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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不想让她借着大魏朝廷官方出面进行贸易,想断了她的对外贸易的半边财路,那就给你们开个痛快。

开之前,先把钱给我准备好了!

没有一千万两银子就别想开什么市舶司了!-

收到信后,整个沿海地区的海商全部都傻了眼。

见过狮子大开口的,也没有见过这么狮子大开口的,他们原本还盘算着

一旦市舶司开了,那些朝廷的流官哪里拼的过他们这些在当地深耕数百年的海商,还不是安排点人手,市舶司就能成为他们自己家的产业了。

只是宋时的这封信直接给人整不会了!

这一招空手套白狼,直接让这下市舶司还真成他们的了,两年的关税够他们捞的回来损失吗?

而且摆明了这一大笔钱是没有利息的,这让那些兼顾放贷的海商简直能难受死。

即使如此,对方还不得不说一句大手笔,五个通商口岸,直接相当于将整个大魏的沿海地区能用的港口全部开了。

整个大魏对于航海贸易的热情都会被瞬间点燃,到时候整个市场会催生的多么庞大,简直让人想都不敢想。

不过除了管对方要钱,宋时还是给了点别的东西。

胡泉和红旗帮需要加大打击海盗以及多建立运转仓库,保证海商利益。

宋时之前在京师举办的各个学校,已经开始在这次的大战之中初显端倪,除了军事学校以外,还有自永明城转过来的海军学校,以及其他研究类的学院也在京畿附近如火如荼的办了起来。

之前的时候还没多少人入学,大部分还是在宋时的强制要求下,军中获得了战功想要升迁的战士通通要被打包送去学堂学习一番,才慢慢进入大家的视线了。

再一看里面教学的全部是大魏仅剩的战将,因为年事已高实在不适合上战场,所以才屈尊在学堂讲学。

而校长正是龚敬本人。

其他不用说,因为考核要求很高,这些学校出来的人一旦进入仕途升级起来绝对比普通的吏员更快。

宋时给了郑一官和石香海每人五个名额,可以去京师入学,其他的海商也各有一个名额。

也不算白要钱,打开人脉的路子也给了,能不能争气就看你们自己的人了。

不过就在宋时在鼓捣市舶司的时候,嘉娜和石香海同时传过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今夏,安南拒绝向大魏贩卖粮食!

第136章 安南宋时看到消息的时候都没……

宋时看到消息的时候都没忍住气笑了,从古至今,安南都不是个省油的灯,不过它的运气和对时机的把握也实在让人叹为观止。

如果说,朝鲜是大魏最忠实的狗,那么安南就是大魏最叛逆的反骨,随时随地都等待着反咬一口。

安南自秦起并入华夏,就被设为象郡,汉改为交趾,汉时伏波将军马援南征,立铜柱铭文“铜柱折,交趾灭”,摄于汉将之威,直到汉朝覆灭百年,铜柱无人敢动。

唐时设安南都护府,五代渐离心,直到代宋在自身根基不稳的时候被安南抓住了机会,从法理上彻底独立出来。

代元三次东征未果,养肥了安南的野心,后被大魏先祖收复,却在大魏朝代更迭无暇旁顾的时候,找准机会发动了蓝山起义,再次脱离。

自此安南旁落,成为朝贡国,两广失去广南。

而现在,安南显然是又找准了大魏最脆弱的时机,准备故技重施。

这倒也不算突如其来,早在开春之际,宋时在大规模的往南洋购买粮食的时候,嘉娜就已经提醒过:安南后黎朝的朝局不稳,北河郑氏架空了黎朝,与南河阮氏相争,以灵河为界,打的不可开交。

而被大魏册封过的安南都统使高平莫氏,却是在这两虎相争之时只能蜗居一旁,谁来都能打他一下。

当时宋时忙着处理京师的事,只能让嘉娜那边多寻找别的米粮货源,比如暹罗稻以代替安南的占城稻,并且密切关注安南情况,必要时可以伸手插入时局,以维护海上的粮食贸易补给线。

原本宋时就在南洋一带收购粮食和棉花,导致南洋整体的物价上涨了三成,而随着日本战乱对粮食的需求增大,被赶出大琉球的荷兰人和西班牙人,为了稳住日本这一交易渠道,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介入了安南内乱。

宋时原本没打算理会安南,比起安南,宋时目前更多的重心还是放在了中原上面,只要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她也并不吝啬于钱财,她对于安南的定义到之前,也不过是一个粮食收集点。

只是有些猴子在森林里待久了就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总要跳出来给你找点不痛快。

宋时盘算了一下安南目前的局势,以及她记忆中那些犄角旮旯里面剩下的关于安南的记忆。

要怪就怪太祖太强,而后人又太弱。

安南收回后,留守的官员自以为被放逐就开始肆无忌惮的压迫当地百姓,粗暴的把大魏的政策全面照搬而不考虑当地民情。

原本南洋那一片的国家,由于天气炎热,水源充足,没有四季轮换,果树终年结果,所以没有任何的储蓄意识,国民性就与大魏人不同,性好懒散,不喜勤勉。

而且由于森林密布,瘴疠横行,地形陡峭,天险重重,大魏军征安南时非战斗人员就病死4万余人,治理安南的20年间,耗银600万两,仅获税赋80万两,财政亏损率达700%。

但是有时候家国之间算账,并不能只看纸面上的成本,在如今的小冰河时期,一块肥沃且能一年三熟的地,对于大魏百姓来说就是无数能活命的机会,况且还有高平铁矿,清化金矿等战略矿产。

安南独立后与日本、荷兰直接贸易,大魏丧失南洋香料定价权,各香料的价格暴涨5倍。

从地理上来说,安南北接广西、云南,是大魏抵御东南亚势力及西方势力的的前沿阵地,红河三角洲的地利,也可监控北部湾至马六甲航线,阻断海盗与倭寇南逃通道,安南的归仁港也是下南洋路线上重要的补给点。

失去安南,同时也失去了大魏的文化和理念辐射南洋深处的更多可能性,同时也是大魏向南洋诸国展现出来的,由进取探索转为保守封闭的重要标志。

总而言之,安南对于大魏来说:得之可固国安邦,失之则内外交困。

当时不重要的一块地缘位置,或许就会在未来成为决定胜败的转机。一如荒凉到寸草不生的西藏,却凭借世界第一高峰挡住了来印度的入侵,一如人迹罕至的辽东,万年不化的冻土下蕴含着丰富的资源与工业的希望,一如广袤的南洋海下无数的石油安静的沉睡……

没有足够的国土纵深和复杂地貌,一旦遇到危险就会失去转圜余地,每一寸土地,都不应该被轻易放弃。

当然,如果只能选一个的话,南洋诸地,宋时更想要的其实是缅甸的那块地,虽然山林密布,局势也更加复杂,但是如果随着基建的逐步提升,就能直接废掉困住大魏海上贸易的枷锁——马六甲海峡。

可惜,宋时是个成年人,她选择都要!

上一条时间线,曾经有东南亚人质问华夏凭什么将九段线划在他们的国土旁边,却从未思考过,当华夏划定海上边界之时,他们的国家根本就不存在。

当年还虚弱的华夏空地划线已经是给足东南亚面子了,既然第一岛链如此让人不满的话,那宋时只能选择将第二岛链也划入范围,让南海,与东海,渤海一起,成为大魏的内海。

宋时盯着地图上占城的位置,叹息了一声。

安南虽然讨厌安南,但是也不得不感慨一句,它的时机永远挑的那么恰当。

这察言观色的本事,大概也是大魏周边小国能屹立不倒的本能了。

再早半年,宋时就直接带着胡泉下南洋去收拾安南了。

再晚半年,中原也大部分平定,那些在血火中历练过的将士们也正装满了开疆扩土的心气,正好适合装过去。

偏偏是现在,宋时人手都拉满了,在各地平衡,短时间内还真的一下抽调不出人手,去收拾安南。

硬杠是不行了,大魏前期的教训历历在目,她可没有六百万两白银去浪费在这个地方,也没有派21万骑兵翻山越岭的打算,更没有足够的补给可以消耗。

按照石香海和嘉娜的消息:

荷兰东印度公司支持阮氏,西班牙则助郑氏铸炮,日本朱印船介入占城与荷兰联合独占安南大部分的粮食。

当真是好热闹的一副场面,简直当大魏是死的!

宋时的眼神从占城落到了后面不起眼的凉山上,只剩下那个被挤兑到山上的高平莫氏,嘉娜在发现西方插手的时候也往高平莫氏安插了一些人手和小批量的火器,只是当时还没摸清楚情况,并没有多联系。

高平莫氏虽然地盘已经只剩下不起眼的一小块了,但是怎么也算是安南正统势力,被大魏册封过的朝贡国,最后剩下的地盘也刚好和广西交界,两广总督那边也能使得上力。

持久战是绝对不能打的,简单粗暴的平推只会两败俱伤,宋时没有时间浪费在这上面。

那么速战和扶持代理人以及用跨越科技树的火器进行降维打击就是一个不错的方式。

既然阮氏和郑氏双双都停了对大魏的粮

食出口,有钱都不肯赚,那宋时自然也不能便宜了他们,刚好最近整顿市舶司,所有运往安南的货物,不论贵重与否,全部收税30%,盐茶等货物,无论走陆路还是走海运,统统翻倍。

既然不想做生意,那就全都别做了。

刚好也可以扶持高平莫氏,由安南正统势力主营大魏货品也算相映得彰。

不过现在的高平莫氏只能算个骑墙派,一边对大魏称臣、一边向后黎朝纳贡。

高平毗邻广西龙州,能控制滇越商路隘口,境内有铁矿,宋时这边的援助也可以用铁矿换取部分回报,不算空手而去。

况且有了高平做基地,刚好也可以让宋时试试自己的那粗糙的金融手段,是否能搅动安南这一池浑水。

由于朝贡制度的辐射,尽管东南亚各地并不承认,但是大魏认可的货币一向在南洋都是极为畅销的,尤其是永辉年间发行的“永辉通宝”相比金银这样的贵重金属,大多只是在富商和大宗交易时使用。

大魏附近的小国平民大多是以物易物,或者是铜钱的方式交易,才是主流,尤其是大魏出品的铜钱,由于铜含量高,技术精湛,印刷精美,在大魏周边更为通用。

曾经的日本就干过用大量的白银去兑换大魏的铜钱举动,然后用大魏的铜钱在日本本土当国家货币使用。

在海量的白银通过航海贸易进入大魏之后,大魏的白银一时之间变成了不受控制的通用货币,铜钱的使用量反而大幅度降低了。

不过导致的后果就是:通货膨胀!

而且是南边通货膨胀,北边通货紧缩。

而铜钱遍布大魏周边的小国被日常使用的时候,随之而来的后果就是:

在宝钞变成厕纸以后,不管大魏印刷多少铜钱。

永远!永远!供不应求。

大魏差点被整成铜钱输出国,不得不出定法规不许铜钱出海。

有些手段过于激进,宋时也不敢用在大魏,但是经济的发展总要趟一些坑,与其自己趟,不如让别国帮忙趟。

除了金融手段以外,万物工坊那边早就在宋时的要求下对每一款从永明城制作的火器都进行了改进,以适应大琉球的炎热潮湿的天气。其中改良版“迅雷铳”就以连发五枪的优势,远远碾压目前在南洋少数的单发火绳枪。

以目前万物工坊的实力,大概全力运转在三个月内能供应上那批火器。

光武器还不行,上一个时间线的对法援越战已经让宋时深深的明白,东南亚那块地上就没几个正规的势力军,哪怕运过去了武器没人指导也用不明白,只会干出在急行军的时候等雨停了再出发之类让人绝倒的事件。

宋时看来看去,最后目光放在了另一个地方。

犹豫了一会儿,她提笔写了一封信寄出去。

第137章 筹谋靖安元年六月,正是初夏……

靖安元年六月,正是初夏,京畿附近新种下的异种还在积蓄能量,但是在热带季风气候影响下的安南,尤其是红河流域下的平原地区,因为土地肥沃,水源充足,水稻能够一年三四熟,此时早已进入了丰收季。

不过往年,鸿基港口早就忙碌起来,将当地收获的水稻早就装上了海船,经由大琉球运往大魏各地,今年却不太一样。

出现在鸿基港口的却是一些红发碧眼的西洋人以及来自日本的朱印海船。

日本人是来收购粮食的,而西洋人是过来购买安南奴隶。由于安南连连交战,不管是郑氏还是阮氏,手中都有大量对方的俘虏,处理起来格外麻烦,放了又容易导致叛逃,于是干脆卖给西洋人处理,既省心,又能小赚一笔。

只是那些被购买的奴隶会被卖到什么地方,拥有什么样的命运,对于安南的南北双方来说都不重要。

西洋人不远万里而来,原本手上的人数就不多,而不管是马六甲附近的苏门答腊还是满剌伽,都不是人口众多的地区,想要在当地驻守自然需要大量的奴隶。

不管是印度的棉布还是暹罗的大米,都需要一种廉价而来源广泛的货物进行交换,白银和香料是大魏的专属货物,为了丝绸、茶叶、瓷器是无法挪用的,因此从南洋诸国中购买奴隶再交易到其他国家,就成了西洋人手中一笔不错的买卖,重要的是,可持续!

南洋诸国虽然隔着海域,但是彼此之间的纷争却并不少见,彼此征伐早已成了常态,即使不是,在西洋人来了之后,也会将这种状态变成常态。

大魏禁止货物流通安南后,郑氏那边还没动静,反而是南边的阮氏出现了不适应,因为阮氏原本就是依托航海贸易从中获利的,在大魏与安南的陆上通道被郑氏掌控后,南洋贸易的必经之地归仁港就成了阮氏绝对的经济命脉。

原本在大魏的战乱和江南的疫情之下,大魏的货物已经全面减产,在大琉球的有意控制下,大魏售出的所有奢侈品价格也随着南洋粮食和棉布的价格上浮了三成。

而现在所有经过归仁港的大魏货物全部暴涨了一倍,让依托这个航线而贸易的商人全部苦不堪言,因此流转到南洋的大魏货物更是涨了两三倍。

海面上的事情,宋时并没有出面,她只是联系了郑一官和石香海,作为红旗帮的双巨头,他们两个在南洋上才有绝对的掌控力。

由于双港早先将西洋人全部赶出大琉球的行动,早已与西班牙和荷兰交恶,西班牙在马尼拉一直虎视眈眈,而荷兰虽然同样不甘,却因为本土的荷兰陷入了混战的三十年,不得不战略收缩,经营南洋。

因此早年一直和西洋人保持不错关系的郑一官就成了连荷抗西的最佳人选。为了说动郑一官,宋时在泉州的市舶司税收又少了一年。

而只为了让郑一官以荷兰独占广南生丝贸易的条件,换取其舰炮支援,在岘港外海击沉西班牙的舰船:圣卡特琳娜号。

现在的荷兰东印度公司还远远没有达到后世的英属东印度公司的地步,在南洋的经营还只占西班牙的三分之一。只有让荷兰获得军事介入的借口,才能让南洋的局势更加动荡起来。

既然大家都要打,那就都打起来。

南洋,不需要一个除了大魏以外绝对强势的势力,最起码在大魏缓过气来之前,宋时不允许。

至于石香海,她对于南洋的局势了解的更深,尤其是从岭南到南洋的一整条贸易路线都归属于她,只要她不发话,从安南运出的粮食就到不了日本。

甚至不需要红旗帮出面,只需要联合雷州的海盗陈上川,以五十艘载有红夷炮的广船就能封锁顺化外海,日本的朱印船一艘都别想越过去,自然,战利品需要五五分账。

既然安南不想做有本的生意,干脆就让他们看看什么叫无本的买卖。

随石香海南下的,还有这次,在江南疫病期间为抗击白莲教出力不少的广安寺高僧,和在大琉球传播道教信仰的玄光子。

南洋地区自古信仰繁杂,从本土信仰到阿拉伯商人所带过来的绿教到西方人带过来的新教和天主教,随着地区的变化一点点迭代。

儒家文化,版本太高暂时兼容不了,还是让佛

教和道教以及妈祖去探探路吧。

当然船上的锦衣卫也不会少,大魏对于南洋诸国的关注还是太少,它高傲的目光从来都只落在了草原上叩响边关的草原人,而忽略了海洋另一边的发展。

宋时却需要大量来自南洋的信息,去重建大魏重返南洋的计划。

甚至是联络当地的华商,寻找机会,在合适的时机给予这些化外之民正经的庇护以及开疆扩土的名义。

马尼拉和马六甲是南洋贸易的中心没错,但是大魏如果想要从南洋入手,最方便的自然还是那根反骨安南。

要知道早在数十年前,就有粤人在占城附近分田立宅,筑城抗阮,作为南洋贸易的桥头堡而风光一时,只求大魏给一个名分,就能遣官收税。

嗯,如此殖民主义的行为自然被以道德立国的大魏以不成体统否了。

只是,这个世界的运转不是靠的道德。

帝国需要的从来不是单纯的开疆扩土,它要的是真正可以迅速消化吸收融入自身的力量。

说服朝廷,倒是比两百年前容易,当时的安南,或许对于大魏来说,是一块可有可无的飞地,还要付出极大的人力物力成本去维护。

但是在得知宋时正式派出的士兵仅有三千精兵后,立刻无人反对了。

只是开始盘算,安南和暹罗的粮价日益增长,宋时的计划如果成功,大概能降低多少的采购成本。

小冰河时代会教会大魏,每一块能种地的飞地,重要性都不可小觑。现在的大魏还处于农耕文明的转型期,朝中大臣的目光都放在了粮食上。

不过没关系,宋时知道,那片遥远的南洋一旦打通,将会给帝国带来多少的惊喜。

安南离开大魏已经两百年了,但是还没有远到忘记华夏另起炉灶的时候。

他们使用的依旧还是汉字,复制的依旧是科举制度,崇尚的也依旧是佛道两家的信仰,甚至各行各业都布满了从岭南和闽地南下而来的大魏人,华夏的文化依旧是以碾压的方式流通在这个南洋边域的小国之中。

小孩子嘛,不打一顿,打到痛了,是不会记住教训按时回家的-

沈维忻从海船甲板上跳了下来,早已经热的满头大汗,从大琉球到广州,见过了两广总督后过琼州海峡,再到廉州府,一路上早就快受不了了。

他看着远处的若隐若现的港口,朗声问旁边的指导员:“这回是真的要上岸了吧?这地界怎么比大琉球还热啊!”

指导员李至白了衣衫不整还在挥汗如雨的沈维忻一眼,不过还是老实回答道:“按照地图划分,这边比大琉球更接近赤道,所以也会热上许多。应该是快到广西廉州府了,从这上了岸就能从陆路到交趾的高平了。”

“嗨,这次去广州真是亏大发了,胡将军还让我们去广州那补充兵源,不是我说,就两广的那些士兵还不如红旗帮的海盗呢!不仅没补充多少人,还把咱们两个参谋给薅下去帮忙训练新兵了。”

“额……主要我也没想到,两广总督真让我们上啊!”李至是之前的时候在京师的海军学院进修过,因此知道一些内情。

因为连年战乱,对于两广总督是忠于大魏还是已经和左家军一样有了自立门户之心,宋时也拿不准,毕竟两广地区形势复杂,既有土司夷民,也有西洋商贾,还有红旗帮这个本地**虽然弃暗投明,但是去了海外也没人敢保证他们做的生意有多么正当。

尤其是之前宋时推送全国的考成法和吏改法,在两广的推动速度也非常缓慢,倒是大琉球的各种商业活动在两广地区进展飞速,于是宋时特地写信去试探了一番。

毕竟想要联合高平莫氏,那么两广总督就是一个迈不过去的坎,不管是作为后援和支持,还是扶持高平,在交趾测试金融手段,一旦两广总督心有不怠,就算有红旗帮在海上辅助,宋时派过去的三千精兵也容易困死在高平。

但是没想到,两广总督居然还真是个忠心的,在得到了宋时的信后,立刻派遣了大量的货船运输物资北上,光是大米就有二十船,还有大量的本地以及西洋的工匠和大量的精铁打造的武器盔甲以及火炮,虽然不及大琉球的流水作业做出来的规整,但是也算难得一见的精品了。

对方甚至还写信愿意派兵北上攻击左家军,与镇远军一同作战,为收复山河而尽一份力。

宋时接到信后也是叹息一声,对方的真挚倒是让她试探的小心思显得有些扭捏了,上一个时间线,想必这位两广总督的一腔热血也是被辜负了。

因此,宋时也投桃报李,送了不少万物工坊的钢铁合金配比,以及将大琉球的水泥工厂和玻璃工坊落地迁移过去一小部分。

顺便让胡泉好不容易分出来去和交趾作战的三千精兵,去两广总督那边刷刷脸,再往红旗帮手下多挖点懂安南情况的翻译和本地通。

结果没想到,两广的粤兵会废成那样!

第138章 高平想到初次和粤兵操练,李……

想到初次和粤兵操练,李至也有些汗流浃背了。

经历了胡泉手下魔鬼训练般的海军操练,也见识过镇远军的令行禁止千里奔袭的风采,即使是新兵营的士兵起码也能做到队伍整齐。

结果到了两广,那边的粤兵能打的百不存一。

一个照面甚至还没动用火器,他们就全趴下了。

一开始沈维忻还以为是对方耍他呢,后面看两广总督羞愧难当的脸,他才后知后觉,人家真没耍他,但是他们好像不小心耍了两广总督……

然后原本的交流募兵,就变成了操练粤兵。

沈维忻和李至还赶着去交趾,他们的两个参谋就这么水灵灵的被薅了下来,成为粤军的训练官,失去了前往交趾,开疆扩土的机会。

与之交换的是,两广总督虽然不太赞同在此国家动荡之际,宋时还要分兵去安南作战,但是也还愿意倾力相助,上下打点。

不仅给了令牌,还把粤兵中表现较好的一千人送给了沈维忻。

然后在船上,沈维忻和李至就一直忙着训练新兵,从广州一路训到廉州府。

一边的门被推开,打着折扇的王恒宇从船舱里面走出来,和交谈的两人打了个招呼。

然后手中的折扇就被沈维忻抢了过去扇风。

“王大公子,还是你准备的充足啊!”他一边扇风一边感慨。

“这还只是海边,到了那高平群山密林之处,可是湿热难当,不仅有瘴气还有毒虫,沈将军做好准备了吗?”被抢了折扇也不恼,王恒宇只是自顾自的从腰间又拿出了一把折扇递给旁边的李至,然后调笑着问沈维忻。

李至顺手接过,对王恒宇行了个礼。

自从一同接了去交趾的任务后,他们三个就是被绑在一条船上了。

沈维忻并不在意:“上面想的可比你周到,等会儿下了船,每个人都要开始提前吃避障丹,一直吃到高平,适应了那边的环境才会停,我们带的药材也不算少,实在适应不了,那只能算自己倒霉!倒是王公子你这个马帮商贩的身份准备好了吗?”

原本作为王家商行的人,王恒宇自从在永明城购得大批琉璃器打开了闽地和两广的商路后,在家族中的地位已经有所提升,更是随着和永明城的关系水涨船高,但是在宋时找到他,问他有没有人手去交趾策划那么一场金融风暴的时候,他还是第一时间接下了这个任务。

从宋时的形容中,王恒宇找到了那个让他为之战栗的感觉,哪怕是商贾,也可以决定一国的生死吗?与幕后掌控南洋的华商孑然不同的作法,宋时形容的那个景象让王恒宇想要试试!

“我已经让前哨假扮商队,沿归顺州(今靖西)至七溪路线散布大魏将重开高平马市的消息。只要高平莫氏的脑子没坏,他自然就会知道,这是他唯一翻身的机会!”

沈维忻看着越来越近的陆地:“这安南,叛离大魏多久了?”

李至思索了一下,回道:“大概两百多年了吧!”

沈维忻看着远处的,眼中满是志得意满:“你说,交趾布政使司这个职务,空缺了两百多年,也该落到我头上了吧!听说交趾这边还试图复制我们的朝贡体系,虽然对着大魏称臣,但是对着南洋其他的国家,可是以南洋霸主的姿态逼迫他国进行朝贡,还借着会安港口的地利,试图吞并广南地区的生丝生意!”

李至看着满脸兴奋的沈维忻:“现在交趾南北分裂,如果这一次能成功策划高平莫氏崛起,加剧南北势力的相互消耗,过几年交趾布政使司的名头确实有可能落到你头上。”

但是他忍不住泼了盆凉水:“但是,据红旗帮在安南的眼线消息:郑氏精兵近八万,阮氏也有个四万余!高平莫氏不过一万出头,就算加上我们三千精兵和一千粤兵,也是敌我悬殊,还需尽快控制住滇越商路隘口!”

“只有拿下七溪矿区这个基地,据险而守,我们才能站稳脚跟和海上的红旗帮里应外合。”

“够了,够了!我们这边不是还有个王大公子!”沈维忻对着王恒宇挑了挑眉。

“我们王大公子总不能是个吃干饭的吧!”

王恒宇没理会沈维忻的挑衅,只是盘算着,自己手上的那一堆劣质铜钱,要如何才能发挥最大的用处-

盛夏时节,西南的群山密林之中却是弥漫着浓重的水汽,淅淅沥沥的小雨,不但没有带来丝毫的清爽,反而呈现出一丝让人窒息的闷热。

三百余匹滇马在泥泞中蹒跚前行,驮着浸透桐油的毡布,让人看不清马背上的货物都是什么东西。

沈维忻摘下斗笠,任由湿黏的雨水打在自己的铁甲上,狠狠的骂了一句:“该死的交趾,等老子打下来以后,一定要把这路给狠狠的修一遍!都什么破路啊!运点东西真的是要了老命。”

习惯了大琉球的水泥路,安南与广西交界的山路实在是难以下脚。

尤其是在广西境内还好,起码还有修建官道,定期有人维修,但是一旦到了安南境内,有时候甚至分不清路到底在哪里。

更让人难受的是这里高温高湿的环境,让火药和火器的故障率大幅度的提升,要不是郑氏手下的士兵比想象的中的还要菜一点,胜负还真不好说。

好不容易穿过了密林,顺着崎岖泥泞的山路,终于在天黑前到了七溪矿区。

这里位于高平离中越边境平孟口岸仅30余里,南距河内也就300余里,地处红河支流七溪河与茶岭河交汇处。

七溪矿区三面环山,是个天然的瓮城,仅有一条道路可以通行,不仅能控制滇越古道(云南-河内),还能控制住桂越商道(广西-高平),是安南与大魏的陆路交通要道。

而且由于常年的矿区挖掘,以及原本自然形成的天然溶洞,造就庞大地下河网,可藏兵万人,高平的精锐部队几乎都被沈维忻陆陆续续的薅了过来。

在关隘处通过层层核差,终于到了营地,虽然因为各种地表工事正在挖掘中,导致营地有些混乱,但是看到营地周围布置的石灰和艾草,沈维忻终于松了口气,起码不用担心那些该死的蚊虫了!

“怎么样?”李至递过去一块布巾,看着满头大汗的沈维忻。

“还算顺利!有了之前的开市的流言,没费多大的劲,我们就劝降了莫氏的一个将军叫黎文雄,然后顺着他的消息渠道直接绑了莫氏首领莫敬宽的幼子,以此子相要挟,莫敬宽根本没怎么反抗就同意我们入驻了,我看他们反而巴不得把这一窝烂摊子交给我们!拿了册封他为安南宣抚使的旨意后,马不停蹄的就把他的两个孩子都送去了龙州当质子……”沈维忻翻了个白眼。

“我感觉我这不像在威胁他,反而是在赏赐他!”当然,他没有提自己所携带的连着五发的火枪,以及便携组装的火炮,对着城墙轰出来的缺口,对于莫氏手下的将士所造成的震撼。

“咳咳!怎么说话的,得大魏封赏,喜不自胜本来就是这些蛮夷小民应该的!他们不过是顺应天命。那王大公子那边拦截商道做的怎么样?”见沈维忻越来越有口无遮拦的趋势,李至赶紧转移话题。

“哼,倒是王恒宇那个奸商干的还不错!”沈维忻难得的夸了一句王恒宇。

“他到了谅山后,没几天和就商路上的那些滇商和越商打的火热,不仅垄断了滇越盐道,还将海盐的价格抬高了五倍。那些安南人守着漫长的海岸线,但还不会晒盐法,只能大量的往咱们这购买。”他嘴角露出一分快意。

“你这边怎么样?”

李至看着远处暗红色的矿渣堆成连绵丘陵,七溪铁矿的轮廓在暮色中如同蹲伏的巨兽。

“你刚走没两天,矿里面就发生了一次暴动,我顺势当着他们的面,清理了一下这里剩下的莫氏势力,引入了之前在大琉球的矿区管理方案,他们倒是温顺了许多。”

沈维忻呲牙:“这也太优待这些矿工了吧,还搞什么工时制……”

“别小看这个七溪矿区,我已经让大琉球的铁匠和矿工去探查了,这里的铁矿含量高达五六成,比永明城附近的那个矿区还要丰富,并且伴生的除了铜矿还有银矿,旁边居然还有一个露天的硫磺矿,你应该知道这对于我们的计划来说意味着什么!”李至眉飞色舞的看着地图。

“况且上一次丢失安南,就是因为对当地的百姓压迫过甚,才会引起暴动,我们四千人马想要借这边的地利反攻郑氏自然是优势积攒的越多越好,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只要守住了这里,不管是铁器还是食盐,郑氏不脱了一层皮,都休想拿到!”

“这边矿产这么齐全?那不是说,不管是火药还是火器,还是王恒宇要用的铜钱,我们都可以不用千里迢迢的从广西运过来了,直接就地就能做!都是好消息,行吧!水泥我已经运到了,工事大概还要多久才能建好,我看郑氏已经按耐不住了,五倍价的食盐,和大魏断开的贸易路线,以及断绝的铁矿,我估计最多三天,他就会攻打高平了!”一说到打仗,沈维忻满眼都是兴奋。

躲着郑氏的眼线,在高平偷偷摸摸的布置了月余,他等待的就是这一刻。

他很期待,郑氏的象兵,遇上他精心准备的九米高的品字三垒、双层女墙、二十座的虎蹲炮,以及十二条主坑道连接37个竖井,出口暗藏火油喷射口矿道迷宫会是什么样的场面!

第139章 象兵海平面上,一艘巨大的克……

海平面上,一艘巨大的克拉克帆船行驶在湛蓝色的海面,周围是四艘护卫舰,它们刚刚从安南郑氏的港口离开。

最前面载重800吨的旗舰船:圣卡特琳娜号。

不仅配备了32门青铜炮,更装载了大量的广南生丝和日本白银,以及即将要献给罗马教廷的贡品:一颗50克拉的果阿钻石。

是西班牙最当之无愧的海上明珠,它的每一次远航,几乎都占据了西班牙远东贸易量的40%。

克拉克帆船无疑是当前欧巴罗人所建造的最大木船,载重提升极为明显,但是相应的,在航行速度上就不可避免的有所削弱了。

在它离开郑氏港口的那一刻,它的航行路线就已经全部移交到了在归仁港的荷兰帆船上。

就在圣卡特琳娜号路过归仁港外的外海时,归仁港守株待兔的荷兰立刻出动六艘三桅快船远远的缀在了圣卡特琳娜号的后面。

在荷兰本土,西班牙在16世纪曾以令人发指的行径镇压了荷兰的独立运动,双方爆发了剧烈的抗议以及战争。即使本土已经签订了停战协议,但是在远离本土的公海上,荷兰与西班牙之间的斗争依旧延续到了帝国之外,堪称一句你死我活。

新生的荷兰对于打破西班牙的航海垄断早已蠢蠢欲动。

在公海上演的敌对行为,也是彼此重新划定全球秩序的衍生,巨大的航海贸易所产生的利益足以引爆一切的纷争。

况且,这也是新教对于天主教的又一次打击和报复!不管从哪一个角度上来

说,这次的行动对于荷兰人来说无疑都是绝对正确的。

就在一个平静无风的傍晚,圣卡特琳娜号刚刚到达离港后的第一个补给点。五艘木船都在缓缓入湾。

有心算无心的荷兰人乘着六艘三桅快船包围了疏于防备的圣卡特琳娜号,西班牙人甚至还来不及将船调度成有利于防御的位置,就被六艘三桅快船堵在里面。

西班牙的舰炮射程(400码)远超荷兰(300码),但是这个转身的别扭角度却让圣卡特琳娜号的32门青铜炮毫无用武之地,就连四艘护卫舰也被圣卡特琳娜号庞大的船身遮挡,只能茫然无措的听着身后传来的巨响。

在看到那六艘荷兰人的快船的那一刻,荷兰人船上的48门大炮早已瞄准了圣卡特琳娜号。

火炮声如同雷霆,倾泻而出,照亮了船上西班牙水手绝望的脸。

而另有两艘快船以西班牙人几乎无法开炮反击的角度,朝圣卡特琳娜号的船首、船尾冲去,没有丝毫商量妥协的意思,大有同归于尽之势!

火炮毫无保留的倾泻在圣卡特琳娜号的船身,黑烟弥漫,轰出来数个大洞,其中一个刚好就在船身吃水线附近,大量的海水涌入船舱,船上的人发出尖锐的喊叫,但是在火炮声中显得微不足道。

身后的护卫舰眼睁睁的看圣卡特琳娜号被攻击,只能在圣卡特琳娜号转向不稳的时候,递上一条替补缆绳,试图重新稳住圣卡特琳娜号。

圣卡特琳娜号拼命转向,而船上的青铜炮跟着发出垂死挣扎的炮鸣与荷兰人炮火互轰。

终于32门大炮中,有一枚炮弹击中了荷兰人其中的一艘船,然后就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之中,那枚炮弹直接命中了那艘船的火药库,惊天动地的殉爆声响彻海面,那艘船以比圣卡特琳娜号更快的速度,顷刻间沉入海底。

然而这成为了此次交战中,圣卡特琳娜号最后的回响。

在还没有密闭隔水舱技术的西班牙,圣卡特琳娜号在发出最后不甘的怒吼后也跟着沉入海底水道,并迅速搁浅解体,大批货物跟着葬身海底。

当荷兰人的郁金香旗帜插上圣卡特琳娜号护卫舰的残骸时,却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圣卡特琳娜号上的货物跟随海水一同淹没。

南洋的海域之上,这样的冲突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而在海平面的另一处,拿着千里镜的郑一官默默的看着这场早已注定结局的对战-

郑氏的反应速度比沈维忻想象的还要再慢一些。

等沈维忻在七溪矿区都搭好了地表工事,还有余力分兵去控制了七溪河的水闸,连凉山至高平再到龙州的驿站粮道,每隔十五里都设置了一个,后勤补给路线都补齐了。

而大量的铜铅五五比的劣质铜钱随着阻隔的商道流落到了升龙城,原本丰收季下跌的米价却从每石八百文飙至两千五文,但是铜钱和白银的比例同时也从一两银兑八百文贬至一千五百文。而食盐更是从原本的每斤十文暴涨至了五十文。

整个升龙城的经济一个月内就开始瘫痪,不少的百姓惊慌的将家中的铜钱换成白银或者物资,反而导致铜钱进一步贬值,很多商家为了不亏本,开始使用以物易物的交易方式。

而王恒宇这个时候再将囤积的食盐去市场上购买粮食,转手走海运,借由红旗帮的名义运回大琉球。

郑氏的地盘上,经济的混乱还在延续,海上又出现了新的问题,圣卡特琳娜号的陷落传遍了整个南海海域,同时也间接的影响到了刚和西班牙人签订合约,准备接受对方青铜火炮技术的郑氏。

焦头烂额的郑氏即将面对一个和荷兰人联合后迅速崛起的阮氏。

而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升龙城早已经有饥饿的灾民开始冲郑氏粮仓,而守将阮文雄下令火铳队镇压,却在火药桶中发现大量黄泥,炸膛事故导致东门失守。

整个升龙城乱成了一锅粥,原本还在高平以逸待劳的沈维忻根本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直接带着一小支火炮队从凉山而下,奇袭了升龙城。

凭着手中的火器和火炮,以及手下精锐巧妙的配合,仅仅只是三百人,却打出了三千人的效果。

如果不是郑氏反应了过来封锁了城门,升龙城都几近易主。

顺着线索郑氏才发现了隔壁的高平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已换了天地,先是商路断绝,盐铁垄断,而城中导致物价暴涨的劣质铜钱也隐隐透露出了高平的身影。

而那些劣质铜钱,不知道什么时候还混入了郑氏的军需库中,而到了发饷日,郑氏的士兵领到了那些劣质铜钱时,才发现铜钱的价格早已跌了三倍,原本的军饷很快就连一石粮食都买不到了。

顿时军中哗变,要不是郑氏临时调了一批白银充当军饷,只怕已经要镇不住这场面了,但是大量的白银流出,即使是郑氏也是心疼不已,毕竟在大魏强烈需求的引导下,只有白银才能购买大魏的货物。

随后,郑氏就发现,市面上的白银以一种极其不正常的方式在流失。

因为,高平,早已垄断滇越盐道和铁矿。

想要盐铁,那就拿白银来换吧!

不仅仅是安南,旁边的暹罗(泰国)与琅勃拉邦(老挝)也开始陷入了资源紧缩和货币通胀的情况,毕竟这两个与安南相邻的国家也是依靠着滇越盐道。

靠海的阮氏,原本因为大魏的关税而导致大量的贸易损失,结果在郑氏货币危机的对比下,反而依靠着港口贸易和荷兰人大赚了一笔。

所有的事情全部堆积到了一起,无力处理西班牙人和荷兰人的海上官司,郑氏自己都已经自顾不暇了,一边派兵加紧了对河阮氏的预防,经此一役,荷兰人和阮氏的合作肯定更为紧密,为了防止阮氏反扑,边境的军力必须提升。

另一边郑氏还要紧急集结军队,在一团乱麻中,将责任全部推到了高平莫氏身上,顶着民间沸腾的民意举兵北上攻伐莫氏。

他倒是没有怀疑过,这一系列的事情是不是隔壁那个北方大国的手笔,虽然有点诡异,但是怎么看都像是高平莫氏的垂死挣扎。

毕竟北方大国的行事作风一向是强军压境,骑兵在前,以势夺人。

况且按照他的消息渠道,大魏还在战乱之中,民乱四起,不断有大魏的逃民通过海船来到安南,根本没有恢复的迹象。

况且隔着重山瘴气,他们就算要来也不是这种路子。

因此郑氏只以为是高平莫氏收留了什么商贾,才会以这种方式来挑衅。

而他不知道的是,凉山上渴望功勋的大魏战士早已苦苦等候了他一个月了-

沈维忻手指拂过矿洞岩壁上湿润的冰晶,这是即将下雨的标志。

即使已经在七溪矿区待了两个月了,但是这种炎热潮湿的天气他还是适应不了。

“沈将军,硫火雷埋妥了。”工兵统领王铁骨的声音带着金属刮擦的嘶哑,他的左手攥着一块引线盘,三百丈长的火绳从主垒蜿蜒至七溪河滩。

“他们到哪里了?”沈维忻偏头问了一下李至。

早在一个月前,李至就用盐铁和在桂越山区活跃的黑旗瑶族做了交易,让他们密切注视着郑氏北上的动静。

因此,郑氏的象兵还没出发,沈维忻他们就已经得到了消息。

李至看了看地图:“以他们的速度,大概还有一刻钟的时间!”

话音刚落,远处就响起来一声凄厉的象鸣,那声音不如平时的象声浑厚,反而带着满满的杀机。

沈维忻的眼底闪过一丝忌惮,对于安南的猴子,他其实并不在意。但是对于象兵,他却无法轻看。之前大魏派出镇守安南的将士,除了疫病之外,最多的就是死于安南的象兵之手。

安南象兵肩高逾丈,冲锋无敌,而且身上还披挂三层复合甲:内衬浸油藤甲防火,中层缀铁鳞防箭,外罩赤色苎麻布惑敌。

且象蹄包铁重达三十斤,踏步时地颤如雷。代元时白藤江之战,陈兴道以三百战象践踏元军,让元军四次攻伐无果。

每个象兵全负武装之下,光是身上的装备就耗资近千两白银。

安南地区对于大象这种庞然大物的训练和应用实在是出神入化,尤其是在热带雨林中,大象更是唯一的王者。

很多没经历过这种场面的大魏军不由的怔了一下,不过随即就放松下来。

矿洞中,李至握紧了手中的连发统:“据说这次郑氏派出了三十头象兵开路!”

在他们的连番掩护下,郑氏终究还是轻敌了。

沈维忻不语,只是默默的倾听着远处的动静,直到一段持续的枪炮齐鸣声响彻空谷,象兵发出的啼血的象鸣,整个空谷鸟飞兽散。

那是沈维忻提前安排的埋伏人员,三百名精通火器的射手,携带着三眼铳以三段齐射的方式从高处射击郑氏象兵先锋。

即使象兵再强,毕竟

也是血肉之躯,也抵不过火枪火炮!

一支火箭划破长空,与空气摩擦出尖利的声响。

听到这个声音,沈维忻立刻站起来,对着旁边一直站着的工兵统领王铁骨吼道:“就是现在!放闸!”

第140章 乱与平随着沈维忻一声令下,……

随着沈维忻一声令下,王铁骨迅速点燃了手中的引线,一点火光迅速从矿洞之中飞速蔓延而出,迅速消失在视线之中,矿洞之中的人也迅速顺着之前策划好的疏散通道离开。

不久,一声猛烈的爆炸声在山上炸响,七溪矿区原本就地处红河支流七溪河与茶岭河交汇处,七溪河上游的十二道水闸被轰然炸开,盛夏时节原本就多雨,这些充沛的河水被积蓄在层层的闸口之间,陡然炸开。

河水在峡谷间回旋咆哮,积蓄出一股人力无法抗拒的势能,从山间倾势而下。

郑氏象兵猝不及防,前排五头战象被激流掀翻,铁甲在水压中扭曲崩裂,象兵更是被河水一下冲击而下,更不用说是那些只是穿着薄甲的安南士兵了,转瞬之间就被河流带动着冲走了。

郑氏第一次的攻击,以象兵开路,但是还没上到凉山,就被一场蓄谋已久的洪水冲散。

随水而下还有三百根削尖的楠木桩,这些浸泡着桐油的木桩,在水力的加持下冲向象群,堪称利箭。

象腿一旦被刺穿便再难挣脱,七溪河瞬间化作血池,哀鸣的象鸣和溺毙的士兵在漩涡中沉浮。

只短短的一息,就消失在众人的目光之中。

而剩下的安南士兵散落在森林之中,被李至用五斤盐或者一把铁质农具换一个安南士兵的价格,换来了黑旗瑶族对于整片森林的扫荡,除了少数因为幸运得以逃回升龙城的士兵,大部分被水流冲散的安南士兵统统被抓进了七溪矿区。

这不就是巧了!

七溪矿区的铁矿质量产量比想象中的还要大,现在的七溪矿区不仅成为了大魏安插在安南最坚固的钉子,还会成为对两广地区输送铁器的最佳矿产来源。

高平能用的人都被沈维忻抓去练兵了,挖矿这种事自然还是由郑氏的人来的痛快-

三百里外的郑氏却勃然大怒,原本以为只是一场例行的平叛,结果却让郑氏的人损失了五千余精兵,尤其是30匹象兵,这才是最让郑氏心痛的损失,毕竟一匹象兵从培育到身上的披甲起码要数十年,花销上千两银子,一向都是安南和暹罗最为强劲的杀手锏。

即使是安南统共也就300余匹,其中一半都放到边境上对付阮氏,一下子损失这么多,即使是郑氏也感觉有点吃紧了。

尤其是最近,阮氏得了荷兰人的资助后已经开始在在边境修筑长城。

一旦城墙修好,想要攻破就需要更多的象兵才行。

但是以现在的局势,郑氏却不得不吃下这个闷亏,因为升龙城,又乱了。

就在劣质铜钱泛滥引起整个安南开始通货膨胀后,没多久,来自大魏的商人统统拒收安南的铜钱,因为其中的铅含量早已不是王恒宇一开始浇筑的五五比,反而是含铅如泥,触手生灰,他们不得已只收白银或者是以物易物。

而还在安南的西洋商人纷纷嗅到了商机,引得白银进一步涨价……

升龙城的物价已经是一天一个样了,由于红河平原本来就是粮食产地,刚刚夏收,虽然大量的粮食以各种方式流向海外,但是百姓多少还有些余粮,更重要的是食盐的缺乏。

人三日不食盐,就会全身无力,而象兵更是需要大量的进食食盐,才能保证战象平均体重不至于下降。盐价高涨不仅是百姓受不了,就连郑氏也受不了。

而夏季正是洪水多发之时,一场暴雨后,红河洪水冲毁清化堤坝,淹没稻田12万亩。

而忙着给朱印船交粮的郑氏非但未赈灾,反强征“修堤银”,郑氏为筹措与阮氏相争的军费,早先还在清化推行“三倍税制”。

于是在一场强抢民女抵税的纷争之下,苦主奋力反抗率三百石工用铁锤、凿子击杀税吏十余人,焚毁税册,于锦水村竖起“杀郑复陈”大旗。

而郑氏正忙着处理这一波波的起义军,不得不收拢军力先放过高平凉山这个硬骨头!-

王恒宇也没闲着,虽然他单方面断绝了大魏与安南的商路,但是安南对于铁器的需求也是无法遏制的,尤其是这种奋战不停的年头。

不管是农具还是武器,在火器大面积铺开之前,铁器才是人类最坚硬的武器。

作为商人,在安南铁器价格大涨的时候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王恒宇让随行的工匠根据万物工坊研究出来的碳铁比例,打造出了大量的鬼铁,其实就是提高了金属的含碳量,导致打造的铁器看上去与平常的无异,实际上会变得脆而易折,战场上一试便知。

再把这大批的鬼铁以官价三分之二的价格大量的输送到升龙城的黑市上去交易,一时间供不应求。

甚至王恒宇还专门收买了郑氏军方器械的人,引的他们也在黑市大量购买,毕竟武器是郑氏的,但是差价可是他们自己的。

除此之外,王恒宇也没忘记将一些质量尚可的武器偷偷运输给起义军,顺便派了点人去指导指导,起码别死守一个地方,多试试游击战术,避免正面决战。

只要安南越乱,他们就越有施展手脚的余地。

按宋时的构想,对付安南这种地方,她想要的不是大魏与其刀枪的拼杀,是不费刀兵而竭其仓廪-

山东第一批粮食收获的时候,宋时终于松了一口气。

玉米土豆还有红薯的产量比想象中的还要好些,不仅供应了山东当地的百姓,甚至还有余力支援山西等地。

加上嘉娜那边及时加强了暹罗的粮食进口,整体来说今年不至于出现粮食危机了。

而两广的红薯种植也比内地要久的多,两广总督运到江南的粮食也算暂时解了江南的燃眉之急。

随后传来的好消息则是:左昂归顺了。

或者说人家也不能算是归顺了,毕竟人家可从没有举旗造反过,顶多算是拥兵自重,收了那一百万两白银后,京师对其多年的欠饷也可抵消,甚至还多次联系京师以表忠心。

因此湖广之地归顺的波澜不惊。

但是另一支来自蒙古的特使却是让大魏的朝堂内炸翻了天。

在经过了长达一年多的断市与攻伐后,来自草原的蒙古人终于受不了,外有秦家军在九边长城防御,内有北逃的女真人作乱不断,尤其是今年长达8个月的大雪,让蒙古的大量的牛羊暴毙。

失去了与大魏通商的铁器粮食与盐茶丝绸,仅凭之前掠夺的那些根本不足以满足蒙古人的需求。

硬的显然是打不过以后,只能来软的。

因此,他们派出来一支特使要求重开张家口互市,拿出来交易的居然是那群逃到蒙古的女真贵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