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I could be the one
无论是视线还是思考能力,对于白映川来说都像是忽然进入了静止状态。
因为他意识到了真正让姜若棠心驰神往的,就是陆归帆。
那不仅仅是崇拜和信任,而是他精神的中心。
为什么会这样?
陆归帆到底做过什么?因为耐心为他解题吗?还是因为打球的时候给他喂球?又或者是那次被汪夫子误解了,陆归帆赶过来为他澄清?
白映川百思不得其解。
总不是因为颜值吧?
白映川承认,拿掉眼镜的陆归帆无论五官还是气质在娱乐圈里稍微捧一下都能成为顶流,可这世上美男子何其多,姜若棠对陆归帆的眷恋太特别了,根本不可能是因为脸。
就在白映川发愣的时候,陆归帆沿着架子慢慢观察和感受着姜若棠的一切,比如他放陶瓷小猫的时候喜欢一黑一白放在一起,两只小猫的鼻子对着,又亲昵,又带着孩子气。
大家都在看素描,陆归帆却注意到了水彩和油画,他随手拿起放在最里面的一幅,那是月光下的海,星子在波光中荡漾,破败腐朽的木船上伫立着桅杆,船帆迎风而起,破洞之间正好能看见月亮。
很美,美到心脏里充满一种独特的归属感。
竟然是这幅画……姜若棠曾经把照片发给他看过,而手机系统的背景图片也是它。
但亲眼见到原画,这样的光泽和质感,陆归帆仿佛能看到姜若棠落下的每一笔。
陆归帆的喉咙动了动,他无法形容那种灵魂好像被画中的船轻轻撞了一下的感觉。
与其说是震撼,不如说是经久不绝的悸动。
姜若棠说过,这幅画……就是他的名字。
“呀,这本里画的到底是谁?真好看!”简莎发出惊叹,蔡寂被吸引了过去。
“好眼熟啊,这个人是谁?”
落在画面上的每一笔仿佛挣脱了时空的束缚,镌刻在注视者的心上。
陆归帆循着他们的声音看过去,只瞥了一眼,他就认出来那一整本都是他自己。
只不过是十年后的自己。
“诶,很像班长啊!班长,你要不要拿下眼镜,我们看看?”林鹿笑着说。
这让姜若棠有些紧张,因为他画别人也就一两本,但是他画陆归帆,无论是记忆里二十八岁的他,还是现在十八岁的他,数百张都有,起码十几本速写,其他人再看下去说不定就会问他为什么画那么多陆归帆,陆归帆到底有什么特别?
白映川看向陆归帆,眼底深处浮现出一丝冷冽。
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羡慕,不,诚实一点吧,明明是嫉妒某个人。
陆归帆并没有拿下眼镜,只是平静地解释道:“这个不是现在的我,是姜若棠做的练习,根据我现在的样子画我十年后的样子。”
“十年后班长你要是长这个样子……追你的人得绕着地球转三圈了!”简莎豪不吝啬地夸奖,“漫画男主角走进现实里……”
姜若棠微微呼出一口气来,虽然画了很多本班长不是什么解释不通的大事,但陆归帆主动为他说话,他觉得很开心。
娟姐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小帅哥小美女们,下来吃火锅了!”
这一下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赵长烽喊着饿了,带头下楼。
白映川和林鹿走在最后面。
林鹿其实也没想到,竟然真的没有在画室里找到关于白映川的任何一张画,感觉姜若棠的爱与不爱都很绝对,一旦不爱了,就会清理掉一切痕迹。
“林鹿。”白映川的声音响起。
“啊?怎么了?”
“你和姜若棠不是做了那么久的同桌吗?怎么一张关于你的速写都没有?”
这一问,让林鹿差点踩空摔下去。
没有白映川的速写,还能理解为姜若棠割舍了曾经对他的迷恋。
但是林鹿的速写竟然也没有……林鹿清楚意识到自己被姜若棠移除了。
如果是这样,自己对于白映川来说,是不是也没有价值了?
惶恐感再次涌上林鹿的心头。
这顿火锅是娟姐精心准备的,锅底是她调制的,鲜香可口,辣味也恰到好处,除了林鹿心不在焉,其他人都吃的忘乎所以。
“这个虾丸是娟姐用鲜虾锤打出来的,口感特别像你妈妈做的虾仁馄炖的馅。”姜若棠给陆归帆舀了两颗虾丸。
“嗯?若棠,你吃过班长妈妈做的馄炖?”蔡寂问。
“那当然,我还吃过他妈妈做的韭菜鸡蛋煎饼、福羹、马蹄猪肉馅的包子、手工鱼面……”一边说,姜若棠还一脸享受地闭上眼睛用舌头舔嘴角。
“原来你经常去班长家啊……”林鹿惊讶地说。
陆归帆家肯定很小很简陋,姜若棠这样的少爷待得惯?
“他肯定是去补习,求班长教他,顺带装乖巧让人家妈妈给他做夜宵。”赵长烽说。
“诶,不愧是我弟弟,你很了解我嘛。”
简莎感叹道:“我也要到班长家补习!”
姜若棠立刻把胳膊搭在陆归帆的肩膀上,“不行,班长家的补习位置只属于我一个人。”
“是班长家的夜宵只够你一个人吃吧?”简莎一语中的。
陆归帆抬起手,在姜若棠德后脑勺上轻轻摁了一下,“带你飞比高考720分的难度都大,所以你一个补习生已经消耗我全部大脑空间了。”
没有想到有朝一日陆归帆也会开玩笑,大家很给面子地笑了起来。
吃完饭,大家就在客厅里唱起K来,姜若棠蹲在电视机前调整KTV模式,赵长烽在柜子里翻翻找找,还真的把麦给找了出来,换上电池,他喂了两声,在他们这房子里自带回音效果。
调着调着,竟然就出现了姜怀远导演的那部电影的片尾曲,白映川扮演的少年将军拔剑,寒光略过他的眉眼,液晶大屏将他出挑而凌厉的眉眼展现得淋漓尽致。
“好帅……这一剑简直划在我的心巴上!”简莎双手捂心。
林鹿下意识看向姜若棠,因为系统显示这首主题曲被播放了672次。
蔡寂也鼓起掌来:“好神奇啊!大屏幕上的人竟然就坐在我们身边!”
白映川撑着下巴,看着那个播放次数,这应该算是姜若棠“爱过”的证据了吧。
“映川,要不然你给我们唱一下片尾曲吧?”林鹿说。
简莎和蔡寂也跟着鼓掌高喊“来一个”。
白映川前倾,侧目看向姜若棠:“难道不该是主人先给我们唱一曲吗?”
“啊?我?你确定?”姜若棠指了指自己。
“嗯,你答应过的——爱拼才会赢。”
姜若棠的嘴角抽了一下,“我怕我的歌声把你们都杀死在新年前一晚。”
“是吗?那我心甘情愿。”白映川抬了抬下巴,目光里的笑意很柔软。
姜若棠还是第一次见白映川这么笑,温柔宠溺。
这如果发生在上辈子,甚至于四个月之前,姜若棠一定会疯狂上头,为他赴汤蹈火,不可自拔。
但现在,姜若棠心如止水。
看来,爱一个人,时机真的很重要。
“我来就我来。”姜若棠拿过麦克风,咳嗽了一下,“友情提醒啊,把耳朵捂好!”
赵长烽二话不说立刻捂住,姜若棠指着他不爽地说:“喂,你是我弟弟!别人都可以捂,你不可以!”
“这个时候就不要称兄道弟了,还是命更重要!”
姜若棠深吸一口气,才唱了第一句“一时失志不免怨叹”,不仅仅不在调上,而且他的闽南语非常不标准,简莎第一个忍不住笑出声来。
之后姜若棠每唱一句,必然伴随大家的笑声,但他却能置若罔闻,一副在酒吧里表演的模样,从头唱到尾。
他能做到这样,其实是因为上一世跟那些大老板们谈资源的时候,他就是在KTV里用这首歌哄那些大佬开心。
他表情越认真,调子跑得越离谱,老板们就笑得越嗨,他也能少喝几口酒。
自尊心、脸面都被放在地上摩擦,那时候他曾经对自己说,等有朝一日白映川拿下影帝、地位稳固,他再也不会给这些老板们当笑料了。
直到自己躺着化疗的时候,姜若棠忽然意识到,那样的自己本身就挺好笑。
而今,他竟然能在白映川和林鹿面前这么无所谓地表演这首歌,姜若棠又觉得其实过往一切也没什么大不了。
所有人都在笑,但陆归帆却安静地看着这样的姜若棠,目光悠远,仿佛看到了曾经那个有些可笑的他。
他欲言又止,想对姜若棠说不需要为了讨好任何人而唱,但是他又觉得以姜若棠现在的心性,怎么可能讨好谁。
姜若棠现在纯粹地释放,也纯粹地开心。
陆归帆垂下眼来,很淡地笑了一下。
林鹿捂着肚子笑得前俯后仰,他侧过脸想要看一看白映川的反应,他和其他人不一样,他的笑很淡,像是在看一个需要被保护和包容的孩子,就算姜若棠把调跑到大洋彼岸,他也能欣赏着听到最后。
终于,姜若棠这魔鬼一般摧毁大家对原唱印象的表演结束了。
“怎么样,我是不是很有喜剧才华?”姜若棠把话筒朝向所有人,一副大明星等着粉丝回应的架势。
“应该让姜叔叔拍个喜剧片,让你当男主角!”林鹿笑得脸都疼了。
简莎海豹鼓掌:“你突破了我对帅哥的想象!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帅哥一本正经地搞笑!”
姜若棠直接把话筒略过了赵长烽:“你没有权利发表评价。”
“凭什么?”赵长烽不满地问。
“凭你一定会黑我。”
大家哈哈笑了起来。
姜若棠把话筒递到了白映川的面前,上辈子的时候,只要自己开始唱这首歌,如果白映川在,他会笑着借故离开,大概是他看不惯姜若棠讨好那些资本方的样子吧。
“白映川同学,我唱得怎样?”姜若棠笑嘻嘻地问。
白映川看着姜若棠的眼睛,那表情竟然有些认真:“元气满满,像个开心果,让人想要揣在口袋藏起来。”
林鹿听懂了白映川这句话里的好感和暗示,他不甘心,可更多的是无法应对。
原本自己最擅长控制的就是其他人的好感度,而这种好感正源源不断地涌向姜若棠。
“我可不是什么开心果,我是一粒摔炮,谁敢把我藏口袋里,我就炸得他一个钢镚儿都不剩!”
白映川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但他眼底涌向姜若棠的失落太过明显,无论是谁被这样一双眼睛看着,都会心中难舍。
然而,姜若棠却丝毫不为所动,他握着话筒来到了陆归帆的面前,“班长,请点评我的表演!”
“下次可以唱一些让你自己开心的歌。”陆归帆回答。
“比如呢?班长你知道姜若棠唱什么歌的时候会开心?”蔡寂好奇地问。
“我不知道歌名。”
这下姜若棠也好奇了,“不行,班长,你得唱出来!我都不知道自己唱什么的时候会开心!”
陆归帆坐在原处,还是安安静静的样子,嘴唇开合,清唱了出来。
“I could be your worry partner,I could be your socialite……I could be your tender hearted child,I could be ordinary,I could be the one.”
忽然一下,大家都安静了。
因为陆归帆的音色很美,和他平日里说话的时候不同,能够很明显听出来他在模仿姜若棠那种乐颠颠的唱歌的语气,无论是咬字还是音调,没有原唱那种甜腻,却让人听了莫名情动。
简莎第一个想起这首歌的名字,“是唐娜·路易斯的《I could be the one》!班长,你唱得好好听,就像在深情告白!”
而姜若棠却愣在那里。
这首歌是有一天晚上画室的课下得早,姜若棠在车上发现当天的数学练习卷有难度,就让小高把自己送到陆归帆家里去了。
当时陆归帆在洗澡,姜若棠就坐在他的书桌前等他,大概是等得有些无聊了,他就拎着陆归帆的校服袖子,假装那件校服是自己的舞伴,在小小的卧室里转圈,一边转一边唱这首歌。
陆归帆头上盖着毛巾进房间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两人对视的刹那,姜若棠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我正在提前练习广场舞!六十年后,我就是广场上最受欢迎的小老头!”
他以为陆归帆早就忘记了,没想到连歌词和旋律他都记得。
等等,这不是说明……自己在里面陶醉的时候,陆归帆在门外其实听了挺久的?
姜若棠倒吸一口气。
陆归帆问:“你怎么了?”
“没什么,社死而已。”
姜若棠把麦克风放在了茶几上,坐回原位,耳朵红得就快要滴血了。
此时大家又在起哄让白映川唱电影主题曲了。
他也没有推脱,站了起来,接过麦克风,他不需要转头看歌词,而是面向沙发。
音乐声响起,白映川一声细腻而沧桑的戏腔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就像一根琴弦拴在心脏上,他一个音调婉转,就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勾了过去。
也让姜若棠的脸颊没那么热了。
白映川真的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他的表情,无论是激扬还是怅然都让人感同身受,从眉眼到唇线都透着演技的灵气。
当来到最为铿锵的旋律,他掷地有声、抑扬顿挫,声线和之前的戏腔全然不同,大家甚至能在他的眼睛里看到冰冷的杀气。
这种带动观众情绪的能力,是上辈子的姜若棠相信他能往演技派发展的原因。
只是越长大,在名利场里浸泡得越久,白映川身上的这种灵气就消失了,变得泯然众人。
这让姜若棠也不禁猜想,当自己病逝之后,白映川的星途到底会被林家父子折腾成什么样子。
一曲终了,大家都鼓起掌来。
“终于听到现场版了!不愧是国民男妲己!”姜若棠作为主人,很给面子地夸赞了一下嘉宾。
简莎忽然歪着脑袋说:“姜若棠,你花心!”
“啊?我还花心!”
“你之前还说班长是褒姒,你是周幽王,烽火戏诸侯都没能让褒姒笑一笑。”
简莎,你到底是谁派来的?
老子好不容易没那么红的脸颊又要烧起来了!
这下白映川饶有趣味地看着姜若棠,陆归帆大概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能被比喻成褒姒。
蔡寂竟然神点评:“一笑亡国的冰美人?班长你还是别笑了,我怕姜若棠的江山没了。”
简莎和赵长烽竟然一唱一和发起癫来。
“待我拱手河山讨你欢~”
“万众齐声高歌千古传~”
姜若棠把他们俩都摁住了:“你俩真厉害,《爱不释手》都被你俩唱的像是《团结就是力量》!”
这时候,林鹿忽然问了一个问题,直接把姜若棠送进了修罗场。
“那……若棠,你是愿意当纣王,还是愿意当周幽王啊!”
这意思很明显,纣王爱妲己,周幽王爱的是褒姒。
林鹿这是在问姜若棠,选白映川还是选陆归帆。
蔡寂那个小傻子还没心没肺地呵呵笑。
反倒是简莎,看白映川注视着姜若棠的表情,再看看班长淡然的样子,隐隐感觉出这问题怪怪的。
她搭了一下姜若棠的肩膀,“我们若棠当然都不选!放着大好江山不要,当什么亡国君啊!”
那一刻,姜若棠真想管简莎叫“爸爸”,多谢她的救命之恩。
白映川淡淡地笑了一下,放下麦克风,坐回到了沙发上。
接下来就是简莎的麦霸时刻,她连着唱了三首歌,还把白映川拉起来情侣对唱,这才是真的社牛。
忽然简莎停了下来,她向旁边一退,MV画面正好是男女主角深情热吻。
“哎呀!简莎你还故意停下来看这个羞不羞!”赵长烽变扭得长腿都没地方伸。
蔡寂也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毛绒拖鞋。
反倒是姜若棠撑着下巴看出几分兴致来:“他们亲得真唯美啊!”
“是吧!是吧!我也很喜欢,不像那些假亲的,这个嘴唇动了!舌尖绝对碰到了!”简莎少女心泛滥,“他俩绝对谈了!”
“嗯,谈了,这瓜保熟。”
在姜若棠的记忆里,这MV里的男女主角不但谈了,还修成正果,是娱乐圈里少有的模范夫妻。
“但是假亲是指什么啊?”蔡寂呆呆地问。
姜若棠侧着脸,笑容三分调侃还有七分坏:“你想知道?”
“嗯,想知道!”蔡寂点头。
“那我教你啊。”
如果是其他人故意做出纨绔子弟的表情会显得油腻,但姜若棠眼若灿星,透着一种让人心痒的灵动。
他的表情被白映川看在眼里,心底深处的重重壁垒仿佛裂开了缝隙,欲望渗透而出。
“还是我来吧。”白映川站了起来。
“天啊!白映川你是要演戏给我们看吗?”简莎惊讶地仰起头。
林鹿意识到了什么,伸手想要拽住白映川的衣角,但是白映川已经站了起来。
他来到了姜若棠的面前,半跪了下来,一只手搭在膝盖上,身姿真的很帅。
哪怕是十八岁的白映川,眉眼间还带着年少的青涩,但那种与生俱来的蛊惑性不是什么人都能抗拒的。
特别是这样一双眼睛,如果对视的人不是姜若棠,恐怕会心脏宛如失重,被白映川拽进欲望里。
但姜若棠早就有了免疫力。
“我们俩给大家示范一下吧?”白映川开口道。
“白映川——你这个芳心纵火犯!少女心制造狂魔!”简莎激动得就快要原地跺脚。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林鹿的眼里是无法掩饰的嫉妒,蔡寂是真的好奇假吻戏怎么拍,赵长烽是担心姜若棠又跌入白映川这个深坑里,简莎是少女心泛滥,而陆归帆的眉心难得蹙了起来。
他欲言又止。
再难的竞赛题,他都能找到答案,但此刻他满脑子都在为姜若棠找拒绝的理由,可偏偏找不到正确的解法。
两秒之后,姜若棠忽然歪过脑袋,像个任性小孩一样说:“我才不要!一点意思都没有!”
“啊?你还得怎样有意思?”简莎问。
“身为导演的儿子,我要让你们见识一下顶级性张力!”姜若棠看向陆归帆,“我选班长!”
白映川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但心底就像被巨浪推翻了最后的堤坝,溃不成军却还要强装平静。
“哦,为什么选班长啊?”
“因为班长冰清玉洁高冷疏离,看起来就不像会被欲望支配的样子,选他才有冲击性啊!而且班长有很重要的道具。”姜若棠说得在情在理,但他不但手心冒汗,心脏都快跳到嗓子眼。
陆归帆会愿意配合他吗?会觉得是冒犯吗?
会……觉得他越界了所以不高兴吗?
“道具?”陆归帆歪了歪脑袋看过去。
简莎笑着鼓掌,“有意思!太有意思了!我能get到姜若棠的点!班长可是学神,学神就是凡人中的神啊!看神明因为一吻走下神坛,多有意思!”
赵长烽抓了抓后脑勺:“虽然不懂,但总感觉……哥,你很会玩儿啊!”
林鹿那酸到嗓子眼的心总算能落回去了,立刻起哄:“这个好!班长,你是不是怕了?”
陆归帆根本不可能害怕,甚至于在姜若棠提起自己的时候有一种悬着的心终于落地的安稳感觉。
哪怕是虚假的吻,他也希望姜若棠能被珍惜,被对方郑重地对待,希望姜若棠能得到快乐。
又或者,比起在场所有人,陆归帆更相信自己。
“我不怕,但我不是演员,我不知道该怎么办。”陆归帆回答。
姜若棠笑了,那一笑就像满天星星把夜晚点亮了,“你不用会,我会就行了!”
一句话,让大家又开始疯狂起哄。
陆归帆出身在澄滩的渔村,照顾自己的爷爷和奶奶都是保守传统的人,一旦电视里出现亲密画面,他们一定会遮住陆归帆的眼睛。
后来跟着爸妈进了城,他每天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学习。除了LED广告上播的电影预告,仔细回想起来他好像没看过什么吻戏。
又或者自己压根没有注意过。
而答应陪姜若棠表演假吻戏,恐怕是他十八年人生里做过的最出格的事情了。
姜若棠站了起来,朝着陆归帆走过去。
“班长,我来了哦!”
明明是带着雀跃的、孩子气的、没有任何邪念的声音,却勾起了心脏的薄膜,血液疯狂地涌入心室,脆弱的血管像是要裂开了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
姜若棠:好想扑上!观众为什么那么多!
第62章 我睡你身边
姜若棠坐在了茶几的一角,他缓慢地倾向陆归帆,透过那层薄镜片,姜若棠可以看见陆归帆的眼睛。
陆归帆的表情很淡,这让姜若棠想到了神龛里那些被世人以香火换欲望的神像。
你会心动吗?
姜若棠弯起眼睛笑了一下,明明自己紧张得心脏都要悬停了,却还要一脸落落大方——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啊!
他伸出手,轻轻抬起陆归帆的下巴,拇指覆盖在了陆归帆的唇上。
原来这就是他嘴唇的触感,有一点柔软,又有一点韧性,姜若棠屏住呼吸靠近,他不知道此时的陆归帆有没有像自己一样闭上眼睛,当他吻上自己的手指,错觉一般陆归帆的肩膀短暂地僵硬了一下。
也许是因为姜若棠侧过脸时鼻尖差一点触碰上他的脸颊,又也许是陌生的温度和第一次有人突破了陆归帆的社交距离让他不适应,他的唇好像轻微地张开了一下,让姜若棠的拇指指腹感觉到微妙的力量,就像是陆归帆回应了他。
姜若棠轻轻挪动,嘴唇顺着自己的手指向上,他的鼻尖来到了陆归帆的眼镜下方,将镜框缓慢顶了起来。
陆归帆的手原本随意地搭在沙发扶手上,当他感觉到镜框正一点一点失去重量时,在无人主意的角落里,他的手指收紧,指节泛白。
姜若棠的鼻尖就像羽毛,若有似无触碰他的肌肤,那轻微的体温传递,让陆归帆的心脏被无形的力量拉扯提拽,随着那副眼镜挪动向高处。
镜框的上沿带起了陆归帆的刘海,一切朝着难以自控的地方而去。
周围一片安静,姜若棠知道自己必须点到即止,他向后一退,倏然间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陆归帆唇上的压力消失,随之而来的是从未有过的巨大空虚感,从骨血到大脑,都在下意识追逐着姜若棠的体温。
然而姜若棠只是双手托着他的眼镜,将它戴回原处。
“怎么样?有没有电影感?”姜若棠的双手还搭在陆归帆的肩膀上,刚好为他挡住了炸红的耳朵。
简莎他们几个都看傻了。
“我……刚还以为你真的亲到班长了呢……”蔡寂咽了一下口水。
“怎么可能?我亲的是我自己的手指!”姜若棠解释道。
赵长烽摸了摸后脑勺,“有种又深情又涩情的感觉,不知道咋回事……”
姜若棠露出了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深情我还能理解,涩情算怎么回事?我明明嘴唇都没动过!”
简莎来了个神总结:“可我觉得你光用鼻尖就把班长的纯洁夺走了。你挑起的不是班长的眼镜,而是他的贞操!”
“什么鬼?”姜若棠转头看向陆归帆,“班长!我对你是不是很保护的?”
陆归帆的耳朵已经褪红了,淡声道:“原来假吻戏是这么拍出来的。”
姜若棠回答:“对啊,不只是这个,还有贴保鲜膜的呢,真的多此一举。”
简莎看向白映川求证:“不是吧?贴那么薄的一层膜,触感温度都跟真的亲了差不多,搞这一套不约等于脱了裤子放屁?”
白映川从头到尾都很沉默,姜若棠的假吻让他产生无尽想象,在他的鼻尖顶起那副老旧眼镜的时候,白映川的心血都要泵出来,他有一种冲动想要将姜若棠拽过来,狠狠咬上他的鼻尖,要他哭要他疼要他求饶,要他后悔当着他的面去撩拨别人。
“白映川?”
简莎的声音让白映川瞬间回过神来,他从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对另一个人充满无尽想象。
“是真的,也不是矫情,主要是有时候拍吻戏时演员年纪还没到,怕对方家长在意。”白映川说。
“哦,如果是这样还能理解。”简莎看向姜若棠,“有一说一,刚才的接吻画面要是放电视剧里,单集收视率肯定会爆!又纯又欲的,还得是你们美术生。”
“那当然。”姜若棠露出得意的小表情,“不要小看我们美术生的审美和构图!”
娟姐切了水果来,正好错过了刚才姜若棠的即兴表演,大家起哄地笑了。
晚上十点多,唱歌唱累了,一群年轻人就去了露台放烟花。
蔡寂感叹道:“我上一次放烟花,还是在小学的时候。那时候我妈还在我身边,她陪着我去楼下的杂货铺买了一块钱三个的小金鱼……”
姜若棠安慰道:“明年的这个时候,你就在你妈妈身边了,到时候你们全家一起看烟花。”
“嗯!”蔡寂笑着点头。
赵长烽手长腿长,点烟花的重任就交给他了。
本来应该找支香,但他们没准备,就翻找了待客用的烟,赵长烽点烟的时候还小声嘀咕了一句。
“这要是被教练发现了,我怕是要跪钉板了。”
大概因为天气冷,赵长烽摁了半天火机,小火苗还没坚持到把烟头烧透就灭了。
蔡寂一边搓手一边过来问:“好了没?”
“这打火机是不是没油了?”赵长烽抱怨了起来。
“还是我来吧。”姜若棠走过去,上辈子他抽的烟不少,在现场所有人里恐怕只有他才是点烟的行家。
赵长烽明明比姜若棠高了大半个脑袋,却低着头把烟递过去,那乖巧的模样像极了姜若棠的保镖。
姜若棠咬着烟,侧过脸,一手摁下打火机,另一手挡住风,火光照亮了他的下巴和嘴唇,姜若棠垂着眼,有风绕过了他的手,随着火光一个摇曳,光影在他的眉眼间变化。
白映川站在不远不近的距离,只觉得这样的姜若棠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从容中有一种将世事看透的疏离。
他有一种很特别的美感,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像一株海棠,优雅蜿蜒着延伸出自己的枝干,缀着紧紧闭合的苞蕾,却神秘地让人猜不透那苞蕾中的只是绿叶又或者是绿宝石般的花朵。
“你会抽烟?”陆归帆的声音在姜若棠的耳畔响起。
“会,但你放心,我不抽——因为我想要长命百岁。”姜若棠朝着陆归帆弯起眼睛。
陆归帆没有再说什么,他相信姜若棠不抽烟。
姜若棠把点着的烟递给了赵长烽,赵长烽压下腿,伸长手臂,点燃了那个像小炸药包般的烟花的引信,先是轻微的小火花,接着便是让人惊讶的火树银花,白色的、金色的、红色的、彩色的,将大家的脸照亮。
蔡寂拿着一个长长的杆子,赵长烽替他点燃,他举向天空。
忽然一声鸣响,惊得旁边的林鹿差点跌坐在地上,蔡寂的肩膀都缩了起来,像只鸵鸟。
姜若棠站在那里,他两只耳朵都很温暖,那声撕破长空的鸣响也没能把他吓到,相反声音很闷,因为有人站在他的身后捂住了他的耳朵。
他的后背几乎贴着对方的胸膛,明明隔着厚厚的羽绒服,姜若棠却能清晰感受对方呼吸带来的起伏。
就像温暖的海,姜若棠潜意识里就想要陷进去。
那是陆归帆。
“砰——砰——砰——”
十几发彩炮冲向天空,蔡寂差点拿不住它。
其他人都捂着耳朵。
等到这一轮放完了,蔡寂几乎听不见声音了,冲着所有人大声喊:“这简直就是要干翻苍穹啊——”
姜若棠回过头,他和陆归帆挨得太近了,鼻尖差点掠过对方的唇缝。
他又闻到了陆归帆身上清爽的,让他无比安心的味道。
当大家回头的时候,陆归帆已经放下了自己的双手。
终于来到了倒计时,他们一边听着电视机里的声音,一边闭上眼睛许愿。
姜若棠觉得这一切都美好得像幻觉,他想要保护和报答的赵长烽就在他的身边,一声又一声喊他“哥”,他有了蔡寂和简莎这样的朋友,还有陆归帆体贴细致地和上辈子一样保护着他。
如果真的有神明,请让这一切天长地久。
大家把剩下的烟花都放完,时间也差不多到了凌晨一点,该睡觉了。
简莎是唯一的女孩子,她惦记着一楼的公主房。
赵长烽和蔡寂勾肩搭背地聊着他们追的动画到了第几集,剩下的就是白映川、林鹿、姜若棠还有陆归帆了。
“还有两间房,我的房间和小高的房间。”姜若棠笑着说,“怎么分配?”
对于林鹿来说,反正他是绝对不会让姜若棠和白映川睡在一起的。
万一这两人来个床头对账,林鹿之前的一些挑拨就全部暴露了,以后他都很难在这两人之间周旋。
“我比较认床,从小学到中学每次来玩都是睡若棠的房间呢!”
林鹿的意思很明显,就是他要跟姜若棠睡在一起。
这样的话,就是白映川和陆归帆一起去睡小高的房间了。
“啊?白映川和班长睡一起?这两人会不会相顾无言啊?”简莎问。
姜若棠瞥了白映川一眼,捕捉到了他微微蹙起的眉心,他这人表面上温和实际上是有点高傲的,睡司机的房间对他来说估计很不爽。
“哈哈,白映川和林鹿比较熟嘛,那你俩就睡我的卧室啊!我跟班长睡小高的房间!”姜若棠回头看向陆归帆,“可以吧,班长?”
“好。”
陆归帆轻轻应了一声。
白映川盯着姜若棠看了好一会儿,然而姜若棠就像什么都没感受到一样,噔噔噔上了楼梯,拿自己的睡衣和洗漱用品下楼了。
这其实是最好的决定,毕竟白映川和林鹿的家境比其他人都要好很多,如果让他俩睡司机的房间,多少会有点被轻怠的感觉,现在这两人住在主人的卧室里,那就没什么可挑剔了。
林鹿也是喜上眉梢,没想到跨年的夜晚竟然能和白映川睡在一起。
“早点睡啊,宝宝们!”姜若棠笑着转身跟陆归帆去小高的房间了。
看着他的背影,简莎来了一句:“姜若棠要跟他的男神一起睡,这夜晚信息素弥漫,让人遐想连篇~”
赵长烽无语道:“你又在说我们听不懂的东西了!”
姜若棠却因为那句“遐想连篇”差点踉跄。
我去,本来我什么都没想,比矿泉水还纯洁!
被简莎这么一点,感觉自己不幻想点有的没的,都对不起和陆归帆的同床共枕。
小高的房间差不多有陆归帆家的客厅那么大,一张一米八宽的床,现代简约风的书桌和衣柜,其实属于小高的生活痕迹并不多,他顶多也就是陪姜怀远出去应酬回来如果晚了才会睡在这里,一个月下来打到顶也就四五次。
娟姐提前帮忙把床单和被罩都换成了姜若棠那套栗色格子的,两个枕头并排放着,明明是小高的房间,空气里却弥漫着让陆归帆觉得熟悉的、属于姜若棠的味道。
房间里开了暖气,空气有些干燥。
姜若棠洗完了澡,吹干了头发,站在小高的穿衣镜前咧着嘴。
“你在干什么呢?”陆归帆站在他的身旁问。
“我的嘴唇太干了。”
提起嘴,陆归帆又想起了刚才唱K的时候他几乎贴着自己的感觉,心脏剧烈收紧,血液向下奔袭。
“你房间有润唇膏吗?或者我问一下简莎有没有。”
陆归帆刚拿起手机,姜若棠就摁住了,“班长你是不是傻,润唇膏哪里能随便给别人用啊,那不成了间接kiss。”
不提还好,提起“间接kiss”,陆归帆低下头正好看见了姜若棠的手指。
那不就是刚才他们间接kiss的媒介吗?
“那你别剥了,万一破皮了,会流血的。”
“嗯,知道了。”
说完,姜若棠的舌尖还在下唇很快地舔了一下。
就像小猫舔罐头那么快,但陆归帆的心底泛起很奇妙的感觉,他觉得自己就是那个罐头。
不……应该说……他想成为那个罐头。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来到了床边,声音平静地问:“你睡哪一边?”
“哈哈,我睡你身边。”姜若棠对着镜子胡诌,说完之后还觉得自己挺押韵。
陆归帆瞥了一眼他没心没肺的背影,拉起了被子钻了进去。
这里是司机的房间,但寝具什么的很高档,床垫软硬适中,不像陆归帆的单人床只是在木板上垫了一层软垫,被子柔软蓬松,被套也很亲肤。
而陆归帆的身上穿着的是一套已经起了毛球的格子睡衣,摸上去有一点硬,和这张床格格不入。
“班长,你擦了面霜吗?”姜若棠回答。
“我的没带来。”
陆归帆对这些并不讲究,天气冷了,还是脸开始紧绷才想到搽面霜,用的也是超市里15元一大罐的保湿霜。
“我挤多了,给你抹。”
姜若棠跑过来了,在陆归帆的身边坐下,陆归帆下意识想要去拿床头柜上的眼镜,潜意识里他很想看清楚姜若棠靠近自己时的样子,但是姜若棠的手心已经贴在了他的脸上,他嗅到了淡淡的男士面霜的香气。
姜若棠并不想对方戴上眼镜,这样陆归帆就看不清自己脸上的表情。
他可以堂而皇之地接触陆归帆的肌肤,不加掩饰地欣赏他线条优美的眼睛轮廓,抚摸他的鼻梁,他的下巴。
哪怕只有短短的十几秒,姜若棠心底泛起一层又一层隐秘的甜。
“班长,你不刷题了吧?”
“太晚了,当然不刷。”
“好诶,睡觉。”姜若棠没有绕去床的另一侧,而是趴在了陆归帆的身上,翻了过去。
陆归帆下意识抬手撑了他一下,扣住他腰身的那一刻,真实又温暖的触感几乎要把陆归帆烫伤,他更想要死死掐住他,用力掐下去,让这个带起自己莫名情绪的坏小子喊疼。
然而姜若棠已经钻进被子里了。
陆归帆朝着床沿的位置靠去,他觉得自己的睡衣质地太粗粝了,会刮得姜若棠不舒服。
但是姜若棠却轻轻扣住了他,“就一床被子,你离我那么远,都不暖和了。”
陆归帆朝着姜若棠移了一点,姜若棠的胳膊伸了过来,绕过了陆归帆的腰,将他朝着自己的方向搂了过去。
“班长,你是不适应和别人一起睡觉吗?如果我在这里搞得你睡不着,我可以上去和林鹿他们一起睡。”姜若棠问。
大概因为离近了,姜若棠说话时的气息像一层一层的波澜涌向陆归帆,让他心神紧绷的同时又成瘾一般下意识去追索去感受。
“我……睡衣比较旧,质地比较硬,怕蹭到你会让你不舒服。”
“啊?我又不是豌豆公主,没那么细嫩。”姜若棠看着陆归帆的眉眼,只觉得满心欢喜想要紧紧靠着他,“不过你这么说了,我就好奇了,我能摸摸你的睡衣吗?睡衣能有多硬?”
陆归帆发现,只要姜若棠坦诚说出自己的愿望,他根本拒绝不了。
“你真是小孩子,睡衣上都是毛球,有什么好摸的。”
“摸一下又不会少块肉。”姜若棠的手掌贴在了陆归帆的后背上,轻轻摸了摸,感受着那些小毛球带来的磨砂般的质感,莫名地有点上瘾。
这对于陆归帆来说,就像一种折磨,不仅仅是姜若棠的掌心,还有他的指尖隔着粗粝的布料抚过他的肩胛,他必须用十二万分的定力才能保持放松。
“你要摸多久?”陆归帆开口道。
出声之后他陡然意识到自己的声音低沉甚至干哑,他不知道姜若棠发现了没有。
“好嘛,不摸了。其实那些小颗粒在手心里的感觉特别有意思。我小时候睡觉喜欢摸一床小毯子,不摸我就睡不着,那床小毯子也起了小毛球,手感就和你的睡衣一样。”
哪怕关了灯,自己的视力也不好,但陆归帆借助想象能感受到姜若棠此时一定是眼睛弯弯,唇上带笑。
“班长……”姜若棠的声音响起。
“怎么了?”
“我痒痒,你给我挠挠?”
陆归帆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他不知道是不是被姜若棠传染了,精神深处也在发痒。
“哪里痒?”
“右边肩胛下面。”
一边说,姜若棠一边转过身背对着陆归帆,他一动,带起一阵风,满满都是姜若棠的味道。
陆归帆隔着睡衣给他挠了挠,姜若棠不满意地扭了扭,“唉,隔靴搔痒一点不爽,你伸进去好了!”
姜若棠把自己的睡衣向上拽了拽,意思是让陆归帆从衣摆下伸进去。
陆归帆屏住了呼吸,喉咙来回滚动。
大概等了好一会儿都没见着陆归帆有动静,姜若棠这才觉得自己太“造次”了,回过头来小心地说:“那……算了,我自己挠挠好了……”
“没关系,我来。”陆归帆的手伸进去,试探性地在姜若棠的背上碰了碰,“是这里吗?”
“上面一点……左边一点……”姜若棠耸着肩膀扭动,将自己往陆归帆的指尖上蹭,“哈哈哈,班长你用力一点!又不是挠小猫!”
“还小猫,你这就像玩了泥巴的小猪,把我当成树来蹭。”
这个比喻把姜若棠给逗笑了,陆归帆的指尖能感觉到来自他胸腔的振动,自己的心脏也跟着共鸣,那种无法克制的悸动感如同潮汐周而复始地涌来。
挠了一会儿,陆归帆的手停了下来,轻轻覆在姜若棠的肩胛下,轻声问:“睡吧?”
“嗯,睡了。”姜若棠的声音有些粘糊,大概是困了,听着很乖很乖。
过了好一会儿,陆归帆才将手拿了出来,捏着姜若棠睡衣的后摆缓慢地向下扯,小心地盖在他的后腰上。
手心和指尖还留有对方的温度和触感。
大概是到了新的环境,陆归帆没有丝毫的睡意,这让他细细感受着睡在自己身旁的姜若棠。
对方微微蜷着,一只手放在枕头上,呼吸是平缓的,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陆归帆动了动手指,这是他第一次想要主动去触碰某个人。
越是安静,好像就越容易有无穷无尽的想象。
比如唱K时候那个虚假的吻,他从来不知道一个人接近自己可以带来那么强烈又细致的感觉,哪怕仅仅是鼻尖轻微的触碰,对于他来说就像洪流涌入心脏,决堤在即。
作者有话要说:
班长: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海棠开。
第63章 姜若棠是他最后的答案
陆归帆觉得姜若棠这人真的很奇妙,明明家境算得上奢侈,但却对底层的生活见怪不怪。
甚至于,陆归帆能感受到姜若棠自洽地融入甚至于喜欢着自己生活里的一切,包括躺上去会发出咯吱声响的老旧沙发,能让他们贴在一起学习的狭窄卧室,能时不时一边吃饭一边撞着膝盖的小折叠餐桌。
陆归帆生活里一切的不完美,都被姜若棠包容着,甚至于喜欢着。
在姜若棠的世界里,身边的人从没有因为物质而被分成三六九等,只有真心或者假意。
谁待他三分好,他能回馈十分。
这样的人,仅仅作为朋友,就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如果更贪心一点,走得更近一点……真的可以吗?
此刻,在姜若棠的卧室里,林鹿坐在角落的懒人沙发里,手里拿着一本欧洲某画廊寄过来的画展介绍,里面不是英语,林鹿也看不懂,但抱着这本东西似乎能缓解他的尴尬。
因为这个卧室让他熟悉,又极大地陌生。
熟悉是因为书桌、书架、衣柜这些家具都和上一次来一模一样,就连床单也是姜若棠的一贯喜好——暖色调的格子。
但是所有的关于白映川的海报、桌面立牌、夜灯等等全部都消失了。
不远处的书桌上整整齐齐地码着模拟卷子,相框里的也是姜若棠自己的照片,以及一张夹在水晶相框里只有半本书大小的水彩画。
书架上也都是和艺术有关的人物传记、画家流派、名家画册等等。
这一切都在告诉所有进入这间卧室的人——姜若棠拥有清晰明确的自我,他的生活和热爱都只属于他自己。
这时候白映川洗完澡进来了,他的发丝湿漉漉的,微微弯曲着贴在额前,大概是觉得有些碍事,他抬手将它们捋起,那一刻他漠然的表情有一种让林鹿产生近乎恐慌的压力。
“你去洗吧。”白映川淡声道。
林鹿放下了那本画册,赶紧拿上东西进了浴室。
当没有其他人在场的时候,白映川对林鹿冷淡得要命。
这种冷淡,林鹿本来以为会是对待姜若棠的,但他怎么也没弄明白回旋镖是怎样扎回到自己的身上。
当温热的水流浸湿他的头发,林鹿得身体才逐渐感受到温度。
明明白映川距离他那么近,却又那么遥远。
白映川坐在书桌前吹着自己的头发,眼前是姜若棠夹在水晶相框里的水彩画。
近看是垂丝海棠,洋洋洒洒低着头,开得十分放肆,如同薄雾般晕染开的颜色里透着优雅。
白映川宛如被牵引一般,放下了吹风机,将水晶相框拿到了自己的眼前,才发现画面的留白仔细看竟然能看出来是姜若棠的侧脸轮廓。
“这是自画像?”白映川笑了。
看姜若棠的画,似乎能了解他更多。
白映川的胳膊碰到了那摞练习卷,才发现下面还放着一本册子。
他将册子拿出来,才发现这是傅春石书画艺术展览的纪念册,也就是说里面应该收录了姜若棠的那幅获奖作品。
白映川快速翻开,目录显示姜若棠的作品就在第三页,他的情绪从来没有那么紧张过,像是在等待最重要的试镜结果。
第三页,占据了整整一个页面的作品,是所有获奖作品里唯一的一幅素描肖像。
而那个眉眼、神态、气质……白映川一眼就认出来了是谁。
白映川的喉咙动了一下,心脏像是从万米高空狠狠砸进了深渊裂隙的冰缝里。
他对剧本角色有着强烈的感知能力,对画也是一样。
这幅画里透出的感情充满依赖又无比热烈。
白映川在桌前呆坐了许久,直到门外响起了林鹿的脚步声,白映川这才将画册合拢,重新放回到了模拟卷下面。
“你洗完了?吹干了头发就睡吧。”
白映川将吹风机递给了林鹿,然后先一步躺到了床上,转过脸去面朝着墙。
这一整晚,白映川和林鹿都注定了难以入眠。
姜若棠的获奖作品让白映川知道,自己恐怕永远无法成为对方生命里的男主角。
而林鹿则在揣摩着白映川的心思,不知所措,忐忑不安。
在小高的卧室里,陆归帆沉默而安静地看着姜若棠睡着的样子,连呼吸都被收敛起来,像是担心惊动了他。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侧躺着的姜若棠忽然睁开了眼睛,当他撩起眼帘看向自己的时候,陆归帆连装睡都来不及。
两人对视,姜若棠就像看穿了陆归帆的心思,手指抬起来在陆归帆的唇上碰了一下。
“你是不是在想那个吻?”
姜若棠笑了,三分戏谑,更多的是带着撩拨意味的坏。
“……不,我只是单纯睡不着。”
姜若棠的脑袋在枕头上挪动了一下,他的发丝、皮肤与枕头紧密贴合着,陆归帆只觉得呼吸被无限拉长,姜若棠就枕在自己的心脏上。
“我也睡不着。你说……接吻到底是怎样的感觉?”
那声音轻轻的,明明充满了单纯地好奇,对于陆归帆来说就像来自深渊的蛊惑。
“不知道,没吻过。”
陆归帆的大脑忽然空茫一片,他无法用逻辑,只能用本能来回答对方的问题。
姜若棠撑着下巴,轻声道:“班长,你嘴唇好软,要不然……让我试一下?”
明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陆归帆却还是开口问:“试什么?”
对方一个翻身笼罩在了陆归帆的身上,双手撑在他的耳朵两侧,垂下眼看着他,稀碎的刘海也跟着垂落,在黑夜里宛如欲望的囚笼,拉扯着,坠入陆归帆的心脏。
“当然是……试试看真的吻是什么感觉。”姜若棠的声音响起。
陆归帆觉得自己疯了,哪怕这只是姜若棠的恶作剧,他无聊的消遣,或者他恶意的勾引,都没有关系。陆归帆想要的就只是对方给自己一个将悸动付诸于实际的理由。
还没等姜若棠的唇压下来,陆归帆便单手将自己撑起,另一只手扣住了姜若棠的后脑勺,毫不犹豫甚至于可以说是急不可待地触碰上那两瓣柔软的唇。
这感觉并没有想象中惊心动魄,但它就像出膛的子弹,瞬间穿透了脆弱的壁垒,前所未有的占有欲如同岩浆般上涌,他用力碾磨着姜若棠的唇,对方回应了一个轻微的舔咬,陆归帆顿觉天地倒转,一腔赤诚热烈全部都想给他。
上颚被柔软而轻佻地挑过,某种渴望被对方勾了出来,只是破了一个小小的口子,无处安放的悸动喷薄而出。
那一阵突如其来的紧张感让陆归帆头皮发麻,他骤然睁开眼睛,大量空气涌入胸腔,面前是空无一物的天花板。
咚——咚——咚——
心脏剧烈跳动,提示着陆归帆这才是现实。
原来自己竟然做梦了。
他觉得自己一向自控能力很强,鲜少玩乐,时间和精力都尽量用在能够创造价值的事情上,比如学习……至少考个好大学找个好工作,他和父母都能过上比现在更好的生活。
他不曾为任何事情着迷上瘾过,什么游戏、小说、打牌……他会让自己去体验,同时也能轻易抽身。
但姜若棠……本身好像就对他有着无穷无尽的吸引力。
因为姜若棠懂得陆归帆想要被怎样对待,他用自己独有的方式保护着陆归帆的世界。
于是,陆归帆迟来的青春期、让心跳加速的多巴胺、那些所谓让感官细胞疯狂活跃的激素,都为了这个人迸发出来,收都收不住。
姜若棠还保持着那个姿势睡在自己的身边,不谙世事,绝对信任。
但是陆归帆却必须要起来,有生以来头一回,他的小船随着波涛汹涌荡漾,被船绳束缚在岸边,不断与海浪撞击着濒临散架。
他去了一趟洗手间,仰着头,呼吸憋在胸腔里,梦里的姜若棠……真实到让人不想梦醒。
当冷水浇到脸上,他戴上眼镜,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姜若棠为什么会那么爱画他的眼睛,明明此刻就像有洪水猛兽冲出来……想要一口把姜若棠给吞下去。
这样的他,连陆归帆自己都陌生。
忽然,身后的灯亮了起来,姜若棠踩着拖鞋揉着眼睛来到他的身后,带着睡意的声音响起。
“班长……你在干什么啊?”
“没什么,你是要上……”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姜若棠就站在他的旁边,翻起马桶盖,歪着脑袋毫无防备地放水。
“你……”陆归帆在看到姜若棠歪着脑袋半睡半醒样子的时候,想要说的话又咽了下去。
他克制着自己想要看他的冲动,侧过脸去,热度却从喉咙一直蔓延到了耳朵和脸颊,光是听到姜若棠把睡裤穿上的声音,陆归帆就觉得刚才泼给自己的冷水并不足够。
他们回到了房间里,陆归帆躺了下来,他觉得内疚,因为他对一个帮助过自己很多次的朋友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尽管导火索是对方造成的。
下一秒,旁边的姜若棠忽然靠了过来,他像一只土拨鼠,而陆归帆的胸膛就是他最有安全感的土壤,他下意识往里钻,另一只胳膊绕了过来,陆归帆本来想要远离他,但此刻他发现自己根本远离不了。
如果从没有人像姜若棠那样对待自己,陆归帆可以享受孤独。
但现在他戒不掉了,姜若棠这样无条件依赖自己的感觉,让陆归帆感觉到满足。
他抬手轻轻摸了摸姜若棠的发顶。
陆归帆的行事原则很简单,从不犹豫也懒得自我怀疑地内耗。
既然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那接下来就像解题一样,一步一步拆解,而姜若棠是他最后的答案。
他有耐心,他也有决心。
第二天早晨,就是元旦节当天。
娟姐没有把大家叫起来吃饭,因为她知道孩子们昨天晚上肯定玩到很晚。
就连姜怀远和赵云疏回来也是轻手轻脚,生怕吵醒了他们。
蔡寂和赵长烽追动画一直追到凌晨三点,现在两人还在房间里睡得呼呼响。
简莎虽然十点就醒了,但还是忍不住躺在公主床上玩手机。
至于白映川和林鹿……一整个晚上白映川都是一个睡姿平躺在床上,林鹿好几次想要和他说说话,甚至打算说一些姜若棠小时候的事情,但白映川似乎都不感兴趣。
直到中午,大家陆陆续续都起来了,娟姐做了一桌好菜。
姜若棠不知道陆归帆什么时候起来的,只知道当他坐起来的时候,陆归帆的睡衣已经折好了放在床头,随时可以收到背包里带走。
此时的他就坐在窗台那里,看着小高从姜怀远那里借来的《运镜与画面》。
一天里这个房间光线最好的时候大概就是此刻了。
陆归帆看起来就像校园电视剧里的男主角,在回忆里会反复爱上的人。
“班长,你这个睡衣要带回家吗?”姜若棠试探性地问。
“不然呢?”
“要不……你把它留在这里吧。”姜若棠说。
“嗯,为什么?”陆归帆将书挪开,看向他。
“下周我就要去参加首都美院的校考了。校考结束之后我就要全力冲刺文化课了……我想……也许偶尔……我需要你留在这里督促我学习,帮扶一下我这个学渣。”
姜若棠在被子里的脚趾都紧张地勾起来,生怕陆归帆不给面子说自己不当“家教”。
“哦,那好吧。”陆归帆的视线又回到了那本书上,“不过,你月考都能全校二百五十名了,已经脱离学渣行列了。”
姜若棠暗自呼出一口气来。
只是他没有看到陆归帆被书页挡住的唇角。
吃完了午饭,白映川的母亲就让司机来接他回家了,白映川面无表情地轻哼了一声。
这是白月在提醒他,别在姜家停留太久,万一被林鹿传回到林成栋那里,影响不好。
说的直白一点,就是白月还在幻想凭借林成栋给的角色重新翻红。
白映川向姜若棠告别,“我妈妈催我回去,估计是担心我不够时间好好看剧本。”
“哦,剧本也很重要的。毕竟你不是那种对着镜头念一二三四五,等着后期配音演员的事儿咖。”
姜若棠的神情未有丝毫不舍,白映川想起那获奖的画,只有无尽的遗憾再次翻滚而来。
林鹿见状觉得自己留下来也没什么意思,就找了借口跟着白映川一起回去。
当他们一走,陆归帆就看着姜若棠将自己那套睡衣放回到他卧室的衣柜里,有一种请开光学神的感觉。
赵云疏敲了敲房门,先对陆归帆笑了一下,然后对姜若棠说:“若棠,我有点儿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嗯,好。班长你坐一会儿,我跟我妈聊两句。”
“好。”陆归帆点了点头。
他们来到了赵云疏的书房,赵云疏有些不解地问:“若棠,你和耿玉关系如何?我怎么听说他举报过你联考舞弊?”
“我们算是冰释前嫌吧。耿玉有点冲动,性格简单,容易被唆摆,但现在他应该吃一堑长一智了。”
“他的妈妈梁红竟然给我发了新年问候,我以为她是群发的,那出于礼貌,我也发了一条回去,没想到她约我有空一起喝茶还有美容?”
“她是从咱们班的家长群里找到你的?”
“应该吧。但你也知道,你们北城光耀百分之三十以上的学生家庭非富即贵,我在那个群里两年半,从不会被邀请参加她们的活动。她忽然之间这么……友善,让我担心她是不是还在为了他儿子那个事儿迁怒你?”
听了赵云疏的话,姜若棠垂下眼,心想这应该是耿玉回家之后,把自己说的那番话转述给他父亲了。
耿照潭因为儿子联考舞弊的事情仕途受损,已经被调离出省府的机要岗位,如果没记错的话,过完年他就会被调去文化口子了,级别相当于一朝回到解放前,然后在新赛道重新启航。
耿照潭是个有能耐的人,会逐渐重回巅峰,在文化口子干出一番实绩来,往后无论是多大的影视公司都得给他几分薄面,毕竟人家审批嘛。
“妈,没事,她请你喝茶和美容你就去,夫人外交嘛。如果这个圈子你觉得有意义,就找几个志趣相投的朋友,为自己扩展一下人脉。如果这个圈子让你不舒服,你就不去了,也没什么。梁红会向你伸出橄榄枝,我估摸着是他们家想要多一条腿走路,和林成栋那边貌合神离了。”
赵云疏露出了了然的表情,“怪不得呢。他们家的消息一向又快又准,结交一下也有好处。”
是的,上辈子林成栋霸占了影视公司之后,搞了好些烂俗题材赚快钱,审核上都是耿照潭指点他怎么修改过审。
这一世,他们恐怕连狐朋狗友都做不成了,儿子被算计而自己受牵连的这口气,会让耿照潭芒刺在心。
能再次砍掉林成栋一个非常重要的资源,姜若棠心里高兴得吹起唢呐,巴不得立刻就给林成栋“送葬”。
“若棠,你说你怎么跟个大人似的?”赵云疏问。
“我本来就是个大人啊。”
姜若棠悄悄回到自己的卧室前,微微将门推出一道缝隙,发现陆归帆就坐在他的书桌前看着他元旦节前写的卷子,完美cos家教,对他的衣柜、书架没有丝毫其他的兴趣。
“啊……班长,你对我就没有一点好奇吗?”
陆归帆淡然地将他的卷子翻到下一面,“有啊,我在想要用怎样的方式才能让你把这个化学式配平。”
“……”
在陆归帆的一对一辅导之下,姜若棠竟然在晚饭之前就把第二天该交的全部练习卷都写完了,包括语文作文。
姜若棠都可以想象明天汪夫子看到他的卷子该怎样地感动。
陆归帆当天晚上本来就该回家了,姜若棠立刻哀求道:“师尊——徒儿难得表现这么好,你就奖励我一下吧!”
陆归帆略带笑意地看着他像小孩子一样耍赖,开口问:“你想要什么奖励?我给你画朵小红花?”
“才不要。”
姜若棠心里嘀咕着,有本事你就像小说里那样,给我亲出一朵来,画出来的算什么本事,你还能比我画得更好?
陆归帆又问:“那你要什么?”
“你再陪我睡一晚,明天小高会送我们一起去上课。”姜若棠说。
陆归帆把草稿纸拿出来,在上面画了九个点,“你能用三道直线把这九个点连起来,我就留下来。”
姜若棠眼睛一亮,这妥妥就是送分题啊!
他刷刷刷三下,就把九个点连了起来,抬着下巴看向陆归帆。
陆归帆淡淡地说:“哦,看来只能留下来了。”
姜若棠立刻跑去扯自己的床单。
“你干嘛呢?”陆归帆转过头去,看着姜若棠在那里忙活。
“换床单被套!今晚我们睡这里!”
之前林鹿和白映川睡过,虽然这两人应该很爱干净,但姜若棠的床上只能留下陆归帆的味道!
虽然不知道姜若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陆归帆还是走过去,帮姜若棠换被套。
他胳膊长,力气也大,没几分钟就把被套换好,被芯也抖平整了。
与陆归帆相比,蔡寂和简莎的战绩就显得相当惨烈。
他们一左一右在赵长烽的两侧,一个辅导数理化,一个跟进语文和英语,娟姐端着茶点,刚敲开赵长烽卧室的一条缝,沉重的气氛扑面而来。
蔡寂单手撑着额头,无奈地说:“让我想想……让我再想一想该怎么跟你讲……”
简莎也咬牙切齿地说:“这个单词是whether,是否的意思!不是weather!”
“哦,我就说这句话跟天气有什么关系呢……两个单词读起来不是一样的吗?”
简莎正处于脑梗的边缘。
娟姐放下茶点就赶紧出来,多待一秒都担心被抓去帮赵长烽做题。
她刚转身,就遇到了姜若棠和陆归帆,立刻把手指放到了唇间,示意他俩别进赵长烽的房门了。
“怎么了?”姜若棠凑过去小声问。
作者有话要说:
陆归帆:一个假吻就让我大梦一场,把自己攻略了。
第64章 只看一眼
娟姐小声道:“哎哟,蔡寂和简莎不是陪着长烽刷题吗?”
“嗯,是啊。”姜若棠点了点头。
“我瞅着他俩就要原地升天了!”娟姐的手指向上指了指。
姜若棠会意,立刻双手合十,隔着赵长烽的房门拜了拜,小声道:“蔡蔡、莎姐,你俩功德无量。”
陆归帆站在一旁,揣着口袋,唇线也弯了起来。
姜若棠转头道:“你笑什么?”
陆归帆的手轻轻在他的头顶上摁了一下,“当然是因为我比较运气,带的是你。”
不用刷题了,姜若棠就把更多的心思花在了画画上。
陆归帆被推到了画室里,成为了他的模特。
他就盘坐在画室的正中央,看着那本早上没有看完的书。
姜若棠就在他的对面安静地画画。
说是画画,其实想象力早就飞到了九霄云外。
陆归帆的定力比赵长烽好了不只一点点,同一个姿势坐在那里一个小时可以一动不动。
偶尔他会抬起头来,瞥一眼画板对面的姜若棠,陆归帆觉出几分不对劲来。
他悄悄地放下那本书,缓慢移动,好半天姜若棠都没有抬一次头,自然也就没觉察出陆归帆都不在原地了。
当陆归帆绕到姜若棠的身后,就发现这家伙一边画,一边低着头抿着嘴闷笑,一看就是在脑子里作怪。
再看一眼画板,陆归帆顿了一下。
因为那上面是个身着红衣,头戴簪花,骑在骏马上的状元郎。
衣摆被风带起,很是潇洒恣意,就连簪花都跟着扬起,黑色的鬓发没入帽沿之下,衬出一种古典的美感。
至于状元郎的表情,那就和垂眼看书的陆归帆一模一样,温柔文雅。
仿佛封侯拜相也不影响他内心那个淡泊豁达的世界。
姜若棠还像小孩子一样,低头笑一会儿,然后又补上几笔。
陆归帆一点一点凑近,看着他灵动的睫毛和嘴角的凹陷,只觉得这个人怎么看怎么让自己心里欢喜。
姜若棠终于笑够了,又抬起头,正要给簪花再上一遍颜色,谁知道陆归帆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够红了,就这样挺好的。”
姜若棠一愣,下意识抬头,眼看着笔尖上的颜料就要蹭在画上,陆归帆眼明手快地挡住了,一道红色落在他的手心。
姜若棠立刻有一种开小差被老师抓包的心态,低着头没敢说话,毕竟陆归帆坐那里一动不动将近一个小时,结果自己却画了个古装版的状元登科。
陆归帆略带笑意的声音在姜若棠的耳边响起,“嗯,这算什么?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我就想想而已。”姜若棠听出来对方并没有生气,这才抬起脸,弯着眼睛笑起来。
“你的脑瓜子里还想了什么其他的?”陆归帆问。
我还能想什么?
当然是想把状元郎的衣服扒下来,看看有几层!
但姜若棠还是一本正经地说:“我就想着要买个软沙发,让你躺在上面,我就能画一个睡美男。”
“你看我信你吗?”陆归帆靠近了看向姜若棠,那副黑框眼镜就像一扇窗。
姜若棠莫名想起昨天自己假吻对方的样子,等到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用鼻尖撞了上去。
那一刻,他的脑子反应得飞快,装作开玩笑的样子,坏坏地说:“你不信也得信!”
陆归帆的眼睛被他撞起来,又落回鼻梁上,他扣着姜若棠的肩膀,第一次在姜若棠的面前笑得畅意。
不知不觉就到晚上十点了,陆归帆轻轻拎了一下姜若棠的后衣领,悠声道:“明天还要上课,少爷安寝否?”
大概是从没料到陆归帆会对谁这么亲昵,姜若棠小心脏都被轻轻勾了一下。
“嗯,睡觉了。”
两人去洗澡回来,姜若棠本来很期待陆归帆在自己面前换睡衣的,谁知道这家伙竟然躲到浴室穿好了睡衣,连扣子都扣到了最上面那颗。
陆归帆也不明白姜若棠怎么一副遗憾得呼天抢地的模样。
“怎么了?”
“我还没看到呢!”
“没看到什么?”
“你的腹直肌、腹内外斜肌、背阔肌……”
陆归帆抬手薅了一下姜若棠的脑袋:“听起来,你并不是单纯想要看我啊。”
姜若棠脑子嗡了一声,觉得自己一定是太嚣张了,该不会让陆归帆感到不舒服了吧?
谁知道,陆归帆的下一句话顿时让姜若棠放下心来。
“你是想要解剖我吧?”
“对,你不知道很多文艺复兴时候的画家为了了解人体结构,都会偷偷解剖吗?”
陆归帆回答:“比如米开朗基罗和达芬奇?”
姜若棠有点惊讶:“你还知道这个?”
陆归帆用下巴示意了一下姜若棠的书架:“从你那里的书上看到的。”
既然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姜若棠在心里搓起手来,露出嚣张的表情,“哈哈,那就让我视觉剖析一下你的肌肉吧!”
说完,他就猛地扑了上去,两人本来正好都坐在床边,姜若棠本以为以自己的力量外加身体的重量一定可以顺利将陆归帆扑倒,谁知道对方也就是轻微晃了一下,很快就恢复重心,一副稳若泰山的样子。
最重要,他还垂下眼和姜若棠对视,仿佛在说:你这么点力气是想干什么?
姜若棠有点恼火,不蒸馒头都得争口气啊。
他离开了床,来到了陆归帆的面前,扣着他的肩膀就用力往下压。
陆归帆仰着头,看着姜若棠鼓足力气的样子,那目光里好似还透着一点点好整以暇的笑意,仿佛在说:请你表演到天亮。
起码一分钟过去了,姜若棠叉着腰,难以置信地问:“怎么会推不倒?今天晚上你也没吃秤砣啊!”
陆归帆伸长了手,轻轻扣着姜若棠的手腕,将他往自己的面前拉了拉。
“一般情况下,要知道别人的名字,得先报出自己的名字。要看别人的什么腹直肌,也得先亮出自己的吧?”
蓦地,姜若棠有种不好的念头涌起。
还没来得及躲开,就被陆归帆给拽了过去,因为惯性,姜若棠的后脑勺向后仰去,陆归帆微微起了身,一只手托住他的脑袋,等到姜若棠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摁在了床上。
“嗯,少爷,我很怀疑——你有腹肌吗?”
说完,陆归帆的手指轻轻扣着姜若棠睡衣的下摆,眼见着就要往上捞,姜若棠一个翻身避开,抱着被子就滚到靠墙的位置。
“我没有腹肌!”
他不敢回头,因为他怀疑自己的脸颊一定很红。
陆归帆好笑地戳了一下姜若棠的脑袋,“你有肚脐吗?”
“废话,谁还能没有肚脐?”
“要不然你给我看一眼你的肚脐?”陆归帆用很随意的语气说。
姜若棠一听,顿时来劲儿了,“那你给我看一眼你的腹肌?”
“嗯,可以啊。”陆归帆点头。
姜若棠这才慢悠悠打开被子,把自己的睡衣向上掀了一下,刚露出那个小小的凹陷,就立刻又把衣服扯了下来,也不管陆归帆看没看清。
“还以为你会有小肚腩呢,没想到竟然没有。”陆归帆用略带失望的语气说。
姜若棠用胳膊肘撞了对方一下,“你听赵长烽胡说,我只是腹肌不明显,但我没有小肚腩!十年、二十年以后都不会有。”
“哦。”陆归帆有点敷衍地应了一声,扯过被子一副即将就寝的模样。
“我还没看你的呢,不许盖!”姜若棠把被子拽回来,死死地盯着陆归帆的腰腹部。
老实说,他这么盯着自己腰腹的位置,陆归帆有点把持不住的预感。
但承诺了姜若棠的事情如果不做到,自己在他那里恐怕会信誉受损。
“好吧,给你看一眼。”
姜若棠的眼睛一亮,单手撑在陆归帆的身侧,脑袋凑了过去。
下一秒,陆归帆将睡衣向上掀起,紧绷好看的线条在姜若棠的眼前一闪而过,还没辨识清楚,对方就把睡衣盖了回去,顺带拽过被子。
“我没看清啊!”姜若棠扑过来,也只能趴在被子上。
“说好了一眼啊。我只看了你一眼,那你当然也只能看我一眼。”
陆归帆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将黑框眼镜摘下来,放在床头柜上,姜若棠抓住这个机会去掀被子,被陆归帆一把摁回到了枕头上。
“睡觉。”
“气死了,睡不着!”
说完,姜若棠就转身面壁。
灯已经暗了下来。
刷题刷掉脑细胞的姜若棠嘴上说着睡不着,但没有多久就发出平稳的呼吸声,慢慢地转过身来,面朝陆归帆。
陆归帆伸长手臂,又将床头柜上的眼镜拿了过来,戴上。
他一点点适应了黑暗,也能看清楚姜若棠的样子。
乖得仿佛只属于他一个人。
又过了一会儿,姜若棠正过去,脚在被子里踢了踢,脚心正好踩在陆归帆的小腿上,这嚣张的样子,陆归帆怀疑他在梦里把自己当成了登云梯。
陆归帆的手伸过去,指节轻轻蹭了蹭姜若棠的脸颊,没想到姜若棠下意识往自己的手边靠了靠,就像隐秘的心思得到了回应一般,心脏里那种涟漪从水底深处延绵而上的感觉又来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睡在姜若棠的卧室里,这一晚陆归帆没有认床,而是睡得很踏实。
随着元旦假期的结束,蔡寂设计的那个小游戏通过了审批,在穆闲清的高效操作下,闪亮上线。
“梦幻泡泡”不仅仅在大眼仔之类的社交平台上推广,就连麒麟视频和云枫视频都得给穆闲清面子,在首页上给予了广告位。
蔡寂看着全方位铺开的广告,心里打鼓,这只是个小游戏,和那些大型的RPG、FPS游戏根本比不了……能挣钱吗?能回本吗?他可以一辈子碌碌无为,但真的不想姜若棠因为自己而亏钱。
但是姜若棠却淡定得很,想着这款小游戏上一世在林成栋那么low的发行之下都有可观的流水收入,这辈子有穆闲清的操作,只有可能赚更多,绝对没可能亏钱。
果然,这款小游戏在年轻人中引领起一阵狂热风暴,大批不打游戏的用户也沉浸在“梦幻泡泡”里难以自拔。
这个小游戏成为碎片时间里的娱乐杀器,比如坐在公交车上、地铁里、上班摸鱼的间隙,有“梦幻泡泡”陪伴,时间也变得有趣。
玩着玩着,不少年轻人都发现这是谈恋爱的神器,什么泡泡追击、泡泡震荡,甚至还流传出网络段子——你到底爱不爱我,通关还是回到原点?
用的就是陆归帆为了哄姜若棠用的那一关。
就连姜若棠他们学校也开始流行这个小游戏。
据说高二有个学生玩这个游戏太入迷,没注意到上课铃响,手机被班主任给没收了。
等那个学生放学去领回手机的时候,竟然发现整个年级办公室的老师都趴在桌子上,端着手机玩着同款游戏……
就连智能机用的不怎么利索的汪夫子都能在泡泡世界里大杀四方,连赢了最年轻的英语老师三个回合。
宋清河老师都打趣道:“在泡泡世界里,我们的汪夫子是腰不酸了、腿不疼了、大招一发,击碎所有年轻泡泡!”
仅仅一周,穆闲清就告诉姜若棠他们“梦幻泡泡”的注册用户已经高达五百万,预计到月底很有可能冲破三千万。
小游戏的广告收入也在持续增长中。
保守估计,当月底到来的时候,姜若棠的流水分红就会有几百万,而蔡寂的版权流水分成也将会有六位数,陆归帆设计了最受欢迎的一个关卡,按照之前的合同约定也将参与流水分成。
最重要的是,这个收入并不只是一次性的,而是按季度结算。
只要这款小游戏一直经营下去,不断升级,蔡寂和陆归帆就会一直有流水分成。
穆闲清给了姜若棠一些亲友账号,可以免费玩到最后一关。
姜若棠把这些账号给了蔡寂,让他履行当初对同学们的承诺。
一到课间,就看到一群同学围着蔡寂登录免费账号,一时之间蔡寂的人气比白映川还要旺。
其他班的同学都对他们高三一班羡慕得要命。
中午,林鹿照例约了白映川出去吃饭,他俩在走廊里就听见其他同学在讨论。
“一班的蔡寂也太牛掰了吧?平常看他闷不做声,梦幻泡泡竟然是他设计的!”
“对啊,感觉我还在玩泥巴,人家的代码已经能卖出游戏版权了!”
“你猜他这个游戏能赚多少钱?”
“赚不了多少,游戏公司都精着呢,直接把版权买下了,以后发展成怎样都跟蔡寂没一毛钱关系了!”
“就算这样,这个版权卖出去肯定也不止几万块钱吧?而且游戏公司还给了他那么多亲友账号,说明很看重他啊!”
“关键是有了这个履历,以后蔡寂大学毕业了,什么大型游戏公司他都随便选,压根不愁找工作!”
林鹿一边听着,心里越发不是个滋味。
如果自己能和姜若棠保持和之前那样的关系,就能接近蔡寂,更先一步发现他设计的那款游戏,现在赚得盆满钵满的就是他们林家了!
白映川只瞥了一眼,就看透了林鹿在想什么,淡淡地说:“你从来没有关注过蔡寂,在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也不曾挺身而出,所以即便你能接近蔡寂,也不可能成为被蔡寂信任的人。”
林鹿一听就知道白映川意有所指,他想为自己辩解,但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
别说蔡寂了,就是姜若棠被怀疑月考作弊的时候,林鹿都不曾为他说话撑腰,他根本没有辩解的借口。
但是林成栋却对梦幻泡泡的成功眼红不已。
下了晚自习刚回家,林成栋就在客厅里等着他。
老实说,这段时间林鹿对自己的父亲也产生了恐慌,特别是前几天被林成栋砸了一拳之后。
“爸……”
林成栋甚至没有丝毫缓冲,就进入了质问模式:“你怎么回事?梦幻泡泡的版权拥有者竟然是你的同班同学!你竟然一点都没有发现吗?”
“这个同学平时很低调,也不怎么交朋友。等我发现他设计了一个小游戏的时候,他已经把游戏版权卖掉了。”
“那你就亲近他,接近他,投其所好。他能设计一个小游戏,就能设计第二个、第三个!你跟他说,你爸爸会花大价钱买下来开发!”
林成栋最近走霉运,投资什么,什么就完蛋。
比如方舟手机、澄滩的鱼塘还有他的那个小游戏公司就快要倒闭了。
看着林成栋眼睛里泛起的血丝,林鹿是有些惶恐的。
他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前方无路可走,可身后依然是万丈深渊。
“你听明白了吗?”林成栋看着林鹿问。
“嗯!”林鹿用力点头,咽下口水,转身就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接近蔡寂,他要怎么才能接近蔡寂?
曾经的蔡寂也许很孤独、很寂寞,一点点善意就能让他肝脑涂地。
可现在的他被那么多朋友环绕着,林鹿根本不知道如何走进他的圈子里。
第二天,林鹿只能硬着头皮说有游戏方面的事情要请教蔡寂,还好蔡寂的性格比较温和,再加上他们还一起在姜若棠家跨年,既然林鹿开口了,蔡寂就邀请他来自己现在住的地方。
外公外婆做了家常饭菜,所以如果姜若棠他们几个没有特别的聚餐,蔡寂都会回家吃饭。
吃完了饭,在蔡寂的小房间里,林鹿就委婉地将父亲的意思转达给了他。
蔡寂听完之后,半仰着头思考了一会儿。
这些天,姜若棠向他科普了版权转让的形式,比如有一次性买断,还有流水分成,甚至于蔡寂对梦幻泡泡后续关卡的设计是有话语权的。
蔡寂的外公外婆也没有心机,就把梦幻泡泡是蔡寂设计的事情说了出去,不知道怎么的就传到了蔡寂父亲那边的亲戚耳朵里,于是一直不怎么来往的叔叔、姑姑竟然莫名其妙地跑来借钱。
姜若棠就又告诉他怀璧其罪、财不外露的道理。
而林鹿此时来找他,让蔡寂感觉自己又遇上了打秋风的亲戚,只不过林鹿的说辞更加委婉罢了。
“首先呢,我想对我自己的游戏有话语权,我现在的合作方很尊重我的想法和意见,这是钱不能买到的,而是要彼此认可和尊重。”
林鹿在蔡寂的眼里看到了一种坚定。
“还有,我们不到半年就要高考了。你觉得现在是把精力放到设计新游戏上的时候吗?”
这个反问,让林鹿没有办法再劝说下去了。
蔡寂看着林鹿,很认真地说:“林鹿,其实我觉得你应该把精力都放在高考上。”
“啊?”
“我从前呢,总想着讨好我的爸爸,我的继母还有继兄,但他们并不会感激这种讨好,只会变本加厉地向我索取。越是亲近的人啊,对我的伤害反而是加倍的。”
林鹿是知道蔡寂遭遇的,他低下头,因为所有的安慰都像马后炮。
“所以啊,我们得为了自己而活,让自己变得强大,这样其他人恶意的索取和攻击才伤不到我们。”
林鹿抬起眼,才发现蔡寂的目光是澄澈又敞亮的,一点都看不到曾经的畏缩和怯懦。
但是对于林鹿来说,真正的问题是怎么回去向父亲解释。
蔡寂就像看透了林鹿的想法,笑着说:“你就告诉你父亲,这几年之内,我不会和其他公司合作。”
林鹿只能回家原话转达。
林成栋周身低气压笼罩,林鹿看着都觉得害怕,但是他至少没有冲林鹿发火了。
良久,林成栋才开口道:“看来是签了什么独家协议。”
林鹿这才安然离开。
但是林成栋不甘心啊,自己的那个游戏公司投入了那么多的钱,怎么能就这样放弃呢?
既然无法跟蔡寂合作,那就跟风好了。
他找了团队,深扒梦幻泡泡的代码,想着在市场的夹缝里当个跟随者,就算是吃梦幻泡泡漏出来的那点流量,也够他赚钱点了。
作者有话要说:
现实里游戏审批需要很长时间,但在这本小说的设定里游戏审批就不需要那么久了,不然剧情时间线拉太长了。
林成栋先生又挖坑给自己了,大家鼓掌。
第65章 你想过怎样的人生?
于是没多久,林成栋就让那个游戏公司搞出了一个“幻影泡泡”,上架之后还真的拉了不少用户进来,趁着梦幻泡泡的热度,他的山寨小游戏第一天就赚了几十万。
这时候,全民版权意识并不强,侵权行为满天飞,游戏也是重灾区。
只有一些比较大的公司会投入资金进行维权,但像是梦幻泡泡这种刚上市正在着手拓展市场的,一般不会把精力放在维权上,甚至会把那些山寨小游戏也当成一种宣传。毕竟这些山寨小游戏顶多免费玩到十几关,等到玩上瘾了,还是得玩正版的梦幻泡泡的最终关卡。
只要等到梦幻泡泡发出维权风声,林成栋立刻下线这个游戏就好。
这几乎就是当时好些山寨游戏公司的生存之道。
“这要是能撑一个月,那就是几百万啊。”林成栋沾沾自喜。
但是穆闲清那边的法务团队立刻就锁定了这个山寨小游戏,直接向他的公司提起了侵权诉讼。
林成栋坐在办公室里看着自己的山寨小游戏不断攀升的用户数量,收到消息的时候傻了眼,“怎么会这么快……”
在林成栋的设想里,这个小游戏上线之后赚个上千万,在穆闲清那边反应之前就将小游戏下架……但这才几天啊?穆闲清那边的法务团队未免效率太快了吧?
梦幻泡泡的山寨货也不止他们一个,怎么这么快就找上他了呢?
林成栋不知道的是,穆闲清在那一大堆侵权案里把林成栋那个公司挑了出来,放到了头排。
穆闲清本人对寰宇影视的内部股东斗争一点兴趣也没有,连坐山观虎斗都觉得低端。
但谁要姜若棠是他的盟友兼小祖宗呢,那还不得顺手把林成栋拎出来杀鸡儆猴啊。
反观林成栋这边,根本就不敢把这个案子闹到庭上,一旦成了新闻,他就要成为行业笑柄,以后连银行贷款都难以审批,只能和对方的法务团队要求庭外和解。
既然是庭外和解,那就得有诚意。
穆闲清不缺钱,林成栋那三瓜两枣的他看不上,但不代表他能容忍阿猫阿狗把主意打到他的生意上来,直接定了个能让林成栋双膝跪地的赔偿金额。
还好穆家也是寰宇影视的股东,林成栋请了一位和穆家相熟的老股东当和事佬,本来想请穆闲清吃一顿饭,也被穆闲清给婉拒了,看在那位老股东的面子上,赔偿金额终于降低到了合理的范畴。
这一波,林成栋是赔了钱又砸了脸面。
那位老股东直言,这是自己最后一次为林成栋出面了,还说他已经失去了初心,和二十年前那个兢兢业业跟在姜老爷子身边做事的年轻人完全不同了。
林成栋脸上诚恳,心里敷衍地将老股东送回了家,转头就找了个寺庙拜拜,认为自己纯属运气不好,才会马失前蹄。
但这一波下来,他的游戏公司彻底关门大吉了。
不但那几天盈利的流水得赔给穆闲清,还倒贴了几百万。
穆闲清收到了赔偿,根据占股和分成合同,打了两百多万给姜若棠,几十万给蔡寂,就连陆归帆也莫名其妙收到了几万块的赔偿金。
那时候他们正在上课,银行短信发过来的时候,他们仨都是满头雾水。
蔡寂和陆归帆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姜若棠。
姜若棠也是莫名其妙,好端端地,这还没有到游戏公司季度分红的时候啊。
偏偏就在此刻,化学老师正在点人起来到黑板上做题,而陆归帆又看向姜若棠的方向,这就给了化学老师一个错误的提示,仿佛是班长在说点姜若棠吧,让他去锻炼锻炼。
“姜若棠,你上来做一下这题。”化学老师笑着说。
姜若棠傻住了,他刚才还在想那条银行信息是怎么回事,压根没有细想化学老师的解题思路。
我是谁?我在哪儿?
姜若棠硬着头皮站了起来,没想到身后的赵长烽竟然在小声嘀咕,“这题我会诶,蔡蔡教过我……”
什么?赵长烽都会的题,我还能做不出来?
于是姜若棠抬着下巴走上讲台,静下心来把题干看了一遍。
嗯,这题他也会,陆归帆教过的!
在全班的瞩目之下,姜若棠单手揣着校裤的口袋,像大佬一样,一行一行写下去,在最后得到答案。
化学老师点头道:“姜若棠同学的思路非常清晰,大家看一看。”
姜若棠转身走下来,实则暗自呼出一口气。
还好做对了,没有丢脸。
简莎抬了抬下巴,好笑道:“你这架势,我还以为你是化学课代表呢!”
反正甭管什么原因,姜若棠这题做对了,有得意的本钱。
化学课刚下课,蔡寂就说自己饿了,拽了姜若棠出去买东西。
姜若棠知道陆归帆也收到了那笔钱,肯定也很疑惑,路过他的时候宛如顺手牵羊直接扣着陆归帆的手腕就往外拖。
“班长一起——”
陆归帆失去了平衡,半边身子都被拽了出去,下意识往回一拉,竟然把姜若棠给拽了回来。
姜若棠向后踉跄,眼看着就要坐在地上,陆归帆下意识伸出了腿去接他,姜若棠就这样坐在了陆归帆右腿膝盖上。
虽然很隔,但下一秒姜若棠就意识到了什么。
周围的同学们发出了起哄的声音。
姜若棠侧过脸,就对上陆归帆的眼睛。
他还没来得及细细揣摩对方眼底的情绪,陆归帆便侧了侧脸,面无表情地调侃道:“少爷,人体沙发你要坐多久?”
姜若棠赶忙站了起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陆归帆站了起来,离开了作为,单手扣着姜若棠的脑袋轻轻向前推:“走吧,去买东西吃。”
姜若棠赶紧向前走,一脸无事发生的样子,心里却在偷偷开心。
他没有看见,陆归帆另一只垂着手攥紧了裤子口袋的边缘,直到走出教室才松开。
离开了教学大楼,姜若棠立刻就打了个电话给穆闲清,问他那几笔钱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侵权赔偿?所以不是季度分红?”姜若棠有些惊讶。
穆闲清还一边喝着咖啡一边对他说:“嗯,这笔赔偿来自林成栋哦。”
那邀功的语气,姜若棠仿佛能看到一只杜宾在慵懒地摇着尾巴。
“那这钱,我就可着劲儿花。可别过了两天,你又问我要回去。”
“怎么会呢?不过小锦鲤,你打算怎么花钱,可得跟我通通气。”
穆闲清虽然不认为十八岁的高中生有多么高瞻远瞩的投资眼光,但他相信玄学。
目测只要沾了姜若棠的光就能挣钱,他当然要多听听他的想法。
姜若棠笑着应了一声“知道了”,就挂了电话,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蔡寂和陆归帆。
陆归帆的神情很平淡,他本身对金钱的欲望并不是很强烈,但他喜欢看姜若棠因为赚到钱而开心的样子。
至于蔡寂,整个人都傻掉了。
“游戏版权费加上这个侵权赔偿,我已经有五十多万了……我想都没想过我能有这么多的钱。”
姜若棠笑了笑,“以后你会更有钱的,就是你得小心点儿,可别又被你那些叔叔、姑姑的知道了,又得来管你要钱了。”
蔡寂点了点头道:“其实我是想把这笔钱给我妈妈。她和我继父的那个工厂承包了运动品牌逆锋的某个产品线,所以正在扩展规模,允许员工入股。”
姜若棠一听,点头道:“也是个不错的投资。逆锋的品牌发展很平稳,你妈妈和继父所在的工厂能和逆锋合作,说明生产水平过硬。”
听到姜若棠的肯定,蔡寂露出大大的笑容来。
陆归帆对姜若棠说:“我的账户里有这么多钱也不习惯,要不然都给你吧。你拿去打理,不然也就是放在银行里。”
姜若棠差点扣住陆归帆的肩膀摇晃:“班长,你长点心吧,我要是把你的钱都亏掉了,你就啥都没有了。”
“是吗。”陆归帆看着姜若棠,眼睛里盛着很淡的笑,仿佛在说亏了就算了。
姜若棠眨了眨眼睛,“你不是应该把钱存起来,最好存个三、五年的定期,等确定了以后你留在哪里了,再到那个城市买房子啊!”
“是吗?我只是忽然发现,我不一定要走从小到大我爸妈期待我的活法。”
“嗯?”姜若棠不解地看向他。
“辛辛苦苦考个好大学,进入一个旱涝保收的研究所,重复着未必会产生经济效益但讨好着领导的研究,就这样年复一年,领退休金,然后寿终正寝。”
姜若棠心想,这不就是陆归帆上辈子的人生嘛?
虽然安稳,但是无趣。
明明有才华,却甘于平庸。
只是姜若棠不知道在自己去世之后,陆归帆有没有接受出国进修的机会。
“那你想过怎样的人生?”姜若棠好奇地问。
虽然他们连大学都还没考上,就在这里畅想人生,实在天真好笑。
但有的时候,想象未来也意味着看清楚自己内心的渴望。
“大概是和你在一起时间久了,我也会用其他的角度来看待自己的能力。数理化不再是印刷在纸面上的题目,反而把它们变成一些有用的东西,会让我觉得更有意思。比如跟着蔡蔡学习的代码,当它们变成游戏里的关卡,我和你玩得很开心。”
姜若棠顿时明白了陆归帆的意思。
姜若棠歪着脑袋看着陆归帆,冷不丁蹦出一句:“班长,你好帅。”
陆归帆摁了一下姜若棠的头顶,在心中轻声道,真正帅气的人明明就是你自己。
你让身边的人变得更好。
新年第二周,小甜果的收购进入了如火如荼的最终阶段。
姜若棠本以为凭他的身价足够躺赢,没想到半路杀出了一个程咬金。
郑先生的意思是对方财大气粗,一旦对方拿下了自己想要的份额,剩下的就算姜若棠到手了,在经营管理上也说不上话,之前的很多计划也无法实现。
“郑伯伯,你能打听到对方是谁吗?”姜若棠好奇地问。
“齐晏泽。”
“哈?有点耳熟啊?”姜若棠一时半会儿没想起来。
“就是鸿天博睿影视公司现任董事长齐延锋最小的弟弟。”
“噗——”姜若棠差点被奶茶给呛死。
竟然是那个齐晏泽啊!
这算啥?不是冤家不聚头?
“怎么,听你这反应,不像和这个齐晏泽可以和平相处的样子?”郑先生果然很敏锐。
鸿天博睿在业内的规模比姜若棠他爸的影视公司还要大上起码三分之一,在业内两家公司偶尔也会合作,当然也有数据对打相互竞争的时候。
但是姜若棠和齐晏泽可是互相动过拳头的关系……不对,是姜若棠单方面被对方打到流鼻血的关系。
这话要从去年说起。
当时有位大导演过七十岁生日,开了个生日会,娱乐圈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也去捧场了。
姜若棠跟着姜怀远去了现场,林家父子也跟着去了,没想到遇上了齐晏泽。
他在齐家是有名的混世魔王,爹妈宠着、长兄罩着,要什么就有什么,身边本来不缺投怀送抱的明星和模特,谁知道这家伙大鱼大肉吃腻了,看上了林鹿这朵小白花。
林鹿多聪明啊,想拒绝又不好直接得罪对方,就一直给姜若棠使眼色,姜若棠就一直陪在林鹿的身边,但齐晏泽就喜欢林鹿那股躲躲藏藏的劲儿,找了机会就堵他,把姜若棠都惹毛了,直接一杯饮料浇他裤子上了。
齐晏泽哪里受过这样的“招待”,当即给了姜若棠一拳,鼻血立刻流下来。
林鹿就站在一旁傻住了,而姜怀远赶过来把儿子带去医院。
尽管事后齐晏泽的父母到姜家登门道歉,姜若棠还记得这家伙仰头看着自己从楼梯上走下来时的笑容,仿佛在说:我打了你又怎样,有本事你来打回去啊。
反正梁子算是结下了,而林鹿却在这件事里完美隐身。
“齐晏泽出多少钱?”姜若棠问。
“两千多万。我都怀疑他有没有想过买下小红果之后该怎么走。难道就这么放着,不引进其他版权来吸引用户吗?之后他还是得走融资的道路,他这是想要为鸿天博睿买下一个互联网平台吗?如果是鸿天博睿出手,那他们资金充沛,人脉资源以及合作方都很广,我们恐怕只能分一杯小小的羹,但是你对小甜果未来的一切设想都实施不了,还不如放弃。”
“郑伯伯,你让我想一想再跟你回话。”
“好,你确实应该好好想想。”
挂了手机,姜若棠双臂搭在走廊外墙上,他在脑海中回忆着关于齐晏泽还有鸿天博睿的一切。
印象里,小甜果在经历诉讼之后确实又存活了一段时间,跟风其他的视频网站引进了一些影视剧版权,但作品库不够丰富,也没有针对用户的推送算法,对于那些大博主的流量也没有合理利用起来,最后的结果是被另一个平台吞并,最终消失在时间里,甚至没有熬到推出手机应用的时候。
上辈子既然他们的作品库不够丰富,说明网站经营者的资金量有限,也没有成功融资,背后不像是有鸿天博睿这么大影视公司的样子。
那么购买小甜果,很有可能就是齐晏泽的个人行为。
姜若棠回了家,找了自己的父亲,问他要齐晏泽的私人联系方式。
“若棠,该不会上次齐晏泽打了你……你得找他报复回来吧?”姜怀远有些担忧地说。
“怎么可能?”姜若棠笑了起来,“像我这样以德报怨的大好青年,也许是要请他吃大饼呢?”
“啊?”姜怀远一脸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没事,不过老爸,你可不能跟任何人说我问你要了齐晏泽的联系方式。”姜若棠侧着脸,朝着他爸伸出小拇指。
“你真的只是请他吃饼?”姜怀远担忧地问。
“对!超级大的大饼,比我的脸还大的那种。”
姜怀远虽然不知道儿子要干什么,但这么些年姜若棠也没有做过害人的事情,被齐晏泽打得鼻子出血也只是觉得丢脸,自己把自己锁在房间里生闷气而已。
如果他真的要教训齐晏泽,不用等到现在。
“好,爸爸为你保密。”姜怀远伸出小手指,和儿子勾在一起。
于是,正在和一帮富二代打桌球的齐晏泽的手机上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他想也不想就摁掉了,却没想到那个陌生号码一直没有停下来。
齐晏泽本来想要拉黑对方,但一想到这个号码不依不饶的劲头,心里就非常不爽,他接通之后不客气地问:“谁啊!你是赶着投胎吗!”
“齐先生,我想关于小甜果的事情跟您谈一谈。”
齐晏泽露出一抹无法无天的笑来:“哦!我知道你是谁!你就是出钱排在我后头的那个?价高者得天经地义,没钱就后面待着!”
手机那端的人的声音听着有四五十岁的样子,被齐晏泽怼了也依然气定神闲。
“那也没关系,齐先生可以存一下我的号码,等小甜果在您手上活不下去的时候,可以找我。毕竟要找到比我出钱更高的接盘侠,恐怕没那么容易。”
齐晏泽一听,火气立刻上涌,也顾不上和其他人打球,直接撑着球杆破口大骂了起来:“我看你就是一只酸鸡!自己买不下来小甜果,就诅咒我经营不下去!什么跳梁小丑都来我面前舞,老子懒得理你!”
嘴上这么说,齐晏泽却没有立刻挂电话,他这人就有点儿劲儿劲儿的,别人要是挑衅他,他就必须把对方打趴下。
这人不就是想买小甜果吗?那不是应该来商量?来求他吗?
一上来就酸,是个什么态度?
“哦,是吗?”对方还是不生气,“要不然小齐先生回去问一问你的大哥?”
我去!齐先生就齐先生,为什么要加个“小”字?
“我说你是不是有病啊?那是我哥,不是我爹!凭什么我的事情要问他意见?”
“可是你把这两千多万都花完之后,后续你怎么融资让小甜果走上正版道路?就凭和你一起玩的这些小伙伴们吗?不如问问他们,等你需要他们入股的时候,他们的钱加在一起够不够买一部《小猪佩奇》?”
说完,电话就挂断了。
齐晏泽气得脑仁都炸了,他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来给他找不痛快的!
他还没把对方骂个狗血淋头,凭什么,凭什么对方竟然先一把把电话挂掉了?
这就跟幼儿园里吵架,感觉自己正占了上风,对方忽然捂住耳朵吐着舌头高喊“我听不见”一样。
而电话另一端的郑先生也是呼出一口气。
他完全是按照姜若棠教他的话术来刺激齐晏泽,他本以为自己在说了第一句话的时候对方就会把他果断拉黑了,没想到竟然还能坚持到他主动挂电话。
看来姜若棠对这个齐晏泽性格的判断很精准。
“郑伯伯,别担心,咱们就坐等齐晏泽来联系我们。”
这是姜若棠说的,本来郑华笙是不信的,但现在……他信了三分。
齐晏泽将自己的兄弟们都叫到了面前,“喂,如果说我做生意做到一半,缺钱了要你们入股,你们能出多少钱?”
老实说,齐晏泽要是开酒吧、开KTV,这些兄弟们都会抢着入伙,但是那个什么小甜果?
好像就是个发视频的网站吧!能赚什么钱啊?
“那个……我出五十万!”
有人起了个头,其他人也纷纷响应。
“我也出五十万!”
“五十万没问题的,泽哥放心!”
齐晏泽看着这帮人,气得球杆都要捏碎了,这些家伙真要他们出钱,一人五百万都不在话下。
现在一人五十万,就是份子钱都没这么抠门儿的,真是洒洒水啊!
还真被那只酸鸡给料中了,这加在一起还不够买个幼儿动画片的!
这下他彻底没有心思打球了,把球杆往桌上一拍,就开着他的小跑车去了他哥的办公室。
作者有话要说:
班长已经开窍了,有了知识致富的概念。
若棠的盟友也会越来越多。
齐晏泽:谁说我是没脑子的纨绔子弟?我以后跟有脑子的人一起玩就是了!
第66章 陆归帆的台球(贴贴)教学
齐延锋正在和秘书交代工作呢,见弟弟进来了,就使了个颜色,秘书放下文件就走出去了,还把门也带上了。
齐晏泽哗啦一下就在他的对面坐下,脸上的表情就像吃了一百个臭鸡蛋。
齐延锋笑了一下,“哟,这是谁得罪了我们齐家的小少爷啊。”
以前听着“少爷”这两个字,齐晏泽觉得那是一种恭维,但今天被那个人阴阳怪气地说什么“小齐先生”,“回去问一问你大哥”,齐晏泽的脸更黑了。
“哥,我问你,如果我用爸妈给我的那笔钱买下了小甜果,后续如果要融资,哥你会帮我牵线吗?”
齐晏泽的目光直落落地看着自己的大哥。
齐延锋怔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自己这个弟弟干事情能想到“融资”这么远。
那笔两千多万的钱,是爸妈给齐晏泽练手的,本以为他会去开个什么高端酒吧或者会所之类,毕竟这小子擅长享受,但谁能料到他会砸下去买一个视频网站?
在两大视频网站巨头的围剿之下,这个小甜果能苟延残喘多久?
正版习惯哪里是那么容易扭转的?
购买影视作品版权得砸多少钱进去?
最后很可能还没等到用户的正版习惯被培养起来,小甜果就经营不下去了。
所以,齐延锋是不可能用自己的人脉为弟弟填这个无底洞的。
也许这位齐家的小少爷确实需要一点失败的经验,让他明白有些事情不是他喜欢、砸了钱、买下来了,这东西就能活。
“小泽,你用小甜果练练手了解一下视频网站的经营,这个哥没有意见。但这毕竟是一种新的娱乐模式,网民是否愿意为它花钱还是未知之数,两千万已经是买经验的上限了。”
齐晏泽的脑壳嗡嗡响,他哥的态度被电话里的那个人给说中了。
他内心深处有预感,这个就是未来娱乐产业的发展方向,和电视台不同,视频网站给予用户更多的选择,也更灵活。
齐晏泽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哥,在未来很可能传统电视台不再有号召力,真正播放电视剧的主体将会转移到视频网站来,就好比现在年轻人宁愿把电视剧下到电脑上也不愿意坐在电视机前。
齐延锋虽然认同弟弟的想法,但现在这个投资的回报并不明朗,万一血本无归,在圈子里他连人都做不了了。
与其这样,还不如投资拍电影、电视剧,至少盈利在自己的可控范围内。
最后,齐晏泽像是斗败的鸵鸟,低着头离开了他大哥的办公室。
“怎么,生气了?来都来了,不跟大哥吃个饭?”
“不了,我现在噎得慌。”
齐延锋无奈地看着弟弟的背影,心想都二十出头了,喜怒都还在脸上,真是个孩子。
齐晏泽离开了鸿天博睿的大楼,一路开着他的跑车在环城公路上吹风。
不知道过了多久,夜幕降临,他才想起自己接到的那个电话。
对方太可恨了,对他那些狐朋狗友也好,对他哥的态度预测也好,都那么准。
说明电话那端的家伙认识自己?
齐晏泽在脑子里想了半天,这家伙的声音都很陌生,自己实在想不出来到底在哪里打过交道。
此时,好奇心在齐晏泽的心里成倍递增,大概是在他大哥的打击之下,他对小甜果也有那么点打退堂鼓了,反而更想要知道对方的身份。
他深吸一口气,把车开回了市区,给那个陌生的号码发了条信息:[聊聊?]
郑先生正在给自己的小鸟喂饭,比哄儿子还细致,等到他看到那条信息的时候,已经过了半个小时了。
这半个小时,齐晏泽看了手机八百遍,一会儿撑着下巴,一会儿抖腿,一会儿去冰箱里拿啤酒,总而言之消停不了。
他心里打鼓:对方该不会也放弃小甜果了吧?
那该多缺德啊,说一大堆让他这个金主爸爸进退两难,结果对方撂挑子跑路了。
这不就是……不娶何撩啊!
呸呸语烟乄呸,娶个鬼嘞!
等到郑先生看到那条信息的时候,唇上露出一抹笑,没想到这个齐晏泽的反应还真都被姜若棠料中了。
他慢悠悠回复对方:[聊聊就聊聊。]
只是让郑华笙没有料到的是,齐晏泽约他聊一聊的地方,竟然是一个桌球室。
摁着额头,郑华笙呼出一口气来,对姜若棠说:“我的小祖宗,这个桌球外交我可是不行的哦。”
姜若棠也捂住了脸,正常人谈生意、谈合作不是应该约在什么会所、咖啡馆之类安静、有格调的地方吗?
这个齐晏泽……难不成还得跟他来场桌球赛,赢了他才能跟他谈生意吧?
“要不然……我们去求职网站上发个兼职贴,找个台球高手随行?”姜若棠出了个主意。
郑华笙:“……”
郑先生的沉默让姜若棠知道这个主意有多么不靠谱。
谁知道那个“台球高手”会不会把他们和齐晏泽的聊天内容泄露出去,到时候惹出的麻烦就跟韭菜一样,割完一茬又一茬。
郑先生忽然道:“要不然,我让陆平练一练?”
陆平就是陆归帆的爸爸,现在也是郑华笙的亲信了。
“就是找个一对一私教也来不及了吧。要不然,还是我去跟齐晏泽聊聊。桌球,我还是会一点。”
只不过许多年没打过了,空有花架子,姜若棠说自己去还是很心虚的。
郑华笙开口道:“既然你考虑要和齐晏泽合作,让他知道自己合作对象的真实身份也是一种坦荡。不然等以后他知道了,觉得自己被欺骗了,闹僵起来也不好。确实你去比较好。”
“嗯。”
姜若棠挂了电话,又是一阵长吁短叹,然后趴在回廊上发呆,心想现在需要私教的换成他自己了。
这时候陆归帆端着从年级组办公室领回来的卷子,路过姜若棠的身边,因为身高的关系,他很轻易就瞥到姜若棠手机上正在搜索“台球私教”。
“怎么好端端地要打台球了?”陆归帆的声音响起。
姜若棠回头,一对上陆归帆的眼睛,就莫名想要被对方安慰。
“一位长辈要去和某位少爷谈生意,结果少爷约在了台球室……长辈不会打台球,可能得换我这个同龄人去搞外交了。但是……我的台球水平也只有受虐的份。”姜若棠向后仰着脑袋,露出可怜巴巴的表情。
他其实没指望陆归帆给他出主意,他只想把后脑勺埋进对方的胸膛里,然后被陆归帆好好安慰一下。
可惜,他的愿望落空了,陆归帆没有从后面靠近,而是来到他的身边,“我会打,要我陪你练吗?”
姜若棠顿住了,眼睛睁得都快像铜铃一样大。
“你……会打台球?这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陆归帆反问。
“Unbelievable! 台球不就是不务正业的代名词吗?你这样的好学生……”
姜若棠正说着,陆归帆的手伸过来,在他的脸上摁了一下,从对方的指缝之间,姜若棠看到了陆归帆脸上的浅笑。
真帅。
“好学生也会打桌球的。”
“好好好,那我们今晚……晚自习之后去台球室练一把?我刚才查到,距离学校还蛮近的地方就有一间还不错的台球室。我们可以租一张台球桌,慢慢打。”
“慢慢打恐怕不行,十一点半就得回家了,不然第二天你上课又得打瞌睡。”陆归帆挪开了手,转而在姜若棠的眉心轻轻敲了一下,“你得认真学。”
说完,他就抱着那堆卷子进教室了。
姜若棠看着他的背影,内心深处充满了期待。
陆归帆这个人是不会轻易说自己会某样技能的,当他说自己会,而且还能教姜若棠,就意味着他很精通。
坐回到了位置上,姜若棠忍不住发信息给陆归帆:[你什么时候学的台球?跟谁学的?在哪里学的啊?]
[刚从澄滩到市里来读书,爸妈经常加班,我就会去他们的朋友那里吃饭。而那位朋友跟人合伙开了个台球室。]
姜若棠立刻就在脑海中想象,十二、三岁的陆归帆放学之后背着书包就进了台球室,在那里吃饭、做作业,大人们得闲的时候就教这个一本正经的男生打台球。
[那个台球室现在在哪里呢?]
[关掉了。后来那位叔叔又开了个小超市。]
姜若棠笑了笑,愈发期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