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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陈婉华除外——自己儿子什么性格,她可是再清楚不过了。

闻言,她忙转过头来,眉眼含笑地打量着沈知言。

沈知言无语归无语,但在人前他自然不会失了礼数。

他上前两步,双手递过寿礼,恭敬地鞠躬道:“伯母,很抱歉,因为一些原因来迟了。略备薄礼,聊表心意,愿您松柏长青,椿萱并茂,松龄鹤算,春秋不老。”

陈婉华搭着阿玲的手站起身来,一脸新奇地看着沈知言,笑吟吟地接过了他递过来的礼盒。

“哎呀,这孩子,长得可真好看。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哦……你是AuroraGem中国区的那个负责人。我就说‘沈知言’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说着,陈婉华不经意地瞥了自己儿子一眼,顾铎的唇角微微上扬,却又迅速压了下去。

沈知言倒是十分惊讶,“伯母,您知道我?这是我的荣幸。”

陈婉华笑得一脸慈祥,这时候她也不管会不会把眼角的褶皱笑出来了,只是上下打量着沈知言看个没够。

“当然知道,不瞒你说,AuroraGem的全线珠宝我家里都有,还不止一套。对了,我还有很多定制款,你说奇不奇怪?一夜之间,就像雨后春笋一样,噌噌地在我家里往外冒。”

这事儿沈知言知道。

下船后顾铎扫了一次货,前不久又扫了三次,至于他买的那些珠宝都去了哪儿,现在也有了答案。

沈知言抿了抿唇,忍住没有笑。

“哎呀!这条项链好漂亮啊!这是你设计的吗?”陈婉华打开了沈知言送来的寿礼,不由地发出了一声惊叹。

礼盒中是一条双链设计的珍珠项链。上层是精致的18K白金短链,轻柔地贴合颈部曲线。下层的长链由南洋金珠串成,与白金链长短相衬,刚柔互补。

两层链的扣环采用了不规则却极具韵律感的流体造型,在关键节点与曲线流转处,巧妙地镶嵌了数颗圆形钻石作为点缀。

吊坠是一颗直径15毫米的金色海螺珠,鲜艳浓烈,摄人心魂。

珍珠上方,用多层拉丝与抛光工艺雕琢出了两扇振翅欲飞的翅膀,羽毛纤毫毕现。在它与金色海螺珠的连接处,点缀着渐变的彩钻进行颜色的过渡。

珍珠下方,则用白金编织成了细密繁复的网状结构,网丝细如发丝却坚韧似钢,网眼中均匀地镶嵌着小颗白钻。

随着陈婉华的话音落下,周围的人纷纷将目光投向礼盒中的珍珠项链——在灯光的映照下,光晕流转,华美非凡。

一时间,人群中响起了一阵阵惊叹声。

“真美啊,那么大的海螺珠,这做工也太细致了。”

“什么意思?这是这位沈总自己设计的?”

“你不知道啊?这可是沈知言啊,就是AG的首席设计师Leo,星辰系列和这次的织梦录都是由他主导的。”

沈知言对陈婉华给出的反馈有些受宠若惊。

平心而论,这条项链从价值上来讲,确实不如刚才那尊白玉观音。

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刚才那尊观音用的是帝王级的羊脂白玉籽料,每克原料的市场价值保守估计都得在 5 万以上,而且还有价无市。

这次的寿宴,陆家也算是下血本了。

但想是这么想,沈知言自然不会拂了陈婉华的好意。

他谦逊地笑道:“是的,时间仓促,承蒙您不嫌弃。作为AG的双钻客户,还要感谢您一直以来对AG的支持与欣赏。”

“支持,当然要支持!”

陈婉华笑着将礼盒递给了沈知言,“知言是吧?来,你来帮我戴上。正好我今天缺一条搭配衣服的项链,你这寿礼可算是送到我的心坎上了。”

作为自家家族企业的董事,顾家前任家主的夫人、现任家主的母亲,陈婉华竟然找不到一条项链来搭配衣服,这件事就很离谱。

沈知言维持着得体的笑容,但眼神中却带了一丝狐疑,他瞥了顾铎一眼。

顾铎并没有回应他的目光,只是径直走上前,顺手接过了礼盒,对沈知言道:“妈让你给她戴上。”

沈知言脸上的疑惑更重。

意识到这句话似乎不妥,顾铎轻轻咳嗽了一声,随即更正道:“我妈让你给她戴上。”

沈知言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陈婉华,见她依旧一脸慈爱地看着自己微笑,仿佛丝毫没有察觉到刚才那句话中的不妥之处。

他这才定了定心神,走上前去,仔细地将项链为陈婉华戴好。

陈婉华轻轻地摸了摸颈间的珍珠,握住沈知言的手,拍了又拍,“这项链我是真喜欢。今天人多,也不方便说话。知言,改明儿可一定要来家里坐坐。”

她的语气太慈爱了,让沈知言蓦然心底一暖,他温言笑道:“好,有您这句话,那我就厚着脸皮冒昧叨扰了。”

“哪儿的话!你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行了,你一来就到了我这儿,还没吃东西吧?阿铎说你胃不好,快去吃点东西吧。”

顾铎:?

顾铎没说过,这事儿是陈婉华自己猜的。

对于陈婉华来说,这并不难猜。

像沈知言这么年轻就坐到了这个位置上,又在人际交往中表现得体、圆融自如,其背后自然少不了高强度的工作和频繁的社交应酬。而胃病是这类人的标配。

在看人这一方面,陈婉华还是很准的。

沈知言点了点头,随后礼貌地向陈婉华和顾铎告辞,转身走向了自己的席位。

顾铎见沈知言离开,抬脚便想跟上,却被身后传来的幽幽的声音绊住了脚步。

“啧……你妈我在这儿呢。”

闻言,顾铎猛地刹住了脚,转身走到了陈婉华面前,笑道:“生辰快乐,陈女士!”

陈婉华嘴角含笑,嗔怪地瞪了顾铎一眼 ,说道:“我说怎么特意巴巴地跑来让我别戴项链,原来是为了这么一出。”

顾铎没有说话,只是抿了抿唇。

陈婉华什么时候见过他儿子这副模样,不由觉得十分新鲜。

碍于周围人多,她特意往前凑近了些,压低声音悄声问道:“儿子,你跟妈说实话,你到底做了什么缺德事儿,竟然需要把你妈搬出来,给你拉印象分?”

顾铎想了想,情绪有些低落,但还是如实耳语道:“我真不知道,他忽然就怕我了。”

陈婉华好笑地看着自家儿子,拍了拍他的肩膀以作安慰,揶揄道:“那你妈表现得还不错吧?”

顾铎嘴角上扬,笑着俯身抱了抱陈婉华,“嗯,谢谢妈。”

陈婉华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笑意盈盈地回抱了一下,“我儿子高兴就好。”

沈知言送礼的这场风波,影响范围极广。

在场的都是商界名流、豪门显贵,目睹了这一幕,众人心中不禁纷纷暗自揣测:这是…… 见家长了?

第37章 凶手重现 当年旧事,听顾铎墙角

然而人的悲欢并不相通。

在一旁目睹了全过程的陆静岚此时贝齿轻咬。沉稳的性格让她克制住了起伏的情绪, 依旧维持着面上的恬静温和,但不够丰富的阅历,却使得那些无法完全化解的情绪在双眸中隐隐流动。

忽然,她只觉得手腕一紧, 抬眼便看见顾锦正言笑晏晏地和周围人寒暄着, 同时不动声色地暗暗握了握她的手腕。

陆静岚瞬间回过神来, 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与陆静岚一样心情复杂的是徐晴晴, 她此时正被徐胜宇摆着一副哥哥的款儿, 耳提面命地训斥着。

“不是!你吃饱了撑的啊, 去招惹沈知言?徐晴晴,你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

徐晴晴梗着脖子不服不忿道:“不知者不罪!我又不知道!谁让自己不说的!”

“你听听你说的这叫什么话!你再看看自己当时的话有多难听!”说着,徐胜宇将手机拍到了徐晴晴手中,里面正播放着热搜里的一段视频。

“人家还帮你打了码,要我说, 干脆曝光得了!徐大小姐多威风啊,哪会将这些当回事!顾铎追人家追得都快脚底冒烟了, 你还敢在人家母亲的寿宴上当众给沈知言难堪!你脑子不用的话要不捐了呢?”

闻言,徐晴晴瞬间收起了脸上不服的神色, 满眼八卦地问道:“啊?不能吧?顾叔叔不是要和静岚订婚了吗?”

徐胜宇气得直转圈,“订个屁婚!陆静岚亲口跟你说的?”

徐晴晴想了想,犹豫道:“她说……因为那个什么园区的项目,顾家老太爷有意让两家联姻, 他们双方长辈也想坐下来聊一聊,我寻思着这不就是要订婚了吗?还有!你别老凶我!我还不是为你好?静岚是我姐妹, 顾叔叔是你发小,这样一来,你这位置不就稳了嘛!”

徐胜宇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的事不用你管,不管我的位置稳不稳,你都是徐家大小姐,不用跟我绑一块。还有……什么顾叔叔!哪来的顾叔叔!我跟顾铎称兄道弟,你这‘叔叔’打哪儿论的?”

徐晴晴小声嗫嚅着,“顾棠不是叫他小叔嘛……”

徐胜宇听完,瞬间眉头紧锁,“徐晴晴,我告诉你,顾棠你别想。你哥我别的不行,看人还可以。顾棠那小子眼里藏奸,不是什么好东西,你选他还不如选那个顾楠!”

“拉倒吧!就那个二世祖,男的死绝了我都看不上他!”

顾楠:“啊?”

在宴会厅里待烦了,溜出来撸猫的顾楠也没想到躲个清闲的功夫,还能遇到有神经病骂自己。

徐家兄妹显然也发现了顾楠的存在,一时之间,三脸懵逼。

顾楠阴沉着一张脸瞥了对面二人一眼,嗤笑一声,“有病。”

说完,他抱着猫就走了,留下了一脸尴尬的徐家兄妹二人。

顾楠觉得自己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先是碰到了沈知言,再是遇到了那对脑残兄妹,而现在……仅仅是走个路的功夫,居然差点被人撞了个跟头。

顾楠无语地看着跌坐在地上的陆静岚,倒是没有出言嘲讽。他就静静地站在那里,久久没有吱声。

陆静岚被顾楠撞倒在地,她之前抱在手中的画也随之散落到了地上。那副散乱的画作展露开来,上面的色彩炽热奔放,与陆静岚恬淡的性情大相径庭。

顾楠瞥了一眼地上的画,与坐在地上的陆静岚短暂对视后,忽然开口道:“你何必呢?”

说完,顾楠不再搭理身后的女孩,独自晃晃悠悠地来到了会所顶层的一间房间。

他将猫放了下来,缓步踱到了一面墙前,那里挂着一幅画——画上用浓烈而张扬的色彩交织出一片斑斓的天空,在刺目而热烈的阳光下,斑斓的彩云如花朵般绽放。

在画的右下角,是一个模糊的签名:llan

顾楠缓缓地将手抚在了画框之上,轻声呢喃道:“哥,我想你了。”

……

沈知言并没有将太多的心思放在场内的暗流汹涌上,他略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宴会厅。

今天发生的这一切都超出了他的预料,他不敢也不想去猜测顾铎的用意。

沈知言走出宴会厅,在经过走廊时,与一位身材劲瘦、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擦身而过。

就在那一瞬间,沈知言的目光落到了对方手指上的那枚哑光质感的戒圈上。

十分普通低调的一枚戒圈,但上面的标记却让沈知言永生难忘!

那是一对相互嵌套的菱形标记,外层菱形线条粗壮,稳固有力,内层则线条稍细,嵌套在外层菱形的内部,与它的四角以极细的金线相连。

其实不难发现,只需要将这两个菱形稍加变形,就是宝丰阁的商标。

而眼下的这个标记,正是陆家的家徽!

就在陆家家徽的中央,还镶嵌着一颗玛瑙——一颗磨损了一角的方形黑色玛瑙。

那一角,正是当年那人在绑架沈知言并试图将他溺毙在水库中时,被他反抗所致!

沈知言瞬间浑身一僵,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回头望向了那个中年男子。

就在此时,陆静岚从走廊的另一侧匆匆赶来,她见到来人时,忙抱着手中的画快走了几步,迎了上去,笑着叫了一声“福伯”。

原来,眼前之人正是当年陆家家主最为倚重的心腹,如今忠心追随陆行驰的陆家两代元老 —— 陆文福。

或许是察觉到了沈知言那过于炽热的目光,陆文福在笑着回应了陆静岚之后,冷不丁地忽然偏了偏头,向沈知言的方向看了过来。

而此时,沈知言已经不着痕迹地错开了视线,正在和恰好经过的齐卓轩攀谈着。

陆文福眉头微蹙,目光在沈知言身上停留了一会儿,随后才缓缓收回视线,跟着陆静岚一同进入宴会厅,前去代陆行驰向陈婉华拜寿。

“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

齐卓轩原本想出来透透气,没承想刚走到走廊,就被沈知言给拦了下来,和他聊了一会儿年底盛典的事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沈知言的面色似乎格外苍白。

陆文福走后,沈知言才缓缓地松开了攥紧的双手,指节处已经因为过于用力而显得有些泛白。

他不想节外生枝,便轻轻摇了摇头,“没事,低血糖犯了,我找个地方歇一会儿。”

齐卓轩对顾氏的私人会所不太熟悉,他想了下,抬手指了指电梯的方向,“我记得四楼有几间公共休息室,要不我送你过去?”

沈知言想一个人静一会儿,便婉拒了齐卓轩的好意,他轻声说道:“不用了,我自己能行,你去忙你的吧。”

说完,他微微一笑,拍了拍齐卓轩的肩膀,径直转身走进了电梯。

齐卓轩站在原地,他看着沈知言的背影,有点担心对方的状态,但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电梯很快到达了四楼。

沈知言随意找了一间靠里的休息室,敲门无人应答后,他便推门走了进去。

他现在的状态不太好,脑袋昏昏沉沉的,就想先在这里稍微休息一下,等状态好些后再去找顾铎告辞。于是,沈知言靠在了沙发上,疲惫地用手揉着眉心。

他的眼睛微微闭合,但脑海中却不断涌现着当年的画面。

画面里,他看到了自己八年前用的那部老旧的手机——

手机里是沈岁安发来的消息:知言,周六下午 5:00,京大门口,不见不散!

忽然画面一转,他看到了自己正百无聊赖地等在京大门口,因为无聊,还时不时地踢几下脚边的石子。天色渐暗,他已经等到了晚上八点,可沈岁安的身影却始终未曾出现。

场景再次切换,他的背包被孤零零地丢在了京大门口,他被人死死捆住了手脚,无论怎样呼救,都无人回应,四周一片死寂。

而后他的眼前只剩下了无尽的黑暗,他的双眼被人蒙住了,耳边充斥着嘈杂的施工的声音,声声入耳,让他愈发恐惧。

黑暗中,一道沙哑的声音在他的耳畔低语:“你活着,就有人活不好,所以,你得死。”

随即一只强有力的大手狠狠地掐住了他的喉咙,他拼命挣扎,试图挣脱束缚。

蒙眼的黑布悄然落下,他看到了那个让他永生难忘的双菱形标记。

濒死的绝望激发了他惊人的力量,他奋力挣开了那人的手,并将对方撞向了一侧的钢管上,磕掉了戒指上黑玛瑙的一角。

后来的画面就很模糊了……他不记得被对方拎着头发撞击了多少次,只记得在头破血流意识混沌之际,被丢进了一个冰冷的水库中

……

这些画面对沈知言来说并不陌生,无数个午夜梦回,当年濒死的场景都会在他的梦中一次次重现。

事到如今,这些回忆早已不足以让他感到恐惧,真正让他心神不宁的,是猝不及防地见到了当年差点将他置于死地的凶手。

陆家的家徽并不是什么秘密,也不难查。因此,沈知言回国后,对所有人都奉行着和气生财的处世原则——除了陆氏。

事实上,他和陆家早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

平复下一阵阵的头晕目眩之后,沈知言缓缓睁开双眼,轻轻舒了口气。

正在这时,他听到门外的走廊中响起了一阵脚步声。沈知言听声音便知道来人是谁,于是便想起身去开门,和那人打声招呼,顺便告辞。

可紧接着,门外又传来了另一道略显急促的脚步和一声轻柔的呼喊,“阿铎!”

——是陆静岚。

沈知言心下一惊,放下了正要开门的手。

“我说了很多次了,若是从你妈这边儿论,你就喊我舅舅,若是从你爸那边论,你就喊我叔。但不管怎样,阿铎都不是你该叫的。”顾铎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无法从中听出情绪。

陆静岚的脚步声逐渐放缓,她一步步靠近了顾铎。

“我……我只是想让你帮我看看画……”

“想找人看画的话,你有老师有同学,犯不着大老远的在我母亲的寿宴上来找我这个外行。”

“……是我做错什么了吗?你之前对我不是这样的。”

“那我之前对你是怎样的?如果是因为我之前帮你引荐了孟教授,让你产生了误会,那么我可能需要向你解释一下,我那么做并不是为你,你可以把它当成惜才。希望不要因为这件小事,让你以及你们陆家生出不该有的心思,从而影响我们两家的关系。好了,我言尽于此,请回吧。”

顾铎的话音落下,脚步声再度响起,他竟然在向着沈知言所在的房间走来!而他的身后,陆静岚也再次跟了上来。

沈知言惊慌地缩回了手,他不想撞破别人的争执现场,让大家陷入尴尬的境地。于是,他连忙急切地左右环视着四周。

就在房门被推开的千钧一发之际,沈知言毫不犹豫地闪身躲进了一侧的衣柜中。

第38章 衣柜中的不可言说1 一起听墙角

顾铎推开休息室的房门, 踱步而入。

忽然,他鼻翼一动,淡淡地扫视了一下房间,之后便脚步轻快地走到了沙发前坐下。

只是愉悦并没有在他的眼中停留太久, 在接触到紧随其后的陆静岚时, 瞬间消散。

“阿铎!你是不是在气小叔背着你去找顾老太爷?可那都是小叔他……”

“陆小姐。”顾铎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对方的话, “我想你可能搞错了, 这也值得我生气?我的婚事自然由我做主, 我爷爷都左右不了, 更何况是他陆行驰。”

“可……”陆静岚咬了咬唇,像是下定决心一般,眼神缱绻地望向顾铎,轻声说道:“我们都知道,园区项目只有你我两家联手才是最稳妥的。阿铎, 我对你有情,这事儿你不是不清楚, 而我也知道,你并非对我全然无意, 我们联姻难道不是皆大欢喜吗?最重要的是……我可以给你生孩子,这样一来,你们长房的困境也能解决了,不是吗?”

衣橱里的空间并不狭窄, 至少沈知言站进去不至于显得太多局促。

只是处境不等同于心境。

从心境上来看,此时躲在柜子里被迫“听墙角”的沈知言可太窘迫了。

柜门的隔音效果显然并没有多好, 房间中二人的声音清晰地传到了沈知言的耳中。他听到陆静岚的话,便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了会所外徐晴晴提到的订婚。

沈知言向来对豪门八卦没什么兴趣,可不知道为什么, 此时此刻,他心里竟然隐隐滋生出了一些异样的滋味。

说不上为什么,有些酸胀。

室内静默了良久。

久到沈知言以为顾铎已经默认了陆静岚的话。他长睫轻垂,掩住了眸中的神色,等再次抬眼时,已经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如此也好,皆大欢喜。

忽然,沈知言听到房中传来了顾铎的一声嗤笑,接着便听到他有些疑惑地缓缓开口,“我刚刚仔仔细细地回顾了一下我和你们陆家的过往,抱歉,我实在没想明白,我究竟是怎么行差踏错的,这才给了你们陆家如此不切实际的妄想?”

接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应该是顾铎站起了身,“你刚才的话有两点错误,说委婉了我怕你听不懂,又或者再胡思乱想一番给我扣帽子。现在我明确地告诉你,第一,我就是全然对你无意,而至于谁对我有情,我并不关心。”

顿了顿,顾铎的声音再次响起,“第二,子嗣的问题从来不是我们长房的困境,我已经帮顾家守江山了,血脉传承的事儿,爱谁来谁来,总之与我无关。我说得够明白了吗?”

“不是的!你只是没有意识到而已!”陆静岚的声音忽然有些哽咽,颤声道:“因为我们是姻亲,所以你在逃避!但你是喜欢我的,你喜欢我的画,我知道的,我能看得出来!你纵容那个沈知言和你不清不楚的,不就是因为他的风格和我很像……”

“陆静岚!”

不等陆静岚把话说完,顾铎便怒斥一声将她打断。紧接着,房间里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拖拽声,伴随着陆静岚挣扎的响动。

“你那风格到底是怎么来的,用我告诉你吗?我顾铎喜欢一个人,没有机会也会创造机会和他接触,还逃避?你还真敢想!”

顾铎话音刚落,紧随其后的便是“砰”的一道关门声,力道极大,震得躲在柜子里的沈知言都惊了一下。

房间瞬间恢复了安静。

沈知言缩在衣柜里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他没敢马上出去,而是耐下性子等了一会儿,等那两人走远。

他默默地将最近要和华清礼敲定的联合采购方案从头到尾重新梳理了一遍,这才深深吸了口气,轻微地挪动了一下身体,将衣柜的柜门稍稍地拉开了一道缝隙。

下一刻,透过柜门的缝隙,顾铎那张面带戏谑的脸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了沈知言的面前!

沈知言:!

沈知言被吓得瞬间炸了毛,蓦然瞪大双眼,手比脑子快,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将柜门飞速关了起来。

但紧接着,他便感到门上传来了一股大力,之后,门便被人从外面再次拉开。

没有了柜门的阻挡,沈知言尴尬地和顾铎对视着,一个在里,一个在外,一个面露心虚,一个满脸玩味。

“顾总,不管你信不信,这事儿我真的可以解释。”

接二连三的变故让沈知言的心态有些崩坏,他试着调整了一下,但是失败了。于是他避开了顾铎的目光,无力地为自己辩解了一下。

“呵,这么半天没动静,我还以为沈总是在里面憋坏了。”顾铎没有接对方的话茬,而是迎着沈知言闪躲的目光凑了过去。

沈知言闻言一愣,“你怎么知道……”

见沈知言一脸的错愕,顾铎心情愉悦地笑了笑,“我怎么不知道?对沈总身上的味道,我可是熟悉得很。”

这话说得暧昧,而且此时两人所处的位置也算不上多清白,沈知言不想这样狼狈地被顾铎堵在柜子里仰视他,于是打着商量,“顾总,劳驾让一让,我先出去。”

谁知,沈知言不说还好,一说完,顾铎竟然变本加厉地将手牢牢地按在了门上,将沈知言溜出去的路全部封死了。

顾铎的眼睛深深地看向沈知言,忽然缓声开口,声音如低沉的洪钟一般,一下一下敲击在沈知言的心上。

“沈知言,刚才陆静岚说和我联姻的事情时,在我沉默的时间里,你在想什么?”

闻言,沈知言的神色陡然一僵。

在顾铎沉默的时间里,他在想什么……

沈知言有些不自然地偏了偏头,手指微动,硬生生地克制住了抚向胸口的动作。

顾铎将他这辈子锻炼出来的识人的本事全用到了沈知言身上,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沈知言的反应,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

“顾总,我……”

沈知言斟酌着措辞刚要辩解,正在这时,门外再次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便是一个男子的惊呼,“棠少!慢一点,你抓疼我了!”

这是一个少年的声音,沈知言莫名觉得十分耳熟,但是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来是谁。

而且现在也没有时间让他思考,因为那两个人现在已经到了这间房的门前!

来不及多想,沈知言匆匆瞥了一眼顾铎,一把将对方的手从柜门上掰了下来,迅速将人推搡到了一旁,然后轻车熟路地飞速地关上了柜门。

但下一刻,随着“咔”“咔”两声接连的脆响,可怜的柜门便在大力的拉扯中,再次完成了一开一合。

衣柜内,沈知言怔愣地看着在最后时刻挤进来的顾铎,默默无语,只是在心中疯狂吐槽:

不是,这人有病吧?!

衣柜本来也不是装人的地方,之前只站了一个沈知言,倒还算得上宽敞,但现在又挤进来一个顾铎,那空间就真是有限了。

“你进来干嘛?”

沈知言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与自己贴身而站的顾铎,他一时无法理解:门外的人是顾棠,他顾铎用得着躲顾棠吗?

“就这么把我丢外边儿,你良心呢?”顾铎也很是不忿。

沈知言觉得眼前这个人十分不可理喻,“你是这儿的主人你怕什么?!”

谁知听到沈知言的话后,顾铎嘴角却噙起了一抹笑,他凑近了沈知言,问道:“我是这儿的什么?”

沈知言还处在精神紧绷的状态中,没明白他想问什么,随口答道:“主人啊……”

话一出口,他就在顾铎略带玩味的笑意中回过味儿来,不由大惊,忙道:“顾总,我……我不混那种圈子的……”

“砰!”

随着房门被人猛然撞开,沈知言接下来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便被顾铎用手堵回了嘴里。

接下来传入二人耳中的是一道黏腻的接吻声。

沈知言目瞪口呆。

这他妈都是什么事儿啊?!

巨大的精神冲击让沈知言忘记了刚才那一茬,他认真地听着柜门外的声音。在辨认出其中一个人确实就是顾棠后,他将顾铎的手从脸上扒了下来,随即一脸古怪地看向对方。

见沈知言一副“有话不知当不当说”的表情,顾铎怕他憋得难受,便把耳朵凑了过去。

沈知言没忍住,将手环在嘴边,附在顾铎耳边轻声吐槽了一句,“顾总,你们顾家想留个血脉好像还挺难的。”

顾铎着实没想到沈知言憋了半天,竟然来了这么一句。他一时没忍住,轻笑出了声,在被沈知言用手捅了两下后,才堪堪收住了声音。

门外那两人此时正吻得火热,自然没有注意到衣柜里微弱的声响。

顾铎低下头,同样凑近沈知言的耳边,轻声问道:“怎么,这就开始考虑我们家的后代问题了?”

沈知言刚要开口解释,外面黏腻的声音逐渐停止了,担心被人发现,沈知言忙噤了声。

房中那两个人又相互腻乎了一阵子,之后便传来了顾棠的声音,“颜青,你的画没入孟时平的眼,陆小姐很不满意,你想好怎么赔罪了吗?”

“我……我都听棠少的……”和顾棠在一起的那个少年,声线软糯、清甜,可是语气却微微发怯。

听顾棠叫他“颜青”,沈知言这才想起来,那个少年竟然是他第一次去夜色酒吧时,遇到的那个小服务生!

因为对方提到了孟时平,沈知言瞬间提起了精神,忙用手把俯在他耳边的顾铎撑开,将身体向柜门处凑了凑,想听得更真切些。

谁知下一刻,一道酥麻感瞬间传遍了他的全身。

顾铎那厮竟然在吻他的耳垂!

沈知言的呼吸不由重了一下,旋即便抿紧了嘴唇,防止有声音漏出。

生理性的反应让沈知言的脖子瑟缩了一下,从耳垂处扩散开的异样的感觉让他半边身子发麻,他忙将头偏了偏,想用手将顾铎的头推走,却被顾铎牢牢抓住。

顾铎浅浅地吻了几下他的手指后,又重新将战场拉回了他的耳垂,附带着那一侧的颈窝。

这种处境下,沈知言不敢太用力去推搡,怕弄出声响,但也不可能任由对方施为。他用空出的另一只手狠狠地掐向了对方的腰间,可顾铎就像是早有准备一样,事先缩紧了肌肉,根本掐不动。

眼见着外面两人的声音再度响起,沈知言急了,不顾一切地迅速转过头去,直视着顾铎。

二人鼻尖相蹭,唇与唇近在咫尺。

沈知言认真地看向顾铎,用眼神示意一下衣柜门外。

顾铎像是接受不到沈知言的信号一般,他先是看了看沈知言,随后又低下头,想要继续吻他。

却不成想,还没等顾铎俯下身去,沈知言就迅速地抱住了他的头,在他的唇上飞快地啄了一下子。

沈知言再次用眼神示意顾铎,这次顾铎听懂了,他勾了勾唇,乖乖地站直起了身子。

控制住顾铎之后,沈知言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到门外二人的对话上,也没工夫再理会顾铎抚在他腰间的那双手。

第39章 衣柜中的不可言说2 一起听墙角

“孟时平那个老顽固, 让他收徒太难了,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师徒师徒,谁说学生不算徒弟呢?”房间中, 顾棠的声音响起, 语气中满是玩味。

“孟教授他只是标准严格, 他不是……啊!”随着一阵衣料摩擦的声响, 颜青发出了一阵惊呼。

“我说他是老顽固怎么了?你有意见?”

“没有的, 没有!”颜青慌忙表态, 随即语气有些迟疑,“那……顾总那边……”

“呵!钓到我那废物堂弟就够了,我小叔是那么好算计的?陆家也是想瞎了心了。人家连红色邀请函都送了,看样子像是要对那个沈知言动真格的。”

“沈知言!沈先生和顾总……?”

颜青的话刚一出口,紧接着就传来了一阵抽气声, 接着便是他颤抖着声音,“棠少……你……嗯……”

“还想着沈知言呢?嗯?说起来, 我捡到的你的时候,你晕倒在AG的附近, 你那时该不会是去堵沈知言的吧?”

“不是,我没有……我当时只是想告诉沈先生,我不是故意偷拿他东西的。棠少,救我的人是你, 帮我妈交医药费的人也是你,我感激你来不及, 怎么还会想别人?”

顾棠轻笑一声,“只有感激?”

“也……很喜欢……”

之后,一阵脚步声响起, 二人的声音越来越小,他们应该是去了休息室的里间。但整个休息室面积并不大,糜乱的声音还是能从里间断断续续地传出。

意识到了那两人在做什么,沈知言连忙将注意力撤了回来,同时回想着他们的对话,心中暗暗思忖:

顾棠刚才提到的陆小姐,应该便是陆静岚,她似乎是老师在京大的学生,想要用颜青的画作获得老师的另眼相看,从而将她收入门下。他们刚才还提到了顾楠和顾铎……

思及此,沈知言便想问一下顾铎对此事的看法,只是一抬头就对上了顾铎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沈知言一惊,这个眼神他太熟悉了!

本着先下手为强的原则,沈知言一把捂住了对方的嘴,防止他乱亲。

顾铎眼中的笑意更盛。

“你别动手动脚的,外面还有人呢。”沈知言轻声警示道。他觉得自己的腰已经快被对方揉紫了,从刚才开始,放在上面的那双手就没消停过。

“他们刚才说算计你,是陆家想和你联姻的事吗?这和老师有什么关系?”

顾铎闻言,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但是并没有将手从沈知言的身上移开,而是将额头抵在了沈知言的额头上,轻声说道:“这个不急,我以后慢慢告诉你。现在,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沈知言不解地抬了抬眼睛,顾铎漆黑浓郁的双眸充满了蛊惑。沈知言怔了怔,迅速将长睫扫下,没有答话,只是等待着顾铎的下文。

“在船上时,我们明明好好的,我本以为海钓那夜会水到渠成,至少能更进一步,可你却忽然开始怕我了。沈知言,在那之前,是有人吓唬了你什么吗?”

沈知言没有想到顾铎会问得这么直白,他一时语噎,没想好如何作答。

但顾铎并没有为难他,而是继续说道:“是不是Viotti和你说了什么?你刚才说,你不混那个圈子,是因为你以为我会对你做些什么,对吗?”

沈知言有些不安,他垂下了眼睛,没有看顾铎。但顾铎却读懂了他的潜台词。

叹了口气,顾铎解释道:“我不知道是什么让你产生了这样的误会,但总归应该是我没有给你安全感。沈知言,我之前从未做过你害怕的那些事情。我承认,我对你有一些旖旎的心思,但我从来没想过伤害你。”

顿了顿,顾铎掰过了沈知言的下颌,让他正视着自己,“我不知道怎样才能让你信我,所以,你想带你来见见我的母亲。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让你安心一些。我想告诉你,我是以交往的心思接近的你,也是抱着共度余生的想法想和你在一起。我说明白了吗?”

沈知言顺着顾铎指尖的力道仰视着对方,一双漂亮的眸子格外清亮,直视着对方眼中浓密的情欲和炽热的真诚,久久无言。

良久,他眨了眨眼睛,没有回应顾铎的话,而是对他的行为有些疑惑,不解道:“这直球打得有点突然……你怎么忽然换方式了?之前不都是在玩‘偶遇’吗?”

顾铎轻笑一声,问出了同款疑惑,“是啊,我也想问,之前不都是在玩‘偶遇’吗?你怎么换了方式,突然就不理我了?”

沈知言语塞,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我本来是想让你自己想清楚的,但我发现,在这个问题上,你似乎根本想不清楚……”说到这里,顾铎顿住了。

他对沈知言的行为逻辑已经大致了解了,这个人虽然在社交场上游刃有余,但是却缺乏基本的情感认知。

这是沈知言的成长经历所致,他对此不想多说什么,以免让对方徒增负担。于是,顾铎转而叹了口气,“所以,今天这一出,是我在自救,沈总。”

“我……”沈知言那张一向能言善辩的嘴张了又张,舌头却像是打了结。

“我知道,你也喜欢我。”顾铎直接将沈知言的犹豫盖棺定论。

沈知言对于对方的武断有些错愕,“啊?”

顾铎丝毫不觉得自己的判断下得草率,反而有理有据地向沈知言解释了起来,“我刚才缠着你做了那些事,你的眼神中有惊讶,有犹豫,还有不耐烦。”

说到这里,顾铎笑了笑,将另一只手抚向对方的眼角,“但是,沈知言,我看得清清楚楚,那里面没有一丝一毫对我的厌恶。你并不讨厌我触碰你,你的身体可比你的嘴要诚实多了。”

这种判断方式很离谱,沈知言觉得顾铎在诓骗自己,但他没有证据。

他默默地递给了对方一个“你骗傻子呢”的眼神,皮笑肉不笑地回道:“……还能这么判断?”

没想到顾铎却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他的神色十分认真,“当然,虽然你博闻强识,但你没有经历过这些,所以你不懂。我虽然也没经历过,但我比你强一些,我年纪比你大,阅历比你多,也看过相关的书籍,理论知识多少懂得一些。”

顾铎说得头头是道,但沈知言却越发确定了,对方就是在诓骗自己。

见沈知言眼中怀疑的神色越来越重,最后直接演变成了无语,顾铎装不下去了。他讪讪地笑了笑,索性微微俯身,直接衔住了对方的双唇。

沈知言这次没有躲闪,而是稍稍仰头,迎了上去。

顾铎松开了钳住沈知言下颌的手指,两只手捧着他的脸,将它扳到了一个合适的位置,便直接越过了对方的唇齿长驱直入。

饶是之前对顾铎蛮横的作风有了一些了解,沈知言做足了准备迎合着,却还是在对方不断的攻势下节节败退。

察觉到了沈知言的重心有些不稳,顾铎并没有收力,而是长臂一揽,将对方锁入了自己怀里,用另一只手扣住了对方的后脑,调整着他的姿势。

衣柜外,缠绵的呻吟声不绝于耳;衣柜内,沈知言被顾铎亲得七荤八素。

随着外面的声音逐渐减弱,沈知言也神思回笼,用手推了推顾铎的肩膀。

顾铎轻笑一声,松开了禁锢着的沈知言,反手便捉住那两只放在自己肩头的手,拢于一处之后,将它们轻松地扣到了对方的头顶。

之后,不等沈知言反抗,顾铎就乖乖地顺着他的意,起身放过了那两片已经略显肿胀的唇瓣。

顾铎起身后定定地看了沈知言半晌,没有忍住,又低头浅啄了两下,这才稍稍缓解了心底的酥痒。

这时,顾棠的声音再度响起,略带沙哑,充满了事后的餍足感,“好了,今天是伯祖母的寿宴,我还得出去招待宾客,你去茶室待着吧,别和那些人打交道。”

“好。”

在一阵衣物的摩擦声过后,关门声骤然响起,顾棠和颜青离开了房间。

沈知言见状忙要推门出去,却被顾铎拦了下来,并向他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果然,不多时,房门再度被人打开,同时传来了颜青的声音,“怎么了,棠少?”

“没事,走吧。”

等二人彻底离开后,顾铎这才好笑地看向沈知言,“怎么?沈总那点防范意识都用来防我了?”

沈知言不由面色一赧。按他以往的谨慎自然不会出这种纰漏,但现在实在是事出有因……

他没敢看顾铎,只是挣了挣被对方控制住的手腕,“放手,先出去。”

顾铎没有动,只是幽幽地问道:“光点火,不灭火,谁教你的道理?”

沈知言一早就察觉到了对方身体的变化,这才急着出去。但顾铎显然已经吸取了上次的经验教训,这次是一点儿溜的余地也没给他留。

“你自找的,怪我?”

“我不管,我现在这幅样子,你让我怎么见人?”

“那就去冲个冷水澡。”

顾铎的另一只手此时正在沈知言的背部四处游移。闻言,他顿时被气乐了,手掌下移,找准了地方便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这么没良心。”

猝不及防被打了一下,沈知言不可思议地睁大双眼,瞪向了顾铎,“你……嘶……”

但他的火没发出来,顾铎在拍了沈知言后并没有将手移开,而是加重了力道,引起了沈知言的一阵惊诧。

沈知言有些慌了,忙道:“我不在这儿!”

顾铎笑着亲了亲他的额头,一副讲道理的模样,“我也不在这儿。但你惹的火,你得给我解决了。”

沈知言被对方不安分的手弄得心烦意乱,迟疑道:“那……我用手。”

顾铎轻笑一声,轻车熟路地拽下了沈知言的领带,三两下便将他的手绑到了头顶,顺道系在了顶层的栏杆上,接着疑惑地挑了挑眉,“你现在哪儿还有手?”

这样的姿势让沈知言心里有些不安,而这种不安在顾铎将眼神扫向他的嘴唇时达到了顶峰,沈知言急了,厉声道:“不可能,顾铎!你想都别想!这辈子都不可能!”

顾铎有些遗憾,但见沈知言态度坚决,也没有坚持。于是他点了点头,一把将沈知言翻了个面儿按在了衣橱壁上,就开始解对方的腰带。

沈知言这下是真慌了,再次喊道:“我说了我不在这儿!顾铎!”

然而沈知言的挣扎并没起到什么阻碍的效果,顾铎一把就将他下面的衣物拽了下来,见对方还在一直乱动,便又故技重施地拍了一巴掌。

这一次没有了衣物的阻碍,响声十分清脆,沈知言整个人瞬间呆愣在了当场。

等他缓过神来后,瞬间血气上涌,脾气压都压不住了,猛然回过了头去,怒视着顾铎,发狠道:“你他妈再打我一下试试!”

顾铎也不恼,只是俯身笑道:“至于吗?这不比你当初揍我那两拳轻多了?”

见沈知言还在瞪自己,顾铎安抚道:“我不进去,听话。”

顾铎的喘息声逐渐加重,喷出的气息也变得湿热,沈知言这次是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顶自己的东西,一时间心乱如麻。

最后他抿了抿唇,索性扭过了头去,不再看顾铎,任由对方施为。

……

沈知言的身体随着顾铎的动作起伏着。

眼见着半晌了,对方还没有停的架势,他不由恼道:“你够了,顾铎,别没完没了!”

沈知言的声音也有些哑,恼怒中带了一丝委屈,这在顾铎听来就是在向自己撒娇。

顾铎此时正在精神紧绷的时候,一时之间被刺激到了,眼看着就要如了沈知言的意,结束这场交流。

可这时沈知言却又不干了,急忙道:“你别弄我身上!”

但是他喊晚了。他的话音未落,便感到身上传来了一阵黏腻的凉意。

第40章 在车里还是回我家? 回家,沈知言的过……

衣柜中传来了一阵衣料摩擦的声音, 下一刻,随着“砰”的一声响动,沈知言怒气冲冲地走了出来,他身后紧跟着顾铎。

顾铎一把拽住了沈知言, 无奈道:“怎么气性这么大?”

沈知言此时的表情简直可以称得上是目眦欲裂, “你弄我身上了!还擦都不擦就把衣服给我穿上了!脏不脏啊!”

顾铎没想到他在意的是这个, 一时有些心虚, “那我现在知道了, 下次注意。”

沈知言挣了一下, “你先松手,我去洗个澡。”

顾铎却将手劲儿收得更紧了,喉头滚动了一下,“在这儿洗什么,回家洗。”

沈知言一怔, 耳朵红了又红,垂着长睫, 语气中还是有些愤愤不平,“我这个样子出不去, 一闻味道就知道干嘛了。”

见沈知言这幅模样,顾铎心里软得一塌糊涂,要不是对方还在生气,恨不得再把他按在沙发上亲一会儿, “怕什么,有我呢。”

说罢, 顾铎便不由分说地将人打横抱起,引来了沈知言的一阵惊呼,“你干嘛!”

顾铎好脾气地将人掂了掂, 就往外走去,“小点声,沈总,我帮你避开人。”

……

顾铎避开了人群,将沈知言带到了自己车上,将人放到了副驾驶位上后,又给他系好了安全带,这才打开了另一侧车门,开车带着沈知言离开了会所。

一切发生的太快了,路上沈知言越复盘越觉得自己似乎着了顾铎的道。

顾铎说自己喜欢他,可对于这一点,沈知言确实搞不清楚。

沈知言是孤儿,虽然成长过程中也有过朋友、老师,但是他从来没有建立过一段稳定的亲密关系。确切地说,他不太知道如何与他人建立情感联系。

与他朝夕相处时间最长的,一个是沈岁安,一个是孟时平,如果再加一个的话,勉强可以再算一个秦昭。对于他们,沈知言是当做家人看待的,他将这种感情称之为“相依为命”。

而对于其他人,除了对Viotti的师生情外,他都是在用社交手段进行应付,倒也从来没有显得失礼过。

可喜欢不喜欢这种事,他实在不太会分辨。

顾铎对他确实有些吸引力,但他无法确定这是不是见色起意,正如Viotti所说,顾铎这人就是按照他的审美点长的。

顾铎说他看过相关书籍,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沈知言觉得自己也有必要好好学习一下,可现在看书……似乎有点不是时候。

……

一路想七想八,车子开到了御景园,缓缓熄了火。

当顾铎打开车门时,沈知言这才后知后觉地生出了点儿临阵脱逃的念头。

可是不等他想好借口,顾铎便打开了他这一侧的车门,探头进来,“你想在车里,还是在家里?”

沈知言:?!

顾铎怎么会看不出沈知言的心思,他只是想堵死对方反悔的路。

见沈知言迟迟没动,顾铎不再说什么,只是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直接放倒了座椅,“那就在车里。”

沈知言见对方要动真格的,忙解开了安全带,一把攀住顾铎的肩头,“我不在车里!”

顾铎笑了笑,直接将人抱了出来,关上车门后便一路不肯撒手地往别墅走去。

沈知言想到了顾铎家里是有人的,一个钟叔一个吴嫂,这幅样子进去太丢人了。

他张了张嘴,正要开口,可顾铎已经预判了他的顾虑,拦下了他的话头,反问道:“你说,这大半夜的我自己开车,高筝干嘛去了?”

说着,他们走进了一楼客厅,四周灯火通明,却不见半个人影。

“知道你死要面子,我让高筝接着他们去我妈那住一晚。沈总,今晚你敞开了嗓子叫,打扰不到任何人,放心。”

沈知言:?!

……这样的顾铎他有些招架不住。

沈知言觉得眼前的这个顾铎像是被人夺舍了。

他不禁在心里泛起了怀疑,之前的顾铎虽然也偶尔会有点过界,但整体还算得上体面守礼,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忽然就变成这样了?

只是不等沈知言多想,顾铎忽然顿住了脚步。

他环视了一圈四周,忽然满脸兴致地问沈知言,“要不要在客厅?宽敞、亮堂。”

沈知言一脸惊愕地看着顾铎,见对方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忙摇了摇头。

顾铎却不死心地劝道:“试试呢?在这儿没准能有回音。”

不想让对方再这么荤的素的乱说一通,沈知言忙攀住了顾铎的脖颈,轻咬了一下他的喉结,催道:“行了,快回房,别瞎溜达了。”

对于沈知言这种试图反向拿捏自己的行为,顾铎不怒反喜,他乐呵呵地在对方脸上来了一口,三步并作两步地就抱着人回了房间。

……

顾铎带着沈知言进了房间就将人放了下来,灯都没来得及开,就把他抵在门后,吻了起来,边吻边脱下了沈知言的西装外套,脱完后手又不老实地沿着他衬衫的下摆伸入,一路游移,激起了沈知言一阵阵战栗。

当顾铎的双手握到沈知言的腰间时,他的呼吸猛得一窒,之后便开始喘着粗气使劲地揉捏起来。

顾铎把着沈知言劲瘦的腰肢,手指紧紧地扣在了对方身后的两个腰窝处,简直爱不释手。

沈知言不甘示弱地也想有样学样,但是顾铎并没有配合。

他的双手牢牢地把玩着沈知言的腰,死活不肯移开。这种情况下,沈知言忙活了半天,却连对方的西服都没能脱下来。

脾气上来了,沈知言使劲拽了顾铎两下,顾铎这才笑着配合着沈知言的动作,顺从地让他脱了自己的外套。

顾铎沿着沈知言的下颌线一路吻下,弄得沈知言的喉音连连不止。

他好心地捉住了沈知言的手,引导着将它抚上了自己的腹肌。

刚一触碰,沈知言便蓦然瞪大了眼睛,眨了又眨。

“看来很喜欢。”

黑暗中,顾铎的眼睛格外能蛊惑人心,沈知言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捏了捏。

顾铎的心火被捏得更旺了,他一把用左手捞起了沈知言,竟然将他就这样托了起来,而另一只手则扣住了对方的脑袋,向着自己压了下来,吻得难舍难分。

虽然顾铎抱得很稳,但这个动作却让沈知言有点受挫,这样未免显得他太过弱势。况且他的反骨也不允许自己一味地受别人摆弄。

沈知言当机立断,双手牢牢地搂住了顾铎的脖子,摆了摆腰身,从对方的手里挣了出来,双腿紧紧地盘在了对方的腰间。

这下子,顾铎彻底被沈知言刺激大发了,浑身上下都精神抖擞的。

顾铎深深地看了沈知言一眼,一言不发地便要将他抱到床上,却被沈知言拽住了领带。

“先洗澡。”

“好。”顾铎声音低沉又沙哑。

……

浴室中的水声响起,不多时便传来了一道又一道惊呼声,其中还夹杂着沈知言断断续续的颤音,简短又急促。

“等一下!慢点,慢一点……”

“……停停停!缓缓,先缓缓。”

“不是,你别急,等一等,等一等!”

浴室的门紧紧地闭合着,里面传出了沈知言一道道指令。

初始时他还能有条不紊地控制着顾铎的节奏,可渐渐的,他的声音却逐渐变得慌乱。

直到浴室内响起了顾铎一声近乎于闷哼的惊叹,“我艹!”,一切就此失控。

沈知言的声音越来越不成调,顾铎的喘息声也越来越急促,最后,这一切都终止于顾铎发出的一阵低吼。

又折腾了好一会儿,浴室才重新归于寂静,只剩下水流声还在持续地冲刷。

……

顾铎的房间灯光大亮,沈知言躺在床上,觉得有些晃眼,推了推趴在自己身上暂做休息的男人,“你把灯关了。”

“不关。”顾铎一边说着,一边微微撑起身体,“我要看着你。”

说着,他将手抚向了沈知言左肩的肩头,怜惜地摩挲着上面的一道伤疤,问道:“这个怎么弄的?”

那是一道贯穿伤,伤疤已经有些年头了,显然当时没有得到很好的救治,疤痕十分狰狞。

沈知言感受到肩头处传来的阵阵痒意,将左肩向后缩了一下,“跟人打架时弄的。”

想了想,沈知言解释道:“那年我得了IVAA的金奖,受到了Viotti的赏识,触碰到了有些人的利益,于是他们就想毁了我。我之前是左利手,左肩受伤后,就改成右手了。”

这些事情在顾铎之前调查沈知言的资料中从未提及,因此当他听到时,不禁怔愣了一瞬。紧接着,他的目光满是心疼,低下头轻轻吻了吻那道伤疤。

“也是在那之后,你才改学的珠宝设计?”

沈知言笑着点了点头,他不想让顾铎因为这些陈年旧事陷入不好的情绪,便捧起对方的脑袋,将他的视线从自己的肩膀上移开。

“其实,左手换右手,也没有那么难,毕竟眼界、审美、技巧我都知道,差的只是熟练度和掌控力。但是那时的落差实在太大了,一朝云端,一夕泥沼。我想,反正是从头开始,索性就更彻底一些吧。于是我改学了珠宝设计,投到了Viotti门下。”

说完,沈知言洒脱的笑了笑,吻了一下顾铎,以示安抚。

其实他没说出口的是——

当年他改学珠宝设计,何尝不是一种无法接受现实的逃避,以及……想要安身立命的妥协。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那之后的很多年他都不敢联系孟时平。他先是一言不发地临阵脱逃,后来又大逆不道地改换门庭,他根本无法面对自己的老师。

顾铎目光幽深,爱怜地看着身下的人,久久无言。

“你别这样。”沈知言好笑地看向顾铎,将自己的右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看到了吗?现在的它可是AG首席设计师安身立命的家伙,这叫不破不立。”

顾铎一把将他乱晃的右手抓住,吻了吻手指,“嗯,应该上个保险。”

这句话把沈知言逗得咯咯直笑,“那倒不至于。”

说到这里,顾铎像是想到了什么,不禁紧了紧手上的力道,带着沈知言的右手向下抚去。

他揶揄地看了沈知言一眼,:“这可是AG首席设计师的手啊,这么想来,刚才的场面更刺激了。”

猝不及防的180°转弯,打了沈知言一个措手不及,他张了张嘴,讷讷了半天,这才无语地推了推撑在自己身上的人,“……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这人这么多花花肠子。”

顾铎轻笑一声,“这就花花肠子了?沈知言,那你可得想想以后怎么办了。”

“哎?不对啊……顾铎!”沈知言忽然意识到一件事情,重新扳回了顾铎的脑袋,“你说你没经验,那怎么会这么熟门熟路的?”

顾铎挑了挑眉,神情中满是得意,“我有一个朋友,他给了我一些学习资料。我这个人自幼就勤奋好学,善于思考,想象力丰富,大胆创新。所以,我除了学习了理论知识外,也有一些自己的理解与构想。

说着,他将头俯到了沈知言的颈窝,“沈总,我们今晚就将我的设想一一尝试一遍,好不好?”

顾铎素了三十多年,一朝发泄,心火并不是一时半会就能灭得下去的。

五点多了,卧室的动静还没消停。

沈知言实在受不住了,无力地拍打了几下身后的男人。

“你够了,今天周一,我他妈还得上班呢!”

沈知言的声音又哑又黏糊,终于触动了顾铎的恻隐之心,这次结束后,终于停了下来。

顾铎浑身大汗地躺了下来,一把将沈知言紧紧地搂进了怀里,二人彼此相拥,都能听到对方疯狂的心跳声。

沈知言被折腾得狠了。

虽然体力活都是顾铎干的,但沈知言的精神冲击一晚上都没停过,如今好不容易消停了下来,他便昏昏沉沉的,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与之相反的是,顾铎虽然辛勤劳作了一晚,但是整个人却精神头十足。他见沈知言这副模样,便要抱着对方去清理一下。

沈知言迷迷瞪瞪地被人抱了起来,一睁开眼睛,顿时吓得头皮发麻,怎么还是顾铎?!

顾铎看了一眼窝在自己怀中,此时正一脸错愕地看向自己的沈知言,心里好不容易被压下去的□□差点又被点着,他无奈地亲了亲沈知言的眼睛,“你怎么这么会勾人?”

沈知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