘛?”宋若尔没好气地回答。
“你没在家?”他听出来,“你那边有雨声。”
“因为!我出来找你了!”宋若尔又被他气到。
这么明显地关心和担心,他怎么能说出那种话的?
盛知洲那边又沉默了几秒。
“外面冷,赶紧回家。”他的声音放轻了一点,努力哄她回去。
“我告诉你啊,盛知洲,我现在可没那么好哄,我可不会像以前那样,跟你说什么——”宋若尔顿了顿,“老公亲亲我就好啦。”
亲什么亲,今晚床都不许上!
宋若尔还是气呼呼的,开始给他下最后通牒,她反正也是个犟种。
“你才是,赶紧回家!不然我就不回去了!”宋若尔说,“我要是生病了,就找你算账,你自己到时候看怎么办吧!”
盛知洲这才发现,她这人不讲理起来,也是一点逻辑都没有的。
盛知洲忽然笑了,低声念叨:“还是以前那样的好哄。”
“假的。”宋若尔说,“你没得哄了,除非——”
“除非我现在就回家?”盛知洲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宋若尔根本没多想,直接“嗯”。
正在思考下句的时候,突然听到电话那边,盛知洲接连笑了好几声。
她从未听过他笑得如此开心,宋若尔觉得他疯了。
盛知洲顿了顿,说——
“是你叫我滚回基地,别回家的。”
“老婆大人。”
第33章 [踩三十三下]说,你最爱我。……
[踩三十三下]-
今夜暴雨。
宋若尔撑着一把伞,站在门口,偶有人往来,暴雨连天之下看不清她的模样,只让人觉得有些说不上来的故事。
这么大的雨,天气冷,她甚至只是穿了一条长裙,刚才出门很临时很突然,宋若尔连外套都没认真选。
她就在最外面的位置随便抓了一件衣裳。
换季时候的气温不稳定,忽高忽低的温度让宋若尔觉得,这样的季节有时候很像她的心情。
她这个人所有的情绪都是这样。
一会儿高一会儿低的,所以不管是开心的事情还是不开心的事情,在她这里都像过眼云烟。
瞬间就消失了。
宋若尔站在外面等他回家,其实也不太清楚自己现在的心情到底是如何,今天也那样…
一阵开心一阵生气,一会儿又回归平淡。
她只是站在这里,平静地站在这里。
挂电话之前,盛知洲有很严肃地叫她回去,他说:“嗯,我现在回来,但距离很远,需要一些时间,你回屋等着。”
宋若尔不同意。
她吸了吸被冻得冷冰冰的鼻子,跟他说:“不要。”
盛知洲:“在犟什么?”
“在报复你。”宋若尔幼稚地说,“报复你刚才扔下我一个人自己走了,还不接电话,这都是对你的惩罚。”
“用伤害自己来惩罚我,宋若尔,你怎么这么像个小孩儿。”盛知洲的语气更冰了,“你小时候跟家长吵架是不是会想,我要饿死我自己,让你们失去我这个宝贝。”
被戳穿的宋若尔:“………………”
她无法反驳就只能沉默,但在电话挂断的最后一刻,她又小声地说了一句。
“以前是这样的,因为我知道大家会在乎我。”
但其实现在她已经不会这样了。
小时候跟妈妈闹脾气,跟姐姐闹脾气,宋若尔总是喜欢做一些这样的赌气行为。
后来才意识到,这种赌气的行为其实是一种有恃无恐和叛逆、扭曲的,想要以刺痛对方的手段来确认对方是否真的在乎自己的幼稚手段。
这个手段她已经很久没有用过了,毕竟的确像是青春期的小孩儿才会做的事情。
若不是盛知洲说起来,宋若尔其实都没有发现自己又用了这样的手段,或许是因为刚才情绪上头了吧。
下意识地就——
反正跟盛知洲这人相处就这样,莫名其妙吵起来,莫名其妙就把她的脑子给抽干了。
根本没有去思考,全是下意识的动作。
…
雨势渐渐小了,但空气湿度太大,反而比刚才更冷一些。
宋若尔冷得打了个喷嚏。
“……怎么这么久?”她自己都忍不住嘀咕,“到底是跑到那个穷乡僻壤去溜达了…”
半天没个影儿。
宋若尔其实真的有点想回家加衣服,但又觉得自己的狠话都放出来了,做什么都要坚持到底。
她接连打了几个喷嚏,低下头,鼻尖还是养养的。
宋若尔正在酝酿下一个喷嚏,突然听到重重地一声关门的“嘭”,她半眯着眼抬头看过去。
模糊的身影,他还穿着晚上那件被她坐过的外套。
盛知洲快步跑过来的时候,迎面的风掀起他的衣角,宋若尔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挡住了视线。
宋若尔把刚才那个喷嚏憋了回去,伸手捏了一下自己的鼻尖,她本想开口说点什么。
盛知洲直接抓起了她的手腕,往回家的方向走。
他没打伞。
宋若尔把自己手上的雨伞倾斜过去,但她伸手的位置,不太能盖过他。
盛知洲个子高,本来就比她高出一个头,这会儿一只手被他抓着往前走着,她的姿势也不方便操作。
一把伞只能在他的头上扫来扫去。
她用伞尖撞了他不知道多少次以后,盛知洲终于忍无可忍,说她:“好好撑伞。”
一副嫌弃她技术不好的态度。
“不是…你不打伞吗?”宋若尔说,“走那么急干什么,我带的双人雨伞,又不是装不下。”
盛知洲的确没打算打伞,他在路上已经淋了够多雨了,也不在乎这一点半点的。
宋若尔顺势扫了一眼盛知洲的表情。
他的嘴角是下压的。
虽然盛知洲一天到晚都是摆着这么一张臭脸,但宋若尔略微观察,发现还是有些区别的。
他要是开心呢——
就算嘴角不上扬,至少也是平压,不会看着那么生气。
其实盛知洲本身五官就属于深邃硬朗的,眉眼都是往上走的尖锐走向,而且面部线条锋利,所以整张脸都充满着攻击性。
盛知洲只要不笑,感觉路过的鬼都要挨两巴掌。
他的脸真的很冷很臭!
再加上性格本身就不是那种喜欢热闹的,他大部分时候都是一个人,试图呆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
但无奈身材气质和脸的外形条件过于突出。
坐在角落都让人挪不开眼。
宋若尔一直觉得盛知洲应该不是她喜欢的类型,她从小到大就讨厌那种喜欢摆臭脸的Bking。
打小就讨厌这种喜欢装逼的男生。
小时候没少扇人巴掌。
其实有时候看到盛知洲甩脸色也挺想扇他的,但之前…她那个柔软温柔的人设实在不方便扇人耳光。
现在…现在没那么想扇他了。
渐渐开始觉得盛知洲没有那么讨厌。
可能有些人就是天生脸臭吧,宋若尔帮他这样找补,只是找补到一半,再看盛知洲那个表情。
宋若尔觉得她有点装不下去了。
“你那是什么表情?”宋若尔也努力压着心情,没生气,“你生什么气呢。”
“我生什么气,你应该很清楚才对。”盛知洲回眸看了她一眼,又多注意了一下她穿出来的,很薄的外套。
他的脚步止住。
宋若尔以为他要跟自己吵架,结果下一秒,被他脱下来的外套笼了大半个身子。
他里面只穿了一件宽大的短袖T恤。
宋若尔想掀开,说:“我不要穿。”
“还在犟。”盛知洲无情地说她,“你这个犟得莫名其妙的性子什么时候收收?”
宋若尔一下子就来火了,语气都变得难听了点:“关你什么事!”
“你说关我什么事?”盛知洲抓着她的手,要继续往前走。
但宋若尔干脆就站在这儿了,跟他僵持,不继续往前走,盛知洲没有跟她耽误时间。
他猜到了。
她一定会傻乎乎地继续站在这里。
盛知洲索性弯腰,熟练又自然地,直接把宋若尔拦腰抱起,他垂眸看着她,睫毛上还挂着雨水的水珠。
“有什么要吵的回家再吵。”
宋若尔被他抱着,快步往家里走,她想,这如果是他关心人的方式,那也太暴力了。
他就不能跟别人一样,说点软乎乎的好话吗?
盛知洲抱着她竟然比她自己走还要快一些,他也不说话,不直接抱她上楼,打开浴霸和暖风机,给浴缸里放热水。
这一套动作一气呵成。
跟她吵架那么自然,但做这些事情也很自然。
宋若尔忍不住说他:“所以,你就不能说点好话吗?”
别老是嘴那么毒。
“什么好话?”盛知洲用手探了探水温。
“就比如,温柔贴心地问一下我,在外面等你冷不冷呀~”宋若尔觉得自己这简直是手把手教学。
不会有人哄老婆还需要教学吧?这个人不会是盛知洲吧。
宋若尔继续说:“然后你还要问我,累不累呀,等会儿需不需要给你按摩一下,再问问我饿没饿什么的…”
她说完,有些小嘚瑟。
太厉害啦宋若尔,这么会教,这么细心!!
但她对自己的夸奖小嘚瑟还没想完,盛知洲确认好水温,转身过来,在她自己出神的时候,伸手把她的衣服扒了。
不仅如此。
他还垂着眼看她,说:“有什么好问的?”
盛知洲把她捞起来,放进水池里。
宋若尔甚至觉得有些凉,还没说什么,听到盛知洲继续机械地说道。
“这种明显的,不用动脑子想的事情为什么要问?”
他的语气像在对待弱智,觉得这种问题就是明知故问,盛知洲的确不是一个喜欢在这种地方浪费话语的人。
但是——
宋若尔试图从水里扑腾起来,没时间跟他纠结上个问题了:“盛知洲!”
他被她的厉声呵斥吼得一愣,下意识皱眉。
毕竟能用这种态度对他说话的人不多,盛知洲本人就不算是什么听话乖巧的人,骨子里也叛逆反抗。
不然不至于和家里闹得那么僵持。
他骨子里一直很硬气,对自己父亲的态度都是那样。
这会儿倒是被宋若尔凶得没辙。
“怎么?”他皱着眉问她。
宋若尔一看他这个表情,更无语了,捧起水泼在他身上:“你是不是就是想冷死我!!!”
这个水温也太凉了!
盛知洲面色略微颤动:“冷?”
“你自己试试冷不冷!”宋若尔气呼呼地说。
“我试过。”他说,“试好水温才让你进去的。”
他刚才确实在那儿弄了半天,宋若尔还心想,这人其实挺细心的,结果!结果这是什么!
宋若尔哼了一声,都不想理他了,把旁边的加热循环按钮打开。
水温慢慢重新升上来,他趴在旁边,半只手臂搭在水里,感觉到温度的变化。
“需要这么烫?”盛知洲终于开口。
宋若尔却还是觉得这个温度有些不够,把温度继续调高了几度。
她轻嗤了一声,阴阳怪气地说:“哎呀,盛老师原来有嘴啊。”
盛知洲:“……”
宋若尔微微点头:“我还以为你不会说话呢。”
“我不是哑巴。”盛知洲顿了顿,知道她是故意的,“只是没有必要在某些事情上浪费口舌。”
“浪费?”宋若尔起身,在盛知洲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突然伸手把他猛地也拉进了浴缸里。
家里浴缸很大,可以轻松容纳两个人。
只是他们俩从来没有一起洗过。
一起洗澡是一件非常暧昧的事情,他们俩的相处一直很有边界感。
毕竟,只在床上熟。
更准确地说,只有在里面的时候熟,如果只是单纯地躺在一起,也可以不熟。
宋若尔觉得刚好的水温,对盛知洲来说是有些烫的。
她的力气不大。
他可以挣脱,却没有行动。
“盛知洲,这就是你所谓的浪费。”宋若尔教育他,“你但凡刚才多问我两句,提前问我水温合不合适,我就不会被冷到那一下了!”
盛知洲解释:“我试过以后觉得合适才——”
“女性和男性洗澡的水温本来就是不同的,我们需要更高的温度才会觉得舒服。”宋若尔故意问他,“现在的水温你觉得烫么?”
盛知洲没有回答。
但宋若尔可以看到他的脖颈皮肤越来越红,连接着耳朵都变得更加烫。
他明显有被烫到。
宋若尔觉得要让他多受刑一会儿,没撒手。
不知道他听进去没,宋若尔觉得自己教太多,他要是没听进去就没劲儿了。
盛知洲这个自我的人,肯定不爱听。
不听的时候就不说话。
宋若尔摁着他的肩膀,突然感觉到盛知洲的眼神在她身上微微停留。
他声音压着。
“宋若尔。”盛知洲突然认真叫她的名字。
“干嘛?”
“从我身上下去。”他努力维持着冷静的体面,“不然就不是干嘛。”
盛知洲看了她一眼,嘴角一弯。
“是干你。”
宋若尔完全没有意识自己坐在哪儿了。
她一心就是教育这个不张嘴的家伙。
根本没有那么多心思去关注那些有的没的,但被他一句话点醒以后。
她就知道了。
知道归知道,
但宋若尔不知悔改,坐在他身上,不仅不下去。
她还往下又坐了一下。
盛知洲知道她的性子,手从水里摁下去,抓住她的肉,用力地捏了一把。
是会在她身上留下红痕的力道。
他问她:“你喜欢这个姿势?”
他们很少尝试这个位法,毕竟以前宋若尔总是喜欢装乖,不得不说她是非常尽职尽责的演员。
在床上也不会表露出另外一面。
她那时候没有什么反抗性,更喜欢当乖乖的枕头公主,宋若尔知道盛知洲其实是控制欲很强的人。
他非常强势,且具有主导性。
在每一件事情上都是这样的,盛知洲有强烈的主场意识,所有的节奏都由他来控制。
在赛场上也是如此。
盛知洲是所有节奏的核心,也不会允许别人抢夺他的节奏。
宋若尔一向深知这个道理,所以也不反抗,他想要拿捏什么节奏就让他拿捏。
反正么。
她怎么样都享受,总归是舒服的。
一开始或许有点吃力,他明显是,想做但没那么会做,打电竞的也不接触其他人。
不纯情但处男。
但盛知洲举一反三的能力太强,稍微习惯两次就知道了,他会观察她舒服时的表情变化。
盛知洲从来不问,只是自己记住。
他知道她想要什么。
之前两个人以为自己几乎已经把对方摸透了,盛知洲已经熟练掌控一切节奏、方式。
但现在,竟然又有了新的思路。
宋若尔骨子里,也是个不服输的人,她看起来的确会喜欢,在上面。
…
温度升高,水珠砸在地板上。
宋若尔看着他的眼睛,像他平时看她那样。
她和盛知洲都要强,但两个人的行为方式却不太相同,盛知洲善于观察。
他是沉默着干事的类型。
而宋若尔是擅长提供情绪价值,会在乎别人想法的引导者。
今天不用他逼迫,也不需要他诱哄,宋若尔确实是心情又好了。
她也喜欢这样,控制主场节奏的感觉。
轮到她控制他的时候,宋若尔心情就好了,什么都愿意给。
宋若尔趴在他的肩膀上,把脸埋进他的颈窝。
呼吸从这一处往下落。
盛知洲问她,“累了?”
“没那么快。”宋若尔轻轻吐气,“我体力也没那么差,还是说…”
她说着话,又抬起头来。
宋若尔双手掐住他的脖子:“还是你想抢我的位置?”
想跟她换节奏?
她可不同意。
盛知洲微微挑眉:“不动不就是累了么。”
他说完,往上抬了一下。
宋若尔闷闷地一声,说:“我就是…”
“就是?”
“问问你喜欢什么节奏。”宋若尔表示自己是回访,她的尾音勾着颤。
盛知洲还没回答,伸手摁着她的后腰,本来想把她往下摁,他依旧是不爱言语的行动派。
宋若尔问归问。
他不会回答,只会用行动证明自己的喜好。
但——
下一秒,宋若尔软黏黏的,又凑近咬住他的耳朵。
轻声叫了他一道。
“老公…”
他的呼吸和感受瞬间被收紧,像是被人死死咬住,理智差点直接崩掉。
盛知洲不是一个喜欢被人控制节奏的人。
但如果是宋若尔这样。
他也可以被控制。
…
漫长绵延的时间,宋若尔第一次感受到了主场优势和乐趣。
俗话说,如果把女人放在男人的位置上,那么她们就会懂得有些事情是如何。
宋若尔捧着他的脸。
看着他这张巨冷无比的脸,突然觉得盛知洲帅得有点人神共愤。
她心情大好,捧着他的脸亲他,跟他接吻。
盛知洲被她这幅样子逗笑,接连着闷声笑了几回,随后问她。
“怎么,很喜欢吗?”
宋若尔点头,把头发撩到后面:“喜欢…喜欢你这样。”
听话的,乖乖的。
她也喜欢他听话的时候,就算只是装的。
宋若尔突然有点理解盛知洲之前对她那忽冷忽热的态度了,虽然平时看着有点烦。
可能会觉得很装,茶茶的。
但是那点令人讨厌的伪装出来的乖巧,在床上的时候就全部成了趣味。
而且这种乖巧听话,可以让控制节奏的人肆意妄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反正对方也不会反抗,不会有任何怨言。
盛知洲嗯了一声,又问她:“玩够没?”
对他来说这个过程可能是有点漫长。
但宋若尔不想让位,摇头说:“当然没有!”
“那你再说一次。”盛知洲突然伸手,抱紧她,他疯狂地蚕食着她的气味。
“什么再说一次?”宋若尔不解。
她刚才没有说什么其他的。
“说。”盛知洲略微停顿,又清晰地告诉她,“前面那句,说你喜欢。”
他虽然不问别人要什么,但是表达自己需求的时候倒是挺实在。
宋若尔想,或许他确实也需要一些情绪价值,才能让他更听话。
男人为了哄女人听话可以使出很多手段,但其实女人哄男人听话也是同样。
她决定把盛知洲哄好。
宋若尔低头,一下下地亲他,一边亲他,一边说。
“喜欢。”她随便说了两个字。
盛知洲没有太大的反应,看起来是不够满意。
宋若尔继续逗他,“喜欢…喜欢你…?”
这次,她感觉到有一阵跳动的温度,更加明显,心跳脉搏也更加。
她知道自己猜对了。
果然,床上的甜言蜜语大家都爱听,虽然说来有些变态,但其实宋若尔也喜欢。
喜欢盛知洲每次在这种时候,特别是最顶的时候,轻声叫她“老婆”。
那是一种让人腰窝紧缩的感觉。
宋若尔也会举一反三,她是个聪明的人,对比自己喜欢的感觉,她对盛知洲说。
“老公…喜欢你…”
“最喜欢你。”
宋若尔的话音刚落,以为自己这次绝对是回答了正确答案,却突然被他反过来。
盛知洲的眸光变得漆黑,他死死地盯着她。
“宋若尔。”反而是他不叫她老婆了。
宋若尔愣神,反抗失败:“你怎么耍赖!”
盛知洲看着她,“不耍赖也可以。”
“嗯?”
他突然提出了更过分的要求。
“说,你最爱我。”
第34章 [踩三十四下]爱是一个让人难以启齿……
[踩三十四下]-
爱是一个让人难以启齿的字眼。
虽然和喜欢表达的意思相似,但其实是完全不同的意义。
喜欢是喜欢当下的某种感觉。
但爱是在所有的框架之外存在的字眼和感觉,无关时间,也无关选择。
爱就是爱。
宋若尔虽然现在有点上头,但至少理智尚存,她愣了一下,本来没打算对他说这句话。
但只是犹豫的那么短短的两秒。
她被人撞到快要失神。
盛知洲单手压着她的肩膀,用凶狠的力道把她摁住,让宋若尔无法翻身。
他没有下一句话。
也没有再继续问她要不要说。
宋若尔伸手抓住那光滑的丝绸床单,手心里什么都没抓住,像空气一样从手里滑过去。
手心空空的感觉让人心脏也感觉空洞。
下一个瞬间,宋若尔感觉自己的理智和思考能力溃散,只剩下一片空白的声音。
她的嗓间,还是溢出了那声。
“爱…爱你。”
盛知洲将她翻回去,双手握着她的腰,告诉她:“嗯,乖的,这是对你的奖励。”
奖励她做她想做的。
此时,刚才的余韵还未散去,是很适合继续增强的时候。
但宋若尔没有继续刚才的那个要求,她觉得这样有点太便宜他了,既然盛知洲都那么过分。
他不遵守游戏规则,给她提出这么过分的要求。
那她自然也会提出更过分的要求。
其实宋若尔是有过这样的想法的,但对于盛知洲,她一直都没有实施,毕竟很难想象——
他冷着这样一张拽拽的脸做这样的事。
现在想,反而刚好。
宋若尔想做一些,不需要看盛知洲“脸色”的事情。
只要看不见,就可以不看。
她翻身换了个姿势,坐在床边上,伸手给他
指了指床下的位置:“盛知洲,跪在这里。”
为了防止盛知洲拒绝。
宋若尔特地提醒他:“你犯规,所以现在必须要听话。”
意外的是,盛知洲没有表现出任何被强迫和不情愿的模样,他很听话地下去,单膝跪下。
像听候公主安排的骑士。
宋若尔垂眸看着他,双脚踩上了他的肩膀,她命令他:“舔干净。”
在她叫他跪在下面的时候,盛知洲就已经猜到了她的意图,但现在,宋若尔直接这么说的时候。
他还是轻笑了一声。
“舔干净我做不到。”盛知洲说。
宋若尔眉头稍微一压:“什么?”
她还在思考,下一秒就被盛知洲抓住了腿,他把她的位置又往下拉了一些,在回答之前,唇贴在她的唇上。
温热的触感传来。
宋若尔轻颤了一下,低头看过去,看到盛知洲又抬头,他的神情她这个角度看不见。
只能看见他优越的眉骨和高挺的鼻梁。
盛知洲说。
“只能弄得更脏。”
唇舌搅弄的感觉不断抵入她的唇口,盛知洲接吻时喜欢咬她的唇,也喜欢先舔舐再用舌尖抵她。
宋若尔有些时刻是抓狂的。
这是她自己提出来的想要的吻,但这种令人感觉到有些空荡的时候,又很微妙。
她只能踩着他。
有时候想逃走,又被他抓回去。
她开始渐渐明白,这对于盛知洲来说…
可能不是惩罚,而是一种奖励-
荒唐度日。
彻底清醒回过神来已经是第二天,宋若尔收到赵岚发来的信息,胡乱地抓了下头发,起床处理工作。
盛知洲今天难得比她起得晚。
宋若尔想着,可能他昨晚伺候她也累了吧,休息就休息。
她起床的时候也没叫他。
宋若尔自己起来,就惯例敷衍地吃了点速食汤和面包,本来想吃点自己的速食小面。
去翻橱柜的时候发现,那些她经常吃的都被盛知洲大扫除的时候给扔了。
赵岚给她发来一些近期的行程调整。
【你上次跟晏信鸥吵架动手的事,最近可算是风头压下去一些了,我把你的工作都重新安排过了,你先看一下。】
毕竟是女明星,她的行程大部分时候还是忙的。
前段时间那是刚好事情多,前有狼后有虎,各种吃亏栽跟头,宋若尔都怀疑是那段时间日子不好,风水不对她的盘。
她自己其实是心急的,私下找了赵岚很多次,想赶紧把这些事情处理好出去工作了。
宋若尔是一个没有工作就焦虑的人。
她还有很长的路没有走,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到。
赵岚也是花了点时间哄她,跟她说,事情一定能好好解决好,正好她要上《破壁玩家》,这几天的空档就当练习了。
赵岚说,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宋若尔心中虽然挂念,但也不是喜欢钻死胡同的人,顺其自然地继续往下推进。
如果是两年前,她一定会心急如焚地一直打电话骚扰赵岚,但现在,她已经慢慢学会如何自洽。
宋若尔把工作安排看了一遍。
明天是杂志和广告的补拍,后天有一场试镜,再往后的几天,去法国参加时装周。
下周,《破壁玩家》新一期开始录制之前,赶回来录制。
宋若尔确认好规划,在跟赵岚确认之前,她把游戏训练的时间也规划塞了进去发送过去。
赵岚看到她的计划-
【你是什么钢铁女侠吗?不休息了?】
宋若尔把所有中转空隙的时间都留给了游戏训练,-
【没有办法,游戏肯定要训练着走的,既然我们接了这档节目,就必须要做好。】-
【我发现你的确比我敬业,我刚开始只想让你去炒CP,结果你是真的爱打游戏。】
这样也行,只要不影响CP走向就行。
宋若尔倒是不操心CP向现在怎么样,只是偶尔听赵岚和现任助理提一下,说现在她和陆白的CP是越来越烫了,看第二期播出会不会有什么新的效果。
说到第二期就生气。
节目组不做人。
宋若尔懒得吐槽,有什么事情打算等节目播出以后再说,现在说什么做什么都没用。
她在家跟赵岚聊完,赵岚突然说叫她下午出去一趟。
“你这十天半个月没个动静,粉丝都急死了,我给你约到一家高定品牌的合作,你下午出来,我们去选点新衣服。”
行程临时且突然,宋若尔根本没多想,满脑子都是工作。
反正都是出去选衣服,那边的造型师会处理一切,她连楼都没上,想着随便穿个什么出门就行。
试衣服的流程繁复又冗长。
不断地换衣服换造型。
看似没有做什么,但其实累人得很,宋若尔累得大脑有些放空,等快到最后一套的时候。
助理给她递过去一杯白水,开心地说。
“若尔姐,你果然一工作起来就强无敌,我还是喜欢看你拼搏事业哈哈哈。”小助理是她的事业粉。
现在这个助理是闻意那边推荐来的,宋若尔挺满意。
这小女孩儿很会来事。
宋若尔对助理的要求其实很简单,不需要多做什么,只需要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情就行。
别多管闲事。
多管闲事一定会出问题。
小助理一直谨记,所以之前出事以后,她虽然是憋了一万句话想问,但什么都不敢问。
等了好一阵子,才终于等到“宋若尔”出关复出。
“我偶尔也是需要休息的。”宋若尔给自己找了个借口,“每个人都需要补充一下电量。”
虽然是被迫休息,但找个借口,让自己和大家都舒服。
省得让人做多余的担心。
“嗯嗯是的!”小助理应着,但还是有点好奇,“那…姐,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宋若尔滑开手机。
“你平时自己在家,怎么充电呀?会做些什么…”
宋若尔正在看信息,差点嘴比脑子快:“看看电视,看些剧本,或者上…”
上床?
卧槽,这可不能说。
宋若尔的眼皮猛地一跳,嘴上急刹车的瞬间,还意识到自己下午出来工作,好像忘记跟盛知洲说了。
她根本没细想,起身,跟助理说:“我去趟卫生间。”
“好的好的。”小助理有应着,“姐,晚饭你想吃什么,还是蜜汁鸡腿肉沙拉吗?我给你买去。”
宋若尔摇头,“没事,不用麻烦你了,我一会儿回家吃。”
小助理愣了一下:“啊…”
若尔姐这几天休息在家是脱胎换骨了?竟然要自己回家做饭了吗!
但她时刻记得自己只是个小助理,不能对老板的事情过问太多,就没有继续往下追问。
只是非常感动地告诉赵岚。
“我觉得姐最近状态特别好!”
赵岚问:“怎么个好法?”
“就是,枯木逢春,感觉姐身上散发出了一股之前从未有过的生命力!”
赵岚在手机那头收到这样的信息,捏着手机笑了一会儿,看向外面阴沉的天色。
青宜市最近的天气不好,但没想到。
她倒是有些春暖花开了。
这是个很好的消息。
那,希望真正到春暖花开的时候,她能有更强大的生命力。
…
宋若尔没有去卫生间,而是直接去了空无一人的天台。
她迎着风来回踱步。
第一次给盛知洲打电话的时候有些犹豫。
她看着微信消息,盛知洲没有给她发一句话,这其实是他们俩的常态,本来就不太联系。
两个人的联系次数是真的屈指可数。
基本只有在家里有事通知的时候才会告知对方,别的…别说生活分享了,他俩连日常招呼都没有的。
聊天记录里图片和文字像是合作伙伴甲乙方对接。
宋若尔懒得解释,总是把助理做好的行程安排表直接发给盛知洲,而盛知洲每次也只是简单的文字,说什么时间什么比赛,地点在哪里。
他们俩给对方分享这些,也只是为了家里查岗的时候不露馅。
总不能,跟人提起,都不知道自己对象在干什么。
但他们俩的交流也只是到这种程度为止。
宋若尔最近的有什么喜事、坏事不会给他分享,盛知洲的比赛输赢胜负和心情也不会发给他。
以前偶尔有这种偶尔住在一起的时候,但十分短暂。
基本就是晚上上床,白天各自忙自己的事情。
今天宋若尔出门工作的时候,根本没想起还有盛知洲,她的行为习惯里,根本就没有要给盛知洲报备这一点。
明明应该这样的,但为什么又觉得不该这样?
宋若尔捏紧手机,眉头也紧蹙。
她在犹豫这通电话要不要打的时候,手机微信消息忽然弹出来一条——
刚好是盛知洲发的。
他语气平淡地问她:【要不要回家吃晚饭】
宋若尔不知为何突然松了一大口气,本来是回复了一个字“嗯”,但又总觉得哪里不对。
她删掉以后,在自己储存的表情包里,找到了最可爱的一个点头。
然后告诉他。
【要的。】
…
今日工作顺利结束,保姆车依旧只是把她送到住宅门口,不能开进去。
宋若尔自己下车走路回去。
她觉得自己可能是饿了,今天的工作量毕竟那么大呢,而且白天在家就是没怎么吃的。
她现在就是饿得肚子平平的,咕咕叫。
所以才会这么急切地,想要回家。
宋若尔想到这里,脚步不自觉地加快,随后又小跑起来,她刚到家推开门,就闻到从厨房那边飘进来的很鲜香的味道。
她换好鞋进去。
出于今天把他忘在家里的愧疚。
宋若尔挂着一张笑脸,问他:“辛苦啦,需要我帮忙吗?”
盛知洲没回头,他系着围裙,勺子在锅底里搅合,宋若尔的脑子里突然不合时宜地冒出一个形容词——
「人夫」
此时,他听到她的声音,也只是轻声回应。
“不用。”
“你出去。”
厨房里的油烟机开着,宋若尔没有怎么听出异样,还是试图帮忙,她走上去。
“我还是有些很多地方可以帮忙的。”宋若尔说着,都开始挽袖子。
盛知洲拿了个小碗,给她舀了一点,递过去。
“可以。”他说,“那你的任务是尝尝咸淡,告诉我有什么需要加的。”
宋若尔觉得盛知洲这是在敷衍她。
他厨艺那么好,需要她帮忙尝味道么?
盛知洲是很会做饭的,这一点没什么好怀疑,而且盛知洲也知道自己很会做饭。
他第一次做饭给宋若尔吃的时候。
宋若尔怕他下毒。
盛知洲也只是轻蔑地说了一句,“我的厨艺你可以放心。”
他对自己的各项技术一向放心。
只要会去做的事情,盛知洲都是做到最好才会表现出来,他这人吧,虽然有时候挺拽的。
但不得不承认有这个资本。
盛知洲不是半灌水响叮当的那种人,他是真的有扎实的功底。
但宋若尔还是凑过去尝了一口。
盛知洲今天给她熬了海鲜粥底,煮火锅,天气冷了的确就应该吃点热乎的。
宋若尔最近的确很想吃火锅,但很多都不敢吃,吃辣锅太油腻,重辣重油对皮肤也不好。
清汤没什么味道,她又觉得吃起来没劲儿,粥底火锅这样的做法清淡但不至于没有味道。
盛知洲倒是真的能在她的龟毛要求里,找到最佳的解决方案。
宋若尔喝下去,惊讶地说:“好喝!这个虾的味道刚刚好,不腥,鲜甜鲜甜的。”
她点评完,为了哄盛知洲,还多说了一句。
“你真的很会做饭!”
盛知洲收到夸奖,表情依旧是那样:“嗯。”
他的确是话少的类型,但宋若尔很久没有见到盛知洲话这么少的时候了,其实她完全可以不问。
反正…以他们的关系,是可以不用在乎这些的。
但宋若尔心里浮起很多异样,还是没忍住关心他:“盛知洲,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他惜字如金地回答:“没。”
盛知洲一边回答,一边转身回去,继续忙活手上的事情,仿佛在回避跟她的接触。
他的刻意回避太明显。
以前虽然他不太喜欢跟她有太多关系和接触,但那是一种平静的冷漠,不是今天这样故意避开的感觉。
“那你为什么不理我。”宋若尔直接问,“你是不是觉得我今天出去没告诉你…”
“不是。”盛知洲回答。
“你知道的,我有自己的工作,我也习惯了身边没有任何人的感觉。”宋若尔不知道他听进去没,“我习惯了一个人生活,这段时间你突然出现…我也还没习惯。”
但她…应该,可以努力习惯。
宋若尔没有说这一句,她犹豫了一下要不要说。
努力习惯是没有意义的,习惯下来,以后也会变回原样,这话说了反而让;两个人都尴尬。
算了。
想说的话一大堆,结果最后就只有这一句说出了口。
宋若尔双手合十,十分诚恳的语气说:“总之,我不是故意的。”
她说完,期待地看着他,希望他能多说两个字,但盛知洲并没有多说话,依旧是那样。
只比刚才的话稍微多了一个字。
“我知道。”
宋若尔突然觉得自己有点自作多情和白费工夫了,谁要她解释了…他也没有问。
她一向讨厌别人强加的想法,不喜欢自己没说的事情别人一定要在她面前提。
自己现在也成了这种人。
盛知洲没有说他在乎,也没有说他有情绪,他大概率也觉得这根本就不是什么事。
反正他们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
算了,都算了。
是她自己想太多。
宋若尔准备出去,但还是问他,“还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盛知洲摇头说没有。
“那我上楼洗个澡,等会儿下来吃饭。”宋若尔说。
“好。”盛知洲回应道。
…
宋若尔洗完澡出来,看到已经换过的被单。
昨晚那套已经被水浸湿了。
他说会弄得更脏是真的,那种让人难言、难止的感觉不断蔓延后,她的手又攀上了他的脖颈。
勾着他的呼吸,跟他接吻,跟他要更多的充盈。
他们都更想要更多、更满的交缠。
所以到最后,这套被单就不得不换过。
只是晚上累得没办法动,两个人抱在一起,借用床榻上干净的一半,盛知洲哄她睡觉。
说明天他会更换新的。
宋若尔没多想,嗯了一声就睡过去了。
她把电吹风拿到床边去用,吹干头发抽出来的时候,余光扫到一片掉落在地毯上的白色药片。
宋若尔大脑片段里闪回过一些令人痛苦的过往。
这个世界上大部分药片都是白色的,她区分不了,以前区分不了,现在也是。
上次看到莫名散落在地上的白色药片,是在姐姐房间的角落。
那些不小心掉在地上的不是药片,而是人们的秘密。
宋若尔捡起,当时没有当回事,只是给扔在了垃圾桶里,告诉姐姐:“姐,你下次注意哦,不然让小猫吃了,也不知道是什
么。”
以前姐姐是养了一只很可爱的小猫的。
金吉拉。
宋若尔也很宝贝它,经常给它买小零食。
那天,姐姐愣了下,只是宋若尔没注意到她脸上的表情僵硬,还在继续逗猫。
“好的,谢谢尔尔。”
“对了姐,你生病了吗?”宋若尔随口一问,“怎么在吃药,需要去看医生吗?”
宋青稚的身体从小就不好。
都说双胞胎就是这样,总有一个身体会差一些,通常都是姐姐好,妹妹差。
但在她们俩身上完全相反。
宋青稚从小就是小病不断,好在没生过什么大病,只是隔三差五感冒或者对什么过敏。
说她是小药罐子也毫不夸张。
所以宋若尔当时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只是随口问了问,以为是什么小病。
宋青稚的确只是随口回答:“嗯,前段时间嗓子发炎,我比较担心,就早点吃药了。”
“好哦。”宋若尔笑盈盈地说,“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不舒服的随时告诉我。”
“你呀,就忙自己的事情好啦。”宋青稚安抚她,“我都那么大的人了,还需要妹妹照顾?”
“少逞强啦,妹妹照顾姐姐也是应该的嘛!”宋若尔表示。
那会儿宋青稚连连笑着,应声说好,她说她妹妹最可爱最善良了,是全世界最好的妹妹。
宋若尔也被她夸得心花怒放。
但也就是那次,说好的,有什么都要告诉她,要让妹妹分担的几个月后。
宋青稚自杀死亡。
宋若尔闯进她的房间,看到的是散落一地的白色药片。
和那天掉了一半的药一样。
但她那天,才知道,那根本不是什么消炎药,而是——
治疗抑郁症的药。
第35章 [踩三十五下]【感谢宋老师对我的认……
[踩三十五下]-
过往的记忆满溢,布满整个大脑。
宋若尔捡起地上掉落的药片,只有一小片,根本看不见上面的文字。
她看不清。
不知是自己看不清还是真的没有刻上详情,宋若尔没能判断出来那是一种什么样的药物。
只觉得呼吸像是突然被人扼住。
最痛苦的时刻不是听闻她死讯,也不是看到她的尸体被推去火化的时候,而是后来。
她独自回家收拾姐姐的遗物。
身后是冷漠的催促声。
只有她看着一样又一样的东西,好的、坏的回忆一起袭来的时候,她才不断地一次又一次被刺痛。
想起曾经,也会想到她们不再会有未来。
那天,宋若尔强行逼自己冷静地收拾着一切,却又在宋青稚的床底捡到同样的白色小药片。
宋若尔当时第六感觉得不对,她砸了房间里那个上锁的柜子,才看到医生开的药品清单和病历表。
看到那些病历报告上写得清晰的字眼。
宋若尔的情绪瞬间彻底崩溃。
宋青稚有严重的抑郁症和焦虑症,但她从未发现。
如果…她早一点发现,或许就不会这样了。
或者…至少在姐姐痛苦的时候,她可以陪着她。
可她却什么都没能做到,什么都没能做成。
宋青稚瞒着宋若尔自己生病的事情,她一直在她面前表现得很快乐,一直告诉她,要好好生活,不要太辛苦。
宋青稚说她是姐姐。
这个世界上哪儿有要妹妹照顾姐姐的道理?
宋若尔有一万次严肃的反驳,她说“姐妹、姐妹”,姐妹是血脉相连的两个人,才不分姐姐和妹妹。
她们是互相宠着的。
宋青稚不语,总是跟她抢着当那个照顾别人的人。
宋若尔这些年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她没有注意到宋青稚的病情,因为忙着自己的事情忽略了她的事情。
后来。
白色的药片就成了她的梦魇。
甚至连自己买药,不管是治疗什么的,都会避开白色地药片。
宋若尔攥着那枚药片,手不自觉地颤抖着,被禁锢在回忆里的的时候挪不开脚。
明明知道那可能什么都不是,却还是缓不过神。
她这一趟上去得太久。
晚饭早就做好,盛知洲半天没等到宋若尔下楼,他给她发信息,问她好没好。
好一阵子没有得到回复。
盛知洲在楼下,看着楼上毫无动静的样子,给她拨了个电话。
宋若尔被突然闯进来的电话声吵醒,她手一滑,那枚药片又掉了下去,不知道滑向何方。
她回头接电话。
他就在楼下,却偏偏要打电话给她。
宋若尔接起来,鼻音有点重,语气也往下耷拉着:“是晚饭好了吗?我马上下来…”
她用最快的速度调整着情绪。
宋若尔回答完,飞快地挂断电话,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这才匆匆下楼去。
过往的记忆在脑海中飞驰而过,她像一阵风,不在此处停留太久,径直下去。
脚步加快的时间里,宋若尔拐过楼梯拐角,看到一道身影从下面快步迈步上来。
盛知洲腿长,他甚至是一步两格楼梯。
宋若尔迷茫又慌张,不知为何有些下意识地避让,但她的身体刚挪开了半点。
盛知洲站在拐弯的平台上,伸手,握住她的手腕。
他将她拉下来。
宋若尔被他拽下去,踉跄之间,又被他稳稳接住,摁在怀里。
他们之间,好几秒没人说话。
宋若尔感觉自己的呼吸从急促慢慢变得平稳,但胸口依旧闷闷的,她心情不佳,现在更为明显。
被他压着呼吸,更加难以平复。
盛知洲就是这么一个阴晴不定的人。
她拿捏不准他的心情。
他这个人忽冷忽热,变脸比变天快,昨天还跟她黏黏糊糊,今天就能冷漠不搭理的。
“怎么了,你不开心?”盛知洲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
宋若尔稍微有些愣怔。
她以为自己刚才异样没有那么明显。
毕竟勾起了不好的回忆,她想起姐姐总归会有些难受。
但刚才电话挂断得很快,她调整心情也很快,宋若尔觉得这些事情这些情绪说给别人听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所以她一向喜欢也习惯自己咽下去。
“没有啊。”宋若尔随口回答,把问题推给盛知洲,“倒是你,怎么突然这么关心我,这会儿知道理我了?”
她试图把话题扯到盛知洲身上来掩盖自己的事情。
盛知洲竟然还自己有脸问,“我有不理你吗?”
“你没有吗?”宋若尔有话直说,“我问你什么你都敷衍地回答我两句,嗯嗯嗯,是。”
机器人似的。
她觉得盛知洲可能是因为她突然出去没跟他说而不高兴,那她也解释了。
他自己嘴上说着没有生气。
没什么,实际上态度冷成那样。
任谁看了都觉得是盛知洲故意给她摆脸色。
“没有。”盛知洲坚持说。
“那你为什么——”
“感冒了。”盛知洲淡淡地说,“靠太近,说太多话,一会儿传染给你了。”
宋若尔他怀里挤出来一点位置,试图伸手去触碰他的体温,她把前面的事情全部抛之脑后,只问现在这个最重要的问题。
“怎么感冒了?是不是因为昨天在外面淋雨?都说了叫你别逞强,很容易生病,我昨天要给你撑伞你还不乐意。”
“吃药了没?今天休息得怎么样?”
盛知洲很少被人唠叨,大家都知道他讨厌唠叨,所以就连龚仆这个领队经理每次都只能浅浅提两句。
成年人了,对自己的身体怎么样也有数。
盛知洲不需要别人关心也不需要别人提点,他从小到大都是自己对自己的事情做主。
不需要别人的参与。
别人参与过度,他甚至还嫌弃麻烦。
宋若尔突然叨叨这么几句,盛知洲明显感觉到自己脑子里那根线被绷紧了一瞬间,嗡嗡的。
他有下意识地皱眉,但还是开口回答她:“我心里有数,今天起来吃过药也休息过了。”
宋若尔突然松了一大口气。
至少…确认了那枚药片的信息,应该是感冒药。
她又将思路掰回来,逻辑清晰地问:“因为感冒了不想传染给我不理
我,不跟我说话,现在怎么又…”
宋若尔觉得自己一定可以问出个什么来。
盛知洲今天必须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
宋若尔觉得自己盛气凌人,胜券在握,却突然被盛知洲捏起下巴,逼着她抬头。
“你情绪不对劲,难道就因为这个跟我生气?刚才是不是偷偷哭了?”
宋若尔马上反驳:“我没哭!”
她哪儿是那么容易哭的人,除了上次…那也是憋了太久才不小心掉眼泪的,那阵子太委屈了。
盛知洲比现在还狗,纯属被他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