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学习之外,冬娘还承担了一些力所能及的活儿,比如教小孩儿认字,比如加入李园的纺织缝补队伍做针线活计,比如洒扫、浇园等等。她是个很勤快的姑娘,就和她姐姐幺娘一样。
冬娘自己都这么忙了,要上正课的翠甜可不更忙。
每天眼睛一睁,课程安排三个时辰,劳动技术学习半个时辰,空着的时候跟着母亲忙东忙西,不过半年,翠甜就受不了了。
她在jiyuan打杂和在李园干活,一样忙碌!
别扯什么人格尊严的,翠甜根本理解不了这茬。她只知道她在jiyuan给jinv们端茶递水,给piaoke们引路捶腿,还能落下几个赏钱,在李园可都是打白工!
并且这样的日子,完全没有尽头。她学成了出来,也就是和她母亲一样,为了生存忙忙碌碌的命!
可是在jiyuan的时候,老鸨儿给她指的明路,只要躺着就能穿金戴银、吃香喝辣,可不比在李园打杂来的舒服?
翠甜年纪实在太小,看到的也实在太少,她哪里知道看起来“躺着挣钱”的背后,是不可拒绝的凌辱和虐待,是对人格、精神和routi的三重璀璨毁灭!大多数jinv身上一块好肉都没有,疾病缠身的根本活不到二十岁以后,而这样的事实,翠甜又哪里能看见。老鸨儿的舌灿莲花,未经世事的翠甜又哪里能看穿?
所以翠甜是从心底里讨厌李园,讨厌逼着她学习、劳动的李咎,做梦都想找个能躺平了过好日子的地方。从知道自己的父亲跟到了金陵,父亲还是个有功名能做官儿的人,从那时候开始,翠甜就在谋划着要投靠父亲。
巧了,她亲爹也是这么想的,父女俩虽然第一天认识,倒是很快就达成了一致。
翠甜知道的事儿多,熟悉李园内部的情况,崔书生是成年人,行动更自由些,双方一拍即合。两人认了亲后,亲亲热热地处了一阵,那一声声的“爹爹”“闺女”,叫得仿佛真情实感一样。
翠甜很想直接留下来,但是崔书生指望通过翠甜把冬娘甚至幺娘给算计回来,于是一阵哄骗,哄得翠甜心不甘情不愿地答应回去继续帮他看着李园的动静。他们约好了下次见面的时间,翠甜才依依不舍地告别了这个举人爹爹,迈着沉重的步子回到了丰穰侯府。
此时冬娘已经把今日见面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和幺娘说了。
幺娘宽慰了冬娘几句,转过身去就和城阳李咎也回了个明白,又说:“姓崔的果然不怀好意,若非如此,他怎么连道歉、澄清都不肯?他和我妹妹不是正经夫妻,算起来是他亏欠我妹妹那几年收留供养的钱呢,竟然是这个德行,这是吸血没吸够,还想让我妹妹继续供养他呢!”
城阳因为李咎吃了个暗亏对崔书生不爽,闻言正好就此丢开去:“我的意思,就不要理他了。咱们家来往的人很多,外面的人一天进进出出的不知道多少次,多找几个人和她们说道一二,自然实情也能传出去。再不然,横竖不出几年,我和侯爷要回京去了,理这儿呢?哥哥的意思如何?”
“此事于我无甚加减,无关紧要,夫人料理妥当,我自无话可说。”
李咎本来就无所谓,他更关心眼下这元旦,元旦过后该开耕了,有尤复他们搞的新种子要种,皇帝陛下那里派的任务要完成,去年干了一半的技术站也得继续栽培,陈务那里派遣的人还得因地制宜地安排学业,一桩桩一件件,堆得满满当当,还管什么书生赢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