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咎捧着这个盒子,来到驿馆门口,看见哑巴阿大、初三、十八和穿着男装的冬娘以及其他几个侍女、随行正蹲在门下吃瓜,瓜子儿吐了一地,众人嘻嘻哈哈的连阿大脸上都难得地松动了一些,他的心情才算好了一丁点儿。
“侯爷(驸马爷)回来啦!”
他们看见李咎,也忙凑上来打招呼。
初三主动牵了马去马厩,哑巴仍像一堵沉默的墙一样跟在李咎后面,冬娘一下子又消失了,倒是十八和桂子以及城阳的侍女们叽叽呱呱得厉害。
李咎应了几声,把手上的泥人交给桂子拿着,让她先送去给城阳,忽然问道:“幺娘怎么没和你们一起啊?”
桂子就回说:“属官姐姐有公务呢!隔壁县令恰好在这边巡察,听说驸马爷和殿下来了,这不,就来问候一声。现在他家太太正和殿下说话呢,县令大人就让李属官接待着呢。李属官也叫人去找您了,可能路上错了开,没见着?”
李咎脚下一停,回房的方向转为去客堂的方向,他让几个侍女同城阳报一声他回来了,先见了客再回去——其实是免着直接回去撞见了县令太太,冲撞了别家女眷。
而且先见见陈县令也好,李咎对这个县令还是比较有好感的。
淳城有淳城的官僚,陈县令是隔壁河庆县的县令,他能把淳城南区摆平,还让两边和睦相处,十分不易。
算时间陈县令在县令这个职位上已经干了六年了。
李咎连衣服也没换,就穿着一身平民干体力活儿的衣服,挎着长刀,来到了驿馆的客堂。
堂上陈县令正和幺娘相谈甚欢。幺娘穿着一身常服官袍,陈县令也是如此,一眼看去倒像是两个同僚在谈公事,气氛十分融洽。
这倒是奇了,幺娘在代李咎处理公务时为了避免惹来是非,一向惜字如金。
不过一见陈务的正脸,李咎便懂了,陈务就是那种最能让人放下戒心的长相,白净面皮,一团和气,言语带笑,像极了隔壁家老实又善良的老大爷。
他穿着一身蓝色的光面缎子袍,半旧不新;手里拿的一把蒲扇,本地蒲草编的,上面缺了个角,可以纳凉、驱蚊。
这就更亲民了。
陈务不认识李咎,不过看幺娘的态度,他也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就是正主儿了,忙站起来和李咎拱手为礼:“侯爷。冒昧拜访,打扰侯爷了。”
“不打扰不打扰,您这儿治得真好,陛下也曾夸过,本来就该我上门拜访您的,您来了正好。”
李咎和陈务对面坐了,幺娘就自动退到李咎后面,和哑巴阿大并肩坐了,掏出一个小本本开始记事。
李咎和陈务互相吹捧寒暄片刻,一番太极打得是炉火纯青,最后是李咎年轻气盛些,下午又受到了那个婴儿的刺激,于是先切了正题:“我看着县令大人治下颇有妙方,大多数地儿都极得法,就是有一处,我着实想不明白。”
陈务将蒲扇往旁边放了,长叹道:“侯爷不必说,我也知道是哪里,便是东村了对不对?拐卖成风,溺女不止,伤老弱妇孺无数……唉,难办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