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巴在地上写道:“我去埋了他们?”
李咎摆摆手:“让姓陈的家里埋,他们造的孽,他们自己赎。”
李咎忍着刺鼻的腐臭味验查了一番,确定亡者男女老少都有,人口构成与自然村落差不多,其他身份的尸体假扮的可能性极低,这就算是实锤了,只差搞清楚到底是否就是陈中友本人的主意而非他被人栽赃嫁祸。
这个晚上他们通宵赶路到了玉鹤县县城,仍是在城外树林过夜,到次日清晨,两人换上富商的装扮,堂而皇之地进了城。
他们伪装成行脚商,李咎操着一口嘉湖口音,一般人绝难听出他并非怀嘉郡人。为了伪装好,他们还雇佣了几个本地帮闲挑担子,担子里头装的都是李咎临时调来的瓷器、皮毛等南北通货。
玉鹤人一天两顿饭,第一顿是上午巳时中间吃的,李咎到时,寥寥几个早点摊还在收拾准备。
李咎左右看了看,选了个老夫妻俩摆的五谷杂粮蒸饼摊。
点了几份蒸饼,李咎给哑巴递了一些:“二弟拿去给大家分了吧,我找摊主打听下哪里好出货。”
哑巴上次在金陵找大夫看了哑病,发现他和常见的聋哑病不一样,他的听觉是完好的,哑是哑在声带上。一番治疗后,哑巴还是不能说话,但是能挤出非常短租简单的气鸣声。
哑巴自知自己的哑疾最容易暴露两人身份,适当装一装他能出声也是好事,自有了外人,他时不时会用一些比较清晰短促的音节回答李咎的问题,此时他就挤出一声“噢”的回应,拿着蒸饼给了帮闲。
众人只当他天性沉默寡言,也没多想。
李咎爽快地付了钱,然后就趁着没人拉着老人家开始闲话家常了:
“您老看着身子骨硬朗,今年高寿?”
“老爷您哄小老儿,小老儿六十二了。”
“槽牙都还没活动吧?保养得好。看来这玉鹤的水土也养人。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喽,看到的老两口出摊儿的不少,但是像您二位这样板正的可不多。”
“托福,托福,嘿嘿。”
“您这摆摊一天能卖几个饼哪?”
“托福,混口饭吃,饿不死罢了,正经过日子还是家里种地。”
“种地好啊,种地才是长久之道。我听说江南米价一两能买十斤,虽是舂过的精米,这价也不低了吧?”
那老摊主就顺口说了:“哪有这样的价,满大街问问,今年谁见了卖上三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