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自我 与人类

确实很久不见了。

维吉尔在哥谭的那一个月从来没在蝙蝠侠面前露过面, 一直都是避着这位披风斗士走，甚至最后都委托斯特兰奇替自己拦住了知道他要干什么一定会阻止他的蝙蝠侠。

维吉尔笑了一下，主动上前给了他一个拥抱。

“……好久不见, 韦恩先生，”他很快就松开, 后退两步看着他, “我猜您让托尼带我过来, 应该是还有问题想单独问我？”

布鲁斯注视着他，面色逐渐柔和下来。

“是的, 维吉尔，”他说，“我代表正义联盟，还有许多疑问要向你询问。”

维吉尔给彼得一个安心的神色, 拍了拍芬里尔的脑袋, 弯下腰告诉他去找达米安，在芬里尔舔了自己手掌心一口之后反手蹭回它自己身上，目送着它优雅踱步出了会议室之后才收回目光, 送给提姆和杰森一个无辜的眼神。

“那就请吧，我想瞭望塔会有房间给我们？”

布鲁斯看了一眼望天望地就是不看他的迪克，让他照顾好家里人就和维吉尔一起出了会议室。

“我们等你一起回家。”

托尼看着他们的背影懒洋洋地说，在彼得身边的凳子上又坐下了。

维吉尔挥了挥手, 拉长声音回他自己知道了。

迪克松了一口气，哀怨地看向对自己的处境袖手旁观的弟弟妹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哀叹蝙蝠家苦家庭不和睦久矣。

托尼在一边听着，倒是得意洋洋地觉得自家两小孩就是省心，颇感高兴地告诉彼得回去给他的战甲再升个级。

彼得兴高采烈地给他表演了一个“真的吗？斯塔克先生我爱你！”两连击, 甚至激动地绕着托尼团团转，看得迪克更是哀叹连连，苦思冥想后发现家里居然没有一个人会这样打直球。

维吉尔听着耳边的动静，看了一眼面色相当平静的布鲁斯。

“看来韦恩家一直都这么热闹？”

他含着笑问，跟正在门口跟芬里尔热情互动的达米安打了个招呼，在后者瞬间变了的目光中拐进了一边的房门。

“……你还是这么喜欢逗他。”

布鲁斯只是说。

“抱歉，”维吉尔一如既往的诚恳，“达米安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布鲁斯看着他狡猾的笑，最后也只笑了一下，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如果他知道你这么说，肯定又要跟你闹了，他一直这样。”

维吉尔笑了一下：“那可就拜托您帮我拦住他了。”

“如果你都这样请求了，我肯定会拦住达米安。”

布鲁斯也笑。

维吉尔打量着他，轻轻一合掌，松开后掌心飘出一团绿金色的能量，没入布鲁斯的身体。

“一些心意，”他笑道，“给故友。”

布鲁斯感受着柔和温暖的力量涌入身体，那些沉疴缓缓扫空，逐渐回复到多年前身体机能处于巅峰时期的状态。

“你已经为我们做了很多，”布鲁斯说，“我们都感谢你。”

维吉尔摇头：“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布鲁斯却很坚持：“对我们来说不是小事。”

“如果您坚持的话，”维吉尔有些无奈，“我也没办法改变您的想法，不是吗？不如来聊点别的？比如……您想替正义联盟问我些什么呢？”

布鲁斯看着他：“我想知道我们原本的命运。”

维吉尔有些讶然，但隐约又觉得并不惊讶。

“您确实喜欢刨根究底，我猜这是侦探的共性——稍等。”

他闭上眼，几秒后重新看向布鲁斯，灿金色的眼里倒映出他的身影。

“在原本的命运线中，”他的声音一瞬间拉远，“你们的宇宙——作为五十二个主宇宙衍生出的无数世界之一，在这场灾难中无故被牵连，陷入漫长黑暗的混乱之中——直到正义联盟利用第十种力量将地球从黑暗多元宇宙中拉出，将巴巴托斯禁锢在黑暗多元宇宙之底，一切终于恢复正常。”

他略过了很多细节，眼中的金色逐渐褪去，重新恢复到温和的那片蓝。

“至于巴巴托斯，我已经同主世界的正义联盟商议过处理方式，您不用担心，毕竟——蝙蝠侠永远留有后手，我猜您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不是吗？”

布鲁斯看着他，最终笑了一下。

“你说得对，希望没有冒犯到你。”

维吉尔眨了眨眼。

“我猜大家都已经习惯了。”

“看来我的风评似乎不太好。”

布鲁斯了然地说。

“嗯哼……或许不能说不好，只是行事比较别具一格？”

维吉尔只是笑。

两人坐在沙发上，面对面看着彼此，倒也不再聊那些很沉重的话题，只是随便聊了些轻松愉快的话题——比如达米安的家庭趣事，两个人都很有心得，不是吗？

维吉尔率先陷入了沉默，看着面前的布鲁斯，许久之中才缓缓开口。

“很多年之前……我猜您也是这样。”

温柔而坦诚的一位长者，引导着家中的的小鸟们在哥谭的夜中蹒跚前行，直至他们羽翼渐丰。

布鲁斯冲他眨了眨眼，露出一个甜蜜的、哥谭甜心式的笑容。

“你可以去问问迪克，我想他会很乐意回答你的问题……但最好别找杰森，你明白的。”

“当然、当然，”维吉尔站起身，“他总是看不太顺眼我，我当然不会自讨没趣——特殊情况除外。”

他是在开玩笑。

布鲁斯当然也明白这一点，抬起眼看着他的背影。

他的身形总是那样挺拔，常服的色系总是那样柔和，显得相当温和而易于接近，实际上是如此吗？

布鲁斯有自己的答案。

他站起身，最后提出了一个问题。

“维吉尔，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这是正义联盟必须了解的，作为蝙蝠侠，”他的声音那样严肃、那样沉重，“……我们的到来，对你们造成了不好的影响吗？”

维吉尔回过头，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他的神情那样坚毅，像一座无坚不摧的雕像、像矗立在哥谭之上的滴水兽——坚硬、痛苦。

这个问题折磨了他很久。

维吉尔听见了他——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千万分之一。

他在布鲁斯的目光中轻轻摇头。

“不，韦恩先生，”他郑重地说，“我们都必须继续感谢你们的到来，没有你们，我们不会在此相聚。”

在他们到来之前，这个世界只是涅墨西斯沉眠后被放逐的千万个世界之一，寻常地重复着既定的轨迹，偶尔被隔壁的世界影响，形成崭新的行进轨迹，而后便是无尽的循环。

生命诞生又毁灭。

文明发展到极致，在最高点骤然衰落，将能量反哺给宇宙，而后陷入能量混乱的虚无状态——重组、排列，飘散在宇宙中的、构成物质的能量重新凝结汇聚，又一次重演着过往的一切。

这个世界的无限宝石一次次被组合、使用，飘散成抓不住的灰烬，而后于虚空之中再次诞生。

但不包括自我。

……沉睡在亘古虚空之中的自我。

毕竟这些世界都是那样稳定，哪怕是死侍曾经屠戮多元宇宙的壮举也不过是让那些逸散的能量重归宇宙——只不过是归于其他宇宙。

直到两个力量体系的第一次碰撞。

在托尼十四岁那年，两个世界这样猛烈而突然地改变了。

与他们原本的、神明消亡的世界不同，巴巴托斯浸透在空气之中的能量波动是那样强烈而具有侵略性，唤醒祂仅在自我宝石中残存的一缕意志。

于是祂陷入那样漫长的折磨与痛苦，却从来不曾认为自己有何过错。

祂在自我宝石上留下自己的烙印，那样自大、那样狂妄，仅仅是抽出最后的残余前往了黑暗多元宇宙。

而后惨败，携着深重的怨恨与不甘重新归来，将自己的意志施加于寄托了祂大部分力量的自我宝石之上，似乎真正、永久地消亡了。

很滑稽，不是吗？

维吉尔曾千万次觉得涅墨西斯的行为与想法都毫无逻辑可言，但神明似乎向来不需要考虑所谓的逻辑、所谓的正确。

祂们有自己的行事准则——让自己强大、让自己愉悦。

毕竟即使会消亡，他们的生命也达到了难以想象的、让神明都觉得厌倦的长度。

而自我如祂所愿地苏醒了。

他的意识诞生在两个世界相撞之后。

而他的苏醒却实在这个世界即将陷入漫长的黑暗之际，他在那颗荒凉的星球上第一次见到了人类。

那些形形色色的、穿着制服的所谓英雄们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见到人类——在那之前，他只朦胧地、隔着一层纱般与携带着自己的托尼·斯塔克共享着所有感官。

一切对他来说都不是真实。

直到那一天、那一秒——对自我宝石漫长的生命而言微不足道的一秒。

他忽然想要去理解生命的全部意义。

——于是一切便凝聚成眼前的模样。

维吉尔没有告诉布鲁斯那些更深层次的、人类不该了解的东西，只是温和地、感激地、如人类一般地微笑了起来。

“韦恩先生，我永远感激你们。”

他轻声说。

第192章 日常·其一 如题

布鲁斯沉默地看着他。

维吉尔很快敛去笑意, 重新看向瞭望塔之外的宇宙，看向太阳系那颗持久燃烧的恒星。

超人在太阳之前长久停留着——过去是，现在也是。

“他现在肯定很苦恼, 我们都不肯告诉他究竟发生了什么。”

维吉尔轻声说。

但除此之外，也有他们没办法说出口的原因。

“他们都会因此痛苦, 你的做法是正确的。”

布鲁斯只是沉声说。

无论是克拉克、还是戴安娜, 都会因此饱受内心折磨——哪怕所有人都不曾降罪于他们, 他们也会因过分高尚的品格让自己背上过分沉重的枷锁。

“您总是正确的，这就是品行过分高尚的坏处了, ”维吉尔只是笑，“那些都只是从未真正降临于这个世界的灾祸……就让它们消逝的时间一同被掩埋吧，没有人会在意的。”

除了那些清晰地认识到曾在另一侧发生过什么的英雄们——无论是年轻者，还是两位总对危机过分敏感的长者。

他们会竭尽全力将这一切彻底扼杀在摇篮之中。

哪怕事情真的发展到了难以收场的地步, 托尼和布鲁斯也总能为他们兜底。

毕竟他们经历过那样多的风浪与波折。

“这就是你的用意吗？”

布鲁斯问。

维吉尔转过身, 推开门，朝布鲁斯露出一个笑容。

“是的，韦恩先生, ”他依然在笑，“毕竟您要知道，哪怕是最伟大的、最智慧的神明，也无法准确的预料到未来会发生什么——我们该走了, 我猜托尼准备回去了。”

维吉尔就深有体会。

涅墨西斯是如此，两次折戟的巴巴托斯依旧是如此，倒是便宜了他。

他朝会议室的方向走去, 中途还从门口一把捞了个一直在蹲守他或者布鲁斯的小刺头，被他嘲讽了几句也不甚在意，到了会议室才在他要杀人的目光中把死要面子的达米安放下来。

布鲁斯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 对达米安求助的目光熟视无睹，把因为太无聊在瞭望塔会议室的会议桌上打乒乓球的三个极速者抓了个正着。

主谋巴里·艾伦尴尬一笑，如闪电般的身形一闪而过，转眼三个人就排排站在了瞭望塔窗边，一幅宇宙真好看的模样。

“……下不为例。”

恢复了严肃人设的蝙蝠侠只是说。

巴里和沃利庆幸地长出一口气，快银也赔笑着，生怕查尔斯“不小心”记住这事回去找他算账。

彼得抱着巴里塞给他的一堆乒乓球，看了一眼蝙蝠侠和正在嚼蓝莓干的托尼，沉思了两秒后用蛛丝编了个网，把球全装了进去拎在手里。

托尼把手里没吃完的蓝莓干往彼得怀里一塞，让他拿回斯塔克大厦继续吃，起身迎了上去，目光在一脸气愤要找害他丢脸丢大了的维吉尔算账的达米安身上一扫，露出一个狡猾的笑容，揽住维吉尔的肩膀，微微低头看着他。

“我记得你是布鲁斯那家伙的第四个儿子？”

他摸了摸下巴，一脸思索。

达米安相当不满地反驳他：“我是父亲唯一……”

他卡了一下壳，又恼怒地瞪了维吉尔一眼，“是父亲的亲生儿子，韦恩庄园未来的继承人。”

维吉尔在韦恩那一大家子看热闹的目光中无奈地摊手，示意可不是自己先招惹他的。

托尼似乎来劲了，搭在维吉尔肩膀上的手紧了紧，甚至两人靠得更近了些。

“嗯哼？要是这么说，我家小王子也是斯塔克亿万家产的唯一继承人，跟你比可也不差。”

维吉尔眨了眨眼，心说那可不一定，但没打断托尼难得的好心情。

“所以他是在炫他有个儿子吗？”

和一大堆人躲在会议桌边露出个脑袋的斯蒂芬妮看见事情的发展果然逐渐奇怪起来，一脸严肃地询问。

“应该是吧。”

跟他们一起蹲在这里的沃利也一脸严肃地回答。

“我父亲也有亿万家产。”

达米安懒得管这些闲着发慌的人，对托尼的话嗤之以鼻。

托尼微微一笑。

“我记得去年的全美财富榜我可是压你父亲一头。”

这下轮到看戏的布鲁斯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了。

托尼能大手笔搞超级英雄基金会，他可没那个实力，正义联盟战损和哥谭每次灾后处理就够韦恩集团忙活了。

“所以其实正义联盟没复仇者联盟有钱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巴里也发出了疑问。

他只知道布鲁斯和托尼都很有钱，但是因为巴里·艾伦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打工人，根本没关注过财富榜的名次变动，只知道布鲁斯是他们的金主爸爸。

“能在曼哈顿岛那种寸土寸金的地方搞一栋大楼……怎么也不会穷吧，哥谭面积可不算大，不然蝙蝠侠夜巡都得累死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飞了回来的康纳飘在他们身后，冷不丁出声吓了他们一跳。

“不过正义联盟不是还有绿箭和卢瑟吗？这三人的财富加起来应该达到了一个相当可观的数字才对？复联我记得不是就一个斯塔克吗？”

他摸了摸下巴，轻巧地落地，收获了战友们“这人好装”的感慨，无奈地一耸肩，表示天赋如此。

提姆已经沉默地拉出了表展示。

一堆人凑上去看，最后遗憾得出他们正义联盟的门面担当、最伟大的金主大人比斯塔克稍逊一筹的结论，又欣慰地发现其实整个正义联盟财力实际相当雄厚。

快银相当不满这个结果。

“你们不知道X战警早就和复仇者联盟合作了吗？我们可未必比你们就差。”

托尼听着那边的话题已经歪到了一个奇异的方向，微微抬了抬下巴，俯下身随手摸了一把达米安的头发。

“不逗你了，小刺猬头，你——想把我家小王子拐回你家去，这件事下次再议，不过我们随时欢迎你来我们家，以及我们得走了，”他看了一眼佩珀发来的消息，“我爱人让我赶紧回家——睡衣宝宝？”

挤在一堆人里跟他们争执“斯塔克先生无论哪个方面都是天下第一”的彼得慌慌张张地举起手，把手里的乒乓球往沃利手里一塞——物归原主，便几步小跑跑到维吉尔身边，还跟站在一边的布鲁斯和与康纳一同回到会议室的克拉克打了个招呼，颇有礼貌地说下次再见。

托尼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

达米安恼火地抱胸站在一边，被杰森好一顿冷嘲热讽，但一反常态地没跟他掐起来，只是目光深深地打量着他。

杰森被他盯得一阵恶寒，不由开始怀疑这家伙正在想什么很不妙的东西，还没来得及开口，达米安就从喉间挤出一声嗤笑，扫了一眼挤在一堆的人和布鲁斯，抬眼看向了已经画出了传送门、在等人过来的维吉尔，隐约间是一个平日里看不见的、抿着嘴的表情。

“芬里尔——”他说，“可以留在韦恩庄园陪我吗……please.”

迪克震惊得表情都崩坏了一瞬。

“Wait……”

没人理他。

杰森用膝盖都知道这家伙在装可怜，不知道跟谁学的。

——或许是他对面那个，他不负责任地想。

维吉尔蹲下身，拍了拍在他腿边转圈的芬里尔，朝达米安的方向抬了抬下巴，芬里尔低低叫了一声，扑到达米安身边。

“当然可以，”维吉尔笑了一下，最后抱着他和乔纳森，摸了摸他们的头，“看好芬里尔，别让它欺负歌利亚和提图斯。”

芬里尔听出来他在说自己的坏话，伸出舌头要去舔他，被维吉尔用手挡住，不轻不重地敲了敲他的脑袋，芬里尔就呜呜咽咽地嚎了起来。

奈何维吉尔见惯了它的招式，毫不留情地站起身来。

“瞧，它总是很闹腾。”

达米安并不在意。

“下次见，达米安，小乔——还有各位。”

维吉尔看着快银闪身进入传送门，温和地朝众人一颔首，也一脚踏了进去，金色的传送门在他身后缓缓合上。

偌大的会议室一瞬间空旷了许多。

达米安仰起下巴看了一眼中看不中用、还得他自己出手的家人，嗤笑一声看向唯一一个和自己差不多高的乔纳森，勾了勾手指，和芬里尔一前一后走出了会议室。

“农场小子，跟上。”

他的声音传来。

乔纳森看了一眼克拉克，也跟着小步跑了出去。

康纳摸了摸下巴：“小乔和达米安，是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达成了什么共识吗？”

杰森言辞很犀利：“有一种可能是他们脑子比你好使。”

康纳不以为然：“我只是不爱用而已，杰森，我也有超级大脑的好吗？”

提姆窝在椅子里感慨：“就这么说出了自己不爱动脑的事实啊，明明基因来源双方都是难得的聪明人来着。”

“聪明人”克拉克尴尬地笑了一下，感觉自己也被一起公开处刑了。

斯蒂芬妮听着他们拌嘴，听了个够才开始“诚恳”地劝着架：“哎呀，你们不要再吵了。”

语调好像没有在劝架的意思。

卡珊德拉在边上安静地坐下，抬起眼看向布鲁斯。

布鲁斯冲她眨眨眼，什么都没说。

——他亲爱的阿尔弗雷德不在这，蝙蝠侠可不会这么不知好歹地参与年轻人的混战。

“我猜他们现在应该吵起来了。”

托尼站在自家阳台上，不负责任地猜测道，跟听到动静出来、被这么一大群人吓了一跳的玛丽亚和霍华德打了个招呼。

霍华德正准备骂他成天只知道整些死动静出来，看见他身边的彼得、快银和旺达——甚至还有刚醒过来的维吉尔又惊讶又喜笑颜开，一时之间顾不上他，热情地招呼几个小孩进屋，边走边说什么队长和另外几个人也都回来了，把托尼无视了个彻底。

托尼跟查尔斯耸了耸肩。

“嗯哼……又被老爸无视了。”

查尔斯笑了一下：“我才你应该已经习惯了？”

托尼夸张地耸了耸肩。

“家里地位最低下的托尼·斯塔克，上帝垂怜，芬里尔来了都比我受欢迎。”

玛丽亚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骂他说的些什么话，邀请查尔斯一起进客厅。

“哦，好吧，可怜的斯塔克，被亲爱的母亲大人恩赐了爱的教育，我不说了。”

托尼妥协了。

刚好出来的佩珀听见他又在讲俏皮话，横了他一眼。

“赶紧进去吧，伟大的钢铁侠先生，吃完饭赶紧跟我去研发部，他们又吵着要见你了。”

她说完就不管托尼了，自顾自地走进去，跟沙发上正等她回来继续聊天的娜塔莎挥挥手。

“天呐——”托尼抬眼望过去，发现又是娜塔莎，无法忍受地抱怨了一句，“娜塔莎，能不能给我们两个人留点二人世界的时间？”

他抬脚走进瞬间吵闹起来的客厅。

智能管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欢迎回来，Sir.”

第193章 日常·其二 “要一起当城市英雄吗？”……

托尼坐在佩珀身边, 看着她和娜塔莎相谈甚欢的样子自顾自地生闷气。

只是家里显然没人管他。

史蒂夫和巴基坐在一起，同美国队长激推霍华德聊得正开心。

克林顿和班纳坐在远离人群的地方，一个在吃餐前甜点, 一个还在分析在会议上没分析完的实验数据。

皮特罗和旺达、维吉尔和彼得——几个年轻人坐在一起，就在查尔斯和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汉克身边, 正聊着些乱七八糟的问题——主力军当然是嘴闲不住的彼得和皮特罗。

客厅的投影里甚至还在放新闻。

玛利亚看了一眼闹哄哄的客厅, 接起电话出了门, 在阳台上跟玛莎聊着天。

琴和斯科特早就回去了，难得抽空出来一趟, 干脆抓紧时间享受自己的二人世界，没空参与他们的大聚会。

斯特兰奇也回了至尊圣所——毕竟法师总是忙碌得令人发指，哪怕在今天这个难得不会有任何人不长眼出来蹦跶的情况下。

托尼面色沉沉地刷着网络快讯，时不时抬眼看看依旧在聊天的佩珀和几个小年轻, 撇了撇嘴, 什么都没说。

维吉尔拍了拍彼得的肩膀。

彼得正跟皮特罗吐槽弗莱什两年没改的恶霸行径，一个激灵抬起头来，在他的示意下看向托尼的方向, 片刻后遮遮掩掩地凑近他。

“斯塔克先生看上去很不高兴的样子，我们要去找他吗？”

他悄悄问，被皮特罗吐槽是九头蛇在地下接头——虽然九头蛇早几年就被闲着没事干的复联和X战警联手铲除了，最近更是成为了历史一样的词汇。

“什么？”维吉尔的笑容无辜而单纯, 看着极具欺骗性，“我只是让你看看而已，托尼这副样子可不常见, 不是吗？”

皮特罗：“……你怎么突然变活泼了，不会被谁算计了吧？”

旺达：“坏心眼。”

彼得愣了两秒，没听进去他们在说什么, 下意识看依旧十分郁闷的托尼和正聊得起劲的几位女士，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维吉尔是让他看托尼笑话，表情变了又变，震惊地看着他。

维吉尔眨眨眼，只是看着他，依旧是那副无辜的样子。

彼得盯着他看了几分钟，一如既往地发现自己完全生不起气来，只能轻轻将这人又在逗自己的事放下，郁闷地不去看他。

皮特罗正在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哇哦一声。

“维吉尔，你从哪学来的坏主意，把人惹生气了。”

他火上浇油。

旺达敲他的脑袋，说了他一句“笨”。

皮特罗被旺达敲得缩了缩脖子，一个字也不敢说了。

维吉尔笑了一下，并不把他说的话放在心上。

果不其然，不过几十秒钟之后，彼得又期期艾艾地蹭了过来，还没说什么呢，维吉尔就顺势认错：“我保证，下次不逗你了。”

他笑着看彼得，彼得被他这么一瞧，哪有心思去跟他纠结那么多，晕头转向地就原谅了他，看得皮特罗大呼维吉尔奸诈狡猾，又挨了旺达一句训。

皮特罗护着自己的脑袋，相当悲愤地看着维吉尔。

“有人护着你了不起啊维吉尔！”

维吉尔眨了眨眼看着他：“我可什么都没干，皮特罗。”

旺达对自家哥哥的不省心表示万分无奈，又敲了他一顿，分明也没用力，皮特罗偏偏大叫一顿还敢怒不敢言，只能瞪着维吉尔示意自己回去找他算账。

彼得凑到他身边，悄悄问他身体还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维吉尔只是笑：“相当健康，没有半点问题，帕克长官要检查一下吗？”

皮特罗不忍直视地移开目光。

彼得没说话，做贼心虚地瞟了托尼一眼，跟正无聊抬头的托尼对上视线时露出一个尴尬的假笑，托尼一看他那副样子就知道这小子又在心虚了，看向正正经经的维吉尔，知道他多半在悄悄使坏，只是一挑眉，懒得参与他们之间的眉来眼去。

彼得于是松了一口气。

他支支吾吾，左看右看反正不看维吉尔，片刻后仰起头看天花板，恍然大悟般说：“哈利和内德都还不知道你回来了呢，我们要抽个时间一起聚聚吗？”

维吉尔欣然答应，在贾维斯通知各位移步餐厅用餐时站起身来邀请他。

彼得显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甚至还有自己的专属座位——在玛利亚旁边，她相当喜欢这个活泼的后辈，托尼早就在她见到彼得第一面之后抛在了一边。

维吉尔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听着他们入座之后依旧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时不时被提到名字就说两句话，安静地听着他们从客厅聊到了餐厅，甚至还目睹了班纳和托尼因为在吃饭的时候分析数据被玛利亚喝止的场景。

“他们一直都这样吗？”

他问。

彼得挠了挠头：“大概吧，斯塔克先生和班纳博士经常在餐桌上冒出来一些天马行空的想法，然后就从餐桌上消失了。”

看来玛利亚没少操心。

一大屋人吵吵嚷嚷地吃完饭，查尔斯带着旺达和皮特罗回了泽维尔天赋少年学院，走之前没忘记邀请维吉尔有时间去坐坐，维吉尔自然是在托尼对查尔斯的各种横眉冷对中答应了他，承诺自己忙完就去泽维尔学院拜访。

托尼显然不乐意，但终归没说什么，因为要跟佩珀去研发部回房换了身衣服。

班纳回实验室去研究数据了，鹰眼左看右看，让维吉尔开了个门送他回去找他的小公主，几个年纪差不多的坐在一起聊天，客厅里瞬间安静不少。

玛利亚对家里两个年轻人稀罕得不行，从厨房里找出各种饭后甜点试图投喂。

彼得实在不想接受玛利亚的投喂了，又不好意思拒绝她，苦着脸邀请维吉尔出去走走。

维吉尔于是温和地笑了一下，接过玛利亚递来的最后一个蛋挞，表示自己散完步再回来和她共同享用餐后甜点，把她哄得喜笑颜开，挥手让两个年轻人自己出去玩。

“终于出来了。”

彼得长出一口气，表示自己实在是招架不住玛利亚的热情。

维吉尔走在他身边，米白色的长风衣和扎在身后的长发被海风微微吹动着，白色的泡沫被海浪拥着漫过月光下雪色的沙，没过他们的足迹。

“玛利亚很喜欢你，不是吗？”

彼得苦着脸：“玛利亚夫人每次都这样，我都快被喂胖了。”

“是吗？”维吉尔笑了一下，微微偏过头看着他，“对于我们的好邻居蜘蛛侠而言，这可确实有些太糟糕了。”

彼得仰起头看着他——维吉尔甚至已经比他更高些了，这让他有些沮丧。

“那些小道消息肯定会传出蜘蛛侠身材发福，究竟是青年危机还是疲惫倦怠？皇后区的好英雄是否还值得信任——之类的，这确实很糟糕，不是吗？内德还会嘲笑我。”

他转过身去走在前面，碎碎念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维吉尔安静地听着他说话，缓步跟在他身后。

过去的两年里——他没有参与的那两年，彼得跟着复仇者联盟出了几次任务，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打酱油；还跟着托尼到处公费旅行；时不时骚扰一下斯特兰奇和虽然不耐烦但总能坐下来招待他的福尔摩斯……听着十分丰富多彩。

这很好，不是吗？

“……所以，”彼得话锋一转，“你这两年有做什么有意思的事吗？”

看来真实目的还是这个。

维吉尔沉思了一下，以一种开玩笑的语气有些犹疑地说：“拯救世界——算吗？”

彼得看着他：“所以我们真的和，呃——超人打了一架吗？”

维吉尔纠正他的说法：“准确来说，是很多次。”

彼得面色很复杂，似乎不知道说些什么。

“所以斯塔克先生——突然变得那么炫酷，也是真的吗？”

维吉尔笑了一下。

“如果你觉得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那么它就确实发生了。”

彼得的小脑袋瓜转了转。

“如果那些都是真的，那我不是被斯塔克先生揍了很多次吗？”他神情立刻变得相当悲愤起来，“难怪他今早出门之前莫名其妙跟我说‘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