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夏和奶奶刚回到客栈,准备休息,最开始跑去何家质问的第一批人,已经到了何家。
有那聪明的见状,立刻转头去找何家没在家的人——比如正在工厂洽谈合约的何家大少爷何伯清,比如在学校里教书育人的何家二少爷何仲明和他的妻子,比如正在开茶话会的何家的两位姑奶奶……
啧,何家做出这样的龌龊事,还不许人指责了不成?
不少人面带兴奋的跑去找人了。
他们之中,有些是真心觉得何家做错了,他们作为朋友、至交、亲戚,理所当然要让在芦花市名声甚好的何家“改邪归正”,把做错的事情纠正过来,然后,何家还是那个何家,何家的名声也会重新好起来。
有些则是何家的仇人或是单纯嫉妒何家的人,其中不乏曾经被何家人站在道德的制高点鄙视和指责过的人。何家若真的是道德上的伟人便罢了,偏偏何家犯下了这样的错,他们岂能不去嘲笑和彼时何家?
呵呵,当初那么鄙视他们这些道德有小瑕疵的人,现在好了,你们竟然是一家忘恩负义、赚媳妇嫁妆钱、把毫无过错的媳妇赶出家门还不归还人家的全部嫁妆,更加连人家媳妇父兄留下的东西都不归还的彻彻底底的小人!
不就是仗着那温家女的两个儿子还在何家,温家女就不敢说出何家人品猥琐低劣的真相吗?可就算人家不说,何家就能对那两个孩子好吗?还不如说出来,让他们这些人一起监督何家!
“何家,呵呵。”
果然有人上门打脸,一脸讽刺的看着气得面色铁青的何家老爷、何家老太太,冷笑道,“忘恩负义、翻脸比翻书还快、不仁不义、道德低下……我看这些词儿,用来形容你们何家,真是再正确不错了!
温家以为他们对你们何家有恩,才把女儿嫁到你们家,觉得你们家绝对不会因为她的小脚而抛弃她!结果呢?温家父子才去了几年?有三年吗?你们就已经赶了温家女出家门!还扣着温家女的嫁妆和温家的财产不给温家女!
说什么那些东西是温家父子给那温家女的,那不是温家女那时是你们何家的媳妇吗?温家父子才把东西托付给你们!可温家女都已经被你们赶出去了,凭什么东西还不给人家自己收着?别说什么她小脚不认字儿,我就问你们一句,这些年她那嫁妆和温家房产铺子的出息,你们可给过她一分一毫?
……这都舍不得,呵呵,果然是伪君子,真小人!看你们何家平日里还经常为人模人样的为别家主持公道,指责谁家哪哪儿做的不好,不够君子,我呸!你们何家,哪里来的这个脸呦!”
有人更是直接挑明:“他们当然没这个脸,只是想着那温家女的两个儿子还在何家,温家女但凡敢在外面说些什么,他们何家就敢对着自家的血脉虐待威胁!呵呵,我说这俩孩子就是温家的外孙吧,你们可要小心了啊!以后,可一定要乖乖的听话,但凡你们不听话了,就小心这何家有人要借题发挥,惩治你们!”
何敬翼和何敬泷年岁还小,此刻更是被吓得瑟瑟发抖,不敢出声。
何老爷子和何老太太更是气得额头青筋直跳。
然而,他们还真心被说中了某些小心思——他们哪里不知道对温巧娘不起?只是何家家大业大,大儿子和大儿媳妇管家辛苦,将来还要分薄家业给下面的弟弟们,到底心气不平。
他们也不好光明正大的补贴大房,便让大房关着温家的这些产业,那些产业,他们将来还是要留给温家的外孙的,只是这些年的利息,给大房甜甜嘴儿,也让没了娘家的温巧娘和温巧娘的孩子们在何家日子好过一些。
后头温巧娘被离婚了,那不还有俩孩子在吗?要看伯娘的脸色过日子,哪里能不给些好处?
至于这些好处,是温家的几乎全部的产业的利息,比之何家一年的收益也只差一线,这是一笔相当大的钱财,何老爷和何老太太就全然无视了。
“何家没钱了吗?为什么要温家的钱?”有人忽然发出灵魂一击。
何家人几乎不能答。
但他们不能答,却有人替他们回答:“早说了是何家人品低劣。在何家这些小人心里,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更何况是那么大的产业?
哎,我忽然想起来了,何家既然能占温家的便宜,那是不是平时也占了别的什么便宜?何家老爷是咱们芦花市商会的上任会长,何家大少爷是这一任的会长,哎呦呦,他们这一家,究竟贪污了多少?这还查得出来吗?”
何家老爷子,终于被气得一下子晕厥了过去。
这下好了,何家小人,何家贪污的消息,基本是被确认了。
何家的几位原本想插话帮忙几位老亲,顿时也只能摇头叹气着离开了。
*
与此同时,被人责难的最厉害的人,当属何家三少爷何叔光。
从前没有人从被休弃的女子的角度着想,如今听了丛夏一席话,方觉不对。
有人直接冲到了何叔光的面前,高声质问道:“何叔光,我问你,当初你要娶温家小姐时,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她的小脚,大字不识?”
何叔光一怔,心下觉得不好,可来人正是他最近颇为有好感的女子的兄长,张了张嘴,知晓一个谎言需
要更多的谎言来圆,还不如说实话。
“是,但是余兄且听我解释……”
那人却是不听,又大声问道:“那你娶她时,是不是就已经想好了将来要和她离婚?嗯?说!说实话!我警告你,我都已经问过那温家小姐了,她已经在我们面前发过毒誓,你说完了,也该在我们面前发个毒誓,表示你没有说谎骗我妹……骗我们才是!”
此时有在日报上班,听了丛夏要发的三个公告全程的人,也冲出来质问何叔光,逼迫何叔光说实话。
何叔光呼吸一滞。
他是个极其聪明的人,眼看这些人一脸狰狞和不可置信的来质问他,问的还是这样尖锐的问题,他已然猜到这些人的下一个问题是什么了。
可是,巧娘她,发了毒誓?发了甚么毒誓?可会对她真有妨碍?
“说啊!不说就是心虚!是渣滓!是败类!”
然而面前这些人,容不得何叔光多想其他,只得面带愧疚的低头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带头的人不依不饶:“你说清楚,你是不是那时自愿和她结婚,就想好了将来要跟她离婚?”
何叔光神色惨淡道:“是。”
“那你既然厌恶她是个封建糟粕……影响下的旧时女子,又为何非要娶她?难道真的就是为了让你的父母放心,放你出国留学?”
何叔光无法不答:“是。”
“行!那我再问你,你既然是为了你自己的事情,娶了一个你不想要的人,还早就打算好了要跟她离婚,那你为什么又要和她洞房?你难道不知道她这样以后的路更难走?而且,生一个不够吗?她为什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怀孕?生了三个孩子?
……且,你当年留学回来,她父亲哥哥还没死,她那时也才只给你生了一个孩子,你怎的那时不和她离婚,非要等到后来,又和她生了两个孩子,等她娘家人都没了和她离婚?你究竟是什么肮脏的心思?”
“我……”何叔光被问得哑口无言,好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来,“是我太过年轻,是我……太过自私,千错万错,这都是我的错。”
何叔光其实在当时和温巧娘离婚那天,听到温巧娘的那番话后,就对自己产生了怀疑,觉得自己好像……真的错了。待到今日,这些人上门来替温巧娘打抱不平,还说的句句在理,何叔光也一下子就想明白了——他是真的错了。
错在他太过自我,太过自私。
从头至尾,他根本就没有考虑过温巧娘的想法。
他嫌弃温巧娘是封建糟粕,是小脚,是大字不识的愚妇,但是,在成婚前,他就知道温巧娘是这样的女子,为了能出国留学,为了他能在国外学有所成,将来可以为国家之崛起而付出一份心力,也是……能为父母尽一份孝道。他什么都顾忌到了,就是没顾忌到温巧娘的想法。
如果不是嫁给了他,想来,温家也会给温巧娘找一户好人家。哪怕没有他这样的为国为民的大志向,只是个普通小商人,温巧娘也不至于结婚数载后,被夫家休弃。
退一步说,他当初即便为了那些自私的缘故娶了温巧娘,也完全可以不和温巧娘洞房。到时候,他跟温巧娘离婚,温巧娘还是完璧之身,想要嫁谁也容易许多。且,他为什么不在刚学成回国后,温家父兄还在的时候提出离婚呢?他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让温巧娘怀孕呢?为什么这些已然成了既定事实,他还偏要嫌弃温巧娘的封建糟粕,非要与他离婚呢?
不过是自私自利四个字,这样做对他最好。
不过是他见色起意,看见温巧娘的美色便挪不动步子,偏要反过来怪温巧娘美色误人。
不过是他早知道自己是错的,若是在温家父兄还活着的时候和温巧娘离婚,人人都不会站在他的这一边为他说话,人人都会站在温家那边,给温家父兄一个面子,指责他是错的。而温家没人了,他再与温巧娘离婚,便会少有人为了温巧娘来指责他。
不过是他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人,偏还要个伪君子的名头。徒增笑柄。
何叔光面色惨白,后退数步,竟是终于看清楚了自己的本质。
哪怕他心怀大义,有心革命,为国家之崛起而奋斗一生,可这也掩盖不了他曾经仗势欺人、自私自利、小人行径的……辜负过一个无辜女子的事实。
他的一生,都将被这个污名所追随,一辈子都无法洗脱。
就连何家,也会因此而遭人唾弃。
……
一夕之间,原本名声甚好的何家,仿佛就成了无耻小人,人人敢骂,说一声何家如何如何的为富不仁。即便何家曾经做过善事,开过善堂,何家二少爷如今的学校更是收的学费很少……那些人也会说,哦,怪不得了,原来是坑的绝户女的钱财,用自己的名义做的善事哦~何家可真会算计。
可见名声二字,最是恼人。
一个角坏了,周围人就会冲上去,让这整个名声都带上污点。
客栈
丛夏正在画五鬼运财符。
原本五鬼运财术想要施行,最好设一密坛,供米五碗,碗内同时盛放求术者的指甲、毛发、生辰八字,择吉日起坛,连供七七四十九天,且要日日念咒烧符,放可法成。
法成之日,当有异象。比如供桌上有米粒跳动啦,或是供桌无力自动等。这就意味着五鬼运财术真正成了。
若要五鬼搬运特定人家的家财,又另有一番讲究。
只是丛夏现在还住在客栈呢,身边更有不放心她的人一直跟着,还有一个小女娃需要照看,设置密坛一事,根本无法成行。她就只好画五鬼运财符和招鬼符,念咒请五方生财鬼前来,保证五鬼运财术的完成。
当然,这其中,怕是还要多谢酆都大帝对她的“喜爱”,这份“喜爱”,不但让系统免费送了她一套酆都地狱大礼包,还让众鬼对她颇有好感,以及,一定的服从性。
丛夏这样想着,晚上时就让奶娘和玲珑把贞儿抱去她们的房间照顾。奶娘和玲珑顿时一脸的“本该如此”的模样,显然,就算丛夏不提,她们也想提了。
丛夏:“……”
她其实,也是愿意照顾小朋友的。奈何她绑定的不是“心尖宠”系统么?本来就该别人来照顾她嘛!
这样一想,丛夏就理直气壮了起来。
系统:“……”放心,把你当心尖宠的人真的有!行了吧!
丛夏才不管蠢系统是怎么想的,沐浴后泡脚,泡脚后金针刺穴,方才休息。待到子时正,却蓦地醒来,将房价的窗户打开,正对一轮圆月。
丛夏对月开始烧起符纸,一面烧符纸,一面开始念咒:“天苍苍,地苍苍,五鬼在何方?太公押来五方鬼,押来五方生财鬼,拜请五方生财鬼,拜请东方生财鬼,拜请西方生财鬼……鬼是鬼,神通大无比,威灵显五方。……专管人间运财事,运来东西南北中方财,日日财,月月财,年年财,五路五方财,有财来,无财去,急急如律令!”【注1】
正座芦花市顿时阴风大作!
仿佛风里,还带着无数鬼魂的哀嚎声!
紧接着,就是鸡鸣犬吠,婴儿啼哭!
丛夏:“!!!”
丛夏:“…………这算怎么回事?”
她问的当然是系统。
系统:“……”它默默的卡顿了片刻,才小声道,“可、可能是,酆都大帝对宿主的喜爱还另外有加成,让众鬼对宿主臣服,连那些特别害怕宿主的小鬼,竟然也跟在后面朝这边涌来了!”
丛夏:“……”
所以,得到酆都大帝的宠爱,这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这件事暂且不提,丛夏连忙又念了一回五鬼运财咒,言明自己要招的究竟是什么鬼,又盘膝坐下,开始一遍遍的念诵往生咒。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有头者超,无头者升,枪诛刀杀,跳水悬绳。……”【注2】
丛夏也只在上个世界,学了点子玄学的皮毛,也不是没听过旁人念这往生咒,其实心理作用大于实际作用。却没想到她自己来念这往生咒,竟然当真是管用的。
在她念过十遍往生咒后,鬼门大开,阴差携着锁链而来,将许多枉死鬼、冤死鬼、不愿意转世投胎的鬼魂,一并带入阴间。
同时,在丛夏没有看到的地方,对着她的方向,遥遥一拜。
丛夏似有所感,蓦地睁开眼。
芦花市的阴风,也终于散去,鸡犬安静下来,重回笼舍,啼哭的婴儿们也沉沉睡了过去,喊着手指,睡得香甜。
丛夏面前,也终于出现了她要招的五方生财鬼。
丛夏:“……”终于算是能干正事了!
这一夜显然是个不眠夜。
何家一家子争吵不休。
最开始是
有关名声的争吵,吵到后面,竟是有关金钱产业。
何家素日看着太平和顺,但一旦涉及金钱利益,大家该争还是要争。
就连何叔光,都忍不住争了一争——他是心有大志向的人,想要为这个亚洲沉睡的雄狮做一份贡献。想做贡献,当然是需要钱的。就像当初他并不愿意娶什么小脚妻,却因为想要出国留学需要钱,而钱掌握在他的父母手中,他就不得不听从父母的话,娶了温巧娘。
何家老大自觉是经营产业的主力,何家老二认为他开办学校是在为何家积攒名声和人才,何家老三一心为了国家和革命……何家两位姑奶奶也过来了,不说自己争产,只说父母还未年迈,还有好几十年可活,不能叫父母在钱财上还要受到儿女拘束。
何家老爷子和老太太心里压根不想分产。他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原本是在讨论究竟该不该把温家的钱财给温巧娘,给的话,是不是要给定下什么规矩,比如让温巧娘以后不得嫁人生子什么的。结果讨论着讨论着,几个儿女就开始争吵起来。
整整一宿,只在半夜阴风大阵时,几个儿女停下争吵过一会,其余时候全都在争吵。
气得何老爷子和何老太,大骂这些儿女不孝。
可是,即便是这样,他们也容不得外人来指责何家。
即便何家真的错了。
何家的争产没有结果,反而是温巧娘的那些嫁妆里的铺子、宅子,还有这些年的租金收益,都必须要归还温巧娘。至于租赁温巧娘的铺子、宅子的人,也会由何家出面,送还给温巧娘;何家收着的温家的那些产业等,也会在半个月之内清点完毕,给温巧娘送去。
不是何家真的那么光风霁月,而是事已至此,外人攻讦的事情他们都犯下了,若是还不知改正,那何家哪里还有脸面在?越是自以为有身份人,越是要脸面。何家自然如此。
于是,哪怕到了第二天,何家人在报纸上看到了温巧娘发的那三条公告,知晓何家会因此被四万万同胞怀疑嘲笑,也只能咬着牙认了。
错已然犯下,证据证人俱在,那么,就只能承认,不能辩解。
客栈里,奶娘等瞧见何家来送还小姐的嫁妆,还说温家老宅今天傍晚就能收拾出来了,小姐嫁妆铺子和宅子的租金,今年的已经收了,也给小姐换成大黄鱼和小黄鱼送过来了,从明年起,租金就都由她家小姐收着。
只是温家父子后来给的那些产业的租户,大都表示以后不租了,再过半个月,就能把房子给腾出来。
奶娘明知这是何家故意的,想来是恼了自家小姐。可又一想,这有什么呢?何家恼了小姐,至少能把东西还回来,要是不恼,像从前那样,小姐可是一分钱的租金都拿不到。
丛夏也没说什么,甚至,她都没有问何敬翼和何敬泷一句。
前来归还这些东西的何家大少奶奶和二少奶奶,看向丛夏的目光格外不同。
都说会咬人的狗不叫,呵呵,她们今天,可算是见识到了。
丛夏才不搭理她们是怎么想的。
她又在客栈住了一个月,反正有钱付账了,等到何家把所有的产业都交接清楚,奶娘的儿子大柱和儿媳大春,已经看着人把老宅重新修了一遍,还把那些关掉的铺子,都重新打扫干净,换了门锁。
丛夏这才带着小女儿何敬贞,到了温家老宅。
又过三天,丛夏吩咐大柱,把一间院子里的石榴树给搬迁了,她打算给这石榴树挪个地方。
然后,就从这石榴树下面,挖出来了三口大箱子。
这三口大箱子里,满满的都是金条。
而何家这一个月里,则是忙的焦头烂额,他们因着名声受损,在谈生意上面到底是损失了些利益,但该谈成的生意也一个没落下。这让何家人松了口气,觉得名声这种事情,真没了,也就没了好了。
结果,就是这其中的一桩生意,把何家给狠狠坑了一把,何家收了定金,把货物给交付了,结果,那家原本跟何家有十几年生意交情的人,转手将货物高价卖了,人就跑了!跑了!
更有一人,因是何老爷子的老友,性情阔达,为人忠厚,对朋友至诚,何老爷子便在一年前,给这位老友和银行做了一回中人。何老爷子相信老友的品行,也相信老友有这样的实力还清债务。结果……他那位老友,在那天过来骂了他一顿后,就、就突然变卖家业,跟着他那崇洋媚外的儿子,出国了!
而何老爷子的老友欠下的债务,自然就落在了何老爷子身上。
何家:“……”
何家顿时一阵鸡飞狗跳,家里的钱财也是莫名其妙的散了不少。
就连一心想要为自己的志向而努力的何叔光,也不得不分心在平日里的诸多琐事上。
他白日里要做一个文人,夜里要学习和绘画各种枪|械设计图,着实繁忙。以前生活上无人相扰,家里人也都以为他晚上是在看书学习,妻子根本不被允许打扰他,他专心致志,不为外物所扰。可现在……
何叔光不禁头疼的将笔放下,只觉一阵心烦意乱。
他的志向,他的国家,他的革命,怎能被这些琐事纠缠的无法完成?
不如,离开这个家吧。
但是,以什么理由呢?无论如何,他的革命党身份绝对不能暴露。
何叔光转着手中的笔,微微眯眼,就想起了近日对他纠缠不休的曾晓晓,那是个天真纯善的女孩,和她结婚,或许不错?
何叔光这般算计着,对新女性曾晓晓颇有好感,可是,当夜梦里,他再一次梦到的,却是他的前妻。
新婚那一日,他冷着脸将盖头掀开,露出的那一张娇媚无双的面容。
何叔光翌日醒来,却也只觉梦到了前妻,只是因着愧疚而已。无妨,无妨。
第37章 民国文豪的弃妻05丛夏:虽然我神马……
何家的败落,并不明显。
或者说,在最开始的时候,大家都以为,这只是何家的一个坎,跨过去就行了。以何家数年的积累和人脉,待过去了这个坎,即便不能恢复从前,至少也不会跌的太厉害。
而此时正是这个坎“最开始”的时候。
1931年的5月,天气变开始热了起来。
芦花市的百姓们,有的着西装打领带穿着蕾丝边的裙子,有的穿着长袍马褂改装旗袍或是长袖长裙,他们走在这样的街道里,也觉最近热得很,城里更有许多热闹可看,很好,很好。
而国内的局势,更是一触即发。
何叔光的身份特殊,任务艰巨,更是为了掩护自己私底下的身份,必须白天黑夜的工作。从前还好,家里安稳,何叔光又年轻,完全顶得住。
可现在,何家自家人知晓自家事,何家先是损失了温家的那笔钱财,何家大房立刻就不高兴了起来,毕竟,按照旧时礼法,若要分家,嫡长子是要分大头的,可现在父母坚决不肯分家分产,就意味着他们大房的钱财,要给二房、三房用,还要忍受父母对两个出嫁的姑子的时不时地补贴,何家大房完全不愿意了。
而对二房而言,何家二少爷和二少奶奶却说,他们辛辛苦苦开学校,收费收的特别低,难道不是为了给何家的名声添砖加瓦吗?若要分家分产,他们必须也要多拿一些,因为那所学校,是真的不挣钱,而不挣钱的学校,却要给所有何家人增加名声,他们不能做白工。
至于何叔光,何叔光想要做的,乃是大事,然而越是这等大事,越要费钱。更何况何家大房和二房还隐约透露出了意思,他们要分别过继他的两个儿子!
这种情况下,大房和二房还不肯给何叔光太多的东西,何叔光……饶是何叔光能忍,何家老爷子和老太太也不能忍啊。
何家老爷
子和老太太一气之下,就开始做起慈善事业,恰好此时何家名声大跌,做慈善也是应有之意。何家三房一瞧,顿时哑火,再也不争抢什么——没办法,他们要争抢的东西,还都在老爷子老太太手里,他们如果真的再争下去,气得老爷子老太太把钱全都用作慈善了,最后还能剩下什么?
何家人是不争了,可随即,就要面临何家大少爷识人不清和何家老爷子的识人不清,以及何家二少爷在学校里愣是都被人给坑了一大笔钱的窘境。
何家一下子就像是被霉运缠身一般,人人心里都压着火气,人人都想要争吵。
而何家大房和二房想要过继何叔光的两个儿子是真心的,可他们又觉自己还算年轻,以后还能生也是真的。
再加上何家的一切不顺利,都是温巧娘离开后发生的,他们就忍不住对何叔光的两个儿子,时好时坏。连带着下面的佣人看主家脸色,对何敬翼和何敬泷也是时而尽心侍奉、好言好语,时而勉强应付、冷嘲热讽。
何敬翼和何敬泷最初还忍着,后来发现忍是没有用的,于是就学会了告状哭诉。
但他们也看明白了,单纯拉着一个人告状哭诉是不行的,白天里,他们就拉着祖母或是在家的祖父哭诉,晚上就拉着父亲哭诉。吃饭也不肯单独吃,非要跟着大人吃,因为这样才不会被苛待。
何叔光见状,完全不认为这是两个孩子真的被苛待了,他是相信大嫂和二嫂的管家能力的,也相信要过继孩子的大嫂和二嫂,苛待谁也不会苛待两个孩子。只以为两个孩子是没了妈妈,心里缺乏安全感,这才黏着他。
但是,对于孩子们这样的黏着,何叔光完全没感觉是幸福,而是感觉深深地疲惫。
果然,家里还是需要一个女主人。
而他也确实该分家出去了。
漂亮大方的新女性曾晓晓,才是他的正确选择。
*
这厢何叔光下定了决心,分家结婚,好能让自己的新妻子来照顾两个迟早会过继出去的孩子,也能让自己有时间做自己的事情。
可新女性曾晓晓家里,却是爆发了一场小规模的家庭战争。
何家的败落,在普通百姓之间,是看不太明白的,但也有那觉得不对劲的,认为何家是“气运到头”了。都说“富不过三代”,这曾家家主掐指一算,何家到了何老爷子这一代,已经是富了三代了。
从前看着何家规矩严,何家人也都心善,以为这“富不过三代”的话,在何家面前,应该是不作数了。结果就出现了何家苛待救命恩人的温家女儿,明知对方是小脚还结婚了,结婚了生了仨孩子还非要离婚。离婚就离婚吧,离婚了还要霸占温家的家产……啧啧,就这心性!就这不要脸的劲儿!估计何家真的快完了。
且看小女儿看上的是谁?
那可是何叔光啊!
那个抛弃发妻的人!名声尽毁的人!还是有三个孩子的男人!
嫁给他究竟有什么好?
曾家家主不乐意,曾家其他人也觉得这门婚事不是很合适。
“晓晓啊,你可是黄花大闺女,他可是都有三个孩子了!可别说那两个儿子要过继,那个闺女跟她娘的话,人都是会变得,那何家三少爷现在觉得这几个孩子于他而言,算不上什么。但等他老了,开始回忆从前了,就会想起自己究竟有多么对不起他前头的那三个儿女,会不住的想给他们私下补偿……到那时候,你情何以堪啊!”
“晓晓啊,你是不是没见过那个温家女?你该去看看的,那张脸,那副容貌,我这去了多少家的宴会了,开了多少家的宴会了,就从来没见过比得上那一位的容貌的!那一位,可是真正的倾国倾城!何家三少爷连那一位都看不上,他能看上谁?”
“还有啊,听说那位温家女要放脚,请女先生了。等她变成何家三少爷想要娶的那类女子了,你要怎么办?他们之间还有三个儿女牵连,你说要断,真的能断彻底吗?”
……
曾晓晓怎么也没料到,穿越过来的这个家里,竟然成了她追寻男神的最大阻碍。
曾晓晓着急忙慌的想为男神解释,可是,在听到家人说起男神的前妻的容貌,还有男神的前妻要放脚、请女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那个温巧娘,不是个死守封建规矩的吗?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难道、难道是她突然生了什么病,性情大变?”
曾晓晓不禁问出口,心中十分忧虑,害怕有人能魂穿温巧娘,那她可就真的没希望了。
曾家大嫂闻言“呸”了一声,才道:“你小丫头可别以为,那何家就是好相与的。温巧娘是不是死守封建规矩不好说,可何家老太太,就想要一个这样的儿媳妇!别看她对外说喜欢新女性,可她那眼睛里啊,就是想要一个唯她是从的儿媳妇!
小脚,不认字,出不了家门,这不正好嘛?那温巧娘估计是早想放脚、学字了。只是从前何家肯定是不乐意的,就想让她像现在这样,才好拿捏她,满足何老太太的虚荣心,温家的东西,才能让何家大少奶奶管理着……你啊,就是小丫头太单纯了!这里面的东西,你小丫头怎么看得懂?”
曾晓晓:“……”
曾晓晓只觉自己从前了解的东西都要重塑了。但很快的,她又读了几篇何叔光的文章,发觉自己对何叔光的爱还在,便仍旧要坚持嫁给何叔光。
这可是她的男神啊。
她前世的抑郁症和幻想症,全都是她的男神。
她的穿越,也该是她内心深处最渴求的东西——她渴求在最恰当的时间,来到她的男神身边,与她共携白首。
她那么那么的爱着她的男神,怎么可能因为丁点小磨难就放弃呢?
至于温巧娘……那也没关系的。她前世的运气就不错,到了这一世,运气只有更好的,她想,她只要去看看温巧娘,然后劝说温巧娘离开这里,去港市也好,出国也好,温巧娘只要离开了,又怎么能影响到她的男神?
想想她现在在家里,每次想要什么东西,想吃什么美食,只要撒撒娇,家人原本另有打算的,也会很快按照她的打算来。
温巧娘那里,想来也是没问题的。真有问题,那她就多去求几次好了!
曾晓晓做好了决定,心里美滋滋的,只觉能来到男神的世界,当真是这天底下最好的事情了。
四叶草:“……”好想口吐芬芳!#所以它到底造了神马孽会绑定这样一个奇葩宿主?#
*
好在曾晓晓体内的四叶草,还不知道丛夏的存在,否则,它就是在曾晓晓的身体里造反,也决计不会让曾晓晓跑去见丛夏。
丛夏此刻,已经请了两位女老师。
其实她也可以请男老师的,只是原身毕竟是传统教育下长大的,她怕她改变太大,真会有人跑来要烧她……
于是,她就先请了两位女老师,一位来教她文学和历史,另一位,则相当于数学和会计老师,来教她如何算账和如何辨别假账之类的。
丛夏如今事情很多,因此也不是全天上课,她只在上午上课,早上7点上课,11点半结束,中间休息半个小时。
到了下午,丛夏就会研究原身会的刺绣。原身的这项本事很是厉害,丛夏捡起来学,倒也没甚问题,只是要多练习一些。丛夏就利用下午时候,开着门窗,屋子里放着冰块,开始练习。
丛夏已经练习了一个月,如今已经很不错了。
这果然是件非常锻炼耐心的事情。
丛夏表示,怪不得那些人会说刺绣的原身内秀了,能把刺绣学习到这种程度的,不聪明怎么可能?
系统还跟丛夏推荐,说系统商场已经开放,宿主小仙女可以兑换高级刺绣技能。
丛夏:“……”谢谢,她解锁了原身的刺绣技能已经很满足了。她才没打算真靠着这个恰饭来着!靠刺绣扬名,不代表要她自己来啊!
摆脱了每天下午的刺绣练习,确定自己不会露馅了,丛夏的下午,天气特别热的时候,就会在家逗弄小孩儿,练习大字,看看书,天气还好的时候,就会出门去——她在报纸上的公告上,招聘的女老师到位了,寻找的那些和她一样因为小脚和不识字而被抛弃的女人,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也陆陆续续的到达芦花市了。
她们大都很狼狈。显然,知道了报纸上的公告是一回事,相信一个陌生的和她们一样的女人又是另一回事。
可她们还是千里迢迢的来了。有的是已经到了绝境,无路可退,不如来赌上一把;有的是有钱有闲却无生活的勇气,干脆来投奔这个明显有想法的人……
只是她们是小脚,又不识字,这一路前来,显然要比普通人辛苦的多。
但她们还是来了。
丛夏将她们安置在提前收拾妥当的一处大院子里。
尽量让每人都能有一间房间,每个小院子里都有小厨房和厕所,都有洗漱的地方;若是手里有钱的,也可以推荐购置或租赁附近的小院子。
丛夏还特特安排了人来为她们做饭,洗衣。请来的教导文字的女老师,给放脚的婆子和大夫也都提前到位。现在人到了,丛夏就开始挨个的每天下午和她们聊天,确定对方愿意留下来了,她才会安排她们去上学和放脚。
这些女人里很多都十分拘谨,她们更怕占了丛夏太多便宜,忙道:“我们来,是愿意学习文字和放脚的。只是、只是我们身无分文,也不曾为温小姐做过什么。我们是想着,先刺绣和缝纫给温小姐赚些钱,然后再学其他……”
有那手里真的有钱的,便直接道:“我们愿意出钱,只我们见识浅薄,总要听温小姐的才是……”
丛夏:“……”
丛夏还能如何?
只能先安抚那批没钱的,跟她们说,她手里有钱有铺子,供她们暂时学习和放脚还是没问题的。而且,她还会在同时提供些别的课程,比如算账、做花国传统点心、缝补设计新款衣服、学习外文和乐器等。她是真心想要帮助她们,希望她们成长起来后,能和她一起在这样的乱世坚守下来。
而对那些有钱的,丛夏则是安排她们在附近购买或租赁了小宅子后,让她们先过来跟着学习,以后教导她们的老师会增多,也会有更多的课程,她们都可以选择学习。至于投钱,暂时是不需要的。
丛夏最后道:“我和大家是一样的,知道大家的想法和担忧。但是,我们是一个人的时候,在外人看来,我们是弱小的、无助的、是可以被人欺负和怜悯的,可现在,我们集中在了一起,我们就可以是强大的,不被任何人欺负的。
等到我们过上半年,学会文字,学会技能,脚也放了,我们就可以进行下一步——去帮助更多像我们这样的人,还有,收养孤儿,开基础学校,教导他们一技之长,让他们可以在这个世界上立足……或许,等他们长大了,也愿意为这个国家的崛起做一份贡献也说不定……
现在的我们很弱小,可我们即便弱小,也不会拖国家的后腿,我们可以自己在这个世上立足,也会尽自己所能,为这个国家做出一份贡献……”
丛夏说了很多,说的眼前二十几个小脚女人,各个都泪流满面,可同时,也将她们深藏心底的野心和倔强给挖了出来。
到了最后,丛夏又给了她们一剂强心针:“这是乱世,也是推崇强者的时代。我们的孩子之所以不能由我们抚养,不是因为我们不够强吗?如果我们将来可以自立,如果我们团结起来足够强大,那么,即便现在看不到孩子,等将来,孩子长大了,发现妈妈比爸爸要厉害,是不是也愿意过来看看我们?或者是孩子的爸爸另外娶妻生子了,不肯要孩子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将孩子要过来自己抚养?”
按照旧时礼法,结婚成家都非常早,眼前这些小脚女人,有二十几岁的,有三十几岁的,还有两个四十几岁的,她们显然,都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而只有其中两个小有家资的女人,是带了自己的女儿过来的。
她们当然想要亲手抚养自己的孩子。
即便不能,也希望等孩子们长大了,能来看看她们,就算是为了她们手里的钱来跟她们亲近,她们也是愿意的。
这样一想,这些女人立刻都精神抖擞起来。
她们还有希望,还有未来。
丛夏见状,也放了心。
两个年过四十的女人,还有那两个带着自己女儿过来的三十几岁的女人,不禁对丛夏侧目,也对自己的选择暗暗放下了心。
丛夏也注意到了,眼前这二十几个女人,大都是有自己的独立意识觉醒,但大部分也只有一点点。也就是最年长的两位,还有那两位强硬的带着自己的女儿过来且还小有资产的,才是真正看透了世事的,只是即便看透,也希望人生能有希望,这才会千里迢迢的赶过来。
然后就见到了这样的丛夏,顿觉丛夏说的极有道理。她们独自做不成的事情,联合在一起,便什么都做得成了。
她们即便不相信自己,也该相信自己的同伴。
一时间,在场之人,都觉自己不再是那些文人口中的“封建糟粕”。
*
缠足时疼得惊天动地,哭爹喊娘却也无用,待到要选择放足时,看着自己畸形的脚,竟也不禁落下泪来。
丛夏请来给大家放脚的是位老大夫,不可避免的,这是位男大夫。
有人不禁有些瑟缩,可眼看身旁人已然退下了裹脚布,这才鼓足了勇气——这有什么呢?那些男人,不就喜欢新女性?那些新女性,不是都像西方女子学?而那些西方女子,可最是大单放肆,别说双脚了,肩膀大腿也是肯露的。她们是为了治疗,有何不可?
但到底是有些迟了。
老大夫摸着胡须,心中暗道造孽,又想幸好这温家小姐给了他一张药浴的方子和一份金针刺穴的图,药浴方子是缠足女子泡脚用的,再配合上金针刺穴,还有他的药方和膳食方子调理,这些缠足女子放脚后,即便是无法恢复到正常状态,至少日常行走应当是无碍。
“但是,这双足,只怕仍旧不会好看。”
可这也让人知足了不是?
至少,她们可以不必因为男人的私欲,而只能困守在四四方方的宅院里,至少,她们也可以走出家门,不必被人人厌恶,称之为“封建糟粕”。
然而这毕竟需要时间,老大夫也只有一个人,丛夏倒是去请了其他大夫过来,但那些大夫明面上看不起那些旧时规矩,可等让他们过来给这些旧时女子金针刺穴,好吧她们从裹足中解救出来的时候,他们又要说“男女授受不亲”,不肯给这些女子金针刺穴。
丛夏只能让人去请外地的大夫,不但要许以高报酬,还愿意等事后送对方一本金针刺穴的秘籍。
可惜就算是这样,答应前来的大夫依旧不多。倒是有外国医生很想学,只是他们对于那些穴位一窍不通,最后只能遗憾离去。
幸好这些女子也不是不能等。没有金针刺穴的大夫,她们还可以泡足浴,自己给自己按摩双足,配合食疗和苦药汁子,让双足缓慢的从被裹足的状态中慢慢好起来。
丛夏见状,便也不太着急了。
她一面继续让人去外地请大夫,一面迎接陆续赶过来的女子,还亲自去请了几位女老师过来上课。
幸好那两位年长的女子,秦招娣和黄玉娘是极其聪明的,她们主动替丛夏承担起安排这些女子的课程,安排她们接受大夫治疗等的计划。
丛夏略微松了口气,开始分心去管理温家留下的那些铺子。
那些铺子已经关了一个多月,原本想着这铺子归一个小脚女人管理了,他们可以撒泼耍赖的少交租金或不
交租金的许多人,也在这一个多月里被磨的没了脾气,转去别的地方租铺子了。
剩下那些租户也算是看明白了,这位温小姐别的本事没有,但手里是真的有钱,要是他们不老实,她是宁愿关门大吉,不要这份租金,也一定不会便宜他们,便只能咬着牙签下了契书,交了租金。
剩下的一些铺子,是温家和何家的人在管理经营。丛夏自然不会要那些人。即便那些人如何劝说,表明自己的忠心,丛夏也根本不相信这些人——背叛这种东西,有一就有二。且这世上有许多人,何必去相信这些人?
丛夏这会子手上能用的忠心的人不够多,便只留下了四间粮铺,两间绸缎铺子,还有一间招聘了许多女工的纺织厂。其他的原本由何家人或温家人管理的铺子,丛夏就都租赁了出去。因为地理位置好,所以都租了个好价钱。
至于那些人之后会不会耍赖不给租赁?呵呵,五鬼运财术了解下?一步步走向崩塌的何家了解下?
如是过了两个月,丛夏的收容小脚女子的事情已经成了规模,还有秦招娣和黄玉娘帮忙管理和洗脑,这些小脚女子在放脚和学习文字的同时,也开始尝试学习其他的一技之长——或是刺绣,或是缝纫,或是点心制作,或是学习英文,或是学习照顾和教育幼儿,或是会计,或是中草药辨识等……
总之,丛夏手里有钱,便也肯在这些来投奔她的人身上花钱,并且不急于立刻从这些女子身上赚钱。这也就让这些愿意放脚的女子,在灯红酒绿、笑贫不笑娼的芦花市,竟也奇异的生存了下来。
而丛夏的生意,也都渐渐上了正轨。
毕竟粮店的粮食,大都是温家或原身的嫁妆田里收上来的,这些没甚好说;绸缎的进货渠道原本也在;至于纺织工厂,现在也扩大了小一倍,在芦花市里又招聘了一批女工,也算是为了芦花市的就业和女性地位的提升做出了一份贡献。
但仅仅是这样,还是不够。
原身的愿望,是希望何叔光的名声上,永远有一个污点,那个污点就是他抛弃发妻。
而何叔光现在看起来狼狈了些,毕竟何家的产业变少了,何家人心也不齐了,就连何叔光自己,也不再是芦花市里众多新女性想要嫁的对象了。
但是,何叔光自己的能力还在,他还在写激励人心的文章,还在用文字试图骂醒那些沉睡着的麻木的花国人,同时,每天晚上,熬夜半宿,只为了在驱赶外夷上贡献出自己的力量……
如今这些,尤其是后者,外人看不到,便不觉得何叔光如何。但等到时局安定,就会有很多人开始崇拜何叔光,就像是真正的历史那样。
原身温巧娘不介意如此,但是,她介意后人只知道何叔光的优秀、无私和奉献,却不知道何叔光自私自利的一面。
丛夏想要完成原身的心愿,却不能阻止何叔光为了国家发光发热,那么,丛夏就只能让原身的名字,同样印刻在历史之上。
谁也忘不了她,那么,谁也就不会忘记何叔光曾经做过的恶心事。
为了这样的目标,丛夏现在做的这些,暂且还不够。
然而民国乱世,该怎样将自己的名字印刻在历史之上?
丛夏想了很久,终于想出了办法——
首先,她现在毕竟还算有钱,不如在知名城市建造图书馆,名字就叫做“温巧娘免费图书馆”,藏书丰富,日夜24小时,供给学子读书,不分男女,不分老幼,不分贫贱。甚至在这个图书馆的一侧,会开辟一个“温巧娘扫盲班”,每天晚上7点到9点,都会有老师进行“扫盲”,教导愿意认字的人最基本的几百个字。
其次,就是在芦花市开办“温巧娘孤儿院”,收容此时的孤儿,并教导他们学习,照顾他们衣食,等待他们长大成才。
同时,开办“温巧娘学校”,女孩子免费入学,学习小学中学知识,男孩需要交学费入学,但如果这个男孩家里肯把他的适龄的亲姐姐妹妹带到学校入学,那么姐姐/妹妹免费,男孩也免费入学,并且可在单独的男生班里上课。
最后,则是在以原身擅长的刺绣扬名的同时,创立一个国货品牌,以“温巧娘”命名或作为头像。
想想后世的“老干妈”,就知道创办人做头像,是完全可行的了。更何况原身还是这么一副倾国倾城的容貌。
只是,创立什么品牌呢?
丛夏想了很久,终于有了主意——化妆品。
国货化妆品什么的,想来有了这个,将来她就不必出国了。
系统:“……”
系统:“……”
但是,宿主小仙女,你啥时候研究过化妆品技术?
丛夏:“……”
丛夏当然没有研究过这个,但是,她做过医生和药物研究者,并且还颇有成就。
且,丛夏曾经的著名成就之一,就是将万能生发膏研究出来了。这是丛夏在研究另一项药物时,不小心研究出来的。==
丛夏:“没关系,只要有万能生发膏在,我的化妆品,一定能卖得出去。”
但是,生发膏上面,她还是不要印温巧娘的头像了咳咳~
系统:“……”你们宿主真他喵的会玩啊~本系统自叹不如!
而且,系统觉得,以国内外人民的秃头现实,宿主小仙女这款产品完全可以卖到国外去!
好巧,丛夏也是这样想的。
但就算她已经打算好了,前期先推行生发膏的免费试用,等试用到一定范围,名声打出去了,生发膏……也不卖。
温巧娘品牌下只卖化妆品,化妆品随着价格高低附赠大小不一的生发膏。
丛夏坚信,只要这样,温巧娘的品牌下的化妆品,一定能畅销国内外!
系统:“!!!”
呵呵,你们小仙女都木有良心的么?秃头已经很惨了,还要被这么坑?
丛夏当然没想着坑人。
她琢磨了一段时间,将剧情和原身记忆翻了好几遍,才翻出了一个未来发展的不错的国货化妆品品牌。而那个品牌的真正创始人,却不是那家国货的老板或利益相关人。那个创始人,在将东西拿去给他的生意头脑很好的哥哥看之后,就消失了。
丛夏觉得,行了行了,她不用坑人了。
那个国货化妆品虽然发展的只能说是不错,但如果真正的制造者一直活着呢?将来是不是真的能驰名海外?
当然不管这国货化妆品做不做得到,丛夏表示,万能生发膏绝对可以扬名国内外,还可以带着这个化妆品飞~
丛夏有了决断,也不觉得在民国做个商人有多么凄惨了。
她还是可以苟一苟,争取将来不出国的。
只是,在丛夏有了决断并付诸行动前,何家的请帖送过来了。
何家的三少爷何叔光,要娶新妻子了。
是一位符合何叔光眼光的——学习过新文化,读过书,略有文采,敢爱敢追求的新时代女性,曾家的小小姐,曾晓晓。
丛夏对此的第一个看法便是,哦,这个可以去。
第二个看法是,要穿的很漂亮,艳压群芳。
最后的看法才是,那个给曾晓晓带去好运的四叶草,该收回来了。
丛夏:虽然我神马都不记得了,但是,我的小弟,怎么能背叛我?必须抓回来狠狠教训!
第38章 民国文豪的弃妻06四叶草小妖怪,变……
何家要有喜事了!
在何家三少爷何叔光,背信弃义的休弃了给自己生了三个孩子的发妻后,何叔光又要娶新妻子了!
娶得还是一位新女性,天足,在女校读过书,与何家三少爷据说心意相通,天作之合!
最让人震惊的是,何家还给那位温家女发了请帖!
整个芦花市,都散发着八卦的味道。
芦花市属于靠近港口的城市,繁华自是繁华,但也没有繁华到很特别的程度。而这样的芦花市,真论
起来,在国难当头时,竟也感觉不到太大的危机。
大部分人都喜气洋洋的,觉得即便有难,惨的也不是他们。他们便有时间八卦富贵人家的事情。
“你们知道吗?那位温家小姐,她真的请了女先生学写字,还请了老大夫放脚了!”
“嗐!你这消息忒落后,温家小姐的女先生都请了好几个月了。别说她了,就是她登报找来的那些和她一样的被抛弃的小脚的大字不识的女人,都开始在温小姐出钱买的院子里学习和放脚了。”
“这个我也听说了,那老大夫原本是对这么大年纪的人放脚没信心,还是温小姐给了她一套她辛苦寻来的针灸和药浴的方子,他才敢出手。虽说没法子让这些小脚女人恢复正常,但日常行走应该是没问题的。”
“这可真是……”
“何家啊……”
许多人的未尽之言,都是何叔光一心嫌弃自己的发妻小脚、大字不识,但,他对此又做了甚么?
他既嫌弃,为什么不说服家里,给发妻放脚?为什么不给发妻请女先生,教她读书识字?好吧,退一步说,何叔光可能觉得不好为了这些事情,耽误发妻尽孝道,那他怎么不在婚前说?让温家小姐在温家放了脚,学了字,再嫁到何家?
明明温家小姐很好说话,也很开明。一离婚,她就肯自己找大夫放脚,找先生学习。哪里是那种精神上早就被封建思想荼毒,根本无法自救的人?
便是温家小姐无法自救,何家三少爷口口声声一心为革命,一心要用文字骂醒那些麻木的花国人,为什么不肯帮一帮那个给他生了三个孩子的人呢?
左不过是,自私二字。
何叔光根本是本质的自私,明知自己想要的妻子和母亲想要的儿媳不是一样的。他无法在母亲眼皮子底下改造发妻,那干脆就不改变。离婚再娶就好了。
反正,他的两个儿子都要过继给两个哥哥了,母亲也就不好再挑剔他的第二任妻子了。
“这大家大户的人,就是有心眼啊。”
可不像他们平头百姓的,多实诚啊。
不过那位温家小姐也真是个好人,听说要开办“温巧娘孤儿院”和“温巧娘学校”了,前者收容孤儿,后者会免费供女孩子读书,若有男孩子想进学校,只要带着家里适龄的女孩子去,男孩子就也可以免费。且温小姐说了,男孩子会单独成班。
这么好的事情,芦花市的百姓听了,哪里能不为温小姐宣扬?
既要夸赞温小姐的好,那么,说几句何家的坏话,好像,也是情理之中?
何家:“……”
说的就跟他们何家没做善事似的!
但是,何家做的善事,大多是资助某家孤儿院,或是给收容孤儿的教堂些钱,亦或者是给学校捐钱。但温家小姐却是直戳普通百姓的软肋,供他们的孩子免费入学。
尽管何家二少爷的学校收费也特别低,但并不收大字不识的孩子。温小姐这个,是基础教学,普通百姓能让孩子读些基础,他们就很满意啦~
至于什么男孩子必须带着家里适龄的女孩子入学才能免费?这有什么呢?自己家里没有,还不能找亲戚家的女孩子一起?
一时间,芦花市的普通人家的女孩子,竟也小小的提高了些地位。
而对芦花市的学子来说,温家小姐要开的“温巧娘免费图书馆”,且还是24小时开放的图书馆,正事他们所求,又如何不对此进行宣扬呢?
有的学子还写了文章,要投稿到报社,想要发表,赞美温小姐。
何家:“……”
何家人见状,自然知道这些计划,应该是温巧娘早就想好的。原本可以图书馆和学校建好了再广而告之,非要此时宣扬,分明就是在收到了何叔光要结婚的请柬后不开心,故意提前放出来的!
何叔光无奈道:“娘,我早说了,不要给她发帖子,您偏要发。”这不,惹怒了……温小姐了么?
何老太太生气道:“她好歹叫了我那么多年的娘,俩孩子还养在何家,她怎么敢这么给何家没脸?”
何叔光早就意识到自己的过错了,心道,何家亏待温巧娘良多,温巧娘为何不能报复?就因为两个孩子在何家吗?就因为她敢惹何家不高兴,何家就敢虐待两个孩子妈?
何叔光看向母亲的目光,顿时复杂起来,忽而道:“娘,大哥和二哥其实还年轻,不一定非要过继。等您膝下有了别的孙子了,不如把翼儿和泷儿,给温氏……给温小姐送去,让她养着好了。”
何老太太一时没听明白小儿子的话中之意,闻言愤怒道:“两个孩子在何家,她就敢这么踩着何家往上爬!要是两个孩子给她了,她怕不是就敢踩到何家的头顶上了!绝对不行!不行!”
何叔光沉默了片刻,忽而道:“所以,娘你是把翼儿和泷儿,当成人质了吗?……娘,你是不是忘了,翼儿和泷儿,除了是温小姐的儿子,还是我的儿子?翼儿和泷儿这段时间瘦了多少,衣服都不合身了,每次都要缠着大人吃饭……娘,您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何老太太愣了片刻,立刻辩解道:“这事情怪你大嫂。你大嫂治下不利……”她忽然说不下去了。因为,何大嫂一向都是这样管家,从来都没变过。只是过去总有温巧娘描补一二,她老人家膝下又只这两个孙子,对温巧娘的规矩也很满意,两个孩子才没吃过苦。
可现在,温巧娘走了,没人对两个孩子嘘寒问暖,哪怕是要过继他们的人。而她这个做祖母的,因为温巧娘迁怒两个孩子,对两个孩子不够上心。上行下效,又或者说,下面的人惯是人精,会看脸色,主家关心的人,他们才会精心照顾,主家都忽略的人,他们在乎个屁!
这些后宅道理,何老太太远比自己儿子知道的多。
可她明知这些,方才那些话里,分明就是透出了要拿翼儿和泷儿做人质的意思——那温巧娘若再敢得罪何家,她就……她就如何呢?虐待她唯二的两个孙子?虐待她小儿子的孩子吗?
何老太太呼了口气,看了一眼满是认真的小儿子,终于道:“你放心,只要有我这个老婆子在家一日,就绝对不会再让两个孩子受委屈!”
顿了顿,又安抚小儿子道,“你再等等,再等几年你大嫂二嫂把什么法子都想了,真生不出来了,就会心甘情愿的过继这两个孩子。儿啊,你放心。娘会照顾好他们,也绝对不会让这两个孩子打扰你和晓晓的。你们小两口以后好好过,再给娘多生几个孙子!”
何叔光这次沉默的时间更长了些。
他心中想,其实不必。其实他可以把孩子给温巧娘送过去。温巧娘那么爱她的孩子,只要他肯送,她一定会对两个孩子好。瞧,她对贞儿多好?她从前把两个儿子照顾的多好?
只是何老太太这意思,分明是在长子和次子有儿子前,根本不肯把翼儿和泷儿给放走。甚至连给他都不行。何叔光心中有些凉,可这到底是自己的亲娘,大哥二哥又不像他,出国留过学,对子嗣传承看得比较淡,大哥二哥是一定要儿子继承家业的。
何叔光有心想跟亲娘说,他想要和曾晓晓结婚后,就搬出去住,好继续他的研究,但两个儿子在他在家的时候就吃了不少苦,他担心如果他搬走了,两个儿子会吃更多的苦,想要把两个儿子送给他们亲娘照顾……可,眼看母亲这段时间头发都白了许多,一张保养很好的脸上又增加
了许多皱纹,何叔光不禁就心软了。
罢了罢了,既然娘说,只要她在,就会照顾好两个孩子,那,他就相信好了。
然而何老太太并不知道何叔光结婚后要搬出去啊!
何叔光却已经放了心,觉得对两位兄长和父母都有了交代,对两个儿子也表达了关心,就去忙他的去了。一心想着结婚了,跟妻子过了回门日就搬。
而芦花市的豪门曾家,此刻也是喜气洋洋。
尽管曾家许多人都舍不得曾家的小小姐嫁给一个带了三个孩子的二婚男,但曾晓晓坚持,又对他们撒娇撒痴,他们又一直心疼曾晓晓,见曾晓晓坚持,便也应允了。
曾家家大业大,比当年的温家还略胜一筹。可温家只有一子一女,曾家……单单是曾晓晓这一辈,就有八个兄姐,还不是从一个妈肚子里出来的。曾晓晓的这些兄姐大都结婚了,下一代都有十几个了……这种情况下,曾家再怎么疼爱曾晓晓,能给曾晓晓的嫁妆都有限。
曾晓晓见状,不禁下意识的对比温巧娘的嫁妆,心中顿觉失望。可一瞬间的失望之后,曾晓晓又欢喜起来——没关系,她前世大学毕业,今生也在芦花市的中学毕业,还请了外文老师学了外文,比之温巧娘可以说是“满腹诗书”。
有了这个优点,就足够她让她的男神心里眼里,全都是她了。
曾晓晓脸上露出了一个傻笑,只觉她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只可惜曾家也好,何家也好,嘴上说着多么开放,可事实上却怎么也不许她穿着雪白的婚纱进何家的门。
曾晓晓前世幻想的婚纱没了,只能穿着红色的嫁衣和她的男神迈入婚姻的殿堂。
有些瑕疵,但她也是满意的。
如此,又过了半个月,就到了曾家和何家联姻的那一日。
吹锣打鼓,喜气洋洋。
满街的小孩子都得了喜糖,满街的来看热闹的百姓们都拿了喜饼。一时间,大家又不说何家的不好了,反而说曾家和何家,这是天作之合,郎才女貌,老天爷给配对的!将来一定幸福美满,举案齐眉!
何叔光一身黑色礼服,挂着大红花,有些别扭,又有些失神——他倒是和曾晓晓想的一样,想要婚纱西装结婚,奈何家里老人总是忌讳婚纱的一身白,曾晓晓穿不得婚纱,他也就穿不得西装,只得穿了这一身黑色的结婚礼服,在门口迎客。
待到时辰到了,又骑马去两条街外迎接新娘。
一时间芦花市满是红色的喧哗。
丛夏却还没有出门。
她正在琢磨今天要穿什么去参加前夫的婚礼。
丛夏和那些前来投奔她的女子相处久了,便也相处出了感情。
此时秦招娣和黄玉娘正带着另外两个不上课的女子,正在跟她支招。
尤其黄玉娘一手的化妆技术,简直能化腐朽为神奇。更何况丛夏现在这张脸,已经就是神奇本奇了,她要做的,就是让这张脸更显惊艳。
其他人么,则是在给丛夏挑选去参加婚礼的衣服。
有的说该穿洋装,好教人瞧瞧她们并非是顽固不化的封建糟粕,从前不穿,只是有真正的老封建不让穿而已;有的说该穿改良旗袍,只是小脚女人,还真的不便穿旗袍,除非愿意露出自己畸形的双足;有的说温老板好看,穿什么都行,就是袄裙配马甲,也一样可以艳压群芳;还有说时下|流行的蓝衣黑裙,也能显温老板的清纯可人……
丛夏:“……”
丛夏只好对众女道:“其实,前些时候,我看一些国外杂志,见到了上面的西式晚礼服,觉得很是不错。且还有那种可以遮住脚的晚礼服,只是行动略有不便,但样式很是好看。便让玲珑做裁缝,稍稍改了一下,做了一件也能适合日常穿着的长裙,大家来看,如何?”
众女齐齐惊讶。
一旁的玲珑却是惊喜非常。她和哥哥嫂嫂一样,都不是个聪明人,娘便让她一心忠心小姐就是了。
可小姐却觉得人总得有一技之长,才能在这世上生存,于是,早年间就让她去学了缝纫。等到离开了何家,更是让她跟着秦招娣等人一同上课。玲珑不知自己该学什么,问了小姐,就跟着学文字和绘画,如今于缝纫之上,更有进益。
她为她家小姐改的这件类似西式礼服的长裙,也霎时好看。
一袭薄荷色长裙,长过脚踝,堪堪露出正在放足的双脚;长裙的左肩,还有一朵盛放的牡丹花;长裙掐腰收腹,恰好能显露出人的美好身材。
薄荷色淡然清纯,在炎炎烈日里,让人一眼望去,就觉清爽。
若是穿着此裙的乃是一位真正的美人……
待丛夏将裙子换上,挽了一个略松散的发髻……
秦招娣不禁赞叹:“我终于相信,昨个儿老师说的那个‘我见犹怜’的故事是真的了。温老板平日里就好看的紧,今日这一打扮,只怕这芦花市里,非但是男儿的心要跟着你飞了,就是女儿家的心,也要被你勾走大半啦!”
主要是,真的忒漂亮了。
如此天香国色、倾国倾城的绝色美人儿,怎会有人一脸鄙视的舍弃?
这样想的,不只是这些被丛夏所拯救的人。
待丛夏坐着黄包车,拿着请柬,到了何家的时候,何家一众宾客,以及在何家门外围观的百姓,不禁屏住了呼吸,如是在心中想。
而刚刚骑着高头大马,将新娘花轿迎接回来的一身黑衣的新郎官本人……早就是眼睛眨也不眨的看向了丛夏。
仿佛眼珠子都陷进去拔不出来了!
而一路上吹吹打打的人,吹奏声也是停了一瞬,才重新开始。
花轿里曾晓晓对此茫然无知,只觉欢喜。
而跟随曾晓晓送亲的几位兄嫂瞧见了丛夏那副容貌,再看周围人的表情,还有新郎官一副忘了今日的新娘究竟是谁的模样……
心中暗叫糟糕,心道,从前只知道这温巧娘长得好,没想到竟然长得这么好!再看这温巧娘的穿着,这身裙子,虽然只露了胳膊,别的都没露,可也能见这一位的态度,她是能改变的;再看那长裙只遮到了脚踝,露出的那双脚,竟也是正在放足的脚。
再想想这一位的女先生都请了许久了……
哎,这次小妹真的失策了!
而在马背上看着前妻发呆的何叔光,竟是在闪光灯闪了他两下后才回过神来。
原来,竟然有记者在远处直接把他看着前妻发呆的场景给拍摄下来了!
何叔光一时间心慌不已,却不知道是这番作态将会被人“误解”而心慌,还是蓦地发现自己的某些小心思而心慌。
但是,怎么会呢?
他一个留过洋的、有大志向的新青年,怎么会喜欢上一个大字不识的小脚女人?哪怕那个女人貌若天仙,他也不该喜欢上。
他喜欢的,首先应该是人的内涵。
可温巧娘,没有内涵。
他该喜欢的,是曾晓晓这样的女子。
何叔光这般想罢,才重新恢复了笑容,下马迎客。
可他的这番作态,早就落入一众宾客和围观的百姓眼中,心道,这何家三少爷莫不是个傻的?放着这么好看的人不喜欢,偏去喜欢别人?
他们之中不少人是见过曾晓晓的。曾晓晓好看是好看,但和那位温老板相比,真真如同皓月与星子,都好看,但无法睥睨。
可怜曾晓晓对此全然不知。
她只是在出花轿的时候,花轿歪了歪,曾晓晓好好一个新娘子,就……从花轿里摔了出来,还摔了个狗啃泥——新郎官何家三少爷想接人,没能接住。
曾晓晓好险用盖头把自己的脸给遮住了。
然后,就是跨火盆。
这其实是老风俗了。按照现代文人的说法,也该是糟粕的一种。但万分嫌弃发妻属于封建糟粕的一种的何家三少爷,却对此没有发表任何意见,牵着新娘子就要跨火盆。
这原本是很简单的一件事。
结果……
新娘子的裙子被火燎着了!
新郎官大惊之下,连忙上前帮着踩,好一会,裙子上的火星子才灭了。
可这个时候,宾客们和围观群众都震惊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了。
话说,这跨火盆跨不过去,好像,是不吉利的意思吧?
宾客们都往何家老爷子和老太太脸上瞥,何家老爷子到底是见识过许多,脸上还绷得住,何老太太整张脸都黑了!
一看就是后悔这门婚事了。
但是,何叔光还是坚定的搀扶着曾晓晓,一路往正堂去。
该拜堂了。
曾晓晓:“……”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前后两辈子了,她从来只有运气好的,没有运气差的,怎么突然刚要嫁给她的男神,运气就变得这么差了?
难道她的“好运”是在提醒她,这不是一门好婚事?她不应该改变历史?但是,这是她的男神啊。
她前世心心念念要嫁的男神,她前世得了抑郁症和幻想症后,仍旧想要嫁的男神。
她怎么能放弃?
于是,在喜娘念到“一拜天地”的时候,曾晓晓毫不犹豫的膝盖一弯——
也就是这个时候,曾晓晓只觉自己的脑袋一晕,仿佛有什么东西离她而去。
“晓晓?晓晓你怎么了?还能坚持住吗?”
“我,可以!叔光,我一定要嫁给你!”
……
新娘子在拜天地的时候晕了一下,才终于和新郎官继续拜堂。
这里倒是没有出差错。
只是,在何叔光送曾晓晓去新房的路上,曾晓晓一时心神失守,新郎官瞥见后面一直跟着的前妻,竟是也没反应过来,曾晓晓……又当着众人的面,忘了过高高的门槛,狠狠地摔了一跤!
这一跤下去,曾晓晓只觉膝盖肯定伤了,就连她的脸,她的额头,怕是也被摔了个红肿。
而红盖头这会子直接被摔飞了。
曾晓晓的一张俏丽的面容,显露在人前。
众人默默地看了狼狈的新娘子一眼,又默默地转头去看那个倾城倾国的新郎官的前妻。
这可真是,没得比啊。
曾晓晓像是也发现了甚么,顺着众人的目光去看,就看到了……一个真正的美人。
美人如花,却是倾城之花。
绝色,惑人。若在古代,真的堪做妖姬。
曾晓晓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也终于开始后悔。
她只知道何叔光的前妻美,可是,怎么能美成这个样子?
就像嫂嫂说的,何叔光连这样的前妻都看不上,他,还能看得上谁?
然而,丛夏只是对着这位新娘子嫣然一笑,转身便潇洒离开。
她的离开,带走的不只是新娘子的心神,还有新郎官的心神。
有那看出些门道的,在半空中飞快的使着眼色,只觉何家这处好戏,可是越来越好看了哦~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丛夏见到了新郎和新娘这么狼狈的一场婚礼,又将那么一株顽皮的四叶草给收了回来,心情甚好。
便也不再品尝何家的食物了。左右原身早知滋味,何必再尝?
只是在她离开何家前,看到了两个被打扮的簇新的小男孩,正扒着门,看着她。
丛夏脚步一顿,对他们招了招手。
何敬翼和何敬泷却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慌忙逃遁。
丛夏:“……”她明明不吓人的好伐?
没瞧见贞儿小姑娘每天都想被她抱着么?
丛夏摸了摸脸,自觉自己真的不吓人,这才招呼玲珑上了黄包车。
两人都很纤瘦,就坐了一辆黄包车。
玲珑小声道:“小姐,那是两位小少爷……”
丛夏:“嗯。”
玲珑:“那,不管两位小少爷了吗?”
丛夏这才微微抬了抬眼皮:“不着急。”
她这才发展到哪儿啊?何家现在第三代就这两男孩,根本不可能把他们的抚养权给她。既然不给,她也就不必巴上去。
玲珑听得半懂不懂的,但回到老宅后,还是开心的跟她娘说了何家的事情,颇有一种幸灾乐祸的感觉。
奶娘听了也很开心。
瞧,你们非要逼我们家小姐,娶个新老婆。这新老婆刚进门就一身狼狈,跨火盆还沾染了火星子!你们不是不搞封建迷信吗?有本事就别逼着这一位也离婚!
还有,那何家三少爷,你能把你的眼睛从她家小姐身上挪开吗?没瞧见你的新娘子……等等,新娘子也一直在看她家小姐诶!
奶娘:“……”奶娘想了半晌,只能说,“咱们小姐本来就是好看的男的女的都喜欢。这有什么的!”
玲珑:“!!!”有道理!
如此,母女两个又高高兴兴的口头讨|伐何家,觉得何家如此,简直就是报应!
丛夏隐约听到了一些,却也不甚在意。
她回到房间,将身上的长裙换下来,换了一身家居服,盘膝坐在新购置的柔软的沙发上,才在心底对系统道:“把它放出来。”
这个“它”,不言自明。
而系统……说的就跟这个东西是宿主你通过本系统放进来的似的!分明是宿主你自己又偷偷在它的系统空间开辟了个小空间,刚刚自己直接把东西扔进去的!这会子反而像是这东西是通过正常手段放进去的似的!
系统满腹牢骚。
但是,系统半个字都不敢说。
连忙就把那个被宿主给塞进来关在一处狭窄黑暗空间的“东西”,给丢垃圾似的丢了出来。
天色渐晚,奶娘应该要做饭了,玲珑要照顾小婴儿贞儿。丛夏这里暂时无人来扰。她就很放心的让系统把东西丢了出来。
果然,是一株碧绿碧绿的四叶草……的虚影。
四叶草甫一出来,看都不看,立刻就拜倒:“小妖拜见主人,愿主人千秋万代,早日一统三千界!”
丛夏:“……”可别欺负她没有原来的记忆!她才不会有这么大的野心来着!
毕竟,千秋万代就罢了,一统三千界?她怕不是要累得英年早秃?
然而没得记忆却也不能被人看出。
丛夏只淡淡的套话:“你可知错?”
四叶草立刻疯狂点自己的小叶子:“知错知错!小妖……小妖当年也是迫不得已。那时全天下都传言主人被众神谋算气运,心灰意冷,干脆、干脆、干脆……”
四叶草的四枚叶子疯狂摇晃起来。它说不出话了。
丛夏:“……”
丛夏也不问系统,而是自己迅速的进入绑定自己的系统数据库,开始寻找其中缘故。
系统:“!!!”它、就、知、道!被一个数据大佬绑定,肯定没好事!
半个小时候,系统才重新掌控了它的系统。
丛夏则是若有所思,看了依旧疯狂想要说话,却根本说不出话来的四叶草。
四叶草:“……”它一下子就怂了!这分明就是当年的主人!不知道主人都转世多少次了,竟然、竟然还会初见时那么像!
不怂,不行啊。
可它真的说不出当年的真相啊。
丛夏嫌弃道:“那你究竟能说什么?如果一点有用的都没有,那,四叶草地垫了解下?你的好运气,你该知道,我是不在意的。”
其实,她还是很在意的。但她不说。
四叶草:“!!!”看看看!这就是当年的主人!一不开心了就要威胁它们!
四叶草越来越怂,只能小声说了些它能说的。
比如,它们这些被主人赐予了一些好运的动植物,原本是乖乖的在家里等着主人回来的。虽然自家主人在外面是人见人怕、神见神畏的大人物,可对它们还是很不错的。
但是,主人却突然不回来了。它们在家里等了很久很久,直到新生的灵物压根不知道自己主人的存在了,它们才相约跑了出来,寻找主人。
四叶草那时也是这般想的。只是,时间会改变一个人,漫长的时间,可以改变一个精怪。
四叶草找着找着,忽然就觉得,与其被人掌控,不如,它去做凡人的“神”,掌控他们的运气和人生。
然后,四叶草就越玩越开心,越玩越痛快。直到,遇到了一心要来寻找她的男神的曾晓晓,然后,遇到了它真正的主人。
“主人,小妖真的不是故意不会来的。只是、只是小妖不确定,主人是不是还是主人。小妖也不知道,小妖现在,还配不配得上主人……”
丛夏:“配不上当如何?”
四叶草:“……”它就是随口说说啦~当即又怂了起来,小声表示,“小妖、小妖可以不做地垫吗?小妖可以给主人做帽子!”
绿帽子神马的,兄嘚,你很会想哦。
四叶草还没察觉到自己说了甚么不该说的,
狠了狠心,又道:“小妖这些年在外,有了不少子子孙孙,里面没一个开灵植的,这些都可以送给主子,主子随意打发!还有小妖,小妖的第四片叶子,也愿意送予主人!”
谁让它傻,明知道主人来了,还想撺掇着那个曾晓晓跑掉呢?哎,这样一想,好像主子的脾气其实好了不少,要放过去,只怕早就把它四枚叶子都给扒秃噜了,让它再长一回去!
四叶草正这么庆幸着,就听自家主人道:“哦?那你把你的子子孙孙都拿出来。”
四叶草于是就把它的子子孙孙都拿了出来。
有点,舍不得qaq
可让它哭得还在后面。
它家主人,还是那个主人。
丛夏把这些四叶草的子子孙孙——同样也是四叶草给拿起来观摩了一番,发觉这些四叶草身上也带着气运,只是微弱了一些,有的只有几天的好运,有的是几个月,有的是一年到五年,最长的十年。且都没有灵智,可以随便用。
果然,和传说中的幸运符,都有的一拼了。
丛夏这样想了一下,就把这些四叶草都给收了起来,然后,看向四叶草小妖。
四叶草小妖:“!!!”等等,怎么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丛夏微微一笑,伸手一招,竟是将那四叶草小妖给招到了她的手里。
然后,就是一片,两片,三四片。
四叶草小妖:“啊啊啊啊啊啊啊!”
四叶草小妖修炼千年的四片叶子,全都被它那个可怕的大人物主人,给拔了。
拔了。
四叶草小妖怪,变成了秃头小妖怪。
想要重新修炼,还要千年光阴。
嘤~
第39章 民国文豪的弃妻07#又是证明何家三……
丛夏对于过去的那些事情,是完全不记得。
她只是略微有些好奇,可是吧,这点好奇心,完全不影响她现在的生活,也不影响她……不打算主动寻找当年的真相。
过去如何,未来如何,总比不过现在如何。
丛夏想,如果真有一个给她取名为“娇娇”的人,还可以送给自己强大的气运,与酆都大帝相交,那ta一定是个更强大的存在。她与其去想着寻找真相,还不如安安心心的过自己的日子,或许,这才是那一位,把她送出来的缘故。
丛夏歪着脑袋想了好一会,才发觉秃头四叶草还在哭。
简直哭的惊天地,泣鬼神。
凄惨极了。
丛夏:“……”这委屈的,就跟是她的错似的。
可是,这四叶草这些年在人间,悄摸摸的绑定略有气运的人,然后靠这个气运去“帮助”对方做事,假装自己很有用,汲取信仰,化作自己的气运。这样的四叶草,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既然不是什么好东西,那秃头一下,不是正合了身份吗?
丛夏这样想着,就这样跟四叶草说了。
四叶草:“!!!”说好的护短呢QAQ
而且,它咋觉得,分明是主人想要它修炼千年的四叶草叶子,才给它拔了的呢?
然而,不管四叶草有多委屈,它都失去了自己的四叶草叶子。
丛夏倒也没有因此而舍弃四叶草——毕竟,这种东西,能利用还是可以利用一下的——她在酆都大帝送给她的芥子空间里,寻了一小块地方,种下了四叶草,还有它的一部分有生机的子子孙孙。
剩下的已经确定没气息但能给人带去气运的四叶草,丛夏则是存放在了系统空间,想着等任务结束去了地府,或许可以跟别的任务者交易?当然也可以留到下个、下下个任务使用。
系统:“……”就知道不会想着它!连租赁费都不给的小气宿主,它、它还能奢求什么呢?TAT
却说丛夏安置好了四叶草,自觉这件事已经完结,可以继续做(过)任(日)务(子)了。
吃过一顿美美的晚饭,丛夏不禁抱着贞儿,在院子里散步。
她如今住的是温家老宅。
原本的温家就只有三个主子,即便温父和温少爷不知为何,对原身的态度很奇怪,但原身还是有两个很大的院子可以居住。
只是丛夏更喜欢“名正言顺”四个字,直接搬到了主院,也就是温父从前的院子居住——这个院子更大更宽敞,而且每一处的窗户都是镶了明亮的玻璃的,院子里也种着名贵的花草。
比原身的院子更宜居。
只是今天丛夏抱着便宜闺女,散步着散步着,就走到了原身的院子。
何敬贞现在已经11个月了,许是一直照顾的精心,跟个小人精似的,聪明的紧。话还不会说,但是会“啊啊”的叫着,指着锁着的正房门,表示她要进去玩。
丛夏对这个便宜闺女还是很好的,见她要去,犹豫了一下,身边的玲珑立刻道:“小姐,这里都打扫过了。我娘说,这里虽然不住,但每个月还是要过来打扫一下,扫扫尘的。”
丛夏点了点头,这才抱着何敬贞往小院正房,也就是原身的闺房里去。
玲珑小跑着上前给开了门,开了灯。
丛夏道:“是不是该上课了?玲珑,快去上课。我还等着家里出一位才女呢。”
玲珑:“……”可是学习真的好难啊。
被学习支配的玲珑,到底还是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没办法,她家小姐是个非常不一样的存在。不但自己学习,还要求她、大哥、大嫂和侄子侄女都要学习。
大哥还好说,是男的,暂时没地方学习。小姐就让她和大嫂带着侄子侄女,轮流去隔壁的院子里,跟着那些投奔小姐的人,一起同女先生学习。
而大哥,小姐说让她和大嫂轮流教他,要不就给他报个夜校去上。
大柱:“……”他其实一点都不想学!
而玲珑和大嫂大春也不乐意学。学了几天,把自己的名字学会了,就想要撂挑子不干,去跟娘说,娘就跟她们讲道理,让她们必须去学习,时代变了,不能再当个睁眼瞎了。说着说着,小姐听到了,就觉得……她娘很有悟性,劝她娘也该抽时间去学习——至少,不说写,学会认字也挺好的。
奶娘:“…………”
玲珑转头就被亲娘给打了一顿。
奶娘表示,她这把年纪了,也不乐意上学。要不是劝女儿和儿媳妇被小姐听到了,小姐就不会认为她有“悟性”,让她也去学习了。
玲珑:“……”所以,是她的错咯?
#今天也是不想学习但必须学习的一天#
玲珑尽管依依不舍,还是按照“轮班”计划,去嫂子那里带了侄子侄女,叫上亲娘,去隔壁学习了。
奶娘看着闺女那苦瓜脸,心说,老娘比你还不想去!
另一厢,丛夏刚把何敬贞放在了床上,让何敬贞在床上爬,她自己则是看着这整个的闺房,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她在原身的三间正房两间耳房的闺房里转悠了一圈,等回来,看到小闺女趴着的床,越想越不对劲,不禁蹲下|身,去仔细探究这张床底下。
结果,床是正常的床,是一张木料很好的千工拔步床,是原身的娘留下来的。
但是,床底下的地面,却是很不对劲。
丛夏想到之前院子里石榴树下埋藏的金子,心中有了一种奇异的想法。
只是现在她还哄着小闺女,便也没有很着急探究。
等到夜里,贞儿跟着奶娘和玲珑睡,丛夏这才半夜爬起来,跑到了原身的院子外面,看着高高的墙。
丛夏:“……”可恨这具身体根本不适合修炼内力!
她站在院子外,思考了片刻,一打响指,就有两只红衣厉鬼战战兢兢的飘了出来,一边一个扶着丛夏进了院子。
丛夏还没问一句阁下尊姓大名,好给它们烧纸钱什么的,两只红衣厉鬼吓得登时就跑了个没影。
丛夏:“……”不是说她有气运的吗?怎么这些鬼还这么怕她?而且她看的清清楚楚,那根本不是敬畏,而是纯粹的怕
还嘛?这个她还是分得清楚的。
但是,鬼跑都跑了,丛夏也只在心中腹诽了片刻,就转身往原身的房间里去。
受原身身体的桎梏,她是没得力气把床给搬走,但是,她可以把床给挪到芥子空间去。
系统:“!!!”算你厉害!原本还想着推销大力丸赚点中间差价什么的来着。
丛夏把床给整个的挪走了,就露出了木质地板。
是的,原身温巧娘的正房和厢房,全都是铺的深色的木地板。
而温家其他地方,全都不是如此。
这就更令人生疑了。
丛夏自来胆子大,想了想,又将温巧娘的闺房里的所有东西都挪到了空间里,自己在三间正房、两间耳房里走来走去,走来走去,终于,她在走到东面耳房的某一处地板的时候,听着声音有些不对。
弯下身敲了敲——有回音。
丛夏果断将这块地板和它旁边的地板给掀了起来。
温巧娘住的闺房下面,竟是有密室!
丛夏:“……”究竟是她的运气回来了一些的缘故?还是温家另有乾坤?又或者是“五鬼运财符”还在起作用?
将地板掀开,房间的门窗大开,透了约有半个小时的风,丛夏这才从她开辟的系统空间里取出了防毒面罩、手套、超强光手电筒,下了地板下的密室。
系统:“!!!”宿主大大您都有了自己的芥子空间了,求别再用它的那点小空间了啊啊啊!
然而系统只敢蹲在自己的小黑屋里默默地说,压根不敢跟气运猛地蹿了一个头的宿主大大说。
丛夏也就完全不知道小系统的腹诽,很自然的下了地板和密室相连的楼梯,然后,就看到了一个……非常大的密室。
这个密室,应当是专门建的,涵盖了原身温巧娘院子里的所有房间——温巧娘自己的正房和耳房,下人住的和放东西的东西厢房各三间。
面积很大,里面更是各种各样的箱子、盒子、匣子,还有好多架多宝阁,多宝阁上也是各种箱子、匣子。
丛夏想了一下,就打开了附近的一个多宝阁上的一个竖条的木盒,里面果然是一只花瓶,且花瓶和木盒之间,还用了海绵和布条相隔,做了防震,保证就算地震了,这花瓶也不会碎。
而这只花瓶,丛夏将它小心翼翼的取了出来,仔细打量,便知这是一件上好的古董。
是真品。
再随意打开几个小匣子,里面则分别摆放着一只唐朝的鼻烟壶、一只元朝的银搓杯、一只明成化年间的斗彩鸡缸杯。
这倒不是丛夏忽然对古董精通了,而是这匣子里面,有有关这样古董的介绍的小卡片。
而丛夏对古董不精通,却也略知一些,见识过一些真东西。她将这三样东西在手里摩挲了一遍,就知道八|九不离十,这也是真品了。
这个温家……到底是什么来头?
又或者说,她收了四叶草,尽管没有佩戴四叶草的叶子,但四叶草又称“幸运草”,是不是也间接的因此提升了气运?成了一个好运气的人,所以才能开启这里的密室?
可是,如果这密室里没有好东西,气运也不能凭空把东西变出来吧?
丛夏电光火石间,想到了原身的母亲。难道,这些东西,其实是原身母亲留下的?
要知道原身母亲,再成婚后不久,娘家也出了事情,身为家中独女,娘家的那些财产,她也是得了不少的。只是之后没过多久,原身母亲诞下原身,就过世了。那些旧时秘辛,便也无人知晓。
就连奶娘,怕是也只知道母亲过世了而已。
丛夏想了半晌,在没有任何证据和证人的情况下,也是想不出当年的真相,干脆就不再多想,而是将能打开箱子匣子都打开了一通,发觉这密室里,藏得最多的,就是一箱子一箱子的金条和金元宝,且都是没有印刻痕迹的金子;
其次就是一箱一箱的金银玛瑙珍珠的首饰,只是这些首饰常年封存,早已蒙尘;然后便是各种历史悠远或是近期的古董。
看着看着,丛夏就觉得,自己发了啊。
系统:“!!!啊啊啊啊!宿主大大,宿主小仙女,这些东西要不要放在系统商城变卖啊啊啊!如果宿主大大肯变卖,本系统保证只收取少少的佣金!剩下的赚取的积分都给宿主小仙女!真哒!比真金还真!”
这个主意听起来还是不错的,但丛夏现在不着急用什么积分,便打算等弄清楚了这里面的套路再说其他。
系统:“……”
所以说,它当年选定的那个乖乖女牌好运气的女孩,才是最适合它的宿主吧。哎,要是那一个,保证它说啥是啥。才不像强行绑定它的这个……唉唉唉!说多了都是泪!不说了,不说了!
丛夏才不管小系统是怎么想的。
她将这个密室看了一圈,确定这个密室应当是二十几年前建的。算算原身的年纪,估计是原身出生,原身母亲过世,这个密室就开始建。建好了就让原身住在上面,来做遮掩。
这可真是,对女儿够好的啊。
丛夏轻啧一声,便将东西都收到了芥子空间里,半点不心虚。确定这密室里什么都没有了,这才出了密室。
然后把房间里的家具摆设又从芥子空间里原样取出来,放在地板上。那密室的入口上面,恰好是一个圆形茶几。茶几上放着一个很大很沉重的玻璃鱼缸,玻璃鱼缸里没有水,却有假山和鹅卵石做装饰,而那假山看起来就很有分量。
显然,做密室的人,早就有准备进行掩盖。
只是温家父子也不知道是出于对原身好,还是对原身不在乎,临死也没有见出嫁女的原身,更没有将这个密室告诉原身。
这可真是太匪夷所思了。
丛夏摇了摇头,就,回去睡觉去了。
等到第二天,丛夏想,她估计现在的运气,真的非常好。
因为她刚刚起床,大柱就跑来跟她说,纺织厂接下了一单大生意,做好了利润非常大,纺织厂的名声也能重新打出去;接着是秦招娣上门,喜气洋洋地跟丛夏说,原本一直招聘不到的几位有一技之长的老师都招聘到了,另外还有十几个小脚女人过来投奔,其中一半都是南方的绣娘,不堪忍受婆家的虐待才跑出来的;
之后,又有一位老者上门拜访,表示自己在城南有一座安静的临街的三层宅子,愿意低价出售给丛夏做图书馆,另外他家里是书香世家,原本和温家就有交情,家里的藏书,则愿意大部分捐献出来。
丛夏听了,却是不着急答应,而是问道:“林老是要出国?”
林老满面愁容,无奈叹道:“家门不幸,老朽家中三个儿子,都坚持出国。老朽和老妻如今耳顺之年,却要背井离乡,将来也不知道尸骨是否能归故里?
可,三个孽障都说国内要乱,都不愿意留下为国家做一份贡献,老朽和老妻也是无法,既舍不下国家,又舍不下三个孽障,那三个孽障更是长跪不起,说我们不走,他们就跪死在门外……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林老是位爱国人士,即便他年纪大了,做不了别的,但日常悄悄援助一下革命党,给孤儿院和收容战士孤儿的教堂送些粮食米面蔬菜之类的,帮助一下困难人士,这些,他和老妻都是愿意做的。
但三个儿子出国留学一趟,再回国内,却言道这乱世,是普通人无法改变的。至少短时间内无法改变。想要过上安稳的生活,只能出国。三人出国一趟,竟是每个都觉得国外的月亮才是圆的,无论如何,都要出国。
可他们又是受着传统教育长大的,孝道二字,是他们心中首要的东西。因此即便要出国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他们也得劝着老父老母一同出国。
林老和林老夫人不肯出国,却又舍不得难为三个儿子,末了,也只能答应出国。
只是林老和林老夫人说了,既然要走,那么家里的许多产业,变卖之后,他们会留下大半捐献出去,也算是在国家危难时没有留下为国家做一份贡献的补偿。他们出国之后,经济条件会没那么好,只能靠三个儿子自己打拼。即便如此,林家三位公子也迫不及待的要出国。
林老和林老夫人这下真的没办法了,只能真的开始变卖家产,打算出国。
人生总要有舍有得,他们舍不下天伦之乐,就只得远离故土。只这心中,怕是余生都要对国家心存愧疚。
丛夏听了,并不觉稀奇。
这世上人,总归是各有各的想法。有坚定的留下来为国家之崛起而奋斗的人,有出国学习成才后排除千难万险也要回到国家报销国家的人,当然也会有宁可吃国外的牛奶面包,也不要花国的各色菜品的。
林老家的三位公子,虽让人不齿,可林老和林老夫人,显然是无奈之举。只是他们到底年纪大了,孩子们翅膀硬了,他们想管,也是管不得了。
丛夏只能道:“您和尊夫人肯捐献出这许多东西来,对国家已然算是做出了贡献。国家若当真有灵,也不会计较林家的暂时离开。且雄狮只是暂时沉睡,早晚会重新醒来,震惊世界。您们好好活着,健健康康的活着,或许,到时候,还能回家来看看它,那时是不是堪比国外?”
林老听了,不禁老泪纵横。
回家?他当真希望自己还有亲自用自己的双脚回家的那一日。
最后林老一个激动,除了把那座三层楼便宜卖给了丛夏,送了上万本的藏书,还送给丛夏一箱小黄鱼,两件古董,说是赠予“小友”,望花国之女性,也可在花国撑起一片天。
丛夏想,她最近这运气,大约是真的越来越好了。
而“温巧娘图书馆”、“温巧娘孤儿院”和“温巧娘学校”,也该弄起来了。
温家从前到底有些人脉,芦花市里也有慧眼识珍珠的人,丛夏收容的那些女子里,除了秦招娣和黄玉娘,另有几个有管理能力的,都愿意来给丛夏干活,丛夏便轻松了许多。
只是,看看时间,已经到了1931年的8月。
丛夏沉重的叹了口气,却也无力改变历史,只能改变自己的身边人和身边事。
因都是房屋修,而不是重新盖房子,到了8月底,“温巧娘免费图书馆”就已经正式营业。
图书馆有三层楼,共两百个读书位,24小时开放,提供热水和价格低廉的饭菜,但饭菜不允许在图书馆内吃,图书馆内藏书两万册,另提供抄写工作,必须再图书馆内抄写,抄写完毕将提供图书馆的“饭票”和借书离馆的资格,当然也可以选择银元付账,但那要多抄写些书才能得到一块银元。
而图书馆旁边的一处小宅子,也被丛夏买了下来,用来作为“扫盲班”,每天晚上7点到9点,都会有老师进行“扫盲”,无论男女老少,富贵贫贱,只要遵守秩序,就可以来扫盲班进行学习最常用的几百个字。
与此同时,温巧娘孤儿院也建立了起来,但是,其中有一个条件,若是有家里能养得起但是不愿意养,想要免费蹭孤儿院的资源的家庭,一旦被发现,其所有家庭成员,不得进入温巧娘免费图书馆看书,不得进入温巧娘扫盲班,家里的子女不得进入温巧娘学校。
但那些家里的确无力负担而将孩子送来的,查明后家长若在有能力养育孩子后而不认孩子或不将孩子接回,孩子可继续留在孤儿院,但这个家庭其他成员将受到以上同等待遇。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世道艰难,有努力生存的人,可也总有即便到了这样的国难当头的时候,依旧想要占人便宜的事情发生。
即便这会让一些无辜的孩子受到损失,可是,这世上没有完全公平公正的事情,且无规矩不成方圆,规矩必须要有,才能保证孤儿院的长久存在。就连图书馆,也同样有自己的规矩,比如在图书馆毁损图书或大声喧哗,超过一定次数,就也不会被允许进入图书馆。
如今孤儿院的院长秦招娣和图书馆的馆长沈其华对此十分认同,甚至二人又制定了几十条详细的规章制度,保证大多数人的利益。
至于开办学校,这却还需要一定的资质,也需要足够的老师,因此改建的老学校找到了,学校也在改建过程中,但是,学校要开办起来,还要至少三个月时间。
周围的百姓看到了,还去给工人们送吃食。显然,他们即便自己大字不识,也知道这个世道变了,女人不裹小脚了,孩子们也该学习读书了。只有读书,是改变命运的最便捷简单的渠道。
好在丛夏有钱,这些事情尽管难,到底也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
而丛夏早就想要开办的绣庄,下个月也可以营业了。丛夏要找的那位比较惨的化妆品的制作者,通过丛夏的一个试探,就认清楚了自己兄长的品行,伤心过后,日子还要过,于是就毫不犹豫的投奔了丛夏。甚至他连署名权都快不想要了。
丛夏:“……”
被吓成这样,也是有点惨。
但是,想想这位原本的结局,自己落魄流浪,却只能看着抢了他东西的人风光无限,最后沦为疯子乞丐,死在某个寒冷的冬天,丛夏想,也就无怪现在就那么开心了。
只是,该是谁的就是谁的,制作者的署名,该是谁就是谁。
丛夏一时间忙碌非常,偶尔还要应付自己的“好运气”和突然冒出来的钱财和人才,连何家都忘了关注了。
但何家却是热闹非凡。
因为何家现在掌家的大少爷,亏损了一笔大生意,损失的金额,是何家二少爷何仲明和何家三少爷何叔光分家的话,加起来能分到的金额。
可见其数目之大。
何家大少爷最初还想隐瞒,后来无法隐瞒,他想去借钱周转,被二少爷何仲明夫妻发现,这才爆发了家庭大战。
若说之前何家亏损的那些钱,还能说对何家而言,算是小数目。可现在……
何仲明皱眉道:“爹,娘,不是儿子不相信大哥的人品,而是……是不是大哥最近运气不好?不如让大哥大嫂出去拜拜佛,散散心,等回来了,或许就能转运了。”
何家老爷子脸上看不出表情:“你大哥出去了,何家的商铺工厂谁来管?”
何仲明很自然的道:“当然是爹您来管。正巧现在学校的事情不多,我看叔光近来也不忙,您要有什么要差遣人的地方,就差遣我们兄弟好了。”
何伯清顿时脸色铁青。
他的妻子脸色比何伯清还青。可何伯清亏损的那笔钱,真的是数目太大了,大到何家在芦花市的地位,直接稳步下降一个台阶。更何况,将来分家时,还要分出一部分给何仲明和何叔光,对大房来说,就更剩不下多少了。
何老爷子何等人也?一下子就听懂了二儿子的意思——二儿子这是不放心了。
从前何家一切都好,大儿子掌家业,二儿子和三儿子也安心。可现在,大儿子一下子把原本该分给两个的家业都给输光了,将来,他们还能分到什么?分到多少?与其到时候要看老大的眼色过活,不如趁机争上一争。
这也是,人之常情。
可这兄弟间的感情,可就散了啊。
何老爷子不禁面露哀戚,看向小儿子。
何叔光想了想自己最近的工作,方才道:“儿子也觉得,大哥可以出去散散心,再回来工作,就可以和二哥携手,在您的教导下让何家恢复荣光。”
这意思,便也是不满何伯清的商业能力了。
何伯清面色惨白,却说不出话来,只在心里对两个弟弟记恨上了。
而何仲明和何叔光,其实也只是不想自己将来分到的东西越来越少而已。
三兄弟的感情,逐渐因钱而破裂。
丛夏的“五鬼运财术”,显见是报复到了何家。
等她知晓何家遭遇的事情,还有最近的败落后,也只是微微一笑——这样,或许能让真正的温巧娘,心
里舒服一些?
想想何家曾经对温巧娘做的事情,何家遭此报应,倒也不奇怪了。
芦花市的上层看出了何家的真正的败落之象,许多人对何家的态度都开始变化。
何家的宴会,已经有人开始不去。自家开的宴会,已经有人拒绝请何家的人。
更有人前来朝丛夏投诚,希望在丛夏手底下干活,为此不惜出卖何家,说一些何家不好的话,或是何家人做过的一些不太体面的事情。
可是,芦花市的普通百姓看不出来这些,他们只看到了从何家搬出来的何家三少爷和三少奶奶,竟然在酒楼吵了起来,而且是何家三少奶奶追着三少爷,一路从包厢吵到了大街上,愣是让百姓们围观了一场好戏。
丛夏恰好在附近和看中的两位芦花市的出过国的小姐寒暄,想要请这两位小姐去学校教学。当然,课时费可能不太多,但每周上课时间,可以缩短到六到十个课时,集中在两天到三天内上完。
那两位留洋归来的小姐,正觉在家中待得不自在,见丛夏诚心相邀,虽说教授的是低年级的学生,酬劳也不高,但如果只是每周两到三天,课程也少的话,她们倒是完全可以接受——都知道温老板这个学校是基本不收学费的,她们就权当做善事,积攒名声好了。
三人相谈甚欢,正约了下次出门喝茶的时间,打算分别,正巧瞧见了那位何家新三少奶奶,正着一身旗袍,踩着高跟鞋,追着何家三少跑。
“三哥!三哥!我只是想让你陪我出来吃顿饭,我怎么就不体谅你了呢?我和你结婚才多长时间,三哥,你算一算,你每日工作、跟公婆请安、照看你的两个孩子之外,又分给了我多长时间?
我只是和三哥你刚刚结婚,我只是想要和你至少有一段新婚燕尔的时光,不能去度蜜月,好歹也能单独安静的待在一起……可三哥,你怎么就连跟我吃顿饭,说句话,都觉得是在浪费时间?三哥,你好好看我啊,我是那么那么的爱着你,我为了你……”
穿着旗袍的年轻姑娘,满脸的妆容都哭花了,可这更显出了她的真挚和情感。
围观的众人都觉得这姑娘可怜了。
就连何叔光,都停住了脚步。
他知道曾晓晓说的对,他们刚结婚,是该感情甜蜜些。可是,革命大业在前,国之崛起的重任在肩,他那些志同道合的同志们都在为了这个国家而舍生忘我的奋斗着,他怎么敢谈情说爱?
何叔光刚想转过身,跟曾晓晓谈一谈,或请她回娘家住几天,他忙完了这段时间就去接她,结果,就听到了“砰”的一声,随后就是一声尖叫——
何叔光蓦地转过身,其余人也都看向声音发出的地方。
然后,就看到了被一桶被楼上丢下来的馊水给浇了个透的……何家新三少奶奶,曾晓晓。
满身奇怪味道的曾晓晓:“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捂着鼻子下意识后退一步的何叔光:“……”
一众吃瓜群众:“……”
丛夏:“……”
丛夏想了想,就十分从容淡定优雅的,路过了满身狼狈的曾晓晓和无措的何叔光身边。
惊艳与狼狈,形成鲜明对比。
何叔光的目光,蓦地就落在了丛夏身上,再也移不开了。
满身酸臭味的曾晓晓:“!!!”她心里也开始酸了!
曾晓晓想到自己为何叔光的付出,不禁扑向了何叔光。她想,她为了男神付出了这么多,她就算是这样臭,男神也不该嫌弃她!
何叔光因为一直看着丛夏,并没有注意到曾晓晓,因此,还真个儿被曾晓晓扑了个满怀!
他身上,也臭了!
终于憋不住大笑起来的围观众人:“…………哈哈哈哈!”
何叔光与曾晓晓很是丢了一回脸,满身酸臭味的回家了。
而芦花市里,何家又为大家添加了一个茶余饭后的笑料。
从前的何家前三少奶奶温氏,也在众人眼中,变成了温老板。
依旧神采飞扬,倾国倾城,貌若天仙。
#又是证明何家三少爷眼瞎的一天#
何家三少爷:“……”
第40章 民国文豪的弃妻08丛夏彼时慢悠悠道……
何家三少爷和三少奶奶在大街上大闹一场,最后以满身酸臭味为结局的事情,很快传遍了整个芦花市。
到了第二天,不知是谁忒个损,特特写了篇文章,投稿到日报,日报也是非常耿直,直接就将那篇文章给发表了上去。
于是,之前见证了何家三少爷、文学界怼王何叔光公然发离婚书的四万万同胞,再次见证了何叔光与新妻子在大街上泼妇吵架,并被一桶馊水给淋了个正着,然后,夫妻二人狼狈的抱在一起,何叔光的前妻风光无限的从二人身边走过的一张照片……和一篇满是嘲讽的文章。
何叔光:“……”
何家人:“……”
这下子,真的是丢脸丢到全国去了。
偏偏这篇文章是由厌恶何叔光的人匿名发表的,用字之毒,清晰可见。日报也是大胆,什么文章都敢收,收了还偏敢发表。
等何叔光找去了,对方还敢笑着和他寒暄,说那里面可有不实的内容?照片是不是假的?如果都是否定答案,那他们日报是不会为此道歉的。
当然,他们还是很希望何叔光以后再朝他们日报投稿的。毕竟,何叔光是个非常有骨气的革命文人,尽管是用文字革命,讽刺当前腐朽的政府,麻木冷血的百姓,希望用文字来唤醒大家的逆反之心,为国家之崛起而反抗……日报的人,其实还是很敬佩何叔光的。
可话又说回来了,一码事归一码事,何叔光忘恩负义、抛弃发妻末了却颠倒黑白也是事实。
何叔光的个人名声,是真真的受损了。
待出了报社,何叔光越发清晰的明白了这一点。
等听到身边的小童高兴的说着“等到年底,咱们就都可以去上学啦!就去那个,温老板办的学校,我和姐姐一起去!你呢?你家里没有姐妹,你能去那个学校吗?”,何叔光就越发明白了,他的人品私德,原本是可以压下去的。
毕竟,这世上有那么多的新闻和八卦,日日更新,总有一日,旁人会想不起来他做的这档子缺德事。但是,温巧娘却成了温老板。温老板还特别愿意做善事。她愿意做善事,就有人愿意为她报导。受了她的恩德的人,就会一直记着这些事情。见到他,就会为她鸣不平。
何叔光想要自己的名声恢复从前,几乎是不可能的。
有些错误,是不能犯的。
何叔光神色复杂了许久,最终掉头回何家,就见何家大嫂和二嫂正怒气冲冲的指着曾晓晓说着些什么。
却原来,何家大嫂和二嫂眼见家里情况不好,便想着走夫人外交,通过太太们之间的交际,好教家里的生意能好起来。曾晓晓便也说要去,还带了重礼。何家大嫂和二嫂见状,才肯带着曾晓晓去。
结果,曾晓晓在宴会上出了个大丑,惹得众太太捂着嘴笑。这原也没什么,求人办事么?被人笑一笑也是可以接受的。可曾晓晓却觉得难过,蹲在那里就大哭起来,惹得场面一度十分尴尬。何家大嫂和二嫂要谈的生意,拉拢的太太们,顿时也都没戏了。
何家大嫂和二
嫂一回家,可不是要对着曾晓晓发作?
“当年温家弟妹在家的时候,家里事事顺当,生意兴隆,人人脸上带笑。那时候,咱们何家在芦花市敢说第二,谁敢说第一?现在好了,你这一进门,成亲当天跨火盆就把喜服给燎了,之后你自己就事事不顺,我们何家也是一落千丈,你说你是不是专门来克我们何家的?”
何家大嫂指着曾晓晓的鼻子大骂,原本只是气得口不择言,可说着说着,她忽然发现,好像还真是这样?
何家二嫂是个斯文人,原本是不信这些怪异乱神的,可听何家大嫂这样一说,那样一举例,看向曾晓晓的目光顿时就不对劲了。
但她还是说了一句大实话:“说起来,我听娘家妹子说过,三弟妹在闺中时,运气极好,做甚么事情都像是有老天爷护着,家里人也宠她宠的跟什么似的。可自从她嫁到了咱们家,三弟妹这运气……”
直接从天上落到了地下。
从前的曾晓晓运气有多好,现在的曾晓晓运气就有多差。走路都能平地摔,喝水都能呛着,出个门被馊水浇身……这好像不是一般的惨。
两个儿媳妇这样一说,何家老太太也反应过来,忽然大声道:“我记起来了,当年巧娘进门前,你们祖母还在,亲自找了人给巧娘和叔光算八字,说巧娘是旺夫命,你们祖母当时高兴的不得了,立逼着我和你们父亲答应,一定要让叔光娶巧娘进门……”
看来,还是老人家的眼光准。
看来,温巧娘真的是旺夫命。从前不觉得温巧娘如何,温巧娘的旺夫命,他们也只以为是说温巧娘的父兄过世,孤女温巧娘进了何家,那温家的钱财,可不就是何家的了?
现在何老太太才发现,温巧娘的旺夫,指的压根不是那一方面!
何家大少奶奶和二少奶奶看向曾晓晓的目光顿时变了。
曾晓晓心里也开始“噗通噗通”的跳的非常快。
倒不是她相信了温巧娘的旺夫命,而是她开始怀疑,何家是不是“克她”!谁叫她这运气,还真是到了何家之后变坏的?还是一日比一日更坏?
真正的唯物主义的何叔光:“…………”
这都什么跟什么?
大嫂和娘就算了,她们毕竟读书不多,又常年在后宅,容易被蒙骗,胡思乱想。
可二嫂和晓晓都度过女校的,二嫂现在更是在学校执教,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何叔光想,他果然不适合这样的生活。
他必须要设法,找个机会做他应当做的事情。
——国难当头,家中小小争执,又算得上什么?
*
何叔光看得很开,对于家中这些争执并不在意。
可他不在意,却有人在意。
就连何家二少爷都觉得,说不定他们何家的逐渐败落,是因为何叔光和温巧娘离婚,又娶了曾晓晓。
祖母当年不是给算过了么?温巧娘是个旺夫命,离了婚,当然就不旺何家了。而曾晓晓是不是克夫命暂且不知,但曾晓晓和何家肯定是互相克的。君不见自从曾晓晓进了何家的门,何家的运气越来越差,生意越来越不好,而曾晓晓自己的运气也越来越差了么?
有些事情,不去想还好。这一想,许多人就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何家人越看曾晓晓越看不顺眼。曾晓晓心里,却也在想,她这一日日的倒霉,才能换来和男神的相处,可男神,怎么就不知道怜惜她呢?这究竟是为什么?
看着夜夜蹲在书房的丈夫,曾晓晓哭得越发伤心。
然后哭着哭着,忽然口水把自己给呛着了!
曾晓晓:“!!!”
……
何家的倒霉事儿,早就成了芦花市里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之前几个月,百姓们还没发觉何家在往下坡路走。可日子久了,眼看何家人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背脊从挺直变得佝偻,对着许多何家原本看不上的人都能弯得下腰,大家就恍悟了——何家,是真的快不行了。
只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偶尔有百姓们嘲笑,也只是背地里嘲笑。更多的人,还在为自己的生计发愁。
而丛夏也终于将众人口中的“温小姐”,慢慢变成了“温老板”。
尽管老板这个词,听起来有几分市侩。但小姐这个词……到了后世就更奇怪了。
丛夏歪着头思忖了片刻,便决定暂时不去想这个,而是给自己的学校继续招人,以及,在芦花市里一一巡查何家的房产,包括铺面,然后,发现这里藏着的一箱箱的金条金元宝银元宝之类的……
如今这些东西,一箱箱的,都在丛夏的空间里待着。
丛夏越寻摸越多,越觉得这原本的温家和温巧娘的娘有问题,也越发觉得……哎,原来她曾经真的可能是个很厉害的人物!
瞧她现在这运气!
这还只是把四叶草给找回来的结果!
要是把所有的丢掉的东西都找回来,那她是不是走到街上都会有馅饼掉下来让她捡?
等等,这馅饼估计还是金子馅的!
丛夏悄悄地琢磨了一番,觉得这份宠爱……有些沉重啊。
默默地长舒了口气,丛夏就继续“享用”这份宠爱了。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着。
直到这一年的9月18日。
在这一天的晚上,倭国军队安排铁道“守备队”炸毁SY柳条湖附近的南满铁路路轨,嫁祸于花国军队。倭国随后以此为借口,炮|轰SY北大营,次日,倭军侵占SY市。
1931年9月18日,后被称为倭国侵花的开始。
……
9月19日,报纸上的消息传来,整个花国都陷入了巨大的悲哀、愤怒和痛苦之中。
倭国小小弹丸之地,却要如此侵略我泱泱大国……偏偏,它还欺负成功了?
何其可笑?何其可笑!
当天夜里,芦花市里就有人在街上哀声痛哭。
翌日,消息再次传来,倭国占领SY市,整个东北都陷入危急之中。
文人的谴责文章一篇接着一篇,学生运动走上街上,呼吁抗倭救国图存……
可是,这又能有多大的用处?
如今的J政府,忙着是的安内、巩固政权。
众人齐哭,国将存焉?
……
丛夏看着报纸,神色复杂。
她不记得最初的事情,但是,她觉得,自己应该从始至终都活在这片大地上。
既如此,她怎么会愿意让这个国家不好?
“小姐。”
丛夏抬起头,正看到玲珑这正踟蹰的看着她,两手抓着衣角,像是想说什么又不敢的样子。
丛夏唇角勾了勾,微微笑道:“怎么了?”
她这一笑,玲珑眼圈立马就红了,然后“砰”的一下就跪在了地上。
丛夏不喜欢跪别人,也不喜欢别人跪她,忙要将人拽起来。
玲珑却死活不肯起来,哭了一会,才小声道:“小姐,我、我想读护校,去、去做战地护士。”
丛夏拽人的动作一顿。
她看了看房门。
此时的房门还有门帘,丛夏清晰的看到门帘晃动了一下。显然,门帘后面有人。
丛夏甚至猜到了是谁在门帘后。
她叹了口气,放弃了拽人起来,道:“你该知道,如果是外人说,她想去参军,去做战地护士,我
只有敬佩和欣慰的。可是,玲珑,咱们一起相处了十几年,我是把你当成妹妹一样看待。你娘和你哥哥嫂嫂更是想方设法的宠着你。即便是战乱年代,我们身为家人,也只希望你能平平淡淡的度过一生。你觉得,这样的家里,谁会希望你去做战地护士?”
玲珑越发哭得泣不成声。
可等哭完,玲珑却还是坚定道:“可是小姐让我们读书识字,让我们学东西,不就是希望我们将来,可以为国家做一份贡献吗?我知道小姐舍不得我,娘和哥哥嫂嫂也舍不得我,可,其他人也是有家人的,他们的家人又哪里舍得他们的孩子?……
我笨,我不聪明,我不像招娣姐她们能帮小姐打理生意,赚来的钱捐出去做善事,教导国家的未来栋梁。可是,做护士,我应该是能学会的。而且,这样的事情,总是要有人去做的,不是吗?”
丛夏默然。
玲珑却还是在哭着求丛夏,只是哭归哭,小姑娘的心却是十二分的坚定。显见已经下定了决心。她一定要去!
待到将人打发去照顾何敬贞,奶娘没过多久,也红着眼眶进来了。
丛夏拉着奶娘坐下,道:“奶娘,玲珑……”
她的话还没说出口,奶娘便恨恨道:“她非要去!就让她去!让她看看外边的日子有多难过!”
可话是这样说着,奶娘的眼泪却是滚滚而下。
到了第二天,丛夏就看到玲珑藏起来的胳膊上有被棍子打过的伤痕,可玲珑脸上却带着笑。奶娘脸色有些白,显见没有休息好,可之前的纠结却没有了。
显然,打也打了,劝也劝了,玲珑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就没人能阻挡这件事。
事实上,不只是玲珑。就是丛夏这些日子里收容的那些手下里,就有年轻人打算去当兵或是做护士,跟丛夏告别。
而芦花市里,有些学子在发现示威游行改变不了什么后,脱下校服,转去投军;普通百姓之家,同样也有这样的年轻人。
国家危难,匹夫有责。
匹夫,亦敢于承担!
丛夏想了想,便在芦花市多开了几个临时性的扫盲班,教授简单文字和医疗急救手段,只要不违反课堂纪律的都可以去上课学习。
何家
何叔光跟曾晓晓深谈了一番,曾晓晓算算日子,才明白过来现在是什么时候,终于不再闹,同意了暂时回娘家。何叔光于是就投身在了自己专心要做的事情之中。只是白日里,他还是要掩饰身份,写几篇愤慨的文章。
何家其他人则是看着何家的生意逐渐败落,那温巧娘的生意越做越好,在芦花市的名声节节攀升,心中越发不忿。
可不忿也只能是不忿,何家的生意焦头烂额,何叔光还不肯回家帮忙,曾晓晓回了娘家,曾家对何家也不再表示友好,何家人只能打落牙齿活血吞,自己熬着。
日子就这样一日日的过着,转眼就到了来年的春天。
这个时候,倭国已经占领了东北三省。
可百姓的日子还要继续。
玲珑在丛夏这里文化知识和防身术过关后,就被丛夏送去了卫校上学。等毕业了就会直接上战后,做战地护士。
“温巧娘学校”在半年前开学了,果然是对6到15岁的女孩免费,对同年龄段的男孩收费,但如果该男孩是跟着自家适龄姐妹一起来的,便都可以免费。
许多连低收费学校都读不起的家庭,很高兴的把自家孩子送到了这所学校。
这所学校极其特殊,不但免费,还给来上学的每个孩子早晨和晚上各提供一个煮鸡蛋,并提供一顿营养丰富的午饭。
同时要求这些孩子们每日的体育锻炼时间在一到两个小时之间;低年龄段学生按部就班学习,以学习知识文化和生活技能为主;高年龄段的学生则是在学习知识文化和生活技能之外,还要各自选择一到两样将来可以养活自己的技能进行学习,比如刺绣、裁缝、厨艺、会计、低年龄孩童教育、修理电器、乐器、舞蹈、制作手工艺品等。
学校这样安排的原因也简单,这所学校的学生大部分都是女生。而这个年代的女生虽说地位有所提高,除了家里人脑袋有问题的,都不必裹脚,可到底依旧不怎么看重女孩子。
她们能来上学,却不一定能长久的上学。
丛夏便要这些女孩子除了学习些该学的知识、历史,觉醒自己的独立思想外,还要尽可能学一学一技之长,将来好能在这个社会立足。
果然,学校的课程一传出去,一些原本觉得女孩子连免费的学校都不必上的百姓见状,觉得送家里女孩子来学个特长也不错,便将孩子给送来了。这就给了这些女孩子改变命运的一个机会。
而学校的锻炼课程,除了跑步、太极拳外,还有丛夏特特请来的一位在军校上过学的老师,教导学生们军体拳和防身术。要求不必像军校比肩,但也能让学生增强体魄。
芦花市里的许多名媛贵妇瞧见了,觉得这位温老板是个真正办实事的人。时下许多女子也想要提高女子地位,却苦于无法,这位温老板却能从下一代入手,着实聪明。
她们便开始与这位温老板开始走动,愿意投资温老板的慈善事业。
丛夏恰好在忙“温巧娘孤儿院”,果然就和这些名媛贵妇们搭上了线,在芦花市和芦花市的邻市办理了两所孤儿院,收容此时的孤儿们,并教导他们读书学习,尽量有一技之长,将来可以在社会上站住脚跟。
而“温巧娘免费图书馆”,丛夏已经在临近的三个城市里将图书馆办成,附带的“扫盲班”也已经在授课。许多学生和文人因此感激这位温老板,写了许多文章发表,感谢温老板。温巧娘的名字知道的人越来越多,也就有越来越多的人探寻温巧娘的过往,知道何叔光做过的某些事情。
何叔光的错误,再无法掩盖。
除此之外,丛夏“绣庄”终于办起来了。这个“绣庄”只绣精美物件,短短半年,就扬名芦花市和临近城市。待时日久了,绣娘们的技巧越发娴熟,就会绣出更好的东西。
只是丛夏怜惜绣娘们的眼睛,不许绣娘每日做活时间过长,所以出作品很慢也就是了。
不过丛夏并不靠这个赚钱,绣品能让绣庄不赔本,能让绣娘们得到足够的收益,丛夏也就满足了。
丛夏赚钱,靠的是她的另一桩事业——嗯,原本丛夏的设想里,是靠着“温巧娘”品牌的化妆品扩大名声,但是,好巧不巧的,化妆品还没来得及扬名,“万能生发膏”就已经名声大噪。
可惜“万能生发膏”从不单独售卖,只搭配“温巧娘”品牌的化妆品一同售卖,一时间,“温巧娘”品牌的化妆品果然大卖特卖。
甚至已经开始有外国人来和丛夏谈判,想要从丛夏这里买生发膏去国外卖,表示国外人民比花国人更需要万能生发膏!
丛夏:“……”^^
丛夏一脸为难,似是犹豫了很久,才终于答应了下来。当然,依旧是必须和化妆品搭配着卖。
一旁给丛夏做秘书的黄玉娘看了丛夏一眼,等那位外国商人离开了,黄玉娘才开口道:“老板,是不是早就打算好了要开辟国外市场?”
丛夏侧头瞧她:“唔,这样不好吗?”
黄玉娘想了想,便笑了:“这样当然很好。”
这些外国人坑了国人多少钱,也该国人赚些外国人的钱了。
很好,很好。
真的很好,因为丛夏给国外的定价真的很高。
丛夏:再努力下,可以买飞机了。
系统:“!!!”等等,宿主小仙女你可悠着点!你不会真以为小小化妆品就有这么大的市场吧?
小小的化妆品当然没那么大的市场。
但是,“万能生发膏”表示,它可以有!
秃头这件事吧,古今中外都是个难题。
“万能生发膏”的出现,让许多外国人对花国的印象都好了不少。
至于要搭配购买化妆品的事情……诶?这化妆品上的东方美人可真美啊!这世上真的有这样美的美人吗?诶?这化妆品,好像也不错?
于是,就这样,丛夏就把东西卖到了国外。
继花国的瓷器、丝绸、茶叶等后,“万能生发膏”成了又一样花国的“名片”之一。
就是不知道花国知道了,开心不开心?
转眼到了1935年,丛夏的生意做得越来越大,她的运气也非常好,每次都能遇到非常“赏识”她的贵人,给予她足够的帮助。到了这一年,丛夏已经打算是否要把公司开到国外,安排谁去最合适。
在芦花市,温老板也替代了从前的何家,成了如今的芦花市的首富。
还是
非常懂得掌握人心的首富。
何家却已然沦落成了普通富户。家里有些钱,有些房子,有些田地,还有一间纺织厂。可其他的,就全都败落了。
何家三少爷何叔光,更是在去年与怀孕的妻子曾晓晓大吵一架,离开家中,不知去了何处。
可无论何叔光去往哪里,丛夏都很确定,何叔光一定能时常听到“温巧娘”的名字。
这样就很好。
原身没打算弄死何叔光,尽管她婚后的悲剧,大部分都是何叔光带给她的。可是,何叔光身份太特殊了,技能也太特殊了,原身不想何叔光死,只是不想让国家少一个人才而已。
至于曾经风光无限的何家,现在只是依附丛夏的一个存在。
是的,依附丛夏。
原本何家生意一步步下滑,很有可能真的一无所有。是何家老太太不甘心,抱着前一年已经过继出去的何敬翼和何敬泷来求丛夏,让丛夏必须要帮何家一把,否则她就分家!让大房和二房分别带着两个孩子离开芦花市,随便去哪里!
丛夏,当然没有被威胁。
她表示,她的继承人只有一个,就是她的女儿。至于何敬翼和何敬泷,既然已经过继出去,就和她没有关系了。既然没有关系,是否被带离芦花市,她何必在乎?
当然,虽说是不在乎,可到底也是亲生骨血。她会一直派人盯着何家大房和二房,他们只要对她的孩子不好,她就会派人去打大房和二房,然后再在芦花市安排人找何家二老的麻烦。为孩子报仇。
仅限于报仇。
丛夏彼时慢悠悠道:“只要您能承担得起我的报复,要怎样对待这两个孩子,您,敬请随意。”
何老太太忽然想到,有段时间,大儿媳脾气暴躁,时常打何敬翼,二儿子也很烦躁,经常罚何敬泷下跪,一跪好几个小时。那段时间,大儿媳和二儿子每次这般,到了第二天,二人总要遭遇些麻烦,或是坐着黄包车从车上摔下来,或是冰天雪地里崴了脚,偏身边路过的黄包车一个都不停下来载他……
那时小儿子还在家,知晓两个孩子被打被罚,当即嘲讽道是因果报应,在家里大闹一场,才没人再这样折腾两个孩子。
现在看来,还真是“因果报应”。
何老太太看向丛夏的目光,顿时变了。
曾几何时,那个只能在她面前卑微的低着头,温顺的听她的话的小脚不识字的女人,已经变成了人人皆知的“温老板”。
还是何家根本惹不起的“温老板”。
早知今日,早知今日……何家根本不会娶这么个“内里藏奸”的妇人!
竟是到了此时此刻,都不曾觉得这件事是何叔光的错,是何家的错。
然而何老太太无论心中是如何想的,表面上却只能示弱,跟丛夏道歉,说了许多好话,还让两个孩子叫丛夏“娘”。
地位翻转,何老太太为了保住何家仅剩下的产业,只能低头,脸上还要挂着极其不自然的谄媚的笑。
何敬翼和何敬泷被吓得呆住,竟不知该如何反应。
丛夏此时才松口:“何敬翼和何敬泷不必认我,但是,他们必须按照我的规划上学读书。否则……”
不必多说,何家老太太和何家就都明白了。
没道理人家的亲生孩子,不经过人家的同意就过继了,喊别人爹妈,然后一大家子要靠着人家活下来,还不许人家插手孩子的教育权。
何敬翼和何敬泷,依旧很少能见到丛夏,但是,他们每天早上七点半上课,下午四点放学,可温老板另外给他们布置了学习任务,要在学校吃过晚饭,学到晚上七点半才会被送回家。到家里后很快就会休息。兄弟两个就算还会被过继的父母拉着洗脑说话,也不会遭什么罪。
对比他们曾经受过的罪,这样,好像已经不错了?
可是,偶尔瞧见妹妹何敬贞跟在妈妈身后,背着小手趾高气扬的模样,两个小兄弟还是有些伤心的。
*
这其实也是丛夏没想到的一点。
她绑定的毕竟是心尖宠系统,这次穿越,理论上来说,原身算是何叔光“笔下”的白月光、真爱,可何叔光是在很多很多年后,原身都死了才发现这是自己的真爱的。这其实哪里算得上是“心尖宠”?
可等到小闺女越长越大,如今才5岁年龄,就时常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背着小手,安排人给丛夏送吃的送喝的,学着照顾丛夏的一日三餐加一顿点心一顿水果,还主动学习怎么给人按摩腿脚,每天更是用小奶音对着丛夏就花式吹捧……
丛夏想,如果系统强行说,这个世界她是穿成了小闺女的“心尖宠”,她大约,也是会勉强接受的吧?
系统:“……”赫赫赫赫赫,不得不说,它家宿主……脸好像有点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