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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发现让夏琰越发满意!这样以后不仅能在这里藏任何想藏的人和物,甚至一旦发现不对,还能从这个隐蔽的水洞直接朝着外面的河流逃出!

这地形构造,虽然称不上顶级,但对目前的她来说,可谓是绝对契合满足她的需要!

简直能堪称完美匹配!

夏琰扬着唇角再细细打量了一边商庄的整个“地下室”后,终于满意的带着二人重回了商庄地面。

刚才已经朝她行过礼的老仆人们见她看完了上来,连忙捧着手里的一大串东西上前。

“白小姐,这是商庄的钥匙,所有房门仓库以及有锁地方的钥匙都在这里了,请小姐过目。”

夏琰扶起老人家,隐没在白色帷帽下的脸看向身后还在打量四周的杨御。

“杨御。”

“在,公…小姐。”杨御收回视线,站到夏琰面前。

“你觉得这处商庄怎么样?”

杨御垂首说出心底刚刚总觉的评语:“非常好,抱水靠山,四周密林隐蔽,又位处小高地,还有天然的地下洞穴做隐藏之处,能算是一处易守难攻的绝妙之地了!”

他的评价和夏琰差不多,不过在这个时代,一般人可无法说出这种话。

夏琰原本馋他百步穿杨的箭术和执拗坚毅的人品,此时听他说完这番分析,想到他当过兵的经历,夏琰又问了一句:“这些话,是你从书上读来的,还是以往参兵时学人分析的?”

杨御抿了抿唇,既然知晓了夏琰的身份,也决定从此以后跟着她,他自然知道自己的一切都会被她知晓。

虽然那些回忆都不算好,但杨御还是应声道:“有自己看书,也有后来参军后听兵头分析过,还有年幼时…父亲常常会给我讲一下军中之事,他卖弓攒下的钱,也常

常花在让我去借竹简读书上,我趁那个时候,记下了许多兵书。”

果然是个天生的将领选手,夏琰点点头,没再多问,只把从老仆手里拿过的大串钥匙,放到了他手里。

“这…小姐?”

杨御被手里沉甸甸的大串钥匙弄得一愣,忍不住抬眸诧异的看向被帷帽遮挡了面容的夏琰。

夏琰迎着他的视线走近一步,手轻轻拍在他肩膀上。

“我也觉得这个地方很不错,所以这里,以后就由你来帮我看着,如何?”

杨御双眸微微瞪大,他实在没想到,自己只是今天早上才被这位长公主救下,现在对方竟然就敢把这么大一座商庄交给他?

她难道就不怕他…

但这句还未说出口的疑惑,就在对方逼近的气势里渐渐被淹没掉。

虽然隔着白色的帷帽杨御看不到夏琰此时的表情,可他却回想起了今早把自己从刑场救下来时,她那双仿佛一切尽在掌控之下的从容眸子。

是了,这个年岁看着尚小的长公主,实则却是个能把杨束那等夏京恶首公然吊起来鞭挞,还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把自己救下来的人。

她此时能把钥匙给自己,或是认定了自己的能力、或是相信了自己的人品,但同时也定然料定了他不会、也不可能背叛!

杨御咽下口中的诸多话语,在薄薄的白色纱幔中与夏琰的对视,然后缓缓半跪下身,双手捧住夏琰递来的钥匙,并垂下了自己的头,以十分恭敬臣服的姿态,朝她一字一顿保证道:

“是!臣必不负您所托!”

夏琰对杨御的反应很满意,这就是和聪明人打交道的好处,不费事也不必多费口舌,短短的思绪交汇,就能迅速理解,一切尽在不言中。

“很好,”,夏琰收回放在他肩膀上的手,“以后你就住在这里了,是这里新的掌舵人,有需要什么你就给老仆们说,他们只会给你奉上。”

“是。”

“好,既然如此,那就得把这个商庄好好做起来,但目前这里还一个人都没有,所以从明天开始,你第一个任务就是让人去城外招人。”

夏琰说到这,顿了顿,帷幔下的眸子看着杨御:

“招人不需要有什么太多的限制框条,只要是四肢健全,没有生病,不懒惰吃白饭的,都可以。”

“但等把人招进来后,就需要由你来严格制定条例条规,再把这些招来的人严格管理在你制定的规矩里,训练成该有的模样,你可以做到吗?杨御。”

杨御再次垂眸抬手,嗓音沉稳:“臣可以!”

“很好。”

夏琰满意一笑,身子却再次压低凑近杨御,且这次她几乎凑到了杨御耳边,温热呼吸清浅的喷洒在杨御耳廓上才停下。

杨御身体微僵,脑海里自动浮现出刚刚在公主别庄里听到的那些话,以及今早被夏琰救下时,她直白的说自己爱男色的事…

被馨香温热的气息吹拂的耳廓忍不住红了起来,杨御却依旧控制着自己没有后退半分,然后他就听到她低缓的声音在自己耳旁缓缓道:

“我是要你,用你曾经在兵营里练兵的方法来训练他们,听清了吗?”

杨御一震,短暂的愕然后,他冷峻的脸也微微泛起了红意。

这次不是因为耳旁的温香气息,而是…练兵!

原来,她是借此地练兵!

杨御心底忍不住泛出一震颤栗的兴奋感,哪怕明知这个行为和想法几乎可以用“大逆不道”来形容!可他还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葛淮之流挡道,整个夏京朝廷都被他们的势力渗透腐蚀,想要在这种早已暗无天日的地方出头复仇,那就必须有兵!否则他想复仇的愿望极可能一辈子都无法实现!

而且练兵…虽然他年幼时初次参军的回忆就非常不好,但那时候也是因为有小人宁贼挡道!但现在,他前面这个远比自己年幼的少女却直接把练兵的权利交给了他!

他甚至可以自己定制自己的规则来训练出符合他内心想象的真正忠君爱民军队!绝不会让现今夏朝军队里那帮腐朽蛀虫的阿谀奉承之风进入他的军队!

年幼时期因着父亲而对军队产生的憧憬,在亲自参军后又被他亲手丢弃到角落里几乎遗忘的梦想,此时…似乎又在面前少女简简单单的几句耳语中被找寻了回来!

杨御忍不住把头再次压低了一些,微哑的声音里强压着浓郁而强烈的兴奋:

“臣!定不负您所托!”

见杨御真正理解到了自己的意思,夏琰满意的直起身。

“嗯,对了,明天你出去招人时,先去东区,因为那里将会有一大批健康的,被赶出来的无所事事的流民。”

东区…杨御兴奋的大脑立刻想到了他们前不久才出来的公主别庄。

别庄里没生病的那群流民,公主说过不能让他们吃白饭,要把他们都赶出来…

他原本以为她是真的要赶走他们…这也没什么,毕竟在这路有冻死骨的乱世中,她能为那些生病的普通流民们提供一个场所已经是很好了,对那些四肢健全的健康人,哪怕他们是流民,她也确实没有义务和理由白养着他们。

但现在…听着少女淡淡的话,杨御却瞬间想通了前后联系。

原来她在东区别庄说把那些人赶出来的话,并不是真的不管他们死活,而是先让他们离开了公主别庄后,再让他在明日以招人理由带回那批人!

这样,即确保了那批人都是健康没有感染的人,也能给其中愿意活下去且手脚勤快的人一条生路!

想通了这一点,杨御看着前面身高才到他胸口的精贵少女,心底忽然浮现出一抹淡淡的悸动。

她根本就不是什么残暴冷血的人,更不是什么只知道男色的草包。

相反,她聪明到了极致,几乎把一切都考虑进去后,在自身立于高处之时,却依旧愿意向下看向那些生存在最底层挣扎的苦命百姓,并给予他们一条生路!

哪怕是那些被人当做老鼠一样人人驱赶的流民,她也愿意为他们提供一个活下去的出路和位置!

这样的人,明明是一个天姿娇绝且生性善良的贵雅骄女!又怎么会是那传说中能夜能止啼的残暴恶鬼?

杨御看着少女清瘦的背影久久无法移开视线,又见那少女往前走了几步后,似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转身隔着薄薄的帷帽看他。

“再强调一下,我这里是要开商庄的,所以除了要招收充当“护卫”的青壮年外,其他有手工艺活能力,比如刺绣、针线、编条甚至下地干活等特长的都可以,当然,有知识文化的更好,年纪不限,另外,你也都告诉他们,只要他们干得好,就算他们想拖家带口的进来,我都没意见,只要,他们能守规矩!”

杨御在少女清丽微扬的声线里,再次缓缓垂下头,姿态和嗓音皆是无比的臣服。

“是,臣记下了。”

第35章 试探裴瑄与商庄初识规划为自己第……

为自己第一个地盘据点安排好掌舵人和一个非常粗糙的未来发展方向后,夏琰又在白氏商庄里转了两圈,算着时间差不多,才带着裴瑄上了回程的马车。

“公主,杨御的资料。”

马车上,少了高大结实的杨御,夏琰和裴瑄的位置宽松了许多。

卫一抱着一捆竹简和一张薄薄的羊皮纸站在马车帘前,上面是刚从刑牢里拿出的关于杨御及其全家的身平“罪状”以及他被贬为奴后的身契。

夏琰虽已用杨御,也绝不会给他背叛的机会,但这些资料和他的身契,还是得核实的核实,然后攥进自己手里。

只是这竹简…真的好特么重,还又重又厚又占位置。

夏琰看着卫一把厚重的竹简放在杨御刚才坐的位置上,几乎累成有半臂高的小堆…她低低嘶出了一口气。

【统儿,造纸术你那奖励里也有的吧。】

【有的有的主人,等齐家兄弟那边摆平了起义军,您就能看到下一个任务奖励了,造纸术的奖励我记得就在前几个,不远的。】

那就好…夏琰虽然知道一些造纸术的原理,但她毕竟不是专业的,不可能到了古代就忽然能想当然的弄个造纸术出来了,而且这世界许多花草树木的长相名称都和地球不同,还是等拿到系统的奖励后再做,更方便快捷。

夏琰拿起竹简开始看,竹简虽多,但上面记录的信息却很少,关于杨御生平记录也都大致符合她从那几个书生嘴里听来的,更多的则是他家当年“私藏私贩军弓”的“罪状”,以及对那案子的描述。

只是这上面记录的案子虽有结论,却连细节证据和推证都毫无详述,只有一个粗糙潦草的断案结果。

夏琰低啧一声,丢开竹简,拿起那张印着杨御奴契的羊皮纸看了看,收进衣兜里,看向身侧。

裴瑄依旧安安静静的坐在她身边,从昨日见到他开始,这人就基本处于她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她不吩咐,他就安然静为默的状态。

不过此时,裴瑄垂着的眸子已然没了之前那种空洞无波对什么毫无情绪的漠然。

点点思绪不时从他墨绿的眸底隐没,可惜他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实在难以看出在想什么。

夏琰看了他几秒:“裴瑄。”

裴瑄睫毛一颤,侧坐的身体转向她,抬手躬身:“公主。”

“抬头看着我。”

收敛了所有情绪的墨绿眸子便缓缓抬了起来,看向她。

夏琰盯了他一会儿,忽而凑近问道:“裴瑄,你觉得本宫今日的言行,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裴瑄墨眸微颤,看着眼前贴近的精致女子。

她今日的言行…确实有许多不合理之处…无论是在刑场时公开鞭挞杨束救下杨御,还是从公主别庄到“白氏商庄”的言行举止…若非亲眼所见,裴瑄绝不会想到这个往日只会用各种工具来鞭笞他取乐的人,竟还能有如此侃侃而谈和肆意果决的一面。

他不知道这个金贵的少女是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好玩的把戏,还是忽然对什么事起了兴趣才会做出这些与以往差异迥然的言行,她这次的兴趣又能持续多久…

不过…不合理却不代表不对。

至少与她以往比起来…她今日所作所为,没有导致死人。

裴瑄在夏琰的注视中,摇了摇头:

“没有不对,公主。”

“嗯。”,夏琰点点头,确认裴瑄没有对自己产生负向的胡乱猜疑,眸底依旧平淡静默,才满意的收回视线。

做为她未来的大秘预备役,夏琰的各种事情裴瑄自然都要逐步了解,且必须尽快适应并默认接受她潜移默化的改变才行。

他不能因她与以往不同就生出其他心思,更不能大惊小怪胡乱猜忌,否则,公主府可能就真留不下这位大才公子了。

这也是她今日带着他走了这么一大圈的原因,除了解决那些该解决的事情,也是为了试探试探裴瑄的反应。

所幸,夏琰觉得自己看人的眼光还是很准的,裴瑄足够聪明,心理承受能力也足够沉稳,此刻的反应算是她预料中最好的一种。

夏琰对裴瑄的好看度不禁再次提升了一些。

她未来的裴大秘,是越发可期了啊。

………………

回到公主府后,夏琰直接进了书房,有些迫不及待的规划起自己在这异世的第一个据点。

“白氏商庄”表面是商庄,私底下却是练兵的目的,不止是因为夏琰现在手里一个兵子都没有,更是因为这里位于夏京城东,地势隐蔽又离夏京城极近,葛淮之流的野心在日益膨胀里保不准儿哪天就会突破那无形的平衡直接对夏京发难,所以在白氏商庄练兵藏兵,是夏琰对此种未来的第一个防备措施。

其次,既然打着“商庄”的名号,白氏商庄的作用她自然也会发展起来。

毕竟光是“练兵”一事,将要耗费的钱财就不知会有多少,夏琰这个身份虽是夏朝长公主,但其实除了空荡荡的奢华表壳外,她这个公主府根本就没有多少钱。

夏朝的经济命脉和国库收支又都在葛淮手里,她这里的所有财产加起来,哪怕把公主府卖了,可能都还抵不了葛淮手里的零头,更别指望只用这点钱就能把据点发展起来。

而且这公主府内…也不知聚集里多少被各方势力故意送来的男伶探子,夏琰如果直接动用府内的钱做出不符合她这个人设的事,太容易打草惊蛇,所以商庄的一切发展发展,她都得尽量用自己的私库。

但可惜,她这个“骄奢淫逸”的公主,又有什么私库呢?至少以前的这具身体是从不会考虑这些的,所以除去公主府内的那些公开财务,夏琰私下里的荷包可谓是空空如也。

所幸,她昨日刚从敛逸楼那挣了第一桶金,这笔资金现在就是她的启动资金,她也必须用这第一桶金给自己盘活一个资金来源,打通一条经商之路,所以白氏商庄的作用便必须要发展起来的,而且还要发展好!成为她的第一个可收入来源,未来也得在此基础上渐渐扩大。

现在商庄的地皮位置和掌舵人都安排好了,她也是时候让人去敛逸楼把那几千两的初始启动资金运回来了。

只是…夏琰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杨御现在的身份还暂时不能出入人太多的场合,尤其敛逸楼内各种层次阶级的人都有,免不得就有几个记得当年这事的人把他认出来就麻烦了…

想了想,夏琰还是叫出了卫一,又拿出了上次离开敛逸楼时,与楼中管事当做信物的那颗紫玉石。

“卫一,等今晚天黑后,你就带上卫十一卫十二和卫一百九到卫两百,换上你上次去敛逸楼穿的衣服,深夜去敛逸楼把本宫在那里赢得银两都拉出来,然后秘密押送到商庄去。”

卫一恭敬垂首:“是,公主。”

“路上若是有人跟踪,若是敛逸楼的人就不必管,只要他们不潜入商庄,但若有其他的,一律都处理了。”

“是。”

“等银两送过去后,卫十一和卫十二,以及卫一九零到卫两百就都暂时不用回来了,让他们守着商庄,解决掉任何试图进入商庄的人,也随时盯着商庄内部,有任何不对劲立刻汇报。”

“是。”

第36章 第一份货及“长生不老药”吩咐好……

吩咐好收取资金的事,夏琰回头继续看着商庄的地图。

作为她资金发展的第一笔开门生意,商庄该以什么样的商品作为初始生产目标,是个非常重要的事,事关她的行商之路到底能不能成功做起来。

只是…夏琰眉头皱起,若是在上辈子二十一世纪,她的大秘们必然已经给她准备好了市场调研分析、商品供应需求链、进出口货物渠道分析、大众需求产品种类及各阶层每月消费方向和额度、预算金额项目及可行概率、各类可合作商家资源资料等等…

但在这里,连大秘都还只有一个预备役的她,也算是另一种层面上的“两手空空”。

夏琰微吐了一口气,所幸她上次在敛逸楼与那两位身份神秘的公子吃饭时,他们对她的菜式厨艺都很感兴趣,夏琰离开时也给自己留下了一个未来能和敛逸楼搭上商线的“口子”。

现在,那个“口子”可以派上用场了。

不过夏琰肯定不会去做卖厨艺之类的事,那样纯属是浪费她时间精力,不仅效率低下,还会崩人设被人察觉,好处远远比不上失。

白氏商庄的主要目的也是练兵,不可能天天给人炒菜,那样各方面影响都不好,不利于她暗练私兵。

所以夏琰目前的打算是,先把这个世界还没有出现的豆腐豆花搞出来!

上次离开敛逸楼时,她给那两位公子提过,等她搞出新的菜式,就送到敛逸楼,若他们瞧得上,这就是一笔新的生意。

当时那两人许是鉴于她“神秘”的计算能力,许是鉴于她那两道菜的新奇做法厨艺,都对此表示了极高的期待,让她做好了就直接拿去敛逸楼。

夏琰现在就打算利用起这个渠道。

豆花豆腐的制作过程也非常简单,基本没什么科技含量,只要把磨子作出来,再用盐水、凉白开以及一点食用醋,或者直接弄点制盐

的母液(卤水)做凝固剂,再掌握好点浆温度就可以。

到时候她给他们示范一次,再把制作方法交给管理人,以后商庄表面上就可以放置大批大批的磨子,让那些未来的预备役士兵们轮番拉磨。

这样不仅可以锻炼他们的体能、遮盖他们真实身份,让白氏商庄至少从表面上看去像个真的商庄,也能源源不断的产出大量的豆花豆腐做为商庄的商品。

届时她给敛逸楼提供豆花豆腐,再以分成的方法教给他们几道包含各种口味的豆花豆腐菜式做法,就能借敛逸楼的广袤渠道把自己商庄的“初产新产品”推广出去。

敛逸楼能因此得到新的菜式竞品,广泛推入大陆各处,供给它的各阶层客源需求,以此赚取大批资金甚至口碑,她则也能借此拿到分红,实现资金的回收周转,正式成功踏上行商之路。

至于豆花豆腐在这世界的受欢迎程度,夏琰是毫不怀疑的,她上次在敛逸楼做的那几道菜已经证明了这个世界的人口味与上辈子差不多。

况且豆花豆腐作为大华夏几千年流传下来的美食,做法简单原材料便宜实惠,吃法花样又千变万化,能根据不同口味的人群做出千万种不同的吃法,营养还很好,夏琰就不信这里的人们会不喜欢!

至于制作豆花豆腐的豆类产品来源,夏琰也不担心。

昨日把那堆奏折从皇宫里抢回来时,她虽然大部分丢给了裴瑄处理,但还是看过好几本,注意到其中稍微写了些实在话的折子里提到过,夏朝由于位处大陆西南边境,不仅各种资源稀缺,连肥沃的土地也很少,大都是贫瘠不好的土块。

所以在夏朝,百姓们种豆子的远多于米粟粮食,豆类也是夏朝百姓们最主要的食物!

只是这时代的人对厨艺都还没什么研究,豆类的吃法也都只停留在煮熟了混着烫就吃的最原始吃法,根本没法发挥出豆制品的丝毫魅力。

夏琰现在用豆子来做原料,在夏朝也是最方便便宜的,完全不用愁材料不够或者买不到。

想着,夏琰拿出一份竹简,渐渐捋顺自己的思路。

等又看了几遍自己的豆制品出产计划,觉得可实施性已基本没什么问题后,她收起主桌上的地图和草稿,起身抬头一喊:

“卫二!”

“属下在。”

“走,随本宫出门!”

计划做好了,就得去找磨子了。

她的商庄刚开启,正处于嗷嗷待哺的状态,夏琰一分一秒都不想再等,只想立刻准备好一切,尽快进入投产状态!

……………………

与此同时,葛府。

靡靡之乐正在宽大奢华的屋宫里悠扬,葛淮坐在最高的主位上,阴沉的目光盯着下面大堂内挣跳着艳舞的姬妾们,腿边和身旁也各趴着好几个姿态艳丽的少女。

大堂内,声色喧嚣,酒浓声媚。

厌家、朱家、林家三家的家主各自抱着美人伏倒于桌案上,面上尽是沉迷于声色酒水的红润迷离,淫声笑语不断。

若仔细看,甚至能发现这堂淫一乱的宴会场上,绝大多数人的脸上都泛着不正常的迷离红晕,神色亢奋激烈,眸光迷离混乱,像是陷入了某种极致的幻境里。

“来来来,宝贝儿,这仙丹妙药可是从皇宫里拿出来的,原本只供那皇帝小儿食用的,现在本公也让你常常!呵呵,看你这小样儿!”

坐在下首的厌家家主满脸艳红靡一色,肥胖圆润的身躯四周同样趴了好几个艳丽的侍女,侍女们也都和他一样满脸迷离红晕。

他一边抱着美人上下其手,一边嘿嘿笑着从自己前方的桌案上拿起盛放着白色一粉一末的玉盒,把粉末倒入酒水中,往自己和美人嘴里灌,喝完后整个人越发亢奋极潮,浑身衣服也都扒的零零散散,似乎恨不得当众就表演个活一春一宫,压着美人办了!

他旁边不远处的林家主也端着混了白一末的酒水,脸上的神色如真在品尝什么“灵丹妙药”般咂咂不绝,时不时抬起迷离红艳的小眼朝四周和上首的葛淮笑道:

“葛公,厌兄朱兄,这丹粉果然妙用无穷,怪不得上代夏皇没事就喜欢窝在后宫不出来,原来是藏着这好东西,若不是葛公现在从那皇帝小儿身上找出来,啧,我们还尝不到如此仙趣无穷~怕是那传说中能让人成仙长命的“神脉”,滋味怕也不过如此啊~哈哈~”

他对面的朱家家主对此却只是笑了一声,没有回话,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口就没再多品,低垂的眸底时不时溢出几丝鄙弃。

虽然他与厌家林家都是葛淮手里的三大臣属,于朝中位置一样高,手里的实权掌握也相差不多,但朱家主素来瞧不上厌家和林家,觉得这两人虽身为贵臣,却一个是没脑子还满身贪色的低俗蠢夫,一个是自以为聪明,实则只有些小聪明却还极贪极狠的傻货。

葛淮是什么人,他们跟着他干了这么久难道还不了解?

若这粉一末真是什么灵丹妙药,葛淮还舍得拿出来给他么吃?怕是早就自己一个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吃的干干净净了!

而且说是给大家一起尝尝先帝的仙药,可从这场宴会开始,他就没看到葛淮喝那杯中的酒水一口,全都喂给了他身旁的女人们!

朱家主想着,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面上抬笑端起酒杯,装模作样的喝了一口,转头却就把杯子里剩余的大量酒液灌给了身旁的女人,脸上尽是享受迷离道:

“确实不错,如临仙境啊~”

说着,又转头看向上首的葛公:“葛公,这就是上代皇帝当时寻人秘密炼制的长生仙药么?”

大堂上首,被六七个少女围着的葛淮,三角吊眼的阴沉眸子微微睁开一条缝,见下面三人都把桌上的白一粉混酒喝了下去,才阴沉应声。

“对,可惜,当年的太上皇身体太差,没来得及等这长生药完全炼制成功就去了。”

朱家主眼珠微转:“那现在宫中的小陛下,也在食此仙药?”

葛淮阴沉的脸忽而笑了一声:“当然。”

夏朝上一代皇帝,是十年前去世的。

那时的摄政王舒延昱,年岁尚轻,名声与势力也远不及后面可怕,夏国朝廷内各方势力风起云涌,明争暗夺,皇权在动荡中一步步被蚕食割裂,那时的葛淮也已经爬到了大公之下的位置,所以上代夏皇死前的最后几个月,葛淮是看得清清楚楚。

就因为这能让人“长生不老”的灵丹妙药,呵,太医原本诊治还能活五六年的夏帝,在短短几个月内就神智迷乱,身体衰败,甚至时不时自以为羽化登仙而发疯癫狂,等好不容易稍有清醒时,却又做出了自残等事,只为了再求吸食这仙药。

而那仙药再入口,却只会让病态越发加重,身体越发亏空溃烂,神智也越发迷乱不清,最终导致连当年的年底都没过完,夏帝就一命呜呼,让大半个夏朝就此落在他手里。

所以葛淮从那时候就知道,这根本不是什么灵丹妙药,倒是叫索命药更好!

不过,这药虽然索命,当年最后观察夏帝的时间里,葛淮还是发现了这药其实有极大的可利用之处。

它虽然具有极大的成瘾性与致命性,但只要不是一次性的大量吸食,不会要命,只会一点点让对方成瘾,逐渐离不

开他手里的药。

而一旦成瘾,只要把药源牢牢捏在自己手里,那对方从此就几乎只能任由他摆布!

葛淮当年也正是发现了这一点,才据此在夏帝生命的最后几个月里,以药为要挟,从夏帝里掳来了极大的好处权利,为他能坐上现如今的位置打下了极大的基础!

只可惜当年夏帝让人炼制的那些“灵药”数量极少,葛淮虽发现这药的特性后,就很想用这种东西来控制人,但可惜“灵药”不多,上代夏帝死前已基本食用完,且炼药的药师又因为夏帝当年生怕其他来偷食他的灵药,所以死前一并赐死了制药师,烧掉了灵药炼制方法,导致葛淮这些年找了许多地方,用了各种办法,才终于在花费了极大精力后,重新炼制出了类似的“灵药”。

而“灵药”一旦练好,对于素来生性多疑的葛淮来说,他自然立刻开始了用药来把控人的目的。

比如皇宫里那本就是傀儡的小皇帝。

再比如此时宴堂下的厌、林、朱三家。

哪怕这三家一直都他手下最常用的心腹大臣,这些年来帮他私吞笼络了不知多少脏金脏货,葛淮也依旧无法对他们放松监控警惕,要让他们对“灵药”上瘾,把身家性命全都牢牢把控在他手里后,他才能放心。

也因此,近来几日才有了“品药”宴会,以及上代皇帝“长生不老药”的传说。

第37章 北境之王舒延玉朱家主见葛淮说完……

朱家主见葛淮说完后,依然没去碰桌上的酒杯,哈哈一笑,端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口,低头就亲上美人,把嘴里的药酒全都灌到了美人嘴内!

整个大堂继续淫乐连绵,不知过了多久,一个侍卫打扮的人影忽然从外快步而入。

他垂首没看堂内的场景,只走到最上首的葛淮身边,躬身耳语了一番。

几秒后,葛淮眯着三角吊眼缓缓睁开,手里的酒盏哐当一声落在桌案上,沉闷的撞击声瞬间扎破了四周的淫乐迷乱,让朱、厌、林三位家主大臣都下意识从女人和美酒中抬起头,朦胧迷醉的望向葛淮。

“葛公?怎么了?”

葛淮一脚踹开趴在他腿边的少女,脸上阴沉的冷笑一闪而过,抬手示意了一下,侍卫便把今日在刑场上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全都讲了出来。

听到杨束被吊在城墙上被抽打的皮开肉绽,几个家主脸上不仅没有“自己人”被鞭笞的恼怒,反而有些幸灾乐祸般的嘲笑起来,脸上本就红艳的欲一色越发浓烈迷乱!

直到听到夏琰竟然还把突然冲出来偷袭的刺客从守卫军手里带走了,朱家主脸上才多了一丝不对,厌家和林家家主倒是依旧在浑浑噩噩的讥笑:

“那个草包公主竟还能从守城军手里拿人?”

“呵呵,我早就说过那杨束就是个狗仗人势的废物,若没有葛公,他屁都不是,现在好了,竟然连个草包对付不了。”

“我就说杨束是个废物吧,葛公还重用他?呵呵,还不如我厌家侄子,嗝~都比那杨束争气!”

林家主和厌家主的讥笑诽语间,朱家主垂着的脸溢过几抹思索后,醉意朦胧的脸望向葛淮:

“葛公,有人说那个刺客很像几年前军械案的相关之人?”

厌家和林家主一听他这么问,就知道这位素来有些过于小心谨慎的朱家主又开始了。

朱家主看不惯他们,他们两家也不见得就看得起他,只嫌这人做事胆小如鼠,瞻前顾后,丝毫魄力都没有,简直畏首畏尾,此时更是忍不住笑道:

“啧,朱兄,你就是做什么都太小心翼翼放不开手脚了!就算这刺客和当年的事儿有关又如何?都几年前的老事,相关人该死也都早就死了,能掀起什么波浪?”

“呵呵对!朱家主说的不错!而且这些年这些事儿难道还少了?哪件不是被处理的妥妥当当?”

林家主抱着美人,喝着那神仙酒水,神色可谓是傲然若仙:“何况这事就算是真的处理不妥当又如何?这夏朝都是葛公的天下了,就算捅到司府那他们又敢如何?还不是会巴巴的立刻帮我们把那些不长眼的人都处理好了,连我们出面都不需要,哈哈!”

朱家主虽然看不上厌、林两家只贪图享乐的老东西,却也确实觉得问题不算大。

毕竟这些年比这闹得更凶的事儿都多了去了,哪怕当年曾经牵扯到还没倒台的裴家以及忠勇祁家的,也还不是都被葛公处理的妥妥当当,按得规规矩矩?

只不过…那草包公主从昨日竟敢当着葛公的面,大着胆子要求公开鞭挞杨束开始就有些不对了,现在竟然还敢当众从守城军手里带走刺客?

朱家主拧眉想了想,难道…是那刺客长的过于俊美隽秀?隽秀到素来从不敢对他们颐气指使的长公主都被不顾葛公会不高兴也不惜于此?

按照那男色恶鬼的长公主性格来看…这倒也勉勉强强能说的通,但朱家主总觉得还是有些不对劲,那草包公主哪里来的那么大胆子?

思索两秒,他抬眸看向葛淮:“葛相,长公主最近似乎有些不对,不如…葛公还是让长公主亲自进府来,顺带把那贼人也一并处理了。”

葛淮眯着小眼没说话。

沉迷享乐的厌、林两家家主见此,便朝朱家主哼笑几声,继续窝回美人乡里享受。

在他们看来,这种小事儿根本都没资格在这种时候打扰他们。

直到几分钟后,葛淮忽然抬了抬手,一道人影不知从哪里忽然出现在了大厅。

“北边的消息,有什么情况?”

看到这人影,厌家主和林家主才愣了愣,相互对视一眼,然后勉强从美人身上抬起头,摇了摇脑袋,试图让自己因“仙药”亢奋的身体勉强清晰了两分。

人影全身漆黑,脸上蒙着面罩,是葛淮手下最神出鬼没的死士组织。

“回葛公,摄政王前日进了北岭雪宫,随身带着“玄影”,属下们无法靠近,不过就这两日观察来看,摄政王表面上暂无任何异常,一直待在雪宫里没现身。”

从前日到现在发生了什么事?正包含夏琰这个长公主被杨束“打伤”之事!

在过去这么些年里,只要夏琰或者夏奢这两位受一点伤出一点事,这种关于北境摄政王的报告就会秘密朝葛淮汇报一次。

摄政王,或者说夏朝现如今的北境之王舒延玉,是让葛淮这么些年一直秘密调查刺探,却依旧丝毫有用情报都没有调查出的人。

这也是葛淮一直非常忌惮舒延玉的原因之一。

这些年,他唯一得到的关于舒延玉的有效情报,只有当年他凭借上任夏帝初掌权势后,因膨胀的野心准备直接对皇室仅剩的那两个废物出手,却在一夜之间被早已远在北境的舒延玉灭杀了所有手下势力,甚至几乎拿走了他大半条命的那次。

他不知道那个远远比他年轻,手段势力却远远比他雄厚强硬的男人是如何做到的,更不知他是如何想的。

若说舒延玉还忠于夏朝,那夏朝如今的所有臣民,不管是忠臣还是奸臣,哪怕是已经衰败的裴府祁府,可能都会冷笑不语。

毕竟夏朝过去这些年内忧外患,不仅皇权落榜,对外也好几次差点被他国入侵,舒延玉却在北境丝毫没有动静,似乎夏朝灭不灭国都和他没关系。

可若说他想佣兵自立为王,以他的兵力权势,这夏朝早就该是他的囊中之物,但舒延玉却一直没有相关动静,甚至连北境之王的称号都是他人偷偷给他取的。

葛淮虽然也想不通,却从那时起,名为舒延玉的阴影就深深印刻在他心里,让他明白无论他爬的有多高,哪怕在夏朝朝廷里一手遮天,只要舒延玉在,哪怕这位远离朝堂的摄政王身在北境,夏朝也依旧不是他能随意翻天覆地的地方。

而舒延玉在那天灭杀完他的所有手下死士后,却没有彻底取了他的性命,而是只留下一句让他不得再对夏朝皇室血脉出手的话,就消失回到了北境。

也就是因为这句话,这些年哪怕葛淮已经把整个夏朝的朝堂玩弄于股掌之中,把夏奢几乎养成了他的傀儡,却依旧不敢擅动,不敢真正对夏奢夏琰这两个夏室最后的血脉出手。

尤其是最

开始那几年,他时刻谨记着这点,深怕哪天自己一觉醒来就已人首分离。

后来随着时间的流逝,随着这些年来北境基本不再出现的动静,葛淮被权势浸透的心又有些按耐不住的蠢蠢欲动起来。

尤其这些年他手里的权势越发庞大,比起当初毫无反抗的就被舒延玉灭杀时已几乎增长了快千百倍,自认哪怕依旧比不上摄政王,却也不至于再差太多的时候。

葛淮的心理阴影逐渐被庞大的势力顶替,也开始恍然的思索起,摄政王当初为什么要这么做?

舒延玉虽有着“摄政王”的名头,但其实自从挥军北上开始,他就再未过问过夏朝任何事。

当年为何忽然挥军北上的原因也从未对外透露过半分,夏朝中曾有想拥立他为王的臣子北上投奔,却也连北境都没踏入,就被他一刀斩了。

夏朝的国土权势,如今在大多数官员眼里,也基本都默认为只剩这南半境,至于北境到底算如何,全看那位摄政王自己怎么想,其他人不敢置喙。

这些事儿,都是葛淮这些年小心观察揣测着的,同时也让他更加不解,在越发想拔出摄政王这阴影硬钉的同时,也越发想弄清楚,这手握夏朝最强力兵权势力的男人到底是要做什么。

而后来,在某些试图对夏奢夏琰这俩皇脉姐弟动手,最终却莫名消失的人身上,葛淮渐渐揣摩出一个念头。

舒延玉…极可能有某种把柄被夏皇皇脉束缚着!

否则他不可能在明明对夏朝如此漠视的情况下,依旧不准任何人动那两姐弟。

这个发现曾让葛淮无比激动,因为哪怕就算他自觉现如今的势力早已不是当年可比,可当初差点就被舒延玉一刀送去转世的阴影实在太深,他再蠢蠢欲动,也始终不敢真正的违背舒延玉当年那句警告。

于是在越来越按耐不住中,他越发急切的想试探出舒延玉到底有什么把柄被皇室血脉攥着,让他不得不呈现这种状态。

只要让他能刺探清楚其中原因,再以此利用,就算不能拔出对方,必然能多少牵制住,让对方不再能成为时刻悬于自己脑顶上的刀!

所以这些年,一旦夏奢夏琰受伤或者出现异常,他必然会令人秘密刺探观察北境。

但可惜…这些年来他依此观察到的有效情报依旧极少,只隐约察觉夏奢夏琰每次一出事,摄政王确实似乎会有一些略微多于平日的举动,就比如这次去了雪宫…

只不过,哪怕如此,葛淮还是没有成功从众察觉出其中的异样和秘密。

葛淮想着,细小的眼里越发阴冷,想到这些年来夏奢夏琰虽然时常遭遇各种刺杀,却终究一直没有受过太大的伤害…

难道是因为那两姐弟伤的不够?束缚着舒延玉的东西也就没有明显的显露出来?

这个结论已是他这些年来从多方面各种试探,再逐一排查后剩下的仅有结论了。

这结论葛淮其实也早就想过,但由于它直接与舒延玉当年的警告冲突,葛淮怕真正实施后,结果万一不如他所料,岂不是会惹怒摄政王,引来一些得不偿失的下场,所以他一直按捺着没动。

可忍了这么多年,随着葛淮私下势力逐渐庞大,甚至成熟,他已经没有耐心,也觉得没有再多必要继续忍下去!

想着脑海里仅剩的结论,想着这些年他秘密筹备的越发磅礴的势力,在膨胀的权势野心越发按捺不住之下,葛淮摸着自己桌上的酒杯,决定还是到了不得不试一试的时候了。

只不过这“试一试”当然依旧不能由他动手。

得找一个于情于理都有足够理由动手,且也有足够实力和机会能够重伤那俩姐弟人…

葛淮想着,抬起头,眯着小眼看向人影。

“今年各地的税收,呈上来了吗?”

“呈上来了,除了已经送去国库的二十车粮食与二十车金银,剩余的八十车粮食与八十车金银已按照老路线押送至邻城,大约再过六七日,就能送至京都郊边,由杨大人接手。”

堂下原本因葛淮沉默而不得不收敛欢笑打起精神的厌、林两家家主一听,立刻又哈哈大笑起来!

又到了每年一年一度瓜分国库的日子了!只要想到那本该都进入夏朝国库的粮食钱银,却十分之八都会秘密送入他们的私人私库!他们怎能不高兴?

杨束作为他们三人外与葛公最“亲近”的人,原本负责的就是每年在京郊帮他们接收这笔巨额私库,这也是杨束拿到夏京守卫军之首的位置后最大的意义。

不过,今年这杨大人可是在昨日才被公开鞭挞了一顿,也不知道六七日的时间能不能让他恢复过来,毕竟“税收”的接取可万万不能有失啊。

想着这接收“私库”本身也是一笔流油不少的事项,厌家主扬起醉醺醺的笑脸朝葛淮道:

“葛公,杨大人养伤在家,不如这次就让我…”

葛淮却打手打断他,想到杨束此时必然是恨不得吃夏琰的肉喝夏琰的血来报仇,他阴沉的小眼一笑:“去,把杨束抬来,就说今年的税收本公准备多分他几车,以抚慰他被长公主公开鞭笞的伤势。”

“是。”

“另外,进宫去,给小陛下说,他明日可招他姐姐入宫来看他了。另外,既然国库税收不久就会到,也让小皇帝准备着,之前那几处“赈灾”的钱粮该发了。”

大堂内的厌、林、朱三家听着那“赈灾”钱粮,笑容越发大了。

人影恭敬应声:“是。”

第38章 谢枞(上)夏京城东区,因为奢爱……

夏京城东区,因为奢爱各种奢侈品的夏京权臣们多居住在这,这时代的发展又还很初级,许多东西都以石头、玉石甚至青铜雕刻,所以夏琰想找石工师父做点石磨倒是很简单,没一会儿,就以身戴帷帽的白三小姐身份,寻了一家不是那么显眼,技术又还不错的石刻店,画了石磨的样子,给老板定了预订了十座。

在城东开石刻店的基本都是为夏京城内有钱的那批贵族大臣雕刻屋内各种装饰的,虽然没有雕过石磨,但夏琰故意寻的这家石刻店生意本就不温不火,没有赶急的贵族单子排在前面,老板看完夏琰的画,谈好价格,便就接了这笔生意。

订完石磨,夏琰又去粮豆市场看了看。

和她在折子上看的情况差不多,哪怕是夏朝京都,市场主卖的也以豆子为多,粮米很少,而且极贵,基本上只供应于权贵大臣们,或者说只有权贵大臣们才吃得起。

夏琰大致看了一遍,准备先买了十旦豆子,让人等会直接拉到白氏商庄,明日备用。

这时代的刻量器也很简陋,一旦大概只有五十斤左右。

这些豆子买回商庄后她也不会一次性磨,先储存起来,做一点样品出来送去敛逸楼试试情况,再根据后续需要,加大相应的产出。

买完豆子,又买了些必要的器具材料,夏琰顺带观察了一下夏京市场的各类商品买卖情况,便回了公主府。

………………

公主府内,夏琰吃完晚饭时,天色已近黑。

想想今天从早上出发就一路忙到晚上,由于缺少大秘,“创业”初期各种事情又基本都要亲力亲为,加上这具身体又很破烂,哪怕夏琰意志再强,此时也多少有些累了。

不过想到今日刑场里杨束被抽的昏死前时看自己的眼神,夏琰哼笑一声,决定还是早点做好相关预备,免得那疯狗哪天忽然就不管不顾了。

【统儿,那个千面的男人,他在府里哪个地方,给我指路。】

【好的主人!】

………………

公主府后院,最偏远清冷的一栋偏殿前。

夏琰站在殿门口,看着那几乎能称为破烂的大门,以及大门四周各种荒杂的野草。

若不是系统指路,就算有原主记忆,夏琰可能都得费点时间才能找到这里。

这房子根本就不像是公主府里的房子,与以“奢靡”为主调的公主府完全不相符,甚至连个后院柴房都比不上,只像是以往电视剧里刻意塑造的阴森冷宫,还是那种破破烂烂几十年没人来,曾经有很多人吊死的那种。

想到记忆里原主被谢枞的刻意扮丑激怒,把人锁起来时不时就来抽一顿出气,每天似乎还只喂一顿饭,像对囚

犯一样对待。

夏琰在心底沉吟了一会,觉得想把里面的男人弄到手,为自己做事,难度不小。

【统儿,你再把这个谢枞的资料给我看看。】

【好的主人!】

…………

破败的大门被嘎吱一声推开,夏琰朝着里面同样破烂的主屋走去,在屋内一间被锁着的侧房卧寝里,找到了谢枞。

说是卧寝,但其实和她公主府的低下牢房差别不大。

屋内没有任何温和的东西,冰冷阴森的昏暗空间里,只有一张破烂单薄的床,一盏颤颤巍巍快要熄灭的烛灯,以及一个被锁链锁着四肢腰腹,整个几乎挂在墙上的男人。

男人上半身没穿衣服,露出不算太健壮但线条漂亮柔韧的身躯。

胸膛腰腹上还留着一条条快要掉落的血痂,皮肤因为许久没晒过太阳而有些苍白,垂着的脸庞上,五官不算特别精致,但组合在一起却有种特殊的韵味,身后一头乌黑长发也打理的规矩整齐。

就他此时的外表模样来说,和四周的简陋倒是完全不一样。

虽然被锁着,每天也只被喂一顿饭,但谢枞的这具身体却是时刻被打理的干净整洁。

不管是故意被赤一裸的上半身还是隽秀苍白的脸颊,显然都被侍人们仔细打理过。

夏琰寻了寻记忆,发现这是为了方便她这位长公主随时想来这里虐人时,可以保持下手的欲一望和兴致。

夏琰:…。

她看着前面一动不动的男人:“谢枞。”

谢枞没有反应,仿佛早已昏死过去。

夏琰回头对回府后跟在她身边的卫三吩咐。

“去厨房拿点吃食来,最好是羹汤类的。”

“是。”

卫三动作很快,不一会儿,一碗热羹汤就被他端了进来。

夏琰此时已经拿了一把座椅坐在被锁着的谢枞前面,见卫三来了,下台微抬的指了指谢枞,“喂他。”

卫三端着碗,上前抬起谢枞的下巴,把碗边凑到谢枞的嘴边,捏开他的嘴,一点点倒进去。

许是被饿得太狠了,昏迷中的谢枞尝到食物的香气,下意识大口喝了起来,闭着的眼睛也缓缓睁开。

可刚咽下一口,等看清自己面前坐着的人时,他瞬间剧烈呛咳起来,猛地扭头远离嘴边的碗,用呛红的双眼瞪着夏琰。

“你、咳咳、你又想做、咳咳、做什么!”

见人醒了,夏琰也挥了挥手,让卫三端着羹汤站回自己身后,她则起身站到谢枞身前,边打量他边道:

“谢枞,你来本宫这也有许久了吧,本宫前几日听到了一个关于你的消息,觉得还挺有意思的,所以来看看你,顺带预想预想以后该怎么让你们兄弟二人一同服侍本宫,啧,那滋味应该很不错。”

瞪着她的谢枞微不可见的滞了一下,却又在人还没察觉之前就恢复如常,双眸愤恨冷嘲:

“公主在说什么,谢枞家里可就只有谢枞一个独子,而且谢枞的家远不在夏国,哪里来的兄弟?公主这是在胡说什么。”

谢枞脸上的神态表情非常自然,仿佛他真的在这里没有任何兄弟,全是夏琰自己弄错了在胡说。

这份演技…不愧是“千面”的人,虚弱成这样了,还能如此自然的表演,对自身和微表情的控制力几乎可以说是出神入化,若再配上他们能伪装成任何人的能力,哪怕是熟人,恐怕也极难识破。

若不是已经从系统那知道了真实,夏琰可能还真会让人再去查一遍。

“这样吗?”,夏琰从卫三手里拿过那碗羹汤,用勺子舀了舀,“既然如此,那我只有把傅旭喊来,和你认一认?”

听到傅旭的名字,谢枞却是哼笑一声,双眸不避不闪的盯着夏琰:“傅旭是谁?我都不认识,公主想怎么做,随便。”

夏琰也不恼,当即点了点头,“行,那本宫干脆把傅旭也锁到这里,也和你一样,日日吊着,每日只能喝一碗稀粥,然后等待着本宫时不时临幸,连外面的太阳都不能多晒一下了。”

夏琰淡淡说完,就要吩咐卫三去拿傅旭。

却又听谢枞盯着她道:“公主,谢枞都说了那不是我的兄弟,公主何必再去找人来。”

夏琰淡淡反问,“既然不是你兄弟,你还担心他做什么?你刚才不是也说了随便本宫做什么吗?”

谢枞脸上立刻就露出了嘲讽的笑,毫不掩饰的盯着夏琰:“公主,我可不是担心他,只是我心肠可没有公主这番歹毒,能随随便便就弄死个人,谢枞只是可怜这位即将因为我而落入公主魔掌的人而已。”

啧,这话说的,若是原主在这,少不得又得给他抽的一身鲜血横流。

夏琰倒是半点没被这挑衅嘲讽挑起火气,毕竟原主以往确实非常残暴。

不过嘛,不生气却不代表她不会把这顿嘲讽还回去,毕竟现在在这具身体里的人是她,夏琰可不打算时刻为原本那具孤魂野鬼的所作所为负全责,哪怕这些男人确实很倒霉可怜,但谁又不可怜呢?

所以夏琰不仅没恼,反而勾唇一笑,直接顺着谢枞的话说下去。

“对,你说的没错,所以本宫现在就是忽然想把傅旭叫过来,和你吊在一起,然后以后有事没事就来“临幸”你们一番,有问题吗?”

谢枞似是根本没想到夏琰的反应竟会是这样,一时有些愕然的盯着她,连微表情都忘了控制,眸底也溢出一丝丝控制不住的恼怒。

“你!”

夏琰重新坐会他面前的座椅上,用勺子舀着碗里的羹汤道:

“不管那傅旭到底是不是你兄弟,只要本宫在你这里得不到满意的回应,那本宫就只有把他和你一起吊在一起,或者放在床上一起服侍本宫,直到本宫满意为止了,毕竟…”

夏琰朝已经放弃控制情绪,愤恨瞪着她的谢枞笑道:“毕竟你也知道本宫是什么样的人,在本宫这,只要本宫乐意,那就没什么是本宫做不出来的。”

谢枞赤一裸的胸口明显起伏了起来,话说到这,他其实已经很明白自己再怎么演都没有用了,夏琰就是盯上了傅旭,甚至可能已经非常确定,他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傅旭!

可她是怎么知道的?哪怕他当初变身成男伶魁首四处打探消息时,都非常小心的没透露过多关于傅旭的消息。哪怕从他当初呆过的男伶楼里仔细查探,也不一定能查的出来,更别说他都被抓进公主府里这么久了,当初那些他接触过的人和事可能早就忘的忘走的走了。

第39章 谢枞与裴瑄傅旭确实是他的哥哥,……

傅旭确实是他的哥哥,虽然不是亲生,甚至连远亲的血缘关系都没有,但在谢枞这里,傅旭是比血亲更加亲近信任的存在。

当年的事若没有傅旭,他如今可能早就在亲者痛仇者快里含恨不甘的痛苦而死。

傅旭也是远逃到大陆西南角后什么都没有的他,在这里唯一的联系。

所以不管如何,哪怕是死,他都不愿让傅旭因他而受辱!

想着,谢枞愤恨的眸底溢出一抹决绝,哪怕再不甘、再含冤怨怒,他此时也只能咬舌自尽。

可牙齿刚触上舌头,看着前面始终只是坐着淡笑看着自己的夏琰,谢枞呼吸一滞,忽然想到她刚刚说的那一句话——“只要本宫在你这里得不到满意的回应,那本宫就只

有…”

谢枞呼吸急促了一下,所以只要他能让她满意,她也是可以放过傅旭的?!

谢枞自从被抓来公主府后,无论遭受怎样的鞭挞虐待,他都始终咬牙没有屈服。

尤其是当年那件事情之后,他对自己的生死都已不再有多少看重,只是想着傅旭也在这里,自己得想办法把他救出去,才一直强忍了下来。

可这个女人,到底是从哪里知道他和傅旭的关系?

此时的情况也不容谢枞再想太多,他喘着息,紧盯夏琰:

“你…只要我愿意配合你做任何事,满足你的那些要求,你就能不再迁怒其他人?”

夏琰刚刚也一直盯着谢枞,看着他眸底的决绝,看着他微动的唇内似有咬舌自尽的倾向,她都准备让卫三动手了,同时也在心底对系统探测来的那些关于谢枞的传闻打了个问号。

当然,她不是怀疑系统的探测能力,而是怀疑关于谢枞的那些传言,多半本身就有问题。

一个生怕别人因自己受辱而不惜咬舌自尽的人,怎么看,也不像是会背叛从小把自己养大的亲生门派的人。

见他在最后关头还是领悟到了她故意留在话里的“口子”,放弃了咬牙自尽,自愿上钩。

夏琰唇角微勾,盯着他审视般的点头道:

“当然,如果你自己就能让本宫足够满意,那本宫自然不会再去找别人。”

谢枞深吸了一口气,盯着夏琰脸上的淡笑,咬牙道:

“好!我答应你!”

然后不等夏琰说话,他双眸死死盯着她,一字一句紧接着道:“但你也必须信守承诺!否则!我宁愿玉石俱焚!”

夏琰听着他这话,很想说一句:好好好!反正这公主府里的男人,她每想用一个,都会收获一个相似的“玉石俱焚威胁”。

不过见谢枞紧盯自己不放过她脸上分毫神色的样子,夏琰还是忍住了,继续摆着公主的态度,略有些挑剔的点头应道:“行,只要你能让本宫满意,本宫什么都好说。”

听她应了,谢枞闭了闭眼,也只能在心底强迫自己做好了豁出去的准备。

但他没想到那女人竟然没有直接上前来撕他的衣裤,令他上一床,或是拿鞭子出来要求他变成她想要的外表模样。

嘴边又被递上来那碗还未凉的热粥,伴着女人淡雅清丽的声音。

“先吃,吃完了本宫再带你换个地方,再好好给你说说,你该怎么做,才能取悦本宫。”

………………………

第二日一早

昨晚折腾了小半宿的夏琰,顶着两个略微青黑的眼圈艰难爬起床,心底忍不住对系统道:

【系统,你给我这破身体是真的糟糕啊…】

她以往两天两夜不睡都没什么影响,现在只是昨晚熬了两个多小时,竟然就有种被掏空的感觉…

夏琰打了个疲惫的哈欠。

系统听她这么说,有些愧疚又有些急切道:【那主人,要不现在用国运值兑换一些生命值?】

主人这个时代的身体确实很残败,基本一直处于一只脚半踏入鬼门关的状态,能自如行动全靠系统给的屏蔽功能撑着,稍微熬夜,自然会感到极累。

夏琰听着系统的话,眼皮子都没掀:【我现在的那点国运值就能治好我身上这些问题了?】

系统声音立刻弱了下去:【抱歉主人,暂时不能,只能减缓衰败速度…】

夏琰哼笑一声,【那就先攒着吧。】

她记得系统说过国运值有很多用处的,她现在的生命也还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不急。

和系统说完,夏琰就掀开被子准备下床。

结果腿刚伸出去,就被一只修白如玉的大手握住。

这只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握着她的小腿,一丝不苟的帮她穿起鞋袜。

夏琰顿了两秒,终于彻底睁开了因为没睡醒而眯起的眼睛,看清了眼前的画面。

是裴瑄,也不知他是何时跪在她床边的,似一直等在这里,等着她醒来服侍她。

夏琰看着裴大公子干净隽秀的侧脸,昨晚深夜回到寝室后的画面也缓缓浮现在她脑海。

她昨晚回来时,因为太晚太困又太累,所以直到爬上床躺下,才发现床上多了个人。

就是裴大公子。

裴大公子在她这过的第一晚,是因重伤晕过去后,被她丢在软榻过的。

昨天夏琰一整天都忙着各种事,完全忘了原主每晚都喜欢弄个男人陪睡的习惯,等在床上发现裴瑄这个大男人竟然一下就占了她小半个床时,她立刻就把人赶了下去。

夏琰还记得当时的画面,她对被自己推到床边的裴瑄颇有些宣示主权般的一边拍着床边,一边皱着眉抵抗着强烈困意:“这是本宫的床,别想占本宫的位置,你的在那边,快下去!”

夏琰:“…”

此时回想起来,真是让她颇有点想抬手捂脸的冲动…

关键是她昨晚实在太困太累了,这破身体又太过破烂,半点都撑不住,不然她怎么会困成这副脑子短路的模样??

想着,夏琰瞄了一眼脚边还在为自己穿鞋袜的裴瑄,却没从他一如既往的淡然表情里看出些什么。

算了,反正昨日她做的那些事本来就有微妙转变人设的意思,也不差昨晚这件了。

想到以往原主每天早上起床都是由各个“男宠”亲自服侍的,此时因没睡够又困又累的夏琰也没挣开对方,任由裴瑄服侍起自己,她则半眯着眼睛,继续回味睡觉着的感觉。

等到穿好衣服洗漱完,被带到饭桌上时,夏琰才终于清醒了些,看了眼跪在她餐桌边继续服侍着她吃早饭的裴瑄,夏琰淡声道:

“好了,你这么跪着能够得到的菜还没本宫多,起来,坐在本宫旁边,陪本宫吃饭。”

裴瑄默了一秒,应了一声,没发出丝毫杂音的起身坐到了夏琰旁边。

夏琰把手边一只干净的碗递给他,顺带给他夹了一块子菜,语气自然道

“跪着不方便,以后都这么服侍本宫就好。”

裴瑄看着自己碗的那一筷子菜,这次静默了好久,才出声应道。

“是,裴瑄谢公主恩赐。”

第40章 杨御之能吃完早饭,夏琰就带着裴……

吃完早饭,夏琰就带着裴瑄和卫一,用老办法把自己变成白三小姐,然后带着两个同样变装的男人,先去街上取自己昨日定做的十个石磨。

石磨制作简单,不需要什么复杂雕饰,夏琰给的钱又很充足,老板便按照她的要求一夜赶了出来。

让卫一先带人把这十个石磨送去商庄后,夏琰带着裴瑄去夏京城四个城门口都转了一圈。

发现四个城门口果然都少了一大批难民,尤其是城东,几乎没有难民再堆积如山的场景。

四个城门口的守卫兵们对此只是抓几个难民来问了问缘由,得到是商队在招人就没再多问,只乐得今日守城更加轻松,不用再时不时驱赶难民。

如今的夏朝难民多如牛毛,许多商队或有钱人为了节约买奴仆的钱,直接从难民堆里招人是常有的事,只要不弄出什么大动静,基本没人会管。

而且守城兵的首领杨束昨日才被公开鞭挞,脸面和身体都遭了大难,此时还躺在床上起不了身,也没人敢现在去给他汇报这等小事,否则说不定一个不对就触了霉头,回都回不来了。

夏琰远远听到四个城门口剩下的难民们都在暗自相传传商队招人的事,看着里面几乎还有把力气的青年们都打算去试试,便没再多观察的转身去了白氏商庄。

…………………

城郊外

白氏商庄坡下大约两百米处

夏琰坐在马车里,远远就看到这里排了长长的一大群人。

这群人各个衣衫褴褛,面如黄土,身材枯瘦,正是从夏京四城口赶来的难民们。

难民们各个伸长了脖子往前面看,显然都恨不得

立刻就被招进去拿到活口的口粮,但在份急躁下,他们大多数却没有争相拥挤,反而规规矩矩的按捺着性子,按次序排成了长长的几列。

夏琰看着这场面,眉头微挑。

正想看看这是谁组织起来的场面,就见前面正有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男人,抓着一个试图胡搅蛮缠插队往前的难民,结实修长的手臂一用力,竟就把那难民给提了起来,扔出了队伍。

“不守规矩者不招!”

“想要进商队得到一份口粮,就都老老实实排队!少耍花样!”

见青年三下五除二就处理了个不守规矩试图钻空子的人,剩余的难民们立刻变得更安分了一些,连伸长脖子想往前看得人都把脖子收了回来,安安分分的整齐排列着。

夏琰盯着那个高大的青年看了两秒,才发现他不正是变了装的杨御吗。

杨御此时脸上贴了一大块胡子,茂盛的窜脸胡几乎把他大半张脸都遮住,发型和身上的衣服也都换上了这时代大众常见的商庄侍卫服,若不是夏琰昨日见过他,此时真难把那高大俊美的青年和眼前满脸络腮胡的壮汉联系起来。

她在看他时,他似也察觉到了,远远转头来看向她。

然后那双隐藏在浓密发须下的微闪了一下,处理好难民们排队的问题,杨御便大步朝她这边走了过来,高大的身躯立在马车外,从夏琰掀起的马车窗帘与她对视了一眼,便躬下身,恭敬一礼:

“公主。”

夏琰唇角扬起,帷帽下的脸往车窗处近了些,低声道:“错了,是白三小姐。”

杨御顿了顿,顺从转口:“是,小姐,是御记错了。”

夏琰见他来了,索性也带着裴瑄下车。

结果刚打开车帘,就见杨御双手呈上来一张浸了药液的干净湿布。

“小姐,这些难民们身上或有疾病,药师说带着这个,能预防病疫。”

夏琰挑了挑眉,接过帕子从车上下来,走到杨御身边抬眸看他:“你自己怎么不戴?”

杨御低咳了一声,高大的身躯微微凑近她,低声道:“属下的胡子…之前已经浸过药了…”

原来如此,夏琰又扫了眼他的胡子,觉得这大片络腮胡确实可以当面具用,便没再多问的一边同他一起往商庄的方向走,一边看着四周规规矩矩的难民们道:

“这些难民是你让排队的?”

杨御收回前倾的姿势,看了眼安静跟在夏琰身后的裴瑄,稍落后一步的跟在夏琰身后,回答她的问话。

“是,小姐,属下以前在军队里,做事都会按照要求排队,这样效率更高更快,也不容易出乱子。”

夏琰点点头,看向长长队伍的最前方。

“那这几条队伍,最前方是在排什么?”

“让他们签身契,审核信息,然后登记名册和记录自身以往的身份,以及三代以内的所有亲戚关系。”

“另外,查完身份之后,只要符合条件,就会进入第二步核查,嗯…毕竟小姐说过不能让那些染了病疫的人带着病疫入商庄,所以我昨晚去了您的别庄一趟,从溪睿公子那里把他的小侍借了过来,帮我鉴定那些可招收的人到底有没有患病。”

听到这,夏琰脚步一顿,帷帽下的身影微转,看向杨御。

杨御见她又看了过来,络腮胡下的唇抿了抿,垂眸又解释道:“这些难民们来源颇广,各县各城的都有,各种出生的也都有,小姐的商庄既然要招人,自然还是得筛选审查一下,清理掉某些不合适的人,所以…我才弄了这么多步骤…”

杨御说完,见夏琰帷帽下的脸依旧望着他没说话,忍不住问了一句。

“小姐…觉得太冗杂了吗?”

杨御问完这句话后,身体有些不自觉的紧绷。

然后他就见身前只到他胸口高的女子,忽然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带着笑意的清丽声音从帷帽下传了出来。

“没有,你做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