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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修泽拍拍胸脯:“可以,都是小事了。”

没怎么说话的沈如溪突然问道:“云帆,你家来了个孩子是不是?那天在食堂,我看到润哥儿抱着个孩子,我看到了。”

许云帆:“哦,你说小宝呀,他确实是我家的。”

“他是你的什么人?”自见到小宝后,沈如溪想不通,秦润没有旁的亲戚了,许云帆又是从海外来的,根本不可能有谁会把孩子交给他们带才是,而且,那个孩子,他只看了一眼,总感觉好像在哪见过似的,就眼熟。

之所以记不起来,也不怪沈如溪,小孩子是一天一个样,而且他见过的孩子也不少,但小宝可爱,长的又漂亮,见到他的第一眼就让他想到半年前自己也曾见过这么一个让他眼前一亮的小少爷,所以,沈如溪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结果越看好像越眼熟。

可再眼熟,让沈如溪惊讶的却是,这孩子跟许云帆还挺像。

既然自家兄弟都问了,许云帆也不藏着掖着,实话实说,“小宝是润哥儿带回去的,就前段时间,不是因为一桩拐子案闹得沸沸扬扬的吗,那个孩子就是被拐子拐到这儿来的。”

沈如溪眉头紧蹙,“这么巧的吗?”

许云帆发现沈如溪好像特别关注这事,“怎么了?”

“他跟我以前见过的一个孩子有点像,但我不确定。”沈如溪挠挠头,“那都是半年前的事了,我都快忘了那个孩子长什么样了,不过当初我见过一眼,就……怎么说呢,我觉得你家小宝跟他长的很像呢。”

“很像吗?你说的那个孩子是谁家的?”许云帆突然烦躁了起来。

沈如溪:“当朝方太师的外孙。”

“方太师?”许云帆眉心皱的更紧了,“不可能吧,人家可是京城的人,不说距离这里多远了,就说他们那种家族,拐子想把他们的小外孙拐走?难度应该不小吧,这帮拐子是脑子抽了才会去拐当朝太师的外孙,他怕不是活腻歪了?”

许云帆这么一说,不知方子汐会出京的沈如溪一下子觉得自己想多了。

是啊,方家外孙怎么可能会被拐呢?

别看那个孩子只是外孙,可在方家,那可是相当的受宠,他上头几个表哥地位都不如他,加上那孩子长得好,就是方子汐几个嫂子都对其疼爱有加,就这样,方家岂能不看好孩子?

林萧然、谢柏洲他们没见过方家外孙,但他听说过方子汐父子的事,谢柏洲拍拍沈如溪的肩,“你小子就是想太多了,方家小外孙怎么可能会被人拐?他那种受宠的小少爷就跟我们小时候一样,一出门,身边跟着的人,不是丫鬟就是侍卫。”

说到拐子一事,齐修泽不免气了:“听我舅说那帮丧天良的拐子不是单人做案,背后的人也是大有来头,他们拐走的孩子都是卖到邻国,而那些买主,往往会把这些孩子训练成死士或者用做旁的,简直是丧心病狂。”

“人家要不是丧心病狂能干出那种事?”谢柏洲摇头惋叹不已,“这世上好人多,坏人自然也多,能被买走训练成死士之类的还好说,就怕有的黑心肝的不做人事。”

……

带着学子户籍回村的许云帆,当天晚上连夜写了十几分契书出来,忙了一晚,第二天早上就起不来了。

秦润忙着做朝食,便将叫醒许云帆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了小宝。

“父亲起床啦~起床啦~”

耳边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叫,又好像有人在推自己,许云帆迷迷糊糊习惯性的揉了一把踮起脚尖注视着他的小宝的头,“别闹,小宝乖乖的,让父亲再睡两分钟。”

两分钟是个啥概念,小宝不懂,他只懂,小爹爹让他来喊父亲起床吃朝食,再不起来,待会就来不及了。

小宝哼哧哼哧的拉着被子努力要往床上爬,嘴里不断喊着,“爹爹起床吃肉肉了。”

身上的被子被拉走,冷气猛的往里头灌,冷的许云帆一个哆嗦,下意识的就要把被子拉回去,奈何手刚抓到被子,许云帆便又伸出一只手护住龇牙咧嘴努力往上爬的小宝,“啧,你小子咋这么听你小爹的话?都不懂疼疼你老父亲?”

“小宝疼父亲了,肉肉要趁热吃才好吃,所以父亲快起床。”

就小宝这闹腾的劲,睡是不可能再睡的了,许云帆捶了一下床板,怒道:“你小爹爹果然是心黑。”

秦润以前还会来喊他起床,自从小宝来了之后,三天有两天是小宝来扰人清梦,偏偏他怎么哄都不管用,小宝这家伙就是不听,固执的一定要让他起床不可。

小宝很聪明,他来喊人前,秦润就跟他说过了,无论父亲说什么都不要信,父亲困时说的话,那都是不可以当真的,小宝牢记使命,才不管许云帆卖惨。

许云帆揉着乱糟糟的头发站在水井旁漱口洗脸,脸都洗好了还不忘打个哈欠,看起来好像还困的不行,秦润在厨房门口看见了,不由觉得好笑,“云帆,今早我煮了烧鸭粉,还做了小笼包,快点来吃了。”

“马上来。”一听有好吃的,许云帆立马就精神了,人不困了,浑身不乏力了,毛巾一挂就往堂厅跑。

一家子一大早就呼啦啦的嗦起粉来,吃饱喝足了,该去学院的去学院,该忙生意的忙生意。

送走许云帆后,秦润才去老房子那边找许一众人,将契书交给他们带上。

许一这帮人,年纪最大的就是许一,最小的就是许十六。

许一今年三十几岁了,可能因为常年练武的原因,看起来不过二十七/八的样子,周身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峻,五官立体,轮廓分明,模样堪称上等。

不知为何,每次面对许一,秦润总会有种熟悉感,好像在哪见过似的,偏又想不起来了。

老屋里头,许一等人正围在一起吃着朝食,这些朝食是秦润雇佣柳大娘每天早上过来给他们做的。

最近天气凉了,孙武每天从镇上带着粉回来,然后再将粉吊到井里放着,留一夜也不会酸。

不过吃粉容易饿,更何况是许一这帮汉子,因此,柳大娘每天还会给他们做些包子之类的。

小秦家给工人的福利待遇好,许一等人虽是仆,与工人不同,但秦润在吃食上并不会吝啬,每天让大家伙吃好喝好,许一等人的身份,注定了他们对吃的没啥追求,平时也不过图个温饱不饿肚子就行,但能吃的更好,谁不喜欢?

许十六几个年纪还小的,每天最期待的就是吃饭这一刻,大家伙围在一起吃的香喷喷,可能所处的环境不同,在大梨村不同于尔虞我诈的皇室,大家伙并没有太过警惕,但秦润一到院门外,许一众人还是发现了。

“小东家,有什么事吗?”身为众人的大哥,许一放下碗筷起身出去。

秦润从背篓里拿出契书,“这是契书,昨天夫君应该有跟你们提起过的。”

许一结过契书大概扫了几眼,不自觉的眉眼一挑,没想到他们少爷居然还有一手,看看这契书上的字,工工整整,一页下去,条条框框罗列的清清楚楚,还没一个错字,比之他们以前的主子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是的,昨儿少爷交代清楚了,待会我们便出发。”

……

大树村位于清河镇的北面,距离镇上步行有两个半时辰的距离,换算下来,也就是五个小时的路程,这般距离,村里人要上街赶集一次并不容易。

因为出行所需的时间太长,大树村自然算不上富裕,要说村里如今最有出息的人是谁,那无疑是在镇上万宝斋当小二,包吃包住,一个月月例还能领六百五十文的李金了。

为什么说是‘如今’呢,主要是,前几年,在村里人看来,最有出息的人不是李金,而是他们村唯一的学子周杨星。

周杨星这人可不得了,从小在其他孩子坐不住满地玩泥巴的年纪时,只有他干干净净的捧着本书看的津津有味,一看就像是读书的料子。

身为村里唯一的学子,他不像李云飞那般因为学子的身份傲气而自诩不凡,周杨星这人真真是个性子好的,从不会因为自己的身份就觉得高人一等,或者家里人就该伺候他。

对村里人,周杨星例来和颜悦色,平时放田假,周杨星从不会偷懒,拿看书为借口不下地干活,他勤快,也聪明,这不,十四岁考上童生后又进了清风书院,这在村民看来,能进清风书院,那日后肯定能当官老爷了呀。

那段时间,村里人不知有多少人羡慕周家人,觉得周家也是苦尽甘来了,可有人羡慕,自然有人嫉妒眼红。

周家十几口人,周杨星是家中最小的孩子,上头四个兄长,唯独周老大周老二娶了媳妇,娶了媳妇自然就有了孩子。

周老大周老二一共有四个孩子,因为家中供一个读书人,还要养四个孩子,以至于根本凑不出彩礼钱,周三周老四两兄弟便被耽搁了下来。

几年前,大家伙还会想,周家老三老四没有彩礼钱讨不到媳妇,等周杨星考上秀才还用愁这些事吗?

没准到时候,因着周杨星,人家不要彩礼都得倒贴进周家的门哦,谁不想有个秀才当亲家?

可他们压根不知科举究竟有多难!

周杨星连续考了两次秀才,次次榜上无名,六年,他在清风书院耗了六年,哪怕他平时也会抄书换点银子,但读书终究太费银子了,因为村子里镇上太远,周杨星只得住宿,住宿费一年就得去几两银子。

平日里,周杨星再节俭,一天两个馒头配咸菜,一年少不得也得花上一笔钱。

周家为了他,那都是勒紧裤腰带过活,一家十几口,几年不换一件新衣服,衣服例来是老大穿了老二穿,总归得缝缝补补又三年的穿。

他的四个侄儿也是瘦的面黄肌瘦,其他人家再穷,好歹隔三差五还能吃个自家母鸡生的鸡蛋补补身子,但周家几个孩子半个月都不见得能吃一个。

两个嫂子虽没说过一句怨言,但周杨星看到了不能当看不到。

自家母亲因为劳累,脸上长皱纹深如沟壑,不到五十的父亲更是驼了背,为了他的学费以及平时的开销愁的不敢休息,整日忙个不停。

几个兄长呢,大哥二哥为了他这个弟弟,连小家都顾不上,三哥四哥更是连媳妇都没讨到,他们四兄弟一得空了都不敢歇,挣得的银子,多数也是砸他身上了。

家里人的付出,周杨星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他也曾劝过自己,想咬牙再拼一次,可他无法承受来自良心上的谴责。

够了!

他这只吸血虫究竟要吸家人的血到什么时候?

周杨星第二次落榜后,在县城的红榜下哭了好久,第二天从书院退学卷铺盖回了家。

第217章 第 217 章 退学学子处境《本章大……

周杨星退学回村, 周家人不是没劝过,让他再去读,但周杨星摇头拒绝了。

归家后的周杨星扛上锄头跟在几个兄长父亲身后伺候起家中的十几亩地。

以前的周杨星是村里人人人羡慕的对象, 是大家用来教育自家孩子的榜样, 如今的周杨星,则是大家伙口中百无一用的书生。

“看看, 读书有什么用呢, 最后还不是得回来跟他们一样下地伺候那一亩三分地。”

“周家人也是傻, 当初我就说了,人呐,有时候就该认命,还想当官老爷, 也不看自家祖坟有没有冒青烟,这下好了吧,如今周家因为一个读书人, 以前是大家羡慕巴结的对象, 现在却成了村里最穷的一家, 五个孩子,三个讨不到媳妇, 啧啧……”

“难哦, 谁家敢让孩子嫁他们家哦, 你不知道吗, 因为供周家老五读书,他们家还欠了十几两外债呢, 谁嫁过去,就跟着他们一块还债。”

“哎,以前他们都说识字好啊, 就镇上那些掌柜,谁不是识字的,大家伙都说识字了有出息,可我看周家老五这样,真是不晓得周家两老怎么想不开,非得送孩子去读书。”

这些言论,周杨星听多了,已经麻木了。

刚回村时,村里人不是问过他咋还不去书院,得知他不去书院了,那些村民看他的眼神就变了。

无论是怜悯、碗惜的眼前,还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等等的话语都让他难受,几个兄长还曾安慰过他,说他们不怨他,让他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两个嫂子以及不善言辞的父母也是欲言又止的看他,不曾抱怨过一句,四个侄儿天真的围着他,说他不去学院了好呀,以后就可以在家陪他们,教他们识字了,一句怨言全无,有的只有理解,包容,可这样反而更让他难受。

周杨星变得沉默了,整日只会闷头下地干活,只有偶尔得空了,他才会将舍不得卖掉的书拿出来看看。

周杨星不是没想过去镇上找活干,但很多工作离家远不说,还不包住,在镇上租房住,如果不考虑家里的条件,他也能租,但周家就这么个情况,再租房住哪划算,还不如回家下地,有的活,要不就是看他没有经验或者旁的原因,哪怕他舍下脸找个小二的活,但人家都觉得他干不久,毕竟好歹也是学子出来的,哪能舍得下面子做这些?

周杨星最后回到村里,成了村里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成了不少村民口中,就那个读了几年书,把家里差点读垮了最后还不是得回村下地干活的周家老五。

今儿,周杨星背着背篓跟在几个兄长身后,一家人往地里去,地里的红薯还没挖完呢。

村口,几个上了年纪的奶奶阿姆坐在那纳着鞋底闲聊着。

突然,一道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几人辈分大,年纪却还没老到老眼昏花耳聋的地步,一个个纷纷抬头看向村口。

当看到骑马而来的人时,几人立马就站起来了。

乖乖,活了一把年纪了,甚少出村的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马呢。

这玩意可贵着呢,那么骑马的人,肯定是有钱人呐。

许一前儿得到主子的吩咐,前来大树村寻人同人商议雇佣事宜,他不识路,这一路过来,还是问路过来的。

到了村口,许一翻身下马,牵着缰绳向着一直看着他的老人家走去,“老人家,请问这儿是大树村吗?”

身为侍卫,还是大官之家的侍卫,许一这帮人的容貌,气势自然不用说,一看确实同村里汉子不太一样。

他一问话,几个老人家不由得紧张了起来,“是……是的,这是大树村,年轻人,你找谁咧?”

生怕自己的肃杀的语气会吓到老人家,许一尽量放柔了声音:“我来找周家周杨星,老人家,他家在呢?您能不能给我指个方向?”

还在地里挖红薯的周老大刚停下擦一下脸上的汗,不经意的一瞥,看到路上自家大儿子远远的跑了过来,似乎很是急切,“爹,爷爷,二叔三叔四叔五叔,快回去,家里来客人了。”

周瑭已经八岁了,家中的亲戚,但凡见过的,他都有点印象,但今天来的这人,他没见过,奶奶只是焦急忙慌的让他来喊人,看到村长都过来了,周瑭大概清楚,来的不是亲戚,对方还骑着大马来,估计身份不简单,听五叔说,他以前学院的学子,最不缺的就是有钱人了。

所以,这人有没有可能是五叔以前的同窗呢?

人家可是有钱人家,他们可耽误不得,周瑭一路跑过来,歇都不敢歇,这会停下,气喘如牛。

“客人?家中来什么客人了?”周老大只以为是啥亲戚来了,自家老娘还有媳妇弟妹在,不至于会怠慢人家,他们不用急着回。

周瑭缓了口气,“不知道,那人是骑马过来的,奶奶不认识人,娘跟婶婶都不敢说话,奶奶让我来喊你们回去,爹,爷爷,叔叔,咱们赶紧回去,村长都过来了。”

村里突然来了个骑马的年轻人,村长闲来无事,自然是要过来看看的。

一听村长都过来了,人家又是骑马来的,周家几个汉子都急了,哪里还顾得上挖红薯,锄头一扛,扁担一挑便往家走。

唯独周杨星沉思着,不知在想什么。

大树村村长也是周氏的人,同周杨星家关系不错,周母这会紧张,两个儿媳又不知道该说啥,在周家汉子没回来前,许一自是由他来接待了。

许一做侍卫做了那么久,并不适应同人唠嗑,但自家主子太娇气了,一打听得知大树村这么远,主子是说什么都不愿亲自跑一趟。

没办法,许云帆这人受不得寒,以往在家的时候,一到冬天,空调每天保持二十几度,出门也是有专车接送。

到了大晏朝后,每天早上跟着牛车去镇上,就吹点风都能让他吹湿鼻孔,秦润生怕他会受寒了,每天早上必定要给他裹成粽子才放心让他出门,中午回去了还得灌他喝半碗红糖姜水,许云帆喊丫丫的不想喝,他身体倍棒,会流点鼻涕,不过是不适应而已,天天喝姜水,他都快吐了,但每一次都被秦润半哄半骗,笑呵呵的,还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喝了一大碗。

就这,许云帆不想一路流鼻涕擦烂鼻子,秦润也舍不得,识字的许一自然得来了。

身为侍卫,许一习惯了面瘫着一张脸,村长看着许一这样,莫名就怵,对方身上的气质比之镇上的少爷公子哥也差不了什么,一声公子倒是要得,“许公子是来找杨星的吗?”

“是。”

“许公子同杨星认识?”

“不认识。”

“这样呀,那许公子来找杨星有什么事么?”

许一不说话了,他是傻了不成,没事他能顶着寒风跑这么远来大树村?

他的事,同村长说了没用,少爷交代过了,这事必须得当面跟周杨星说清楚的。

周父几人挑着红薯回来时就看到自家院子外头绑着一匹马,不少村民都围了过来,见到周杨星回来了,大家伙七嘴八舌让人赶紧进去,又不免担忧的问了一嘴。

“杨星啊,你赶紧进去看看吧,这来找你的人……看着有点让人害怕啊!”

“是啊,那气质不像我们普通的村里汉子,杨星你是不是认识了什么人?”

有的人纯粹就是过来看热闹,周家早年被那么多人羡慕,以为周家要飞出一只金凤凰了,结果……这会丢脸了吧。

今天突然来了个汉子,有的人自是幸灾乐祸的认为周杨星早年在外招惹到人了,“周老五,人家来找你,别是你以前在书院招惹了什么人了吧,我听说啊,有的学子去到镇上不好好读书,偏偏就爱装阔去那些不正经地方玩,欠了一屁股债或者是惹了人,最后连私塾都混不下去,只能灰溜溜的回来。”

这人说话,明摆了就是怀疑周杨星退学归家,没准就是在镇上惹了事了。

村里例来就是如此,这些小道消息传的最快,这位大婶口中的学子,哪怕不指明点姓,大家伙也都听说过。

一下子,有的村民看向周杨星的眼神,不免带了丝鄙夷。

周杨星不说话,这样阴阳怪气的话,他听的多了,只看了对方一便进门去。

说实话,周杨星也挺懵。

来找他的会是谁呢?

那位大婶说的得罪人的情况并不存在,周杨星懒得解释,在回来的路上,他也想了,会不会是昔日同窗来看他了?

可想想又觉得不可能。

之前在书院,因为贫富差距,生活习惯,消费水平的不同,他同那些富家子弟根本玩不到一块,与之交好的几个学子也是寒门出身,家境与他差不多,几人虽是交好,但后来一个个接连落榜,大家不得不面对现实,各回各家,因为交通的不便,口袋空空的原因,几人早没了往来,所以,今儿骑马来的人,定不是他的同窗。

那么,还会有谁来找他呢?

别看周杨星一派的冷静,面不改色,实则心里也有点慌,只是他不能表现出来。

周杨星怀着忐忑的心情进到堂屋,再发现坐在村长身边的陌生汉子时,心不由得悬了起来。

这人他不认识,但一看就知道,对方绝对大有来头。

“你好,不知公子是?”周杨星甚至来不及坐下,便在周父等人的面前先问了。

周父几人一听周杨星这么一问,心头不由咯噔一下,几人是坐都不敢坐,明明这儿才是他们家,但对方气势太强了。

这个陌生汉子身着一身黑色劲装,布料更是上乘,扎起的高马尾被同色的发带绑着,腰上紫色带有金色流纹刺绣的四指宽的腰带衬得其身高腿长,这样的汉子,俊是俊了,可却莫名的让人心生畏惧。

许云帆这人是会搞派头的,别看许一只是他买回来的武侍,但既然是他的人了,他断不可能委屈他们几人。

在把许一等人安顿在老房子那边养伤时,许云帆过去同人聊过,得知许一等人在大商的主子来头不小,许云帆当即就好奇了,“你们以前的主子是谁?可以说吗?”

可以说吗?

这话问的,在许一他们听来很是新奇。

如今许云帆是他们的新主子了,身为武侍,别说许云帆问话了,就是他要他们的命,他们都毫无怨言。

许一乃是十几人的老大,其他人都下意识的看向他,一个个皆是低头沉默不语。

许一:“我们以前的主子乃是太子,我们兄弟十几人乃是太子近侍。”

“啥?”许云帆浑身一震,压根没想到他们居然还有这么大的来头,“太子,你们是太子的人,那你们怎么……”混的这么惨?

这不应该呀!

要是许一他们是犯了什么错,也不至于会被卖到大晏来,而且,身为太子近侍,要是犯了啥不可饶恕的错,一般都是直接处理,不会让他们活着离开才是,可他们却能被人卖到大晏,这让人不得不怀疑。

想到太子,许一面上一阵灰败,沉声道:“太子失了势,被皇上下下旨囚禁东宫,太子自知……所以才暗下操作把我等送了出去,伪装成了被贩卖的奴隶。”

若不然,他们根本无法活着离开,那些人也不可能让他们离开大商。

说着,许一突然就向着许云帆跪下,见状,其他人也跟着跪下了,许一:“主子,我等以前虽是太子的人,但如今我等已认主子为主,势必不会对主子有二心,从太子送我等离开,让我等假死后,这个世上再无暗一暗二等人,只有许一许二……”

按理来说,就冲许一等人之前的主子是大商朝的太子,许云帆就绝不会重用,不过萧衡之说过,大商朝的太子是个行事坦荡的人才,他中毒一事,估计是来自另外几个皇子或者重臣之手。

能得萧衡之一声赞的人,许云帆还是信得过萧衡之的。

如果大商朝太子当真是个心狠手辣之人,哪怕失势,护不住近侍,他大可让他们彻底闭嘴,如此便也不用担心谁会从他们口中套出点事来。

可他没动许一等人,甚至还寻了路子把许一他们‘卖’到大晏朝。

这一路许一等人虽受尽折辱,但总归是留有一条命在,要是留在大商朝,哪怕活着,只怕他们也只能落的个躲躲藏藏的份。

“主子,在我等离开大商时,太子便已同我等解除了主仆关系,我等如今是主子的人,必定对主子一心一意。”

不是许一等人白眼狼,而是他们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如此,毕竟他们这些人,有时候就是货物一般的存在,被主子随手送人再认另外一个主子为主都是常有的事,但一般被送走的侍卫,基本上都是对主子的大事毫不知情的人。

而他们……太子相信他们,他们自然也不会因为活命违背当初在太子面前立下的誓言。

若是主子得知他们之前的主子是谁,非要逼问太子之事,他们也只能让主子失望了,他们的命在这,主子若是不高兴,取他们小命也不是不可以。

可令他们惊讶的事,许云帆没有多问,虽然很感兴趣,但:“知道的越多,麻烦越多,好奇心会害死猫的,我不多问,你们好好养着,日后好好保护我夫郎还有几个孩子就好了,至于其他事,往事已了,如今你们只是许一,不再是太子近侍,明白?”

许云帆这话,许一等人自然听出来了,“明白,请主子放心,我等觉对不敢对主子有半分二心。”

“嗯。”许云帆满意的拍拍许一的肩膀,“你们先好好养伤吧,日后家里有很多事需要你们去办呢,还有,以后在外,不要喊我主子,唤我少爷就好了。”

太子近侍,怎么可能由一个文盲来担任。

不用问,许云帆就知道,许一等人不仅会武,还识字。

许一几人能够跟在太子身边混,一身气质、样貌自是不用说,毕竟怎么说也是近侍,长的太磕碜,带出去也带不出手不是。

许云帆琢磨着,自己如今好歹也是有武侍的人,身份一下子就高端大气起来了,这许一等人再穿个粗布麻衣,好像有点不合适。

若不然,气质上去了,穿的一身粗布麻衣,人家未必看得上眼,把你放眼里。

于是秦润去了镇上的布装,亲自同掌柜定制了几十套成衣出来。

有时候,穿的好了,其实也是一种威慑。

这不,气质不俗的许一坐在那,穿的又好,一看就挺贵气,就是村长都得他客客气气,生怕招惹了了不得的人物。

面对周杨星的疑问,许一静坐不动,连站起来的架势都没有,只是冷淡的抬头带着打量的看了眼周杨星,稍许:“你就是周杨星?”

好家伙,这人的架势,很有官老爷的范,端是坐在那,无形中就给人一种压力,让人不敢放肆。

周杨星硬着头皮,“是我,你是?”

许一:“我乃大梨村小秦家的护卫,今日前来,乃是奉少爷之命特来寻你……”

说到一半,许一顿了一下,来之前,少爷曾跟他说过,说话直白点,不要文嗖嗖的,不然村民听不懂,说大白话不丢脸。

虽然周杨星是从清风书院出来的学子,自己说的话他肯定听得懂,但其他人未必,少爷还说了,这些人要不要去他那干活,有时候,这不是他们一个人的事,他们的家人的意见也是他考虑的因素。

许一默了一会,“我家少爷开了几个厂子,目前厂子里需要像你这样的识字会算术的人,于是我家少爷便同清风书院的蒋院长打听了一番,蒋院长对包括你在内的数位学子记忆犹新,因为他说,你们当年是最有望榜上有名的人,也是有真材实料的人,于是,他便向我家少爷介绍了你们,今儿我来,也是为了同你聊聊,看看你是什么个想法。”

怕自己说的不清楚,许一把厂子是什么也给解释了一遍。

原以为这人是上门兴师问罪的,不曾想反转来的太快,不说周杨星,就是村长等外头听到的村民都一脸懵逼。

周母周父等人只觉得心脏砰砰跳,清风书院他们如何能不懂,蒋院长居然还夸他们家孩子了,这得是多大的荣幸啊。

同时,这番话不仅证明了他们的儿子是真的有在认真读书,也是读书的那块料子,只是运气太差了,压不对题,以至于次次落榜。

周家人高兴之余由不免心生酸涩。

是他们没本事,供不了自家儿子/弟弟再读三年。

许一这句话,听得周杨星霎时就红了眼眶,以前那些被压制下去,自认不在乎不介意的话又从记忆深处涌了出来,一下子,他竟是觉得万分委屈。

他明明很用功了,可就因为落榜回村,有的人便将他数年的辛苦全盘否定,甚至无凭无据的猜测他,说了一些让他竭尽全力假装无关痛痒实则直击心扉的不实谣言。

村民的编排,他想解释辩驳,可没用的,他落榜了,回村种地了,就这现实的存在便堵不住悠悠众口。

周杨星吸了吸鼻子,“所以蒋院长跟你家少爷推荐我去厂里干活是吗?可否问一下,你家少爷让我干什么活呢?我……我怕我无法胜任。”

“我家少爷目前有水果厂……几个厂里的工人不少,总共几百人,像粉厂里的工人则是负责清洗红薯,磨红薯……”

“原来都是这些活,”周杨星看了看自己的手,“我都可以做,但……”

不待他说完,许一又道:“周学子,你误会了,我说的那些活都不缺人,那些工作,随随便便招个村民就可以了。”

周杨星等人又傻了,不是,既然不缺人,你用得着跟人打听,然后大老远跑来?

许一:“我家少爷的意思是,让周学子过去后负责出货进货等事宜,我们厂的东西,不止往清河镇上卖,其他府城都有在卖,所以,这个工作需要像周学子这般识字又会算数的人,我家少爷还说了,如果周学子认为自己没有经验无法胜任,这一点你可以放心,我家少爷同皇商有合作,到时候人员到齐了,他会请专门的掌柜来给你们培训的。”

啥?

这人的少爷有这么厉害的吗,居然还跟皇商有合作。

哪怕他们村离镇上远了一些,可皇商谁没听说过?

皇商开的店铺可多了去了,他们多多少少都听过一嘴。

在他们看来,皇商皇商,能跟皇字沾边那就代表有权,之后再有个商,那就是有钱。

所以,皇商在他们看来就是有权有钱,这样的人在他们看来,那是真真了不得的存在,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厉害,可有一天,他们村的人居然可以同皇商的人有关系,这就让人很难不激动了。

可他们忍住了,他们还想听呢。

周杨星也是想不到,“你说的皇商是我想的皇商吗?是不是我听错了?”

“没错。”说了这么多,许一抿了一口水,“你去到厂里,少不得就是一个管事了,我说了这么多,不知周学子是怎么想的呢。”

怎么想?

周杨星肯定想去,可:“我很想去,只是我家离镇上远,再去到大梨村,只怕都得大半天了。”

能同皇商合作,这小秦家的生意以后绝对要做大的,有皇商扶持,这厂就倒不了。

而且去了上岗培训通过考核后,他们就是管事,管事一个月怎么也得有一两银子吧,这是一个不小的诱惑,奈何这交通着实不便,要是工钱不高,他坐牛车来回,再加上吃的开销,一个月只怕也不剩什么。

“我家少爷说了,管事这份工作有一项其他工人没有的福利,那就是包住,当然了,如果有不想住在大梨村的也可回家住。”

之所以多了这么一个福利,许云帆也是考虑到这些学子来自附近其他村子,有时候忙起来了,没准他们还得加班呢,晚上天黑了,不好赶路,这才包住了。

周杨星:“那么这个工钱呢?”

“八两。”

许一些话一落下,在场的,乃至院外听到的村民不由得都倒抽一口气。

八两?

不是,他们没听错吧?

那汉子确定说的没错吗?

工钱不是八百文,而是八两?

天呐,一下子,所有人只觉得耳边嗡嗡的,呼吸都变得粗重了起来,鼓噪的不行。

周母更是哆嗦了,满是不可置信,全然忘了害怕,“你没说错吗?是八两,而不是八百文?”

八两啊,那得是什么概念?

他们一大家子勤勤恳恳,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敢休息一天,得空了就去码头扛大包,只有逢年过节才吃口荤的,哪怕如此,一年到头,除去必要开销,只怕都存不下八两。

可现在,他的儿子,一个月就要挣八两了?

这是多么令人不敢置信的一件事啊!

周家两个儿媳妇已经傻了,站在一旁好半天还没回神。

许一点点头,“是八两,我家少爷说了,因为这份工作有时候得跑外地视察产品的售卖情况等事,会比较辛苦,所以前面刚进去一个月八两,要是周学子在培训上工后可以胜任这份工作了,半年后还会加薪,少爷说了,半年后,他可以给到十两一个月的月例,只要你们做的越久,这月例他还会加,哪怕不加多也会加一些,另外,逢年过节,厂里也会分发过节礼品,平时工作是上六休一,若是遇上外出的话,这个休息时间可往后调……”

周父等人都忍不住想掏耳朵了。

他们没听错吧,居然还有这么高的月例!

周杨星之前去镇上找活干,对一些工作的月例也有所了解。

例如码头上负责记录的管事,一个月也就一两银子差不多二两,酒楼掌柜六两,而那些布店掌柜就少一些,但他们的月例都没有到八两。

如今,就有这么高月例的一份工作落到自己面前,不接的话,那就是真的傻子了。

不用同周家其他人商量,周杨星扫了周母周父一眼就知道了,他立马点头,“我愿意,我愿意去上工的,这活我干,我会好好干的,绝对不会让东家失望。”

许一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过去,“这是契书,你看看,要是觉得可以,你明儿去大梨村一趟吧,到时候,东家会带你们去厂里看看,还有住的地也会领你们去看一遍,要是双方都觉得满意合适了,明儿就签契书,后天你就住过去。”

言罢,许一起身就想走,在未踏出门槛时,周父不知哪来的胆量,突然就拉了许一一把,“等等,请等一下。”

“还有何事没了解清楚吗?”既然周杨星日后要给少爷干活了,许一不介意对周家人态度和善一些。

周父摇头,满是期待且小心翼翼的特意大声问:“许公子,你方才说,这活,其他村民胜任不了,只有像我家孩子这样识字还会算数的才能做得来是吗?”

是,八两银子的月例已经足够震的大家伙呆愣当场,可比起八两银子,周父更在意为自家孩子讨个清白。

许一眼角余光扫了眼院门外看热闹的人,干他们这一行的,耳力过人,方才有些村民暗含或者赤/裸/裸不加掩饰的嘲讽,许一都听到了。

看着眼前这个为孩子着想,佝偻着背的老父亲,他明白周父为何这么问了。

“是的,这活可不是谁都干得来的,只有识文断字,会算术,上过学院,看得懂契书,算得出账的人才能胜任,而你家孩子学识不错,虽未考上秀才,但他能得蒋夫子一句夸,想来是不错的,所以我家少爷愿意给他这个机会,也望周学子日后切莫让我家少爷失望才是。”

周杨星看了眼周父,红着眼道:“不会的,今得贵人提携,他日定不会让贵人失望。”

许一翻身上马走了,徒留扬起一路的飞尘,可其他村民没走。

周杨星可谓是时来运转,周母抹着眼泪,没控制住,抱着周杨星晃了晃,哽咽道:“我家老五出息了,有出息了。”

这一刻,周母只觉得扬眉吐气,当年多少人笑她们一家人傻,一年到头省吃俭用辛苦存下的银子全砸周杨星身上,连老三老四如今二十三、二十五岁了都没讨到媳妇。

有的人甚至还说她只宠小儿子,把老三老四当草,哪怕老三老四心甘情愿拱老五读书,想借钱让他们讨媳妇两人也不愿,但周母每晚睡觉想起这些,那是一个心疼。

如今老五出息了,周母不忘叮嘱道:“老五,你出息了,万万不能忘了你几个哥哥还有嫂子,做人要有良心,知道不?”

周杨星眼泪汪汪,差点没掉了,他泪眼朦胧的扫了一眼家人,“娘,我知道,我记着的,待我去好好干几个月,把家里的债还了就存银子给三哥四哥讨媳妇,以后也把几个侄儿送去学堂,我也会好好孝敬您跟爹的。”

周家几个汉子许久才反应过来,一个个不由得吐出一口浊气。

这就是所谓的翻身打脸之时吗?

以前村里人笑话他们,说什么媒婆要过他们家门口都得绕路走,就怕周家三个光棍想媳妇想疯了,更有甚者给他们介绍隔壁村不知跟多少汉子有首尾的寡妇,那寡妇也是个厉害的,不安份,每晚都勾的汉子往她家跑,村里的夫郎妇人们哪里忍得了,早想着把这寡妇弄走了。

周家人不介意寡妇,毕竟谁也不想当寡妇不是,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要对方是个安分守己的倒好,偏偏那寡妇是个搔首弄姿专勾汉子魂的,这谁敢娶?

建议让他们家娶那寡妇的,不过是笑话他们,明里暗里的说他们穷罢了。

现在好了,他们弟弟有出息了,看看外头那些人脸色都变了,可真让人爽的不行。

一边的周村长已经回过神了,听了周杨星这番话,同周家人一样欣慰的不行。

一个月八两,半年后一个月十两,只要给周杨星几个月的时间,以前欠的银子又算什么?

以前的周家,外人皆朝笑周家三兄弟打光棍,是没钱娶媳妇的汉子,日后,只怕他们是众人羡慕的存在了。

谁说读书没用的?

人家刚刚可说了,为什么其他人不要,偏偏要周杨星,还不是因为周杨星识字。

所以,读书还是很有用的啊!

这下子,看看还有谁敢嘲笑周杨星,笑话周家一家蠢货了,看吧,如今人家熬出头了,过好日子了。

外头那些方才还在讥讽周杨星的,哪里还待得住,一溜烟跑回去了,深怕周杨星日后算旧账。

像周杨星这样的情况,另外几个村也发生了。

许一他们忙,秦润也没闲着,他带着小宝指挥着人将订购的炉子全部安装到桌上。

第218章 第 218 章 景明泽分家

云润酒楼不算小, 一楼可摆放十桌,二楼可摆十六桌,但许云帆来看过后还是嫌小, 秦润不确定的问:“一楼二楼已经能摆二十六桌了, 已经不算小了吧。”

秦润没吃过火锅,他甚至担心, 到时候没客人可如何是好。

许云帆摇头失笑, “不会的, 你信我就对了,你不用留下那么宽的距离,稍微可以靠近一些,可以容两个人并肩而行就好, 争取再摆几张桌子,不然到时候我怕都不够坐。”

因为这些桌子上要放炭炉,桌子太高了夹菜也难, 酒楼的这批桌子还有椅子其实都是定制款, 需要加桌的话, 只能让木匠铺继续赶工,秦润想了想, “好吧, 我让人再去订制几张桌子, 明儿咱们还是先按计划开张吧, 否则过了日子就不好了。”

“嗯,明儿先开张吧, 六哥今儿就回来了对吧。”许云帆问道。

秦润抱着小宝,扭头看许云帆,“嗯, 怎么了?”

许云帆见小宝穿的厚实,圆滚滚的一坨,不禁想笑。

秦润头次给人当便宜爹爹,大概是太怕小宝冷了,昨天下午给小宝洗完澡,那是恨不得把小宝的全部衣服都给他套上。

在秦润去倒洗澡水,小宝跑去找许云帆时,许云帆看着张着双手,因为穿的太多,完全放不下手的小宝,直接笑喷了,他一数,好家伙,也不知道秦润怎么给小宝套的,小宝身上居然穿了六件衣服。

许云帆昨晚跟秦润隐晦的说了几句,今儿,秦润没给小宝穿那么多了,但依旧给小宝穿成了个球,许云帆无奈笑了笑,捏了把小宝露出来的脸蛋:“没事,就是作坊里的火锅底料不是做出来了吗,今天六哥回来了,许一他们又跑了一天,庆祝加犒劳,咱们今晚一块干了,就先吃他一顿火锅,你看怎么样?”

秦润答应了,当天就应许云帆的要求去买了几斤猪骨头拿回去熬汤,另外,许云帆说了,这火锅可以唰可以煮,五花肉、鸡肉、鱼片、羊肉、肉丸、鱼丸、各类青菜、各种菌,什么猪血或者豆腐还有一些内脏之类的都可以用来打火锅,自酒楼挂上云润酒楼的牌匾后,秦润便去屠宰场同那边的人谈了合作。

这些食材,秦润不知道拿来煮火锅好不好吃,当天他直接带了一份回去。

李六不知道啥是火锅,但他没多问,反正晚上就吃到了,许云帆说准备的青菜越多越好,他同大宝玩了半个时辰后,直接背着背篓往地里去。

最近气温下降的快,李六从外地回来,有的地方都已经下雪了,他们这儿虽还没下雪,但却冷得很,本来秦润要去摘菜的,李六不让,非得自个去。

今晚还要喊许一他们过来,一帮汉子,吃的自然不会少,地里的各种蔬菜,李六每样都拔了一些,直到背篓装不下了才作罢。

压紧实的一背篓蔬菜,一个人不知道得洗到什么时候。

许云帆拿了两张矮凳子过来,又打了一桶热水倒到刚打上来的半盆井水里,这才敢下手。

李六看的好笑,“太冷了,你受不了冷,我一个人洗也得的,你进去烤火去。”

“没事,加了热水了。”许云帆一屁股坐到矮凳上,仔细清洗手上抓着的青菜,状似随意问道:“六哥最近跟景大哥有联系吗?”

对景叶择出手一事,许云帆想了想,景明泽好歹也是他的合作伙伴了,怎么也得跟他说一声。

李六抬头看了许云帆一眼,转而低头继续洗菜,声音很轻的应:“有的。”

“噢,景大哥可有跟你提起过我?”这话,许云帆问的毫无愧疚感。

作为合作伙伴,他倒好,难得到京城一趟,隔天就先把人堂兄打断了几根肋骨,景明泽虽说过二房不满他们大房,但不知他对景叶择这个堂兄感情如何。

许云帆并不担心会得罪景叶择,景明泽要是信了景叶择的话,大不了这个合作伙伴就算了。

闻言,李六头也不抬,“有,我到京城时见过他一面,我们都听说了景叶择的事。”

“他怎么说?”

李六笑出声,似乎很愉悦爽快,“他说景叶择活该被打。”

景明泽回到京城时才发现景家二房同秦府的事,说实话,对这桩景家人人人看好的婚事,景明泽半点不看好。

其他人不晓得景叶择是什么个德行,他太清楚了。

景叶择自小就是个花花公子,嫉妒心又强,最看不惯他这个被家族奉为读书人的堂弟,私底下没少对他冷嘲热讽,有的人,性子自小就定了,改不了了,只是长大后晓得装模作样罢了,要真问起来,景叶择这人估计连科举的大门朝哪边开的都不知道。

秦斐俞的人品,景明泽知晓,他同秦斐俞接触过,自然也就晓得了秦斐俞的为人,婚前可能两人接触不多,景叶择又会装,但婚后估计够呛,秦斐俞迟早会知道什么叫装模作样,到时候跟秦家闹不愉快了,反而更难看。

同秦家的婚事,景明泽并不赞同,身为景家当家做主的人,他的话,放以前,那是说一不二的存在,但今时不同往日。

陈轻舞以前对景明泽,那是左看右看怎么看不顺眼,但奈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对景明泽的话,自然不敢有二心,就算不服也得憋着,可如今不一样了,再过几个月,她就不是以前的景二夫人了,而是秦大将军的婆婆了,自古孝字大过天,身为夫郎,秦斐俞就算是将军又如何?

在她面前,他就只是自家哥郎,是见了自己得低头尊喊自己一声娘的人罢了。

就这,景明泽凭什么敢对她吆五喝六,质疑她家宝贝儿子的婚事?

陈轻舞以前还会怕景明泽,深怕他们二房不听话,哪天就会被收拾了,现在,她怕就有鬼了。

有秦斐俞,她的底气那叫一个硬,“明泽,你这话什么意思呢?我家叶择同斐俞的婚事怎么就不合适了?”

景二爷蹙了蹙眉,显然也是不悦的,“就是,你弟好歹也是个副将,他还年轻,未来还有无限可能,怎么就配不上人家了?”

说着,景二爷瘪了瘪嘴,作为父母,自家儿子在他们眼里自然是千好万好,这门婚事,在他看来还是秦斐俞占了便宜。

为何?

他家景叶择不到三十,十三岁就能一个人把另外几家富商家的少爷打的嗷嗷叫,卧床几个月起不来,十几岁入军,没多久就立功了,可见他的实力并非一般,这些年又一心扑在建功立业上,日后说不定也能混个将军当当呢?

男人三十一枝花,秦斐俞呢?

三十好几了不说,年纪又大,能不能生养另说,身为哥儿,不在家相夫教子,小小年纪就在军营同那么多汉子混在一起,用老一辈的话来说,那就是不知廉耻,干不干净谁知道呢。

秦斐俞是个将军又怎么样?如果他家儿子不愿意,嫁不嫁得出去都得另说,所以,景叶择哪里配不上秦斐俞了?

能嫁给自家儿子,还是秦斐俞赚了,占了便宜了。

景二爷这般想着,语气愈发不屑,“那个秦斐俞都多大了,生不生得出来都不晓得。”

说到这,景二爷气了,“估计他也知道自己是个可能下不了蛋的母鸡,到时候要是咱们叶择有了小妾,他就失宠了,居然还敢跟我们谈条件,要求叶择以后不准纳妾迎小,你说说,这他还吃个屁的亏?”

自从景家二房随着大房入京,景明泽又越走越高后,身为景明泽的二叔,其他人见了他少不得要给两分颜面,景二爷就飘了,不过在京城待了几年便觉得自己是人上人,厉害的不得了,说话都不知顾忌起来。

说到景叶择的婚事,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的陈轻舞顺嘴道:“夫君说的是,就他这条件,聘礼原是不需要准备多丰厚的,但人家怎么说也是个将军,咱们这聘礼准备的少了,丢的还是叶择的脸,大哥,这聘礼的事,我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准备……”

陈轻舞罗列一通,景老爷一听这些聘礼,眼睛都瞪圆了。

不是,这么多玩意,还都是他这个大伯来掏钱?

真当他冤大头做久了?

陈轻舞也是个精明的,她开口准备这么多,虽说是送到秦府,但日后还不是景叶择的么?

景老爷嘴唇抿得死紧,不由得看向自家长子,却是沉默了。

二婶这人真是厉害了,算计人都算计到一自家人头上了。

一向“抠门”,连吃顿好吃的都觉得肉疼的景晏泽看看自家老爹,又看看自家老哥,眼珠子一转,欲言又止,最后又碍于身份闭嘴了。

但他胸膛起伏不定,显然是被气到了,景晏泽甚至在想,要不是自家老爹在,他早跳起来给二叔一脚把人踹飞出去了。

他娘的,什么玩意,脑子进屎的家伙,什么话都敢说,要不是大哥在,他算个什么玩意?

居然还敢看不上秦将军?

真是给他脸了!

相比于景晏泽的气愤,景明泽只是摇头,显然是觉得景二爷这把年纪了,有的话,多说无益,说的再多,他的想法也不会被轻易扭转回来。

景明泽:“二叔,二婶,我知道,这些年你们都不服景家由我当家,我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明泽你……”不知为何,听到景明泽这般说,景二爷突然心慌不安起来,想说没有,但一旁的陈轻舞却拉住了景二爷。

扬眉吐气的机会终于来了,但景明泽可是二品官,现在不是撕破脸皮的时候,这对他们根本没有好处。

而且仗着景明泽的身份,景叶择与秦斐俞大婚,来的人只多不少,到时候,收益的也是他们不是,得再忍忍。

陈轻舞故作委屈道:“明泽,你这话说的,我们怎么会不服……”

陈轻舞有心装,也得看景明泽愿不愿意,“我眼不瞎,二婶,你觉得我如果连人都不会看,仅凭我这个年纪,能坐到大司农吗?今天,我就把话放这了,这个家,我做主已经有几年了,这几年,我自认从未苛待你们二房半分,但你们二房野心太大了,二叔以我的名义在外做的那些糟心事,哪一件不是我给他扫的屁股?”

“说实话,我不是你们儿子,从小也没吃你们喝你们的,所以,我根本没有那个义务替你们儿子孝敬你们给你们养老,之所以把同意带你们来京,你们该不会以为,爷爷的话我非听不可?要不是看在父亲的面子上,谁理你们?”

“我这官,不知多少人盯着,就想纠我的辫子把我拉下来,而你们两个从不会因为我而有所收敛行事有所顾忌,所以,这个家,还是分了吧,我不想有一天因为你们祸从口出而被人拉下来。”

景明泽看向景老爷,“父亲,你对我的决定可有什么想法?”

他的想法?他能有什么想法?

那自然是没有的。

身为大哥,景老爷自然是想着在自己可以吃香的喝辣的的时候也带上弟弟,加上老父亲去时拉着他的手让他多多照顾不成器的弟弟,兄弟要相互扶持,毕竟,他就这么一个弟弟,身为大哥,照顾弟弟,天经地义。

景老父亲这番话,可把景老爷狠狠的洗脑了,为此,当年进京,他才会不顾妻子的劝阻把弟弟一家也带上。

只是令他没想到的事,来到京城,为了儿子,他是行事、说话处处小心,深怕被人抓住把柄,可老二不争气,这些年来闹出来的糗事不少,景明泽都跟着丢了几次脸。

弟媳也是,因为家里的生意她管不住,被景母全盘接手后,没少对他们阴阳怪气,有时还会指桑骂槐,甚至,景明泽当年那些事,为何会被那些官夫人知晓?

这其中少不了陈轻舞的“不小心”说漏嘴。

儿子像娘,陈轻舞嫉妒心太强,不知何为一荣则荣,一损俱损,眼皮子太浅,难成大事。

本来这些还没什么,忍忍就过去了,这些年不也是这么过来的吗?

只是,今儿景二爷这番话听得景老爷心惊胆战。

他这弟弟是怎么敢羞辱秦将军,把人说成是不下蛋的母鸡?

这种话要是传出去还得了?

还有弟媳那眼里藏都藏不住的得意,景老爷好歹也是行商几十年的人了,哪能看不出来。

景二爷要是能改,早改了。

景老爷突然就很心累,他知道,这个家要分了,再不分,难不成要等自家儿子被牵连了才分吗?

更不用说,自己这个弟弟这些年没少在一些店铺上下手,他都知道,不过是睁只眼闭只眼罢了。

当年在府城,景家不愁吃穿,出门仆人马车随行,可以说,景家的每一个铜板都是他赚来的,而不是他那个一辈子在地里刨食的老爹赚来的,如今在京城,景家能有今天,是他儿子努力来的,景叶择为什么能在军队里受到特殊关照?

还不是因为他深怕这个侄儿出事,砸大把银子,四处走关系让人多多关照一二。

景老爷回想自己为弟弟做的这些,觉得够了,可以了,弟弟也长大了,他总不能养他一辈子,自己老了,还要让儿子接他的班替他照顾弟弟这一大家子吧。

“我没意见,这个家早该分了,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这个家,你做主。”

“大哥,大侄儿,你们这是啥意思啊?二叔哪里说话得罪你了?二叔就是心直口快,这么些年,明泽你又不知道,二叔有时候说话不过脑。”一听大哥都同意了,景二爷不由得慌了起来。

陈轻舞拧眉道:“是呀,大哥,明泽,你们这是想不认我们这门亲戚了不成?眼下叶择快成亲了,咱们突然分家,这传出去……明泽,你可要清醒一点,待日后斐俞进门了,少不得你还得请他帮忙呢。”

分家了,她这二婶可就不一定同意秦斐俞帮忙的了。

景晏泽早听不下去了,“帮个屁?哼,二哥能不能成功同秦将军成亲还不一定呢,就这,日后谁帮谁不一定,二婶这话说的太快了吧。”

“你个小兔崽,你敢咒我儿子?”方才还能忍住气的陈轻舞一听景晏泽的话,顿时就不干了,怒而拍桌。

看得出大哥跟侄儿心意已决,景二爷浑身哆嗦,眼都红了,质问出声,“大哥,你是不是忘了当初怎么答应父亲的?如今父亲他尸骨一寒你就这般对我?你还是不是人?分家?我不同意。”

“不同意?二叔凭什么不同意?我们大房养你们这么久了,做人也该知足了,怎么,我们大房被你们吸血这么久,你们还真以为我们养你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了?”景晏泽跳出来,指着景二爷开口就是一顿输出。

他看这个二叔早就不顺眼了。

景晏泽此人很有经商头脑,从小就爱钱,他手里的银子,自愿送出去是一回事,但有人敢偷偷摸摸的把他的银子顺手,他就不乐意了,景家的生意,景老爷自然是要让他来继承的,景晏泽没少查家里的账,景二爷做的那些事,景晏泽自是清楚,好家伙,敢偷偷把账本上十几万两昧进自个口袋,对景晏泽来说,景二爷此举无疑是剜他身上的肉。

这事,他记着呢。

被小侄儿指着鼻子骂,景二爷又气又恼,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狮子大开口:“你个小畜生,真是不知理,你爹娘怎么教你的,夫子怎么教你的,这些年你都学到狗肚子里了?想分家,也成,景府我要一半,景家店铺我要京城北路上……”

景明泽看陈轻舞怒气冲冲要教育景晏泽,还有骂骂咧咧的二叔,不由拍桌,说出了分家事宜。

这个家很好分。

景府是景老爷掏钱买的,这家里的仆人,一物一件哪样不是他们大房掏的钱?

养了二房这么多年,没跟他们要抚养费啥的就已经是仁至义尽,至于把他们父子辛苦买下的宅子还有银子送人口袋去,这种冤大头的事,傻子才干。

府城的老家,他们是不会回去了,但他们也不会平白分给二房。

当年景老太爷是个疼小儿子的,明明是长子舍出脸面四处奔波把生意做起来好不容易买的房子,可他却是要求将一半的房产给了小儿子。

景老爷当年能挣钱,觉得无所谓,自己弟弟嘛,给就给了,如今一说分家,看看这闹的,那一半的房产他不会要回去,但京城的房子,店铺,这些年赚的银子,他是一点别想碰。

景家二房被赶出景家,这是多么令人唏嘘的事啊!

二房的子女一脸懵逼,等到景府大门关上,大伯看都不看他们一眼时,这帮小辈才慌了起来,一个个询问自家爹娘咋回事呀?

被赶出家门,这得多丢脸!

大伯堂哥怎么可以这么过分?

可听自家老爹怒说两家分家一事后,他们怕了,几步上前就拍门哭嚎起来,“大伯,你不要赶我们走……”

没有大伯,没有堂哥,他们花的钱从哪来,走出去,谁还敬他们两分?

陈轻舞:“求什么求?你们几个哭什么,今日你大伯如此对我们一家,日后他定后悔,你们大哥不会放过他的,你们别忘了,你们大哥可是副将。”

自家老爹老娘就是蠢货,真以为大哥在军队里厉害得很了?

人家会给他们三分薄面,就是看在大哥的面上了?

真是笑话,大哥一个小小的小副将,哪能跟二品大官的堂哥比?

景叶择最近正烦的够呛,他私底下派秦家兵去收拾人的事,不知怎么就捅到秦斐俞那去了,秦斐俞似乎很生气,认为此乃不正之风,甚至为此严查军队内还有谁敢利用职权之便做事的。

本来这些还没什么,更让景叶择慌的是,秦斐俞不知道抽的什么风,居然想起要调查当年的事。

就在景叶择想办法让秦斐俞不再继续查时,景家那边居然又闹起了分家,而且自家还被大伯一家给赶出门,几个弟妹正在景府面前哭嚎呢。

景晏泽这厮貌似是不嫌事大,深怕景家二房不够丢脸,特别好心的在大府门前替那些不解的路人解释二房为何被赶出家门。

不说清楚,不知真相的这帮人指不定要在背后怎么说大房一家没人性呢。

这种被人议论的事,谁理亏谁丢脸,毕竟家大了,事就多,京城那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其后宅也是闹出过事的,有的甚至还被皇上在朝廷上公然警告过,景家这点事又算得了什么。

景老爷本不想做这么绝,可从景明泽发现跑出去的景晏泽却未出言阻止,他就知道景明泽是什么意思了。

两兄弟,如今撕破脸,景老爷心里难受,景母却觉得解气又舒坦。

景晏泽一通“好心”解答后,大家伙晓得了。

哦,原来景家二房吃大房的,住大房的,几个儿女能有今天,也是大房扶持起来的,结果,二房人不做事啊,昧了十几万两不说,居然连这个聘礼都要坑自家大哥……就这种兄弟,谁敢继续养着哦,这怕不是养个白眼狼吸血鬼吧。

如此丑事,可谓是一传十,十传百,景叶择赶不及回去处理家世,秦主君却是先派人给他带话了。

秦主君话里话外的意思不外是,秦斐俞乃是秦府唯一未嫁的哥儿,也是他们唯一还在的孩子,哪怕不嫁,他们秦府也能养他一辈子,他们秦家的地位就摆在那,谁敢说秦斐俞嫁不出去?

秦斐俞要嫁,此人身份地位不一定要同秦斐俞匹配,但对方人品、家风定不得有半点瑕疵。

景叶择一听管家带为转达的话,冷汗直接就流了。

这一刻,景叶择是又恼又恨。

恼大房在这种时候这般对他们二房,让他丢尽脸面,他知道秦主君的意思了,这事,他处理不好,他与秦斐俞的婚事就吹了。

至于恨,自然是恨自家人不中用了。

赶回到景府门前,看守大门的家仆没有要让他进去的意思,看来同大伯好好聊聊把分家一事收回去是不可行了,景叶择咬牙,只能把二房人送去客栈安顿下来。

没办法,在寸土寸金的京城,就他目前的身家哪里买得起房,至于景二爷偷偷昧下来的银子,爱钱如命的景晏泽会让他带走?想都不要想了。

景叶择一通忙,不知为何,分家一事让他心里头说不出的慌乱不安,尚不待景二爷陈轻舞与他哭述自己被欺负的事便又往秦府跑去,他不能让秦斐俞再查下去了。

当年的事,其他人不知道,他还能不清楚吗?

所谓的救命之恩,不过是他一手设计出来的。

若不然,他一个小小副将,怎么可能会出现在将军身边?

景叶择当年在府城,仗着自己大伯,那是天不怕地不怕,纨绔子弟一个,打人从来不看人,谁惹他不痛快不高兴了,他能把人往死里揍,后来,景明泽看不惯他,几次警告他下次再闹事,他不会让自家老爹再给他擦屁股。

那时候的景明泽已经考上秀才了,在家里说话还是有一定分量的,景叶择被威胁了,哪能痛快,暗自同景明泽比较,可他文不成,商不会,空有一身蛮力,最后才想着,景明泽不是走文道吗,那他就走武道,看看谁走的更远。

奈何,景叶择想的美,进到军营里之后,他才知其中艰辛,更清楚的知道,就他这样的,想出人头地,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拿命去拼。

景叶择怕死,可野心又大,军营那么多人,并非一个个铁面无私清清白白,总有人见钱眼开,最后景叶择被安排到了主营帐附近住,这才让他注意到了秦斐俞。

人总有自己的特长之处,景叶择在府城闹了那么多事,很多人为什么敢怒不敢言,还不是有的被他抓到了把柄。

见到秦斐俞时,景叶择确实被秦斐俞惊艳到了。

别看秦斐俞同时下多数汉子们喜欢的哥儿不同,但在景叶择看来,秦斐俞就是漂亮好看,对他有种独特的吸引力。

特别是在战场上,景叶择更是容易对秦斐俞产生慕强心理。

秦斐俞这人自己喜欢,对方又是个将军,如果自己搭上他这条线,是不是可以少走十几年弯路?

后来,通过几个月的努力取得秦斐俞左膀右臂信任的景叶择才得以接手一些事,秦斐俞送出去的信,是景叶择亲自偷梁换柱再将其交到通信兵手里。

通过日夜观察,景叶择发现了秦斐俞的秘密,所以,为了自己能够英雄救美,也为了处理掉心上人肚子里那团不是他血脉的骨肉,景叶择做的事就多了。

这些事,景叶择做的神不知鬼不觉,这些年,秦斐俞对当年的事从未怀疑过,十几年过去了,景叶择自然没多想。

最近不知秦斐俞抽的什么风,居然开始挑自己的刺不说,还派人查起他做的那些亏心事。

一旦旧事曝光,景叶择想,秦斐俞可能会要他的命。

可没等他阻止,或者想办法把婚期提前,秦斐俞居然以他这次私自命令秦家兵,触犯军律以及景家二房如今闹出的糗事为由与他谈起了取消婚事一事。

得知此事,不说景叶择,就是二房的人都傻了眼。

没有大房,日后他们就指望秦斐俞了,结果……

景明泽得知此事,并没有太过震惊,自把二房赶出去,纵容景晏泽将分家缘由说出去后,秦斐俞退婚一事他便想到了。

无他,秦家只要不傻,脑子不进水就不会同这样的吸血鬼做亲家。

景明泽将此事详细写下告知李六,好让李六开心开心。

得知这事,李六着实高兴了。

第219章 第 219 章 日常,第一顿火锅……

李六在景家做书仆的那几年, 身为景明泽的身边人,景叶择讨厌景明泽,连带着也讨厌他, 在景明泽温书或者出门时, 景叶择没少欺负过他,后来他与景明泽的事曝光, 那时候的景叶择甚至还想尝尝他的味道, 嘴里不干不净的说着想看看他床上功夫究竟有多厉害, 居然把他那个书呆子兄弟的魂都给勾了。

后来还是景母将为难他的景叶择呵斥走,又派人护送自己离开府城,否则,他估计不能完好无损的回到大梨村。

李六看着信上有关二房的事, 回信时不免关切询问疼爱弟弟的景老爷还有景母如何了。

听李六说起景家的事,许云帆听得津津有味,不忘适时关心一句, “六哥, 以前景父景母对你可好?”

“挺好的。”李六笑笑, 听出许云帆在关心自己,不由继续道:“景老爷也是穷苦人出身, 为人很是和善, 从不会因为我下人的身份而看不起我, 甚至因为我是景少爷身边的书童, 特意让我跟着夫子学字,景夫人也是心善之人, 当年我与景少爷的事被发现,景老爷没打抽过我一鞭子,反而把景少爷抽的半个月下不来床。”

也许是觉得很难相信, 说起来都觉得好笑,“那时候,景夫人还问我,我是不是被景少爷强迫的?我那时候也才十几岁,景少爷比我大,景夫人便以为我被欺负受委屈了,觉得对不起我,骂都没骂我一句。”

听到这,许云帆想,如果换其他人,发生这种事,他们大抵舍不得怪罪自己的儿子,错的肯定是其他人,肯定是李六勾引的自家儿子,甚至为了自家儿子的名声,悄无声息的处理掉李六也不是没可能。

如此看来,景家父母确实不错,“那景大哥可有说过秦将军与景叶择把婚事解除了?”

李六摇头,“景叶择不同意,后面的事我就不清楚了,景少爷最近没给我来信了,估计在忙。”

忙肯定是忙的,巡查这么久,景明泽回京忙的都要飞起,能忙中抽闲分家,给李六写信说这些啰里吧嗦的事已属不易,上一封信他便写了面圣后会比较忙,不能经常给他写信了。

没办法,皇上很是关心农事,得知大梨村新玉米种还有实验地的事后那是大喜,景明泽不是个会夺功的,将合作伙伴的提议以及之前来信的提议者是谁全部一一告之,得知皇上认识许云帆,并有意培养许云帆后,景明泽亲眼看着皇上给许云帆先记上一功。

景明泽让李六勿将此事告知许云帆,如今才十几岁的许云帆,正是该戒骄戒躁的时候,只有先练起来了,日后面对再大的事,他才能做到面不改色,否则,立点功就得意洋洋,可不得行。

景明泽不让说是为了许云帆好,李六自是守口如瓶,“少爷在担心因为景叶择的事,景少爷会迁怒到你身上?”

哪知许云帆却摇摇头,“我不担心这个,就是觉真闹不愉快了,你夹在中间也不舒坦,我得另外找合作伙伴也麻烦。”

李六没想到,这种时候,许云帆还会考虑到自己,明明他只是一个下人,可许云帆却没有把他当下人看,李六心暖的厉害,“不会的,景少爷于景叶择本就不合,对了,少爷,下次我跟货去京城,要不要顺带看一下房子?”

“看房子?”

“是啊,明年你要参加乡试,之后就得住在京城了,秦少爷之前跟我说过的,待你进京赶考了,之后可能就会住在京里了,所以他也提过要买房。”

许云帆说到科举时,那是说的牛逼轰轰,还没考呢,他就已经吹上了。

听许云帆吹的多了,一开始秦润还会替他臊得慌,后来就麻木了,麻木之后就感觉被洗脑了似的,科举嘛,对许云帆来说其实也就那样了,小意思了,要是许云帆去考,肯定可以考上的,不是三甲怎么也得是一等进士之类的,而这类,通常都是进翰林院,不会被外派到小地方担任知县,所以,在京城买房就必要了,这样许云帆日后上下职也方便。

听秦润说这些时,李六一度不知该做何表情,他甚至想抹一下脸,把秦润摇醒,让他少说一些这种痴人说梦异想天开的话了。

别看许云帆是夫子,可他是夫子又怎么了?

清风书院的夫子,除了他以外,哪个不是落榜生?

就这,许云帆哪来的自信?

不过李六不好多说,秦润的话,他记着了,“上次入京,我人生地不熟的,时间也赶,没得去问问,不过我打听过了,那的房价目前咱们只怕连个茅厕都买不起。”

许云帆嘴角抽了抽,“既然这样,你还说买房?咱们拿啥买?”

“买不起,咱们还想不起嘛,先想想也不亏。”

许云帆:“……”

无语的许云帆鼻尖发凉,人中好像有点湿漉漉的感觉,不得不先掏出随身带的小手帕擦了一下,一看发现没湿,“我看你是闲的慌,赶紧洗菜了,外头风大得很,我鼻涕都快冻出来了。”

“少爷,你这……体质有点弱啊。”李六看许云帆发红的人中,目光落在他即将收起来的棉软手帕上,喉咙动了一下。

润哥儿可真是快把许云帆宠到天上去了。

看看,用来擦鼻涕的手帕居然还是细棉做的,要是让其他人看到了,指不定要说许云帆奢侈。

李六加快手上的速度,嘴上却不闲着,“少爷,这云润酒楼开张后,这掌柜、算账先生都找齐了吗?”

许云帆喊自己一声六哥,李六就得有操不完的心,他走货前,秦润夫夫尚未有开酒楼的计划,这一回来,好家伙,酒楼都装修好了不说,桌凳啥的都卖好了,这前前后后砸了几百两银子进去。

两个年轻人是想到啥就干啥,一个敢说,一个就敢听敢做。

唯独李六心悬着心,“还有,这大厨呢?找到合适的人选了吗?”

云润店铺二楼的粉店没有啥大厨,毕竟煮粉这种活并不需要太多的厨艺,几个汉子培训几天就能上工,但酒楼的厨子不同。

许云帆:“啥厨艺?云润酒楼没有厨子,我那里就是开的火锅,等天气热了晚上就卖烧烤,不需要大厨。”

大厨难找啊,要是找大厨,酒楼不可能这么快就开张。

“火锅,就今晚我们要吃的这个吗?”

“是的,火锅这种东西,底料已经做好了,咱们把汤还有各种蔬菜肉的全部准备好就成了,到时候客人点菜,无论啥,直接往锅里一倒就完事了。”

“这么方便?”

“当然,不过店铺确实是需要掌柜还有账房先生的,只是现在人还没找到,等许一他们把人给我带回来培训两天就能让他们上工了,所以这两天……”

许云帆说到一半,抬头对李六笑笑,“还得麻烦六哥受累了。”

李六:“……”

他就知道,许云帆一对他笑,准没好事。

许一十几人回来了,一行人在院子里逐一排开,一个个汇报自己的情况。

站在前头的许云帆听着,眉头不由紧了起来。

果然如他所料,这些学子落榜后处境都不太好呀!

“他们可同意过来上工?”

“同意的。”

不同意,那不是傻吗,一个月月例八两,这样的活上哪找去?

去地里挖吗?

许云帆点了点头,“十六十五,明儿你俩继续回大山村指导村民们干活,其他人听主君吩咐吧,好了,跑了一天了,大家都累了,你们先回去休息,半个时辰后过来吃饭。”

“少爷,是来这吃饭吗?”许一不确定的问道。

他们十几人就没谁会做菜的,每天吃的还是孙武从食堂带回来的饭菜,主君会安排大娘给他们热饭,否则,就他们的力道,指不定早把大锅捅出窟窿来。

许云帆嗯了一声,“你们来大梨村这么久了,咱们还没庆祝过呢,今儿六哥回来了,咱们好好吃一顿。”

许一等人犹豫着,你看我我看你,有心想说那样太麻烦了,他们这帮大老粗,洗个菜还成,其他的活只怕做不好,十几张嘴,全靠主君一个岂不是很累?

他们话还没说呢,许云帆便摆摆手让他们赶紧回去休息。

六点整,许一一行人过来了。

小宝最近跟着秦润跑的地方多,见人见多了,不再像刚来时那般胆怯害怕,他倒是懂事,乖巧的把身上秦润每天给他当零嘴的果干分给许一等人。

以前许一他们接触最多的无非是一些大人物,少有遇上孩子的时候,更不用说还是小宝这么软肥的小家伙。

来小秦家这么久了,许一他们自然是见过小宝的,只不过这个小少爷不是待主君身边就是待在安哥儿他们那,少有单独给他乱跑的时候,自然的,他们也少有能跟小少爷说话的机会。

这会小少爷这般大方的分他们糖果,许一几人强忍着冲动,伸出手接过水果干不敢再做别的了,否则,他们真怕待会克制不住把小少爷捏哭了。

“伯伯,果干好不好吃捏?”小宝扬起肉嘟嘟的脸蛋,笑弯了一双大眼睛,看起来更可爱了。

对他来说,这些水果干是他存了好久才存下来,这会拿来分享,他高兴,如果伯伯们喜欢,他就更高兴了。

父亲说了,好孩子要学会分享。

只可惜小爹爹疼他,但每天给他吃的零嘴都是固定的,生怕他吃多了不吃饭或者蛀牙了,这些水果干,还是他存了两天才存下来,他平时都舍不得吃,就想着拿来分享给好朋友的呢。

许一等人当中,也就许十六年纪最小,跟孩子最有话题聊得来了,其他人都看向他,许十六也只能硬着头皮,扯起脸皮笑,“好吃,很甜,很有嚼劲。”

其实也就那样了,他们这群人少有享受的机会,就是平时吃饭,那也是经过培训,必须在一定时间内吃完,讲究的就是一个速度,小宝给的果干,他们囫囵吞枣似的嚼了两下就咽下去,那么一小片,非专业美食家的他们还真没品出啥味来。

但这并不妨碍许十六“胡说八道”。

许云帆双手环胸,一看就知道十六说的假话,“小宝,去,把凳子拉出来摆好,准备吃晚饭了。”

使唤三岁的孩子干活,许云帆是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以前他大哥不也没少使唤他的吗,最后他还不是长成了五美四德的男子汉了么。

所以,孩子的教育就得从小抓起。

“好的父亲。”小宝得了事干,干净利落的转身,哼哧哼哧就拖凳子去。

他力气小,凳子抱不起来,只能用手拖,看起来格外吃力。

许一等人眼角都抽了,看小宝好像做的不顺手,有心想去帮忙,许云帆向他们下压手,示意他们坐着,“让他做就好了。”

许十六弱弱道:“可小少爷还小。”

在他的观念里,这些大少爷就该十指不沾阳春水,受尽恩宠的长大,有他们在,小少爷何至于做这些活?

这会衬得他们很没用。

许云帆:“三岁了,不小了,孩子就得从小教起,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不碍事,倒是你们,以前你们所接受到的教育是怎样的我管不了,但来到这,你们可以适当放松一些,这吃东西太快了以后会对胃不好,又没有旁的事需要你们去做,不用着急。”

以前被外公带去军队培训,许云帆也体会过,在一定的时间若是吃不饱,只能饿肚子的份,可军队给的时间尚且算是充足的,虽不至于让你有那个时间细嚼慢咽,但也不至于急到必须快到狼吞虎咽的地步。

许一等人没话说了,低头沉默不语。

以前的主子对他们好是好,但不会像许云帆这般,以前的主子对他们那就是主仆,最后会救他们一命,也是心善之举,这个恩他们记。

许云帆同太子不同,他对他们,平时从一些小事上就能看出许云帆对他们是好是坏。

这人看似大大咧咧,实则心细得很。

秦润在厨房里熬制一大锅的骨头汤,李六见汤熬的够时辰了,赶忙招呼许一他们把桌子摆出来。

今晚用的桌子是定制的,长四米,宽一米六,中间设置了三个凹槽,里头放着火旺的碳火,再架上一个四宫格的大锅,在长桌的左右两侧摆放满了各类食材。

这样的长桌,坐十几个人完全没问题,酒楼里也摆了几张,平时足够满足多人聚餐的要求。

四宫格火锅,有两格放了麻辣的火锅底料,随着汤汁的滚动,香气四溢,李六咽了几口口水,就是秦安秦慕都顾不上跟小宝玩了,三个小家伙围在桌边,眼巴巴的盯着锅里看。

小宝忍不住的吮吸着指头,含糊不清道:“叔叔,好香。”

他也不闹着要吃,只会渴望的看着,馋的吃手指,努力踮起脚尖,伸长脖子要看锅里红彤彤的汤。

许云帆看的好笑,双手伸过去夹在小宝腋下,宠溺问道:“饿啦?”

“父亲,小宝想吃那个。”

顺着小宝小指头看去,他想吃的,俨然是鱼丸。

许云帆招呼许一他们坐下,又喊李六他们入坐,这才端过那盘肉丸往清汤锅里放了几颗,“安哥儿慕哥儿你们想吃什么就放,红的是麻辣还有香辣味的,要是太辣吃不了可以过一下汤水,蘸料就在面前,想吃什么就夹,夹不到的喊哥夫。”

秦润坐在小宝身边,待肉丸浮起来滚了一会才夹起来送到小宝碗里,许云帆见了,直接将其一分为二,“这肉丸吃的时候注意点,里边有汤,小心汤嘴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秦润见到一个肉丸里边居然还有那么多的汤水,不由讪讪的解释一句。

许云帆一边把难熟的食材放锅里,一边转眸看了秦润一眼,很是无所谓的说了一句,“道什么歉,不至于,小孩子嘛,烫到了反而长教训。”

小宝猛的抬头,委屈的看了许云帆一眼,顿觉嘴里的肉丸就不香了。

同小宝四目相对的许云帆被看的心虚,嘴硬道:“看什么看?还不赶紧吃,谁叫你馋,不吹就想往嘴里送,不烫你烫谁?这玩意外边凉了不代表里边也凉了,下次吃注意点。”

秦润笑了起来,拍了拍小宝的后背,又替他吹了吹,“记住了,我跟小宝都记住了,你别说他了,快点吃饭吧。”

“父亲,我想跟叔叔坐。”小宝突然要求道,想跟许云帆换位置。

第220章 第 220 章 限购令

面对小宝的要求, 坐在对面的李六等人已经被火锅的美味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哪还顾得上看。

“坐哪不行,干什么非得坐叔叔旁边?怎么, 嫌弃你父亲了。”许云帆只是开玩笑的口吻, 哪知小宝却非常认真的,严肃的点了下头, “父亲想挨着小爹爹坐, 小宝知道, 父亲嫌小宝坐这里太碍事太多余了,小宝也嫌弃父亲了,这么大个人了还离不开小爹爹,晚上跟小爹爹睡, 白天还要跟小爹爹贴贴,真是羞羞。”

说着小宝跳下凳子,端着自己的碗, 抬头看面色复杂又好像憋着什么的父亲, 就等对方跟他换了。

许云帆心哽的不行, 脸色那叫一个一言难尽,这破娃子啥时候这么能说会道了?

“我羞你个屁股隆。”许云帆嫌弃的拍了小宝屁股一下, 这才挪动屁股坐到小宝的凳子上, 转而把人夹到自己方才坐的凳子上, “坐好了, 把你的饭碗放桌上去。”

看许云帆在一个孩子身上吃瘪,秦润努力憋着笑, 给许云帆夹了一块萝卜,“冬吃萝卜夏吃姜,你多吃点。”

许云帆:“我还是比较喜欢吃肉。”

闻言, 秦润下了几片鱼肉,因为鱼肉切的薄,在滚烫的火锅里烫几下就可以夹上来吃了。

“少爷,这就是你说的火锅?太好吃了吧。”李六吃的几乎停不下来,因为辣,一边吃一边哈哧的哈气。

许一等人因为之前许云帆提醒,一帮人倒是放忙了速度,“主子,这玩意又辣又让人停不下来,太上瘾了。”

许云帆同他们聊了几句,待锅里的肉丸熟人不忘给秦润捞两个,“润哥儿,你觉得这玩意怎么样?”

其他人都发言了,唯独秦润还沉默着。

“你让人做出来的东西就从没让我失望过,我也很喜欢的。”所以,有的话根本就不需要说了。

看许一他们吃的香,秦润不由得道:“看来明儿得让人早些过去准备才行。”

秦润已经可以想到明晚的云润酒楼会有多热闹了。

秦氏这边的妇人夫郎多是多,但目前人员安排显然不能再把人抽出去调到酒楼去干活,甚至因为目前需要大量的火锅底料,秦润连李慧那几家都请过来干活了,没办法,他只能把目标放到书院去。

书院内有很多学子来自寒门,家里自然也急需一份赚钱的活计,于是秦润干脆在食堂外头贴了一张招工告示。

上头详细写明了招工要求,以及因为早上十点上工到晚上九点左右,加上酒楼不包住,家住太远的,在安全的前提下,他是不考虑的,就这样,秦润还是招到了三个大娘,四个的阿叔。

火锅这玩意需要的蔬菜只多不少,柳大婶等几个婶子暂时被从粉厂里抽出来,每天负责去地里拔菜等活。

秦润发现这样下去,人依旧不够用。

火锅这玩意,并非只有冬天才可以吃,而且许云帆说了,火锅底料这玩意,并不是只有拿来打火锅一个用途,平时用来炖肉炖鱼等等都不错,如此,这玩意肯定不能停产,之前的辣椒酱等也需要扩大生产规模了。

还有肉丸鱼丸还有各种豆制品等等都可以一年四季连续生厂。

秦润想,做就做吧,大不了,小秦家的地,他全拿来盖厂子得了。

不过考虑到用水还有排污水的情况,一些厂子的选址太远了不方便,太近了也不好,最后,秦润只能同秦氏的人换地。

一个辣酱厂,一个肉丸厂,一个制作豆制品的厂子,三个厂子的建立,又得需要往里砸银子,还有人员的招聘等事,忙的秦润脚不沾地,以至于,哪怕小宝不同他们一块睡了,秦润累的沾床就睡,压根没时间与许云帆酱酱酿酿一番。

一顿火锅,大家直吃了半个时辰才结束,有许一他们的帮忙,收拾的快,许云帆洗漱好,床上躺着的秦润难得的没提前打呼噜,许云帆眉毛一挑,擦头发的动作顿了会。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啦!”

见到许云帆进来了,秦润赶忙起来对人招手,又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没理会许云帆的调侃,“云帆,过来,我给你擦头发。”

许云帆乖乖坐过去,但没让秦润动手,“这几天你是不是太累了?这些事又不需要急于一时,等周杨星他们培训结束正式上岗后,这些事交给他们就好了,你是大老板,只管做出战略决策制定发展方向,什么都亲力亲为,老黄牛都受不住。”

“我等不及啊,这些事早办好了,咱们就能提前一天挣钱。”

“可你会累。”许云帆觉得差不多了,不再继续擦,转过身子同秦润面对面,“你这么累我心疼,我宁愿咱们少赚一点,润哥儿,钱这玩意是永远赚不完的。”

许云帆的话对秦润而言,显然很受用,他不说话,只是笑,眼里满是柔情蜜意,最后那声仿若勾魂般的话直击得许云帆浑身一震。

“云帆~我想你了!”

几天没黏糊了,面对这般赤/裸/裸的提示,许云帆的意志彻底崩塌。

第二天,许云帆是神清气爽,放堂后便去找齐修泽四人。

云润酒楼开张,怎么也得请自家兄弟以及徐致风还有蒋岚风去搓一顿,秦润把蒋云深也叫上了,许云帆本打算把丙班学子也喊过去的,可惜,有蒋岚风在,估计他们也吃不下。

这顿火锅自不用多说,明明是大冷的天,齐修泽几人吃的大汗淋漓,都辣的直吐舌头了,一个个又大呼过瘾,临回书院前,几人还同许云帆预购了几十斤肉丸,待过两天下雪便将其送往京城。

当天,云润酒楼一开张,因其独特的吃法,以及之前秦润打出去的广告,一些老顾客那叫一个给面子,早早就过来替云润酒楼造势了。

酒楼方一开张便座无缺席,但还是有部分人听到酒楼小二介绍的吃法后,一些人又不愿意进去了。

这是把他们当冤大头了不成?

那么多东西都扔进去煮,那能好吃吗?

他们是来吃饭的,不是来动手自个做菜的!

每一会,不知几个小二往锅里放了什么,一股霸道又勾人的气味在鼻尖缠绕不愿离去后,嘴里的唾液突然就不受控制了。

可惜,这些人只是犹豫了那么一会,再一看,好家伙,酒楼里已经没位了。

就这样,等候在外头,任由东西南北风包围的人看着坐在里头吃的满头大汗,一口肉一口菜的大吃大喝时,只觉得拳头硬的不行,他娘的,这帮人只顾自己享受了,怎么不替外头排队的人想想呢?

后悔,太后悔了!

要是方才他们没犹豫,这会坐在那儿享受的就是他们了。

看看里头人吃的那副像十几年没吃过肉的样子,不用试就晓得这火锅得有多美味。

……

之前的鱼丸基本都是由大山村的村民来负责,秦润要起厂子,日后肉丸的生产必然要统一在厂里生产,如此也方便卫生方面的监督管理。

由于这几个厂人手不足,工人必然需要从外村请,大山村的村民对制作鱼丸已经熟了,秦润让许一把大山村的妇人夫郎带出来,将其安排在秦氏的老房子那边,日后吃的饭他也会请人过来做。

不过秦氏老房子那边缺少床铺,秦木秦一日夜不休也不可能在短短两天造出来,毕竟父子两目前还得加班加点把工厂需要的工具赶出来,许云帆在大晏朝第一次过冬,不了解这儿的情况,但他知道,这儿的夫夫或者夫妇都是一个床上睡的,加上家里穷,估计不会有多余的被子,所以,要是大山村的人来了,必定得带一床被子过来,要是带两床,家里的人不用盖什么?

一张被子显然是不够的,但要是他们买了被子,其他工人得怎么想?

有些东西,最怕的就是换寡不换均。

许云帆不由发愁,“咱们这还有多久会下雪?大山村来的人估计不会带太多的被子,要是下雪了,估计够呛。”

“估计再过两天就该下雪了。”

说到雪,看着雾蒙蒙阴霾的天气,秦润不由得走神了。

以往的冬天对秦润来说是一种煎熬。

自从家里只有他跟秦安后,每一年的冬季,其他家家户户窝冬不出门时,一大家子凑在一起说说笑笑,过年时,各方亲戚串门的串门,可他们家什么都没有。

秦安不说话,秦润有时候无聊了只能自言自语,白天兄弟两人坐在厨房里,羡慕的听着外头路过回来探亲的人有说有笑的走过,又或者哪家杀年猪了,那猪叫声,凄厉又悲鸣……只有他们家,冷冷清清,安安静静。

一到晚上,兄弟两人窝在盖了好几年已经发硬的被子里,冷的好像被子里漏风似的,怎么睡都睡不着,秦润没办法,只能把衣服一件一件的盖在上头,至于垫的,则是用提前晒干的稻草。

想到这些,秦润灵光一闪,“对啊,之前我不是让李慧嫂子帮我晒了很多的稻草吗,大山村的村民过来了,估计带的被子不会太厚,如今又还没有床,咱们可以先搭几块木板,再铺几层稻草,到时候多少也能暖和一些。”

许云帆还没睡过稻草床,不由好奇,“那玩意睡的暖吗?”

“暖。”秦润说的很肯定,怕许云帆不信,他来不及想别的,“我以前就睡过,还睡了好几年呢,有一年太冷了,又下雪又下雨的,还有,下雪的时候还好,最冷的就是雪融的时候,那才是真的冻人,我抱着安哥儿睡都觉得冷的浑身打颤,盖两床被子才好些,不过上头有的盖了下头又没有,所以每一年我都会提前晒很多稻草。”

因为习惯了,也有可能是冷过,就像饿怕了,饿了几年的人一样,看到食物了自然而然的产生渴望,只想往肚子里塞,生怕有一天再被饿到,因为饿怕了,所以便对食物有了一种魔怔的执念,秦润冻过,所以他也有执念,哪怕今年他在天气没凉起来之前,在棉花还没涨价前,先买了好几床被子留着,他还是习惯的让李慧帮他晒了很多稻草。

自己吃过的苦,受过的寒被轻飘飘的用几句话述说出口,说者无意,听者却难受的胸前涨痛。

秦润说到这,啥感觉也没有,还挺高兴自己让李慧晒了很多稻草,他笑着,很是疑惑不解的看向好像无所不知,总之在他看来非常厉害的许云帆,他问,“云帆,你知道为什么雪融的那段时间特别冷吗?”

许云帆艰难的开口,声音略带着沙哑,食指抚上秦润眼尾那颗被他亲吻吮吸过无数次的红痣,拇指指腹在那颗红痣上来回轻抚,“那是因为,雪融化时是一个吸热的过程,周围气温下降了,自然就冷了。”

“原来如此,云帆你好聪明,简直是无所不知,真是好厉害。”

许云帆想,他一点都无所不知,因为他不知道秦润以前是怎么熬过来的,他不知道那么冷的夜晚,冷的睡不着的秦润在想什么,也不知道那么冷的天气有多磨人……看,他有很多东西都不知道,哪来的无所不知?

人好像就是这样的,总是擅于自寻烦恼,也善于沉溺在那些明知回忆起来会令人感到伤心痛苦的记忆里,好的记不住,这些磨人的想忘的事又记得清清楚楚,并隔三差五在夜深人静难以入睡时拿出来自我折磨。

许云帆知道,秦润不是故意说起这些,他只是单纯的为了证实自己所言非虚罢了。

许云帆歪头靠在秦润肩头,眷恋的摄取着来自心上人的气息,平复好心情,故意笑道:“你夫君自然厉害了,不厉害你当初还能追着我跑?才认识几天就不想让我走了,哭唧唧让我留下来。”

轰!

秦润脸一红。

哪怕如今两人买一起了,也做了很多亲密事,许云帆说起这些事,秦润还是会感到非常的不好意思,现在想起来,他都不得不佩服自己当初怎么会那么勇敢,也不知道自己是像了谁,居然会有那个勇气肖想许云帆这只白天鹅。

他红着脸,“你不要说这些了,都过去这么久了。”

脸红尴尬到不敢看自己,却又忍不住偷偷用眼角瞥向自己的秦润还挺搞笑的,真的让人忍不住再逗一逗,方才的负面情绪一扫而空。

许云帆用手背轻轻的遮唇,闷闷的笑出声,眼里的笑意满的几乎要溢出来,好一会才说:“好了,我不说了好不好,既然你说暖了,那就让人给他们拿过去吧,要是不行,咱们家不用的旧被子也可以拿过去凑合的垫垫。”

“可以的,对了,还有件事,我也想给父亲寄一些东西,你说寄什么好呢?”

“寄什么好?你不是已经想好了吗,你想寄什么就寄什么,不用跟我说,这不是什么大事。”

秦润确实是想好要寄什么了,但他还是当着许云帆的面说了一遍,“你觉得这些怎么样,还需要补什么吗?”

“厂里有的以及店铺有的你不是都各寄一份了吗,不过,咱们这也是第一年给岳家送年礼,轻了不够面子,你容我想想。”

许云帆坐直了身子,作为哥婿,第一年往岳家送年礼,许云帆不得不认真,毕竟这种东西,送的轻了,其他人指不定以为他不够看重润哥儿呢。

许云帆这一想,第二天下堂直接往屠宰场去,见到许云帆这个大主顾来了,屠宰场管事赶忙迎上去,“许夫子你来了,今儿过来是想预定点啥?”

管事对许云帆那叫一个热情,没办法,他们厂,如今的鱼肉、鸭肉、鸡肉、猪肉六成都是送往许云帆名下各个店铺、食堂。

就是之前需要花费人力处理的下水还有鸡爪这些玩意也全被许云帆包圆了,最近秦掌柜又过来说了一句,日后要是他们收了羊来便给他们留着。

羊肉味道大,在镇上销路还没鸭肉好,但管事认识不少养羊的农户,跑一套,他自己又能赚一笔,自然得把人当贵客接待。

“你们这最近有人送牛过来吗?”许云帆问道。

管事:“许夫子是要买牛肉?最近没什么老牛要出手,不过许夫子既然想要,我可以让大家伙去附近的村里打听打听。”

许云帆点点头,“那就麻烦管事了,要是有,你帮我处理好了留着,到时候派人到食堂那说一声,自会有人过来拉走。”

从屠宰场离开,许云帆也不空手离开,后背的背篓里装了满满几十斤瘦肉。

许云帆打算做这牛肉干还有猪肉脯,店铺里卖的鸭脖这些玩意不适合远距离运输,秦润准备的年礼自然没有这些。

萧家老大留京,老二常年镇守南境,如今秦润的堂弟萧霖还有另外几个堂哥也在那边,许云帆看过地图,知道南境那边的环境其实不咋地,比之富饶地区,可谓是贫瘠之地,送礼不再贵,至少要送到人心坎上。

许云帆为了年礼一事忙,京城那头,缚青雩等人也没闲着。

京城最近爆火起来的银霜炭可谓是人尽皆知,但这个云润店铺是会搞事的,它要是好好开门做生意,一次性让客人把想买的银霜炭全部买了也倒好,但云润店铺出了一个限购令。

所谓的限购令,便是同一家的,今儿无论是谁在店铺买了一百斤木炭,其家族其他人就不能再买,需等半个月后再来。

好家伙,这不是明显的搞事拉仇恨么?

京城那等买得起银霜炭的家族能是什么小家族?

家族里的人各有各的的心思,银霜炭这等往年被皇室用以做御赐之物的东西,谁会嫌多,别看它黑不溜秋,可拿来当年礼送出去也是倍有面子的啊,可大房抢先一步,二房三房还有十几个需要交际的少爷、妇人们不就只能看着?

不是没人想警告店铺掌柜让他好好做生意,想在京城做混,居然还敢得罪他们这些官圈,这背后的东家莫不是不想混了?

可这帮买不到银霜炭恼火的少爷们涌进店里,不到一刻钟,一个个就跟见了鬼似的跑了出来,再不敢去闹了。

无他,店铺里肯定是没鬼的,可里头有个比鬼还恐怖的存在呀!

谁能告诉他们,已经沦落为病秧子的萧王怎么会在店铺里的?

有人猜测萧衡之是不是云润店铺背后的东家,毕竟这货每天都会去店铺里坐上一两个时辰。

当然了,他们每天也去了,但人家去是享受的,而他们之所以会待那么久,那是排队等的。

看看,每次萧衡之过来,掌柜那叫一个热情,立马就给把萧衡之带上搂,好吃好喝的都给摆上不说,萧衡之躺椅边必然还要摆上一盆银霜炭以供其取暖。

反观他们,拿了号在二楼点了吃食后,因为坐的久了,冻的那叫一个哆嗦。

萧衡之的特殊待遇不得不让人怀疑,可不待他们确定,很快,大家伙便发现了,云润店铺似是与齐、谢、林、沈几家交好,每个月都会往几家府上送银霜炭,这几家的人就没一个人需要像他们这般苦兮兮来店里排队的。

如果云润店铺是萧家的,萧家啥时候同那几家那么好了?

还有,云润店铺的掌柜好像是之前齐家的掌柜,所以,云润店铺其实是齐家的?

如果是这样,那就说的通了,齐家小少爷不是同那几家的少爷交好吗?

但有的人反驳了,“你们莫不是出门前脑袋被门缝夹了?还是说出门时你们忘带脑子了?”

“哎你这是怎么说话呢?找打是不是,好端端的干什么骂人?”

“我骂什么了,我就实话实说,你们不想想,要是这店铺是齐家的,往年的银霜炭还会有价无市?”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难道你不允许齐大人认识的煤商改进了技术,今年烧制出更多的银霜炭来吗?”

“就是就是,这个不是没可能。”

“所以说你们出门是这么没带脑子。”那少爷摇了摇头,“如果这店铺的东家真的是齐家,为什么齐家其他店铺没有?甚至齐家不自己留着,还需要店铺的伙计按月给他们送去?”

“你小子说的有道理!”

“所以,这店铺的东家究竟是谁?!!”

有一参加过齐老寿宴的少爷好像特意压低了声,但附近同桌的人都听的真切,“听说,这店铺的东家乃是一个哥儿,这个哥儿与齐家交情不浅,他的夫郎乃是清风书院的夫子,这人名唤许云帆,是从海外来的,前段时间,京城内人人闲茶乐道的烟花就是他给齐老准备的,我猜,这人估计是……”

估计是什么,大家心知肚明。

连那么好看的烟花都会造,区区银霜炭又算得了什么。

“你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那几家没找他麻烦?”应该不可能吧,大晏朝会烧制煤炭的那几家可是把烧制煤炭的手艺牢牢抓着,靠着这门手艺,这些年可谓是赚的盆满钵满,如今闹出一个要跟他们分钱的人,想必那几家不会答应的。

先前说几个好友出门不带脑子的少爷又是叹气,“所以说啊,我说你出门不带脑子你还不信,周老三不是说了,这店铺的东家同齐家交好,另外那几家收了他的煤炭,这代表了什么?以前那几家因为这门手艺,居然妄想拿捏齐家,如今有旁的家族会烧制煤炭,你觉得齐家会让人动手?而且,那许云帆还与蒋院长交好,你们说,就这,那帮人动他一个试试,怕不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哦。”

“如此说来,这东家确实动不得,但凡一动,得罪的就是那五家,看来这个许云帆还真有点脑子。”

“谁说不是呢,这就是背靠大树好乘凉,也不知道明年的夫子大比,此人会不会来。”

说实话,他们这帮少爷,同时也是京城学院的学子们不由得期待起来了。

最近京城里开张不久的云润店铺可谓是火的不行,缚青雩不可能没有耳闻。

自从许云帆离京后,缚六便回到了缚青雩身边,已经是凌晨,缚青雩批阅完手中的折子,目光扫到一旁两沓尚未批阅的折子上,不由呼了一口气,疲倦的揉着眉心,感觉有点冷了,他看了眼只有一块木炭的炭盆,咬咬牙决定奢侈一点,“福公公,再加块炭吧。”

“皇上,已经很晚了,深更气寒,您要注意身体。”福公公不过四十出头的年纪,陪在一旁都觉得手脚冰寒,更不用说皇上了。