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忘了大善人李园嘞!人家说了是李园的姑娘!”
“李园……我想起来了,对面儿那谁啊在李园,每个月往家捎一碗肉一件衣服呢!”
“对对,是这么回事,真阔气啊,桂子是飞上高枝儿喽!活该死不要脸的刘老四被打成癞皮狗!”
……
葛姑姑猛然想起来,“对面那谁”,不就是她的侄子吗?因两家没甚来往了,她脸上不光彩,听见葛藤家的事就会避开,她也不知道葛藤往家捎东西的事,这方赶忙拉住人打听了清楚。
那人一脸羡慕地将葛藤如何给家里送东西,他家如何又缓了过来,等等等等,各种事情一一说清楚,末了还不知抱着怎样的心与葛姑姑说:“唉,那时候你要是去他家看看,哪怕只是帮忙照顾照顾他娘,葛藤心眼儿实在,还能不孝敬你?你也是没福。”
葛姑姑又羞又气又后悔,忍着脸红回了家。
到了家里,看着屋顶破了洞都买不上瓦去补,只能用茅草应付,再对比今天桂子的那个骄矜样儿,葛姑姑那股悔意就越发浓厚了,忍不住就洒下眼泪来。她丈夫好言相劝几句,葛姑姑没忍住,把实话说一说,她丈夫自然也后悔不迭:“早知道他有今日,原该和他搭把手。只是那时候咱们自己都快饿死,谁还管的上那里。”
葛姑姑可不也这么想,两个眼睛淌泪都淌成了四行。
不想那个典来生儿子的女人却道:“这是好事啊,大哥大嫂怎么想不明白?”
她卖了个关子,等葛姑姑夫妻俩追问起来,才笑道:“既然大嫂的侄儿,有那么好的去处,年纪又还小着,做个三五年,攒下一笔钱,必定要回家安置家产,岂能一辈子给人做长工?咱们家的闺女年纪到了,何不与他家来个亲上加亲?既然是兄妹成了儿女亲家,还能说两家话呢?”
葛姑姑便去看自己的女儿大丫,大丫比葛藤大三岁,长得倒是瘦瘦小小,一派老实样子,的确是到了相看的年纪。
对啊,为什么不说给葛藤呢?葛藤的爹娘人好,过去不用被婆婆磋磨,还能往家里倒腾些东西……不说别的,每个月葛藤往家捎的肉,这丫头总能带两块回来给弟弟吃吧?
葛姑姑于是收拾一新,又和葛爹家走动了起来,等重新走动上了,就提了这事。
当然她找的媒婆是要好好吹一番的,把说亲的事描补成“葛藤年纪大了,若是被外头的妖精迷了眼就不好了,最好是说个老实本分的放在家里。他去外头做工,家里有人照应,他也放心。有了妻房,他自己也收心。大丫是自家人,一家子骨肉亲,自然向着自己的舅舅,不像外头来的说不定心里还惦记着娘家”等等。
恰好这时有意无意的好几户本村人家也提过葛藤的婚事,葛爹葛娘心里当然是偏自家妹妹,不管这妹妹多让人寒心,总比外面的好。于是葛爹葛娘就心动了。
葛藤回家前没个消息,因此葛爹葛娘没做准备,还寻思着过两天大丫她家来拜年,就让他们互相认认,若是不讨厌,就定下亲事来。
葛藤听到他娘说道“想把你表姐说给你做媳妇”,想起李咎上“生物”课讲到品种退化的根源时,曾提过的近亲结婚的危害,脸绿了又绿,忙说:“那当然要好好报答老爷。我的亲事以后自有老爷做主,老爷会给我找个合心合意的好姑娘,爹娘,你们就别操心啦。姑姑那边,只说是我现在卖身契还在李老爷那里呢,绝不能越过老爷私自应下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