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辽不能退。

若是在这个关头因为惧怕而退下，士气也会荡然无存，面对西凉军的攻势，则很快就将灰飞烟灭人死城破。

纵然明知敌军实力不俗，他也只能苦苦支撑。

在他的命令下，麾下士卒舍生忘死，冲向城头，举起手中的弓箭，将利箭发射出去。

箭雨袭去，引来的是疯狂报复。西凉军人多势众，人数上的差距导致并州军的攻势对于他们来说，简直就是挠痒般，不痛不痒。西凉军快速反攻，铺天盖地的箭矢和石块飞出来，直接覆盖了整个城墙。城池之上，时时刻刻都由士卒被箭矢射中，惨叫的倒在城墙之上，鲜血四处流淌，景象惨不忍睹。

尽管双方只是箭雨对射，但真正的惨烈程度却丝毫不亚于肉搏厮杀，双方对射许久，并州军终于支撑不住，败下阵去，仅剩的巨盾兵与弓弩兵都逃下城墙，仅剩城头上尸首，以及少数一些缩在城墙垛口下瑟瑟发抖的吓破了胆的守军。

张辽见此，面如土色。

敌军幸好只是放箭攻击，并没有直接攻城，不然以如今的阵势，恐怕顷刻间就会破城。

仰天长叹一声，张辽下令各部坚守城门，以防不测。

李蒙郭汜等将立于山顶，望着对面那些瑟瑟发抖的并州军，眼神之中满是笑意。

待战事稍停，他们便纷纷赶来面见董卓。

郭汜连连称赞道：“相国的计谋果然厉害，如此下去，敌军根本不敢正面我西凉大军。”

李蒙望着一片血色的城墙，大声道：“既然如此，相国为何不下达全线进攻，趁着这个时候，杀入城中，斩了张辽的首级，以成大功？”

董卓摇头道：“本相此番进军，就是要将这些乱臣贼子全部杀死一个不留，虽然此刻攻城，永济必然能破。但从外间来看，这永济也是一座坚城，我们初来乍到，民心未附，贸然进攻，恐怕只会加大损伤。与其如此，我们不如时刻以箭雨凌之，灭其斗志。待吕布败于曹孟德之手后，城内的贼军再无外援，心中害怕，失了锐气，我们再一举破城，将他们彻底歼灭。”

郭汜李蒙本以为董卓心中拥有良策，却没想到，董卓考虑的却是这样。

他和吕布之间乃是私仇，而进攻河东，乃是公事。

私仇和公事混杂在一起，对于国家来说，并非好事。

明知如此并不好，但他们却不敢直言，只能脸上带笑，连连认同。好在他们此次带了足够的箭矢，不然这样的消耗，还真的不知如何是好。

府衙之内，张辽正在思考战法，副将宋宪侯成快步而来，脸上皆是失落之色。

“情况如何？”

宋宪抱拳回禀道：“今日一战，阵亡超过八百，伤者三千多，其中重伤还有六百人。”

张辽虽然知道伤亡必然不小，但也没想到，仅仅初战，他们就减员了五分之一。

如此下去，纵然西凉军不发起攻击，数日之内，他们也会被西凉军的箭矢全部射死。

可惜，对面的敌军都是强弩手。手中强弩力道十足，利箭最远可以直接射过城墙，直接插在百姓屋顶上。满城百姓，尽皆恐惧，躲在家中不敢出门，生怕被西凉军冲杀进城，满城玉石俱焚，那便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人心皆畏，开战的第一天，似乎就已经看见最终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